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道輕輕搖一搖頭:「繼續看下去,苗巫如果這麼容易掛掉也沒資格在西南橫行稱霸。」頓了頓又說:「西南是中華修真界最龍蛇混雜的地方。深山大澤數不勝數,其中臥虎藏龍,無可計量,也是少數民族最集中的地方,各族巫術雖是流出同源,卻又自成體系,加上據名山而修的各大小修道宗派,西南時常傾軋不斷。可自己人爭強鬥狠也就罷了,可惡的是還有一些或存心不良或想渾水摸魚或想一舉成名或想打我天材地寶主意的印度苦行僧,南洋降頭師,緬泰佛徒之類的跳樑小丑攪和進來,所以能在混亂的西南站穩腳跟的均非易與之輩。」
葉秋山一邊聽著靜道說這些奇聞秘事,一邊看著苗巫怎麼應付這困局。
苗巫還在告訴旋轉,轉速之快讓葉歎為觀止,大為奇怪他為什麼不會頭暈。在看守所練方向感時他也快速轉動過,但時間和速度和下面象馬達一樣的苗巫比起來他連小小巫都算不上,要是他早就轉得七葷八素外加吐得七葷八素了。
苗巫可守的範圍已經縮至三尺左右了,慘綠的陰火已經將完全包圍,血環光僅隱約可辯。葉秋山的心提得更高。就在這時,一道金光從苗巫頭部位置竄出,噴在血環上,血環猛然停下,血光大盛,通紅中讓人可以看到苗巫將桃木血劍一轉朝下,再毫不停留的插向地下,血光瞬間沒了進去。
葉秋山感到眼前一黑,接著血光又突然迸現,從一個紅點擴散到滿眼紅色用了不到千分之一秒,然後是「轟」的一聲傳出,山石亂飛。綠色的陰火在暴漲的紅光中如雪遇沸水轉瞬消融不見。飛上半空的亂石毫無阻礙地穿過五條怨靈的身體,情景詭異。血光已經衝擊了怨靈。事起突然,五鬼那及防備,剎時被血光包圍,渾身青煙直冒。惶急的厲叫著飛退。最小的那個女鬼動作稍慢,「嘰」的一聲就被血光淹沒不見。那邊的淺草野子嬌軀一震,一口鮮血從櫻桃小口噴出。她連嘴角也不抹,緊緊的盯著單膝跪地手握插入山石中桃木劍柄的苗巫。似在衡量什麼。苗巫也臉色蒼白的盯著她,不動不語。
良久,淺草野子冷哼一下,厲嘯一聲,尚在翻滾「嗷嗷」鬼叫不已的平家四鬼化為四道綠光沒入她嬌軀,緊接著她也化做一道綠光飛向市區方向一閃而沒。
苗巫見淺草野子走了,臉色一鬆,苦笑一下,一道鮮血從嘴角流出,滴答而下。抬起握著劍柄的手,緩緩站起來。葉秋山看看他的劍,不由諤然,因為苗巫的桃木血劍現在僅剩劍柄而已。看來這次鬥法是兩敗俱傷了。看看道靜,他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苗巫環視了一遍狼籍的峰頂,搖了搖頭,輕歎一聲,轉身就想走。嬌笑聲又起,淺草倩影無中生有的出現在苗巫身前:「我以為你有多高的道行,原來不過如此而已。」說完又是一陣嬌笑,極為得意,接著又滿臉柔媚滿口誘惑地說:「現在你考慮我剛才的提議還來得及,這座山中的東西我也不要,歸你!」
苗巫在她突然出現時先是一震,轉而回過神來,陰笑著說:「『鬼遁形』!你還真不簡單。你的提議麼?!現在你先脫光讓我干一百次,等我爽夠了一時心軟可能會答應你呢。嘿嘿」
淺草野子臉色一沉,心中大怒,這老頭明知怨靈者必須得終生保持純陰之體,不然將即刻被怨魂連寄主的魂魄也吞滅,竟然她淡淡地說:「那是談不攏了?!本來想找個獵犬的,奈何野狗難馴呢。」
「嘿嘿」苗巫也陰狠起來:「看來我今日注定命喪此地了。但也要拉你這美女陪葬。」說完拿出一個刻滿古怪紋路的陶罐,罐口還交叉封著三帖黃色符紙,符紙上密密麻麻的用血寫成咒文。苗巫看著陶罐,神色有些興奮,也有些恐懼。
淺草野子在苗巫摸出陶罐時已飛退十丈,飄身空中,雙腳併攏,腳掌斜下,雙手大張,臻首微仰,使得嬌軀更顯傲人,風景絕美。但她的呼叫卻十分高尖淒厲:「千~~~~魂~~~~怨~~~~!」
