沉思良久拿不定主意。王鈺在旁邊看著也不I兩人各懷心事倒是旁邊的李公公看了個明白不時沖王鈺使眼色讓他不要再繼續說下去。
趙暗忖近來杭州造作局上奏稱「花石綱」耗費巨大請求朝廷再追加銀兩。可大宋每年稅收除去軍費官俸水利賑災與遼夏兩國的歲幣外只夠支撐九個月用度時常捉襟見肘的確是應該變通一下了。既然朝中大臣多有變法的主張何不順應大臣的意思?
正要開口再次詢問王鈺相關事宜突然想到王鈺就算再能幹可踏上仕途不過兩年時間斷然不會對國家大事如此清楚身後必定有高人指點。
「王小寶你先前所言甚合朕意。不過朕想知道的是這些主意是你想出來的還是另有其人?」趙問道。若王鈺一口咬定是他自己想出來的那此人年紀雖輕其志不小則不可重用。
王鈺一聽皇帝這麼問心裡犯了嘀咕難道他已經看出什麼破綻來?若自己說實話那《上皇帝萬言書》一交出來倘若惹得龍顏大怒自己也會受牽連。可如果不說實話萬一日後被查出來就是欺君之罪要押赴鬧市斬示眾。真話不能全說假話也不能亂說權衡利弊之後王鈺回答道:「陛下臣不敢隱瞞這些法子都是臣在尚儒書院讀書時恩師朱嚴昭提出來的。」
「哦如此說來你那恩師倒是有些學識。不知他多大年紀找個機會可引來見朕若是可堪大用朕自當讓人盡其才物盡其用。」趙見王鈺坦誠頗感欣慰。
王鈺想起老師慘死異鄉心下感傷神色黯然的說道:「臣出使大遼時曾請老師同行卻不料半路遭遇劫殺老師慘死異鄉。回國時因普天同慶臣不想因這件事情讓陛下憂心所以再三交待不必上報。因為這事說到底只是針對微臣。」
「還有這等事?」趙愕然「小寶你總歸還是年輕不知道利害關係。你身為朝廷大臣那幕後之人既然針對你那就是針對朝廷。朕記得你任國隊教頭時也有人買兇殺你著開封府查辦至今不見回音李吉。」
「老奴在。」李公公一欠身應道。
「傳朕口諭開封府尹盧卓辦事不利。免去府尹一職讓吏部給他尋一個合適的去處吧。只是免了他開封府尹責任重大不知何人可任此職?小寶你可有合適的人選推薦?」
王鈺沒有料到趙會問他下意識的回答道:「這是陛下的事臣哪裡知道。」這話卻有些不敬了趙卻認為他是誠惶誠恐不敢越權遂笑道:「天子乾綱獨斷沒有錯可天下之大事務繁雜你們這些作臣子的都是朕的左膀右臂否則要官員何用?」
「那那李綱如何?」王鈺想起第一次廷議梁山之事時御史李綱建議招安後因次招安失敗天子震怒將他送交大理寺問罪。王鈺在朝中認識的大臣大多都是三品以上的權臣唯一有印象的便是這個李綱了索性送個順水人情給他。
「李綱?就是上次建議招安的御史李綱?」趙也想起這檔子事當初問他的罪是以為書生誤國現在看來建議招安無疑是有遠見的。倒是錯怪了他也罷就讓他知開封府吧。
當日王鈺與趙足足談了三個時辰從朝政大事到民間趣聞無所不談。且內定王鈺任招安特使第三次赴梁山招安宋江等人。
次日早朝生了幾件大事久不上朝的趙接連宣佈幾道人事任命。因殿帥府都指揮使高重病在家不能理事著免去其太尉一職改任樞密副使。調侍衛步軍衙門副都指揮使宿元景任殿帥府長官。
擢升王鈺為資政殿大學士改封修武侯領兵部尚書。免去其殿帥府副都指揮使一職由廣勇軍承宣使韓毅補缺。著兵部尚書王鈺任招安特使赴山東招安梁山人馬。又召回流放嶺南的李綱任開封府尹。王鈺成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兵部尚書。
只因高俅兵敗被俘隱瞞不服被趙引以為恥本應問罪。但念在他跟隨自己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所以還是授了一個閒職。由此可以看出趙對高俅還是恩寵有加的那殿帥府太尉是從二品而樞密副使雖然在童貫手下為官沒有實權卻是正二品大員。
