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怎麼辦?」林清雅幾乎有些著急了。於公於私她都著急,專案組在這裡這麼久,好不容易抓到個許昌平,案件有了點眉目,卻又出了個辦案點的爆炸案,專案組可以說是有過無功,這種在執法地點出現的涉案人員非正常死亡事件,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性質其實是挺嚴重的,搞不好就會追究有關人員的責任。不過,省紀委和省公安廳均認為,出現這樣的事,的確是由於對方的手段過於狡猾,以專案組的技術力量,是無法避免這種結果出現的,所以才沒有追究責任。從個人這一方面來講,這是她和藍煜星合作的第一個案子,林清雅十分清楚藍煜星的性格,知道他破案的心情有多迫切,自己自然也在和他一起著急。沒想到,這種急切,不自來由地就在藍煜星面前表露了出來。還有一點,林清雅也很明白,只是沒有表現出來,這個案子,從頭至尾,她雖說是負責人,但從頭至尾,都是藍煜星在策劃,在實施,藍煜星就是她的依靠,現在案情陷入僵局,她自然而然要找藍煜星。
「不要著急,總會有辦法的。經過今天和錢玉綸的交流,讓我產生了一種感覺,我們現在正處在最艱難的階段,而對方也同樣處在這樣的階段,就像是萬米長跑,現在雙方都處在極點,誰能挺得過去,誰就是最後的贏家。如果我的判斷沒有錯的話,也許要不了多長時間,案情就會峰迴路轉。雖說從戰術的角度來看,我們現在沒有具體的突破口,幾個方面的工作也都沒有什麼進展,但這種狀況一定不會持續太長時間的。」藍煜星對自己現在的想法也有點奇怪,他一向是個講究證據、十分理性的人,可現在偏偏就有這麼一種十分強烈的預感,這是為什麼呢?藍煜星感覺自己的腦海中千頭萬緒,就好像做數學題一下,怎麼也找不到解題的思路,可又很有信心,感覺這道題自己一定能夠解開,一種十分模糊的路子在自己腦海中已經形成,只是還沒明朗化、清晰化而已。
「嗯!」林清雅答應了一聲,什麼也沒說。她對藍煜星有信心,雖然這種信心在現在的這種局面下看起來毫無道理,可她就是有信心,她始終相信,只要有他,就不會有過不了的坎,只不過是時間問題。「還有一件事,省委對我的任命下來了!因為這邊暫時走不開,湯書記那邊打電話跟我談得話,過兩天他要過來,親自送我到市紀委任職。」說完,林清雅把一份紅頭文件遞給了藍煜星。
藍煜星接過來一看,文件頭上寫著中共J省委員會文件,通知下發到S市市委,標題是:關於林清雅同志任職的通知;內容寫著:經省委常委會研究,決定任命林清雅同志為中共S市市委常委,中共S市紀律檢查委員會書記,中共S市委政法委書記。下面是時間和省委的大印。
藍煜星知道,省委下文了,一切就都已經定下來了。不過,他最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脫口問道:「那你的省紀委四室的副主任免了嗎?」
「免了!」林清雅回答的異常乾脆。
有麻煩了!藍煜星心中一涼,他當然清楚,既然把四室的副主任免了,那麼,林清雅就不是省紀委的人了,而是正式被調到市紀委了,當然,中紀委那邊肯定還有她的身份,但對這個案子卻是於事無補。想到這裡,藍煜星真有失去信心了,本來,他對自己能破這個案子是抱著很大希望的,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林清雅還是專案組負責人的基礎之上的,有她在,自己所有的思路都能夠得到實施,這是最關鍵的;可是如果她走了,那麼,自己究竟還能發揮多大的作用就很難說了。如果換了一個新的領導,自己究竟要花多長時間才能贏得領導的信任實在是很難說。藍煜星並不認為林清雅不再是專案組的負責人了,自己就得不到新的領導信任了,相反,他對自己絕對有信心,假以時日,新任的領導同樣也會的,儘管和林清雅對他的這種信任相比會有一定差距,但自己未必就不能發揮作用。問題是,這個案子的時間太緊了,藍煜星等不起啊。
見藍煜星如此著急,林清雅調皮地一笑,甩手把另一份文件又丟給了藍煜星,藍煜星看完以後啞然失笑,感情她這是在逗自己玩呢:「你……」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要對調皮的林清雅進行一番「嚴懲」,可現在,藍煜星說不下去了。林清雅卻是越發得意地趴在桌子上咯咯咯地笑出了聲來,恨得藍煜星牙癢癢的,可又無計可施。原來,林清雅遞給自己的是另外一份省委發往省紀委的文件,任命她為省紀委紀檢監察四室的主任(副廳職),免去她副主任的職務。原來是這個免法,那一切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了。