苗巫也開始揭去陶罐的封咒,陰笑連連。
眼看他們就要拚命,靜道冷哼一聲:「這兩個白癡想把這裡毀了嗎?」右手食中二指曲指一彈,一溜金芒脫指而出,在淺草野子「怨」字未絕但渾身已經開始冒出黑煙綠光的時候飛到她胸前正中。這時金芒已經變成頭顱大小,猶如水滴金燦燦的尤為顯眼。事起突然,淺草野子倉促間僅來得及將身子稍稍偏側一點點,避開要害,讓金芒打中她的她右肩。「吱」的一聲,金芒暴漲,將她身上冒出的綠光黑煙消弭無形,一片淒厲混亂的眾鬼號叫聲中,「砰」的一聲,淺草野子也淒呼著被金芒衝出山峰,四腳朝天的摔下百來米高的奇峰躺在一片雜草叢中。她右胸右肩衣衫盡毀,肌膚一片焦黑,美麗的玉容也被毀了右臉下半部分,看起來極為可怖。她體內的怨靈受到金芒震盪,不少道行較低的就此湮滅,化為絲絲黑煙逸出,草木觸之即萎。
淺草野子不愧是百鬼怨魂的宿主,這一下雖也讓她本體傷得不輕,但也並沒什麼太大的實質傷害,一聲充滿怨恨與不甘的厲嘯中,她就那樣躺著發動「鬼遁形」原地消失不見,地上留下一個人形大坑.
苗巫在淺草野子消失後才反應過來,已經失去痛打落水狗的機會,不過他也鬆了一口氣,小心鄭重的收起陶罐,向空中望來。
葉秋山還是呆呆的魂飛天外,下面兩人變化莫測的鬥法和剛才電光石火的瞬間給他的震撼太大了。第一次見識到原來世界還有這樣一個令人無法想像的層面,原來傳說不僅僅是傳說,原來神話也不僅僅是神話。
靜道打了一下他的頭:「別呆了。以後你不但會經常看到,自己也會身處其中,有得你玩呢。下去吧,看看下面到底有什麼東西能讓這兩個人拚死拚活的。那日本女人這回真的逃了。」
葉秋山啊了一聲,被他拍醒過來,嘀咕道:「這叫玩啊?!有幾條命夠玩?咱就這樣跳下去嗎?你行我可不敢。」
靜道被他逗笑了,看下面的苗巫還在困惑的東張西望,抬手輕輕一拂,解開隱身法。葉秋山只覺得一縷輕風拂面而過,苗巫的目光就看定了他們。
靜道左足輕抬,葉秋山就覺得腳下似踏上實物,低頭一看,又輕「啊」了一聲,只見腳下一股淡淡的雲煙托住他們,不由驚喜興奮不已,這回可享受一下象仙人般騰雲駕霧的感覺了。可惜他白高興了,在靜道右足落下時,葉秋山發覺他們已經踏足於山峰頂上,兩三米外就是目光熠熠一臉驚異看著他們的苗巫,令他又是一陣暈眩。跨越這長距離的空間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就像他平時走出的第一步與第二步一樣平常。
苗巫已拱手彎腰:「多謝道友相助。不知是那派高人,還望告知,也好趙某銘刻於心。」口雖這樣說,但他看靜道的目光卻充滿警戒,他看得出靜道是個很強的修真,而修真和被人認為是邪魔外道的黑巫可從沒什麼交情,甚至時常還會被自以為「除魔衛道」者追殺。
靜道點點頭:「十萬大山『無心宗』靜道。謝倒不用,你也是在做善行。」
苗巫聞言,臉色欣然,再次拜倒:「趙瑞再次拜謝!」這回他可是真心實意的。「無心宗」在西南名聲雖然不及峨嵋劍派響亮,實力卻不輸絲毫,加之甚少涉足塵世,和西南修道修魔者均無甚仇怨,就算一般妖魔如不危害凡俗,荼毒生靈,「無心宗」也對之不聞不問,任其自由修煉,是以極得西南妖邪好感。
「你們怎麼起了衝突了?還差點要把這變成絕域。」靜道岔開話題。
「據說這一帶有一本『天蘭石芝』秉天地之陰而生,除對陰邪之物有莫大益處外,對其他屬陰的修行者也大有好處。我今晚出來採集煉法器材料,剛好見到那日本娘們以怨靈搜索這一帶,最後搜到這山上來。有道行的怨靈對陰性天材地寶極為敏感,想來東西就在這裡了。」趙瑞越說目光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