而王鈺則有些鬱悶了資政殿大學士修武侯兵部尚書聽著威風而且從從三品升到正三品卻又成了閒職。宋朝大學士不過是大臣們的榮銜並沒有什麼具體負責的事務。而全國軍務都由樞密院掌管兵部在宋朝只是一個擺設。兵部的職責只是負責武舉各地團練以及蕃兵剩員以及少數民族官封承襲等事說得上是清水衙門跟翰林院有一拼。
散朝之後大臣們個個心裡都揣著鬼朝廷如此大的人事變動近年罕見。而讓人意外的還是高與王鈺兩位寵臣都被削去本來職權授了閒職。殿帥府衙門可稱得上是大換血啊。都說天威難測果然如此。
高俅被削去實權本以為是王鈺從中作梗進了讒言。可見他也被削了兵權心中更加疑惑實在弄不懂天子到底用意何在。
王鈺出了資政殿抱著笏板悶悶不樂原來那些成天圍在他身邊順平侯長順平侯短的大臣們此時一個個不見了蹤影。
「娘的什麼鳥尚書好不容易帶著五千兵馬現在只剩下光桿司令了。」
「尚書大人留步。」正鬱悶時身後有人呼喚回頭一看原來是童貫。
王鈺心情不佳苦笑道:「童大人就不要笑我了什麼尚書大人哼哼。」
童貫走到身邊小聲說道:「適才公相傳話與我散朝之後讓我等都到他府上赴宴。」
赴宴?赴什麼宴?老子被削了兵權你還擺宴席慶祝?可蔡京是百官之他的面子不能不給。童貫見王鈺悶悶不樂也不說破交待完之後便自行離開了。留王鈺一人在那裡感歎世態炎涼人情冷暖。
回府之後少府監派人送來了正三品大員的朝服公服常服以及隨身標誌飾物和相應物品又將「順平侯府」的門匾換成了「修武侯府」王鈺一人賞了他們二十兩銀子。大家都是清水衙門同病相憐啊。
王鈺換上嶄新的正三品大臣常服出門一看原來的四抬大轎變成了八抬。看著倒是風光可誰都知道大臣沒有實權那就跟個鳥人一樣。到了太師府童貫梁師成楊晉等人都先到一步而讓王鈺意見的是新任的殿帥府太尉宿元景也在。
花廳之中早已擺下宴席眾官見王鈺到來紛紛起身祝賀道:「修武侯榮升兵部尚書可喜可賀!」
王鈺只得強顏歡笑一一謝道:「感謝諸位大人。」
蔡京坐了上眾人各按官階落座王鈺雖然是正三品大員可在這裡卻是晚輩所以坐在最後。宴席開始眾官一邊賀宿元景升任太尉一邊賀王鈺升任兵部尚書王鈺心情不好酒入愁腸愁更愁再好的美酒喝著也跟馬尿差不多。
「王尚書心境似乎不佳?」酒至半酣蔡京沖眾人使了一個眼色笑問王鈺道。
「別人笑我也就算了公相相兩位都是王鈺是良師益友怎麼也取笑我?誰都知道兵部只是個擺設一等一的清水衙門聖上將我調去兵部任主官我實在弄不明白。」王鈺沒好氣的說道。
「哈哈小寶這你就不知道了。古往今來以弱冠之年擔任尚書一職者能有幾人?你王鈺是第一個啊這還不值得慶賀嗎?」蔡京心情倒是跟王鈺形成鮮明對比。
「小寶你可知道兵部是個擺設兵部尚書更是一個擺設。兵部大小事務一般來說都是由兵部侍郎處理尚書一般只授於老臣當作一種榮譽罷了。」童貫也不知道是何居心明明知道王鈺心情不好還在火上澆油。
王鈺聽罷反倒不鬱悶了。在座的人哪個不是老油條?對朝廷大事比自己更清楚明知道自己被削了實權還在故意刺激這不合常理啊難道這裡面有什麼貓膩?
「兩位相爺就不要刺激尚書大人了還是實言相告吧。下官估計再說下去咱們這位兵部尚書只怕要哭鼻子了。」宿元景說罷廳中一陣大笑。
到底還是童貫與王鈺關係最好此時聽宿太尉這麼一說便對王鈺道:「小寶你不要憂心。聖上這次安排其實是另有深意的。」
「哦?下官不明白童大人的意思?」王鈺拱手問道。
此時檢校太殿梁師成搭話道:「王大人你可知道資政殿大學士意味著什麼?」見王鈺搖頭他又繼續說道:「咱們這裡只有公相是資政殿大學士樞密相公是保和殿大學士除此之外我與宿太尉可都只是學士啊。」王鈺知道在當朝文臣們領的榮銜分為直學士學士大學士三等這大學士已經到了最高了可這又說明什麼呢?