藍煜星也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情況很明白,既然她都被任命為市紀委書記了,那省紀委那邊也應該有相應的職務才是,繼續做副主任就有點不合適了,四室本來就是她主持工作,現在轉正順理成章,只是沒想到,她居然會在這樣的問題上小小地耍了自己一把。
「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林清雅欲起身告辭,不過,她又像想起什麼來一樣:「明天你有事嗎?」
「也沒什麼大事。」藍煜星的語氣是有一點遲疑的。這一點點遲疑被林清雅看在了眼裡,再加上他的那句話:沒什麼大事!那還是有事。
不過,藍煜星當然明白林清雅的意思,便提議說:「要不,趁明天有空,咱們一起去野炊、釣魚吧,你,我,還有晶晶,如果你嫌不夠熱鬧的話,咱們可以把市紀委的老楊也叫上,他可是釣魚的一把好手啊,老是在我面前吹他的技術如何如何。反正沒什麼事情,大家一起去放鬆放鬆,散散心。」
「再說吧,我感覺有點乏,不大想亂跑。這幾天老想著案子,睡眠也不大好,趁明天沒事好好睡個懶覺吧。你們去玩好了,玩得開心點。天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休息吧。」林清雅拿起自己的東西,堅決地站了起來,直奔房門,藍煜星送到門口,聽著林清雅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心裡一片茫然,直到林清雅的腳步聲完全消失了,藍煜星這才關好房門,到洗手間裡洗漱完畢,躺到了床上,想著剛才林清雅走的時候的場面,心中又是無奈,又是愧疚,這讓他怎麼也無法進入夢鄉。
顯然,林清雅今天來自己這裡,心情應該是非常愉悅的。之前,兩個人最擔心的就是這次省裡對她的調整。這件事情關係到他們還能不能繼續按照正常的思路查這個案子。現在,終於有結果了,一切都如兩個人所願,所以,林清雅才會來找自己,而且一直等了那麼長時間,無非就是想和自己分享一下在取得了一個小小的勝利時候的喜悅。至於她問自己明天有沒有事,那也肯定是沒有公事,而是希望自己能夠陪陪她,也許,具體的節目她都已經想好了並且做了相應的準備也未可知。
可是,自己卻不能如她所願。一來,今天下午,他確實是約好了談晶晶,兩個人準備明天去郊外釣魚、野炊。如果因為林清雅,就把談晶晶那邊的約會推開,藍煜星做不到,也不可能那樣做。唯一一個辦法是,三個人一起活動,這樣就是兩不誤了。這種辦法不是不可行,畢竟他們三個人在一吃完飯,而且晶晶和林清雅的關係也非常好。
還有,退一步講,自己就算是沒有和晶晶約好,就這樣和林清雅兩個人出去玩,藍煜星也會是有所愧疚的。瞞著晶晶,他們兩個人一起出去玩,會讓藍煜星感覺是對晶晶的一種背判。藍煜星怎會忘記他剛剛才對錢玉綸作出的承諾: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他都要善待她,專心致志地對她好。在對待林清雅的問題上,藍煜星本就是問心有愧的,現在,又怎麼能夠背著晶晶,和林清雅兩個人去吃玩樂呢?
還有,自己和林清雅的這種微妙的關係不是自己十分清楚,而且,也是曾經引起過別人的猜忌的。過年的時候,自己未來的老岳父曾經因為這些照片勸自己不要跟林清雅去省紀委,這事藍煜星還記得十分清楚。事後,自己讓晶晶看了那些照片,晶晶對自己也是十分信任的,並沒有因為那些看起來有些曖昧的照片而去懷疑什麼,這些,都要求自己必須處理好與林清雅的關係,稍有不慎,傷害的就不是一個人。
錢玉綸!
錢大富!
談新權!
自己今天晚上,總覺得有什麼不對,感覺答案就在眼前,又始終摸不著頭腦,不知道究竟是哪裡出問題了。現在,通過晶晶這件事,談新權的名字忽然蹦了出來。
「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善待晶晶!」錢玉綸懷疑得難道是談新權?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讓藍煜星驚出一身冷汗:可能嗎?藍煜星幾乎不敢往深裡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