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騎士999 第一章 第20話 你怎麼會知道我
    「五名學生一起在樓裡失蹤,怎麼最近總鬧些怪事?」年輕的警官趙金康揉揉因睡眠不足而通紅的眼睛,打著哈欠抱怨著,「我說頭兒,您昨晚也去文興街勘查爆炸現場了,怎麼現在還那麼有精神?」

    被稱作「頭兒」的正是斗木獬,他似乎沒聽到趙金康說話,正帶著潔白的手套開始翻看失蹤學生遺留在桌上的書本、資料。

    旁邊的年輕女警劉菲拍拍趙金康,笑道:「小趙,這你還不知道?咱們頭兒可是出了名的『鐵人28號』,為了工作能不眠不休,誰都比不了。」

    「不過這案子也真夠棘手啊,我看比昨晚那場原因不明的爆炸還難破,拼了命也不一定行啊!沒有目擊者、沒有搏鬥痕跡、沒有屍體……幾乎就沒留下有用的線索!」趙金康無奈地感歎。

    劉菲壓低聲音說道:「據說這六號樓本來就不乾淨,這下學生中肯定又會有怪談問世了。」

    趙金康撲哧笑了:「怪談?身為警察,你還信這個?」

    「哪個大學沒有點怪談?記得我上大學的時候,一到晚上,宿舍裡就講鬼故事,誰要能把大家都嚇得簌簌發抖、不敢出門上廁所,那才叫本事!後來,我們班還真有人發表了恐怖小說。」劉菲徜徉在過去的回憶中,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趙金康用奚落的口吻說道:「哼,你們那幫小女生還有愛好,就該讓你們真碰上幾回像這次這樣的事——咳,也甭多,一回就夠了,准老實!」

    「誰說只有女生喜歡聽鬼故事的?我就不信你們男生宿舍裡沒人講!」

    兩人將聊天演變成鬥嘴,也許是太投入,斗木獬卻充耳不聞,只是鉅細無遺地仔細察看現場每個角落。講台、櫃子、抽屜、桌椅下方……就連平素根本無人問津的地方,也不會逃過他的眼睛。最後,他把視線集中到散落在漆成朱紅色的木質地板上的一大片灰燼上。

    「這是……」他俯下身子,摘下手套,用手輕捻著那灰,還拿到鼻子前嗅了嗅。

    「頭兒,這灰已經提取樣本送去化驗了。」劉菲扭過頭,好心地提醒他。

    木獬點點頭,卻繼續察看著,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嚴肅。這時候,他身上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站起身來,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只見上面顯示著M先生的緊急聯絡信號,頓時一驚。不動聲色地收好手機,摘下手套,他轉身對兩位年輕警官說:「小趙、小劉,你們留在這裡繼續勘察,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是!」

    斗木獬離開A大學的校園,一刻也不敢耽擱,驅車徑直來到位於鬧市的一幢紅色寫字樓。樓外的金色銘牌赫然寫著「天蠍座大廈」。乘坐隱藏在電梯中的秘密電梯,他一直來到位於地下深處、處於108層特殊裝甲保護下的總部。一見到站在位於中央的椅背上的那隻金色的鷹,他就開門見山地問道:「Master,出了什麼事?為什麼用緊急聯絡信號?」

    「斗宿,別急悠閒地梳理著羽毛,聲音卻充滿可不抗拒的威嚴。

    雖然滿腹狐疑,斗木獬還是找個座位坐了下來。這時候,房間另一側的一扇門開了,一個身著黑色晚禮服、高高挽著髮髻,氣質十分高貴的女子邁著優雅的步伐走了進來,對斗木獬微微一笑,把一個文件夾放到他面前的桌上。

    斗木獬一愕:「阿燕!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在……」

    「情況有變,所以我們只能讓變化成為計劃的一部分。」鷹平靜地說道,「現在F計劃中出現了新角色,這裡只有你能勝任呢!」

    「是什麼?」

    鷹不再梳理羽毛,笑而不語,被稱作阿燕的女子替它說道:「你看看這個就知道了。」

    斗木獬帶著疑問翻開文件夾,裡面並沒有傳統的紙張,文件夾本身即是紙張質感的顯示器。一經翻開,頁面便顯示出一個嬰兒的照片和信息。剛看了一眼,斗木獬的眼睛就瞪得老大:「這、這就是!?」