「這還不算本官倒是認為聖上這次給王尚書的封爵大有文章。你看之前王大人的封爵是順平侯執事有班謂之順克定禍亂謂之平。這個封號意思不過是說王大人你盡忠職守罷了。可你現在的封號修武侯自古以來哪有文臣封號帶武的?只有三國時蜀漢諸葛亮為忠武侯。依老夫看聖上是對王大人寄予厚望啊。」蔡京說道。
「據下官估計聖上此次安排應該是為了尚書大人到梁山招安方便才暫時削去本職改授兵部尚書。因王大人年少怕資歷不足威望不夠所以加個兵部
頭銜震懾賊寇。說不定等招安歸來又另作安I知。」宿元景與王鈺頭一回碰面印象倒是不錯。
王鈺聽完眾人所言雖然不全明白其中含意可他知道一點。那就是趙這次安排大有文章可作絕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靠這朝政大事果然水深自己到底還是經驗不足得多多留心了。」王鈺心裡暗想此時被削去兵權的鬱悶已然一掃而空。端起酒杯與眾權臣把酒言歡。
吃到最後蔡京拿出一個錦盒遞到王鈺面前:「王大人榮升本官無以為敬就以此物聊表寸心。當日在朝堂上若不是小寶解圍本官只怕會惹怒聖上。」
王鈺打開一看本以為是交鈔銀票之類可那堆東西雖然是紙質卻不是銀票。仔細一看竟然是田契!蔡京一帶頭其他人都紛紛效仿送銀票的送古玩的不值個幾萬兩根本拿不出手。
「這群***平日裡在皇帝面前個個忠心卻撈了這麼多油水看起來我他媽倒像個清官了。」王鈺嗟歎不已感慨自己還是太純潔了。
裝模作樣的推辭一番滿嘴都在說怎麼好意思到底還是推辭不過只得收下。
「咱們幾個都是天子近臣責任重大合則兩利分則兩害要同進同退才是。小寶啊你深得聖上寵信要是有什麼風吹草動可要提早給我們打個招呼不能藏私喲。」梁師成搭著王鈺肩膀親切的說道。可不要小看這個梁師成他是檢校太殿皇帝的詔書都出自他手中王鈺曾經聽童貫私下提起說此人膽大包天竟然敢模仿皇帝筆跡假傳聖旨。不過他倒「仗義」得了好處絕對不會獨吞蔡京童貫等都得了他許多好處。
當夜幾位權臣在太師府中吃得大醉王鈺掛念著明日還要起程趕赴梁山招安不敢久留拜辭而去。
「老爺到府了。」王鈺坐在八抬大轎上晃晃悠悠滋味十足。
「嗯。」王鈺應了一聲在王忠的攙扶之下落了轎剛上台階腳上一滑摔倒在地。慌得門人們一擁而上扶起他來。就是剛才那一倒王鈺彷彿瞥見侯府對面的房子後有人影這深更半夜的誰在我侯府前打望?
「王忠對面有人帶幾個人去看看。」王鈺不動聲色的說道王忠會意讓下人扶王鈺進去自己則帶幾個壯漢分兩頭包抄直撲對面。可到那一看哪有人在?
「好險那王鈺似乎已經看到你我快回去稟報。」黑暗之中兩個人影竊竊私語。說罷從房上一躍而下迅消失在夜幕之中。
這兩人離了修武侯府直往西街而去在大通號錢莊前停了下來四下一張望飛翻過院牆。一路穿廊過道直往後院似乎對這裡的地形十分熟悉。
「東家在哪裡?」半路上遇見一個丫頭提著一個食盒打著燈籠正往裡去。其中一人在那丫頭屁股上狠捏一把問道。
那丫頭一聲驚叫待看清來人嗔怪道:「要死啦你!東家在書房會客哩。」
「那好待我去交待回來再來找你。」兩人別了那丫環直走書房見裡面亮著燈光。於是伸手敲了敲門聽到裡面一聲進來之後方才推門進屋。
書房中大通號掌櫃郝大通立於書案之前。那椅上卻坐著一個不認識的人手捧一卷書側身看著。雖然看不清容貌但是那人年紀想來不大。但東家站在他面前執禮甚恭不知是什麼來頭。
「東家我兄弟二人一直跟蹤王鈺他下朝之後去了蔡太師府上。吃得大醉才打道回府他府上管家王忠手裡提著不少東西想必是其他大人送的禮。」
大能聽完揮了揮手那兩人退出書房掩上了房門。
「侯爺果然不出你所料聖上這次安排確實別有用意。若真是削去了王小寶實權那蔡相等人絕計不會再請他到府上吃酒還送他那麼多的禮。」大通對著燈前那夜讀之人說道。
柴進堂翻了一頁書輕笑道:「這有什麼好戲還在後頭你等著看吧聖上必會重用此人。宮中傳來消息王小寶在天子面前進言變法哼哼這等跳樑小丑也敢妄言變法。王安石就是前車之鑒變法變法變得天下大亂。」
「那豈不正是我們所希望的?侯爺這可是個絕好的機會。大遼已經不頂事了金兵勢大已經攻戰遼國半壁江山。依小人之見至多不出五年遼國必亡。遼若亡則只剩大宋大金西夏三足鼎立如大理回鶻等國不足為慮。」沒想到一個錢莊的掌櫃竟對天下大勢有如此的洞察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