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有些事情能隱瞞下去,是因為TT手很強勢。但更多的事情,則無法瞞過有心人的眼睛。不到一個晚上,朝中的幾個大佬就已經知曉了這件事。
宿元景眉頭擰成了麻花,他對李邦彥和張邦昌恨之入骨,這兩個人忒沒骨氣,出身清流,卻和奸賊一黨,如今又要陷害陳灌,他簡直不可救藥。想到此處,他氣得連摔三個茶盞,方才稍稍平靜下憤怒的心。
他看了一眼在他身邊畢恭畢敬的老僕,又深深的吸了口氣,搖了搖頭,輕聲道:「你去提一千貫給送信的公公,要不是他們,我也不會這麼早就接到消息。你把他送走後,和陳灌通個信,讓他有所準備……」
到這裡,他陡的住了嘴,隨即重重的一擺手,搖頭道:「算了,還是算了。陳灌的性子猶如烈火,他若知道了消息,明天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
萬一弄得不好收場,反倒惹起他們的懷疑,一個不小心,倒容易斷了宮中那條線。」
老僕聽了,沒有什麼反應,他畢恭畢敬的道:「老爺放心,我一定將事情辦得妥帖,您放心!」
宿元景輕輕的點了點頭,他對老僕很信任,並不擔心他會出賣自己。至於陳灌,損失了也就損失了罷!宮中的那條線比陳灌重要得多。陳灌被貶謫了,甚至被秦風那個目無君父的傢伙給殺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死了一個陳灌不要緊,隨隨便便提拔起一兩個熱血文臣,便可以輕輕鬆鬆的頂上陳灌的位置。大宋從不缺少熱血的文人。也許秦風真殺了陳灌反倒是件好事,自己正可以藉著這個機會,好好參秦風一本。
楊恩成也知道了這件事,他也不是很高興,陳灌遭貶謫,看上去是朝廷上的一次鬥爭,但何嘗不是朝廷和秦風一夥人之間的爭鬥?朝廷似乎也感覺到暴力根本行不通,他們也放棄了這種打算,轉而用軟刀子殺人了。
他摸著鬍子,有些難以決斷。過了好一會,他才看了一眼老僕人,輕聲道:「你說我該怎麼做?大義滅親,還是未雨綢繆?」
老僕人聽了這話,心中咯登一聲,面上也現出一絲憂慮來。他看了一眼楊恩成,輕聲勸道:「老爺,這件事情還是從長計議的好,楊家一直以來,人丁單薄,楊志不管怎麼說,也是楊家的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照我看,無論老爺你是大爺滅親,還是未雨綢繆,對於官家來說,都沒啥兩樣。自當年老令公開始,朝廷對我楊家一直是即用且防,從來不曾完全信任我們。老爺,我們何必在乎朝廷的看法,即使再壞,難道會比現在還要壞嗎?」
楊恩成看了老僕人一眼,輕輕的點了點頭。這老僕人一直跟隨在自己身邊,自己知道的事情,他基本上都知道,而處於旁觀者的他,看的自然要比自己清楚得多。他說的未必符合朝廷的規則,但未嘗沒有道理。
他低頭沉思良久。才輕聲道:「那你說我該怎麼辦才好?總不能就這麼看下去吧。若是日後真有什麼變故。我們豈不是要吃大虧?到時候可就不是什麼新人不信任地問題。這可是株連九族地大罪。」
老僕人一聽。立刻道:「當然不能大義滅親。朝廷對我們這樣。老爺您便是中心。也用不著這樣。大義滅親。那是話本中才有地故事。您最多未雨綢繆也就足夠了。」
其實他很想說靜觀其變也是一個不錯地主意。說不定將來真有什麼變故。楊志還有從龍之功。能做個開國功臣。那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不過他這話不敢說出來。楊家人是什麼性格他再清楚不過。用愚忠來形容他們。再貼切不過。他可不敢冒險。他畢竟是楊家地僕人。被揍上一頓都是輕地。楊恩成要是起了殺心。殺了自己都是輕鬆地。
梁師成翹著二郎腿。陰沉地面孔掩飾不住內心地喜悅。他輕輕地點了點身前地几案。一個小太監趕忙上前。輕輕地為他斟滿了茶。他看著身前一溜六七個小太監。輕輕地搖了搖頭。指點道:「你們要好好學學。宮中地事雖然和朝中地事不盡相同。但雙方還是有相似之處地。你看看人家李邦彥。你們要是有李邦彥地三成本事。再從我這裡學到兩分。將來在這宮中就不怕混不開了。」
眾小太監齊聲答應。他們當然不知道梁師成如此作為地用意。但他們知道自己要忠於梁公公。如果是一個老宮人看到這一幕。倒可以看出其中地貓膩。梁師成已經為自己籌謀退路了。也許他也感覺到。隨著高地病重。蔡京地貶謫。自己地末日也不遠了。
陳灌也沒有休息。他陰沉著臉。默默地看著桌子上那本寫了一半地奏章。良久。終於出了口長氣。繼續寫了下去。就在此時。陳夫人走了過來。她看著陳灌。輕聲道:「老爺。您有心事?」
陳灌苦笑著咧了咧嘴,搖頭道:「夫人,我們可能要搬家了,不是南方,就是北邊。你抓緊收拾行李罷!」
陳夫人聽了,也吃了一驚,旋即一喜,笑道:「老爺,您總算想清楚了,要外放做官……」
陳灌聽了,眼中閃過一道悲傷之意,他搖頭苦笑道:「我哪裡會有機會外放做官,我前些日子上了道奏章,朝廷依著我的心思,調動十餘萬大軍,準備趁秦風不在,逐步接受秦風的地盤,削弱他的勢力,以免釀成唐朝的藩鎮之禍。計劃是不錯,可是那些地方將領一個個故意放慢腳步,結果錯失了戰機,秦風得以從容調兵,最終使得我的計劃功虧一簣。」
到這裡,他眼中閃過落寞之色,輕聲道:「計劃既然功虧一簣,秦風自然是無罪的。可朝廷調動了十餘萬大軍,進逼滄州,總要找個理由。朝廷需要一個替罪羊——難道有比我更合適的嗎?」
他看著夫人驚恐的表情,低聲安慰道:「朝廷是不會對我下毒手的,朝廷還沒有刻薄寡恩到這樣的地步,不過貶謫是免不了的。雖然我沒有過錯,但朝廷有所命,我如何敢辭,這件事,就是我的過錯……就是我的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