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這麼多的意外之後,我們全家都意識到,旦旦對於我們而言已經不僅僅再是一隻寵物。它已經成為了我們家庭中的一份子,密不可分,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都不會將它捨棄。
眼看著旦旦的頭在一點一點的變化中,終於在四天後變成了完全的三角型。它給我們感覺是,它長大了,不再是可愛的嬰孩,已經成為一個有獨立思想的少年,只不過,是個好動兒罷了。
以前旦旦只吃蛋類,可現在它居然也開始吃一些鳥類,而且食量是以前的一倍。不過它的體型可沒長多少,老媽看著那些活物將它的肚子撐得大大的,總擔心會撐破,於是就偷偷的藏一些起來,不讓它一下子全吃完。
有時候小妹會在我床底下拖出一隻,肚子沉甸甸的,一步也走不動的大蟲出來,兩邊細小修長,就是肚子的位置圓得像個球似的。它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任你拖,如果你用手去捅它的肚子,它就會用尾巴去輕打你的手。
但如果換作是老媽來捉它的話,它就會死命的往電腦桌下面躲。那畫面真是驚心動迫,看著一條銀白色透紅的大蟲在地上死出全力蠕動,露出一隻眼睛偷偷窺視老媽的一舉一動,可惜小腹背著兩個游泳圈的老媽無論如何也無法看到電腦桌下面的東西,當然,通常這個時候的我也會保持沉默。
時間在一天天的過去,小妹終於休假回校,依依不捨的告別旦旦,還有貓貓、小白,揮淚離去。
而老媽終於再忍無可忍日漸頹廢的我,威脅再不去找工作就把我趕出家門,流浪街頭。
我終於被迫再次踏出家門,發覺外面的世界離我如此遙遠。我試著去見過幾次工,當他們面試過後都沒有了下文。我想,也許是我的精神狀態令他們不滿意,所以才會毫不遲疑的拒絕。但我不在乎。
這天我又在外頭晃悠了一天,踩著時間回到家,知道老媽已經弄好飯菜等著我。這一個星期以來她從未開口問過一句見工的情況,其實我知道,她只不過擔心我悶在家裡,希望我能出去走走見見陽光,把心結解開。可是,有些東西並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忘記的。
還沒走到我所居住的單元,遠遠的就看見好似有個矮個子的身影在我家窗口前張望,鬼鬼祟祟不知道想幹些什麼?我連忙大步跑過去,那傢伙似有所覺,一溜煙就不見人了,追過去,由於天漸漸暗下去,看不太清楚,只好作罷。
回到家裡把這事一說,老爸老媽都憂心忡忡,他們擔心是警察發現了旦旦的存在,偷偷來調查。我安慰他們說警察那有這麼好說的?他們真要查還不直接遞張什麼搜查令出來?然後破門而入?
