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卓天姿這聲有點迷糊的輕問對葉秋山來說卻有如驚天炸雷,自責極深的他跟本不知如何面對醒過來看到失去一切的姐姐,不由自主的驚跳起來,手上珊珊的遺體也脫手掉落在卓天姿身上,緊接著他不辯方向下意識的瘋狂奔跑起來,身上發出的白芒也隨著他的跑動而以他為中心移動。靜道愣了一愣,不知是否該阻止他。他深切的理解葉秋山這種至情至性的人這時候的痛苦,那不是幾句言語所能描述和安慰得了的。「讓他發洩一陣吧!」靜道放下舉起一半的手,接著他發現了令他更加驚訝的事情:葉秋山竟然是在腳不沾地的凌空奔跑,每一步的跨度比普通人大了數倍,瞬間就跨越了百多米的距離。看情形葉秋山對此一點都不自知,還在以直線盲目的狂奔。
這時卓天姿已下意識的抱住從葉秋山手上脫落的珊珊遺體,更是一眼就看出僅餘不多的幾片掛在胳膊和腰間的布片是愛女穿的,不敢相信的再看一眼,不由淒呼一聲:「珊珊~~~~~」一口鮮血噴出,仰天就倒,又昏了過去。
靜道大驚之下顧不得再看葉秋山,接連受到打擊的卓天姿如再不救治肯定會瘋了的。隨手灑出一片乳白色的光華裹住卓天姿,然後凌空一捏,捏開她的小口,輕輕彈了下手指,一顆異香撲鼻的丹丸就在他手指頭出現,輕飄飄的飛進卓天姿口中,入口即化,緊接著裹著她的白光也慢慢隱沒入她體內。卓天姿的臉登時平和安詳下來。
靜道這才有時間看葉秋山的情形,看到的奇景不由令一向沉靜的他輕「啊」出聲來。只見葉秋山已奔出數百米的距離,沿途突起的石筍下垂的石鐘乳如獅似虎的奇巖怪石絲毫不能阻礙他的直線前進,巨大光華包裹著的他那已經稍顯雄壯的身軀,有如有形無質的鬼魂般穿石而過。這時他已奔到一堵光潔的洞壁前,映著他身上發出的光芒,靜道清楚的看到石壁上有一條栩栩如生,彷彿正在行雲布雨的龍形浮雕。正要出聲警告一開始就陷入空白狀態的葉秋山小心,葉秋山已經撞上了石壁。沒有想像中的悶響,也沒有痛楚的叫聲,只見石壁上的巨龍好像扭動了一下,整面石壁就像被扔了顆小石頭的水面般蕩漾起來,葉秋山就沒入其中一閃不見,在最後一絲光華消失時可以看到石壁也恢復了原狀,那邊也就此重歸黑暗。
靜道心中驚駭莫名,收回漫天金光,一閃瞬移到那石壁前,放出一顆夜明珠懸在空中,仔細的研究起這吃人石壁來。但無論他用眼看手摸甚至把真元力輸進去將神念探進去,也看不出這石壁除了比別的石壁多了個天然龍形浮雕外和別的石壁有什麼不同,一時間不由呆了起來。
想了想,把珊珊的遺體和卓天姿移了過來,決定在這等看看石壁還有沒有什麼變化,這小兄弟可不能不管,再說這事情也太離奇了些,比起他師門裡的平地現宮闕還讓他覺得離奇,不弄個清楚可放不下心來。
就在他正要開始再次的研究之時,身邊數米處突然閃現一個人高的潔白朦朧光團,一把無比清亮動聽的聲音從光團中響起:「誰闖進水脈靈穴了?」聲音平靜清越,不帶一絲火氣,光聽聽就讓人心境平和,如離俗世。
隨著話完語落,潔白的光團內斂,現出個一身長群如雪烏絲如瀑的天仙美女來。
饒是靜道修行數百年,也被眼前夜明珠柔和光芒照耀下的女子那驚天靈秀所震撼,而忘了憑自己的修為竟然也不知道她怎能突然出現這重要的事情。在修真界中,凡是修道的女子都會隨著修為的加深而越發美麗,非塵俗可比。但在靜道數百年的閱歷中,以他所見過的頂尖美女修真和眼前這女子相比,不是缺一分空靈飄逸,就是少一點高貴典雅;不是過於冷靜沉穩,就是沒她巧俏靈慧。眼前的女子糅合了天下所有美女的一切特質,卻又是如此的和諧自然,更讓人感覺到如果她缺失了任何一樣,那就是天下最殘忍的事情。
完美到任何形容對她都是一種褻瀆的五官,黑亮飄逸的過肩長髮,天鵝般優美的頸脖,隱透光華的細膩雪膚,圓潤如蔥的玉指,一身看不出是何種面料織就的如雪連衣裙,優美到彷彿深含天地奧理的玲瓏曲線,玉足被長裙掩蓋,看不清是何等模樣,讓人遐思無限。
白衣女子那有如潭水般深邃清澈的美目轉到地上珊珊遺體旁側躺的卓天姿,掩口輕呼,眼中閃過一絲憐惜,再啟動聽天籟之音:「請問道友,這位妹妹怎麼了?可需小女子稍盡綿力?」