    「就是他呢。」鷹點點頭,顯然知道他要說什麼。

    F,就是表示「第四」的Four的簡寫。第四名四象騎士——玄武的人選已經降生。

    「難道要我……」斗木獬隱約摸到了這個人物的脈絡。

    「這個孩子的父親剛剛在車禍中喪生,我們不能讓他成長於從小失去父親的單親環境。想來想去,空缺的位置就只有你最適合填補呢。」鷹說道。

    斗木獬頭上,汗水頓時涔涔而下:「這……這任務實在關係重大……屬下恐怕難以勝任……」

    「容不得你推辭呢!」鷹搖了搖頭,目光中飽含不能拒絕的威嚴,「再說,你不是挺擅長和孩子打交道嗎?就連星虎都能對你敞開心扉。這個慈父的角色,非你莫屬。」

    「那……那不一樣啊!我只是他們的朋友,可現在卻……」斗木獬一副為難的樣子,他偷著去看阿燕,示意她幫忙說說話,不料阿燕卻一聳肩、一攤手,表示自己幫不上忙。

    鷹狡黠地一笑:「沒什麼不一樣呢!一個好父親也會是一個好朋友的,就這麼決定了!」

    「再沒有商量的餘地嗎?」斗木獬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問道。

    「沒有。」

    斗木獬只得歎了口氣:「那……也沒辦法了,我只好勉為其難了!不過,醜話說在前面,人家不接受我,可就不是我的問題了。」

    「我相信你能行的。」鷹睿智的眼中浮現出溫柔的目光,「你在那邊的身份依舊是你熟悉的警探,我已經派人安排好了,你只要盡快把這邊的工作交接完就行了。你的六名夥伴們也會前去協助你,稍候會由危宿來給你介紹他們每個人所擔當的角色。你看看,還有別的問題嗎?」

    「有!我今天剛接手一個案子,情況不容樂觀,得由我們的人處理,普通警察肯定沒法應付。」接著,斗木獬描述起A大學學生失蹤的事件。「五名失蹤者應該是全部遇害。現場遺留的灰燼是魔物萃取走生命精華後,人體殘留的物質,在某種程度上有些類似骨灰,我絕不會看錯。」

    「好的,你放心,這件事我會交給其他人處理。你盡快準備,及早和危宿去S市吧!雖然是有目的地接近那對母子,但我相信,只要有真摯的感情付出,就會建立真正的信任。」鷹停頓了一下,背過身去,說道:「你們這一去,就要全心全意照顧好他們,不管我們這裡將來發生什麼,都不用管——有我在,不會有事的。」聽得出,它的聲音有些哽咽。

    「扎爾大人,保重!」斗木獬站了起來,躬身行禮。

    這次,鷹沒有糾正「在這裡,我叫做Master」,而是輕輕說道:「全都拜託你們了,斗宿、危宿。」

    「屬下一定不辱使命!」

    「那屬下也告退了。」危月燕拿起文件夾,優雅地行禮,然後隨斗木獬一道退出房間。

    望著自動關上的門,鷹的眼中渲染上一層憂傷:「這一別,也許要年後才能再見了……」

    飛馳的列車在高架軌道上穿越城市,坐在車廂裡,葉曉龍癡癡地望著窗外。

    「你是怎麼了?」他身邊的陶蕊關切地問。

    「啊,沒什麼。」他不好意思地笑笑。總不能告訴她,自己在為感情危機而苦惱吧?就算他再遲鈍,也總有發現身邊兩個女生在較著勁競爭的時候。自從第一次見面後就一直像塊膏藥一樣主動黏著他的陶蕊,還有不知道有沒有連帶效應的朱靈靈的反常表現,就是葉曉龍這個被夾在中間的競爭對象的苦惱。

    「我該如何選擇呢?」雖然不能肯定選擇權就在自己手上,但以怎樣的態度去面對兩個人,實在讓他頭疼。朱靈靈好倒是好,可是在有點好過頭、近乎完美了,於是就變成高高在上的神明,只能頂禮膜拜,而不能褻瀆;而陶蕊這個鄰家女孩,葉曉龍其實更願意把她看作妹妹,是可以去呵護,卻不能托付感情的那種。

    正在想著,列車突然來個急剎車,與鐵軌摩擦發出刺耳的尖叫。站著的乘客頓時東倒西歪,一些托大沒有扶扶手的人,踉蹌著衝出幾步,險些從車尾跑到車頭。

    「怎麼搞的?」「會不會開車啊?!」人們剛要用咒罵發洩不滿,一些眼尖的人已經發現了列車緊急制動的原因——窗外有許多根碗口粗細的綠色籐蔓在搖擺,它們似乎察覺了列車的存在,像章魚的觸手一樣,朝列車纏來。