我不知道他們聽進去了沒有?其實我自己心上也沒底,已經做好了豁出去的打算,要真有人要捉旦旦,我就抱著旦旦衝出去,浪跡天崖,從此不再回來了。
第二天,吃完晚飯後我就溜了出去,胡亂在外頭閒逛了一圈又轉了回來。遠遠的躲在一棵大樹後頭密切觀察我家附近。
沒過多久,微弱的燈光下就看見有個小小的身影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兩隻手撐在窗台上向裡窺視,由於他個子太小,顯得十分吃力。
我小心的朝他接近,當我看清楚他的體型時心上吊著的半桶水終於放了下來。我可以十分確定他一定不是警察,就他的體型而言一定不合格,這麼瘦弱,簡直就是個未成年的小屁孩。
「你在幹什麼?」我大喝一聲衝了上去,由於距離很近,雖然他反應很快,調頭就想跑,可惜腿長始終還是佔些便宜的,沒幾步就把這三角貓給逮著了。
近身一看才發現,這傢伙的衣著還真是有夠奇怪,又髒又臭不說,最重要的是他那身打扮一看就知道不是城市人,估計走在大街上人家還以為他是哪個表演團出來的。
黑色單薄的料子,摸在手上說不出是什麼質地,袖子,衣擺,衣領處都滾了白色帶五彩刺繡的邊,褲子也一樣。我看著眼熟,但一時又說不出在哪裡見過?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那張生澀的面孔絕對不是城市人所能裝出來的。
小青年趁我不備,狠狠的在我手臂上咬了一口,我剛吃痛的鬆開手,他就對我拳打腳踢起來。別看他才丁點兒大,使起勁來還真有力。等我反應過來想回擊他的時候,突然一個黑影從窗口像把劍般直射出來,眼看就要射中那陌生人的臉上。
我心裡叫糟,別又是旦旦吧?定神一看,還真是它,不過還亂感動一把的,這小傢伙還算有良心,知道我有難,就衝出來要救我。
這時老爸老媽也聽到聲音衝了出來,真是世風日下啊,那些鄰里鄰居的一聽到有事全都躲在家裡好好的,裝沒聽見自保,要真又出什麼人命,他們都該死。
我們也怕真有人出來看見旦旦就糟了,所以不敢太大動靜,眼睜睜看著旦旦即將再造血案,連喊都不敢喊一聲,老媽更是拚命的捂著嘴巴,我跟老爸手已經伸到了對方的臉上,突然都定住了。
旦旦……它……這個吃裡扒外的傢伙居然跟那個傢伙親熱起來,那樣子就跟見了美女似的,就連跟我小妹在一起時也沒見它這麼興奮過。
我們一家三口你望望我,我望望裡,頭頂著問號把這個奇怪的人帶進了家。
那傢伙見著旦旦就忘了自己當下的處境,居然仿若無人的跟旦旦玩了起來。不過也就因為這樣,我們覺得他跟旦旦應該是老相好了,不然怎麼會……
看著他跟旦旦玩了一會兒,我們就聽見極不文雅的怪聲從這人的肚子裡發出來,我吃驚的望著他,無法想像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社會中,居然還會有人餓到發出這麼大的響聲出來。
我們一家人就坐在飯桌前,看著他狼吞虎嚥的將一大鍋米飯吃完,將所有的剩菜刮乾淨還不夠,又把老媽剛煎出來的五個雞蛋全幹掉。
哇!這什麼肚子啊?跟旦旦真有得比,難不成他們是親戚?我不可思議的望著他的肚子。
好不容易等他滿足的舔乾淨碗盤後,老媽從我衣櫃裡翻出幾年前的舊衣服出來給他,不過就我來看,對他而言還是大了點兒。
老媽命令我帶他去廁所,估計他也不會用浴缸。那傢伙居然一臉防備的望著我,我十分確定不是自己的表達能力不夠好,也許是他根本就聽不懂中文,我認命的想去幫他脫衣服,手把手教他怎麼洗澡,必要的時候我可以犧牲色相。可惜人家不領情,居然還尖叫,就連旦旦也在他的頭頂上虎視眈眈的與我敵對。
最後還是老媽跑過來結圍,把我趕了出來,自己教他。我來到客廳看著老爸在看報紙,他還真放心啊,一男一女在洗澡房裡,他就不怕出什麼事來?
沒過多久,老媽就一臉迷惑的走了出來,看著我道:「旦旦跟他一起洗。」
「什麼?」我詫異的看著老媽,有些無法接受。跟那小畜生洗澡睡覺一向是我的專利,就連小妹旦旦也是寧死不屈,怎麼現在……
好不容易等到那傢伙洗完澡出來,看見他一臉怪怪的扯著身上明顯過大的衣服褲子,老媽一臉和善的把水果遞給他,這時老爸也放下了手中的報紙,顯然要開始審問了。
我仔細的打量這傢伙,沒想到打理過的他看上去眉清目秀,還挺上眼的。
這傢伙除了對我不善以外,對我老媽到時很信賴的樣子,我老媽問他一句,他就答一句,只是他那扭的口音聽著實在費力,一再反覆求證後我們才總算弄明白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