靜道回過神來,竟然覺得讓她看到這一切是一種罪惡,平息了一下心潮,盡量淡聲說:「多謝道友了。她是我一位小兄弟的姐姐,只是受到太大的打擊,目前已無大礙。只是可憐了小孩子」
女子看向珊珊,眼中泛起一波水光,片刻後慢慢隱沒,輕歎一聲,目光轉向那面浮龍洞壁,閃閃生輝,又問回原先的問題:「請問道友,是誰進了水脈靈穴了?數千年來這還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小女子宗門身負守護重任,不得不問。」
靈穴?!守護?!靜道目光一亮,略微有些激動的說:「我乃十萬大山『無心宗』三代弟子靜道,敢問你是不是」
女子輕點臻首,長髮隨之逸動,有如平湖泛漪,讓人目眩,只聽她說:「小女子孫影紅,『綠竹清流』四代弟子。」邊說邊以清亮的目光搜巡著浮龍石壁,想找出一點端倪。
靜道輕吁了一口氣,不愧是華夏靈脈數千年的守護者,放眼天下修真,想來也只有他們能出如許美女,也只有他們能讓自己毫不察覺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靜道把葉秋山對他說過的經歷以及剛才的事情對孫影紅說了一遍,只是內中有些細節他也不是很清楚,不知道如何讓這美女明白,心中不有有點內疚的感覺。
孫影紅聽到葉秋山和象的事情時,微笑著輕輕點了點頭:「這樁因緣乃派中前代祖師留下來的,對我等後人也有所交代,小女子也略有所知。想不到直到今天才有人應緣,也是時候了卻它了。只是令人想不到的是竟然是應在個凡俗孩童身上。」
在聽完靜道敘完一切後,黛眉微皺輕輕一歎:「才剛平靜了幾年,又要起風波了哩。怎麼那些牛鬼蛇神總不讓人安生?!」
靜道默然良久,說了自己已傳訊天下修真合力應對,看著她略放的眉頭,心中也是一鬆,整理了一下滿腦的疑問,問出了最想知道的:「您剛才說水脈靈穴在這龍壁裡?!可是我怎麼也探測不到呢。啊不,我不是想打聽靈脈的事情,我是說,既然數千年來都沒有人能夠進去,怎麼葉秋山就這樣進去了?」頓了頓,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原來我們有『靈犀玉』作為聯繫,自從他沒入這龍壁後,我再也感應不到他的氣息。這可是除非他到了異空間或者出了地球外空才會發生的事情。」
孫影紅蓮步輕移,走到石壁前,抬起玉手輕撫著龍頭,聲音悠遠:「水脈主生,土脈主穩,木脈主壯,火脈主猛,金脈主殺伐。五脈俱興,國家當強。五穴之秘,秘在其連通宇宙,隨星而轉,隨運而移。『綠竹清流』得華夏先祖所點,受三皇五帝所托,雖不能一窺靈穴之秘,卻自能感應其所在,也略知其所行,更多得其所益,是以當負起守護之責。」
聲音停了下來,在靜道略感失望中孫影紅轉頭看著他,目光清澈,深比夜空,玉手輕指著石龍,又說:「這是靈脈的護法神龍,傳說當守護者對守護責任力有未逮,靈穴被毀時,神龍就會出現,一力補天。」
說到這裡,黛眉又輕皺了起來,那種人見人憐的韻味讓靜道差點道心失守,孫影紅猶不自知,自顧自的又說:「護法神龍是靈脈的最後一道防線,托天之福,『綠竹清流』數千年來尚未讓神龍受到驚動,僅歷代宗主和其偶爾會有神交,也沒聽說過有誰曾入五行靈脈之穴。這次神龍怎麼就放葉秋山進去了?」
「會不會是『唐壁虎紋』玉壁?」靜道謹慎的道。
「只能這樣解釋了。」孫影紅困苦的樣子讓靜道的心又是一跳,聽到她又說:「我剛剛也感應過你說的葉秋山身上迸發出來的氣息殘留,確是無比純淨純正的宇宙元氣,想來這就是他能進靈穴的理由吧。」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出來!」靜道有點擔心,葉秋山對修道可說一無所知,在那種連『綠竹清流』也未曾一窺的地方,不知他如何應對一切禍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