    「請各位抓緊!馬上要倒車啦!」司機在廣播裡大喊一句,列車開始徐徐後退。但情況比預想得要糟,幾根籐蔓已經纏住了車頭,然後把第一節車廂抬了起來。緊接著,籐蔓的本體順著高架橋爬了上來,它就像綠色籐類植物糾結在一起形成的疙瘩,四周佈滿粗細不一、觸鬚一樣的枝條。所有枝條不斷蠕動,既是它的手,也是它的腳。

    看著這個外表像植物、卻有著動物一樣活動能力的巨大怪物,車上的許多人紛紛發出驚叫,哭喊著拍打車門要出去。見司機不開門,一些人失去理智,跑過去扒門。

    「不能出去!軌道附近有高壓電!」司機啞著嗓子喊著,可還是有人不聽:「與其坐在這鐵棺材裡等死,還不如電死好了!」

    可不等這些人扒開門,那植物妖怪就在最粗的一些籐條頂端滋生出帶鋸齒的葉片,然後像鋸條一樣,朝車窗上的玻璃據來。也許是嫌這麼切割不夠快,也許是切割只是輔助措施,在玻璃上切出一些深淺不一的劃痕後,怪物讓尖端葉片生長肥大,然後蜷曲成一團,像拳頭一樣錘過來,輕而易舉地就敲碎了一塊塊破爛不堪的玻璃。突破車窗這道脆弱的防線後,怪物把觸手一樣的籐條伸入車廂,捲起一個個驚惶失措的乘客,從車窗拽出來。

    這時候,怪物中央部分的遮擋葉片紛紛張開,露出一隻佈滿紅血絲的巨大眼球,還有一張黑洞洞的大嘴。似乎是還要鑒別一下乘客是否可口,纏住乘客的籐蔓會先把人放在眼睛前面過一下,被選中的不幸者馬上就會被塞入口中大嚼,僥倖被淘汰的人則還要再憑運氣經歷生死考驗,因為怪物可不會輕拿輕放,只是把人胡亂一拋。如果從幾層樓高的高架橋上摔下去,後果可想而知。

    無助的哭喊、絕望的慘叫,頓時充斥了這段橋。葉曉龍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量,拚命拉著嚇呆了的陶蕊朝車尾跑去。

    「在這裡等著我!」在最後一節車廂,他把陶蕊硬塞入已經人滿為患的車頭,用命令的口吻,幾乎是大吼道。

    陶蕊這才驚醒過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伸手抓住葉曉龍的手:「曉龍,那你呢?!你要去哪?我要你和我在一起!」

    「照顧好自己,別怪我!」葉曉龍甩開她的手,再次奔向前方:「放心,我不會有事!」

    情況實在危機,他也顧不得有沒有人看到,一邊跑一邊從懷中取出青色手機,熟練地撥下了999三個號碼,然後拿到嘴邊喊道:「變身!」

    在耀眼的青色光芒中,東方的守護神——青龍,再度降臨。

    他剛要拉開通向第二節車廂的門,身後突然傳來陶蕊的呼喚:「曉龍,你……」

    他回頭看了一眼,寫在陶蕊臉上的神情,是難以置信的震驚,就像生長在原始部落的人看見火箭上天、中世紀的教皇突然發現地球是圓的一樣。

    「危險,回去!」他把還沒從驚愕中恢復的陶蕊推回最後一節車廂,然後扭頭朝前方跑去。

    「Blade!」他抽出青龍劍,一路狂舞,把企圖纏住他的籐條全都砍斷,然後從一扇破碎的車窗跳了出去。

    「你來晚了!」他頭上有個熟悉的聲音叫道。一個火紅的身影從上空飛速掠過,用翼切斷往嘴裡塞人的籐條,然後接住那些飽受驚嚇的人,把他們放在附近稍微安全一點的地方。那些被怪物直接拋棄的人,也被她像接飛盤一樣接住。

    「朱雀!?」葉曉龍興奮地叫道。

    「我救人,你對付怪物!」

    「好!」葉曉龍抽出亢金龍的卡揮了出去,喝道:「開神!」卡片在空中展開成金色蟠龍的圖形,他持劍迎著那圖形衝了上去。

    不料,那怪物的嘴中,突然彈出一條沾滿黏液的物體,像蜥蜴能伸縮的舌頭一樣,把葉曉龍捲住,然後拉入口中。

    朱雀一愣,突然帶著哭腔大叫起來:「把他還給我!」然後拿起紅之牙,也不顧招式,沒命地砍了過去。

    「還給我!還給我!把曉龍還給我!!!」身著紅色鎧甲的朱雀,渾身都沾滿綠色的液體和碎片,她瘋狂地揮舞著紅之牙,怪物集中最粗的籐條編織成盾牌的模樣抵擋,也被剁成了蔬菜泥。

    不過,植物也有植物的優點,它們的感覺雖然不如動物靈敏,卻不會受到感覺的影響,被對方突然大盛的氣勢嚇倒。它吃虧之後,馬上學乖了,抽出那些盾牌,改生出一些鮮嫩多汁的枝條,遞到朱雀面前。朱雀照舊砍著,不料,這些枝條一被砍斷,裡面頓時濺出帶強腐蝕性的腥臭毒液。

    「小姐,這樣可不行呢!」千鈞一髮之際,一個人抱住朱雀,從四濺的毒液地獄中逃了出來。他懷抱一個人,還能在如同八卦陣般的枝條間自如地騰挪跳躍,雖然險象環聲,但姿態極為優美。

    「你是……星日馬!」望著抱著自己的馬頭人,朱雀驚訝地叫道。

    「正解!幸好你沒把我認作陰曹地府的馬面鬼,不然牛宿也只好屈尊當牛頭鬼了。」這個時候,星日馬還能顧得上開玩笑。

    「你怎麼來了?」

    「Master不放心你們,等通知完你後就開始四處找人,正好我在,就來了。小心!」一邊說,他一邊踢開陰魂不散的籐條,動作瀟灑自如。「知道嗎,你那為了朋友可以不顧自己的友情真讓我感動呢!就讓我幫你一把,把這火熱的友情燃燒到極限,把一擊必殺的威力完美展現吧!」

    「這……」

    「不要猶豫,你遇到困難或危險,我也可以兩肋插刀。朋友,這是這樣。」

    望著那激勵的目光,朱雀點點頭,抽出了空白封印卡:「封神!」

    「加油!」帶著溫柔的笑容,星日馬的身影消失了。卡片上出現了太陽的符號,還有足下踏著七星的黑色駿馬。

    朱雀看了看卡片,把它丟了出去:「開神!」她的頭盔自動啟動了防護措施,因為那卡片在空中爆發出肉眼無法直視的光芒,駿馬從這突然出現的小太陽中歡快地奔出,嘶嘶長鳴,

    朱雀鄭重地舉起紅之牙,拉開原本看不見的弓弦,駿馬化作一隻之利箭,搭在弓上。此時的她,彷彿感到星日馬就站在她身邊,像一個認真負責的弓術教練一樣在幫她擺正姿勢,然後在她耳邊輕輕低語:「只有超越太陽亮度的光輝,才能讓太陽黯然失色。用來自心靈的熾熱力量,將朱雀的火焰之力發揮到極限,這才是真正的必殺必中、落日神箭!」

    望著感應到突然增大的力量而鋪天蓋地襲來的籐蔓,朱雀沒有猶豫,更沒有退縮,而是堅定地射出這一箭。

    「必殺必中、落日神箭!!!」

    奪目的光華,可以媲美宇宙中的超新星爆發。怪物的軀體就在這光華中蒸騰、消散。

    待光完全消失,高架橋上,已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球形空洞,像是被吞吃空間的怪物咬了一口。

    「曉……」朱雀剛要叫,卻發覺稱呼不對,連忙改口道:「青龍,你在哪裡?!」

    「在這裡……總算沒死……」葉曉龍一隻手提著劍,一隻手吃力地扒在斷橋的邊緣,吊在半空。「幫個忙……實在沒力氣了,你那招……差點也要了我的命……」

    朱雀連忙遞手過去,拉他上來。葉曉龍一上來,就一屁股坐在鐵軌上不住喘氣。「好傢伙……我本來要正找能切開那東西的武器,沒想到你在外面竟然一下就搞定了……幸虧亢金龍的力量還沒施展,還能臨時改成劍氣護罩,不然我也跟著一塊完蛋了……到底是什麼招那麼厲害?」

    「也沒什麼啦……只是落日神箭的完成形態。」朱雀帶著歉意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後問道:「你……真的沒事吧?」

    「還好、還好……」

    他們倆正說著,陶蕊從車廂中跑了下來,氣喘吁吁地奔到葉曉龍面前,望了他很久,才撲到他的懷裡,「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曉龍,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好了、好了,沒事了……你看我這不是沒事嗎?」葉曉龍一面安慰陶蕊,一面攤開手望向朱雀。他本想做個無奈的神情,可有假面的遮擋,卻怎麼也表達不出來。

    其實,要不是同樣有假面的遮擋,他一定會看到朱靈靈此刻那交織著驚訝、傷心、失望、失落,還有嫉妒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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