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一掌,西王母便顯示出絕不遜色七里香一氣尊者那等頂尖高手的超凡功力,雪槐雖痛惜西王母投身邪教,但對她功力之高也不由暗暗佩服,根據陰無主所說幻霧道人功力略次於當世頂尖高手的話,拿捏功力,展開雙爪,招招搶攻,與西王母雙掌惡鬥起來。
斗了數十招,西王母眼見雪槐爪上功力還不如她,偏是著著搶攻,惱將起來,驀地厲喝一聲,前身往下一伏,身後蠍尾猛地揚起,對著雪槐直扎過來,其勢若電,雪槐對她這蠍尾不摸虛實,不敢用爪去擋,百忙中往後急退,西王母厲喝一聲:「哪裡走。」蠍尾再揚,尾尖上倏地射出一道藍光,這是西王母的看家本領之一「蠍尾針」,乃是一股蠍毒,不但勢勁力急,更含劇毒,中者全身黑爛而死。
雪槐急以手中拂塵一擋,只覺手腕一振,心底暗讚,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裝作手腕受振抓不住拂塵,鬆手讓拂塵飛出,同時舉手喝一聲:「慢。」
西王母凝尾作勢,喝道:「野道士還有何話可說?」
雪槐哈哈一笑,抱拳道:「西王母不必發威,貧道並不是野道士,乃是幻霧山幻霧道人,因聽得七殺教大展神威,廣招人手,貧道一時心動,特來投靠。」
「原來你是幻霧道人,我到也聽過你的名頭。」西王母站直身子,道:「你即來投靠,如何又在我混元宮胡來。」
雪槐再打個哈哈,道:「王母見諒,我若不來上這麼一手,王母如何知道我的本事,王母不知道我的本事,又如何肯向教主舉薦呢,不瞞王母說,雖說我是來投靠,但小嘍囉我是不當的,最初的想法,是要到七殺教弄個副教主當當呢。」
「副教主?」西王母冷笑一聲:「你胃口倒是不小。」
「貧道胃口大得很。」雪槐笑:「不過剛才領教了王母高招,自愧不如,這個念頭也就息了。」
聽他這樣一說,西王母面色稍霽,點頭道:「你到也還有自知之明,很好,你只要忠心投靠,教主自當重用。」
「空話我可不聽。」雪槐卻又搖手,呵呵笑道:「副教主不敢想,但我知七殺教現分七壇,管鎮七方,我投教中,至少也要討一個壇主做做。」
他如此公然討價還價,西王母又惱了,叫道:「七大壇主也均是位高權重,你初入教中,寸功未立,如何做得壇主?」
「貧道敢開口,自然有敢開口的本錢。」雪槐笑,道:「不知王母可曾聽說過,我幻霧洞中有一個寶貝,名為地心蓮,蓮中天生一汪地心乳,此乳神奇之極,可生死人而肉白骨,修真練氣之士服了,更可靈力大增。」
西王母點頭:「你幻霧洞中地心蓮生有地心乳之事,我倒也聽說過,那又如何,未必你想將此寶獻於教主。」
「正是。」雪槐點頭:「貧道願以此寶,換一個壇主做做,當然,這件事還要王母多多玉成。」說著故意將聲音凝成一線,直送入西王母耳朵內,道:「那地心乳約有兩盞之數,王母若肯玉成,貧道願先送半盞與王母服用,則王母功力必定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這話有誘惑力,西王母大喜,卻還有些不相信,道:「你可是誠心。」
「貧道當然是誠心。」雪槐用力點頭,道:「王母可帶人跟貧道去,親手取寶。」又把聲音凝成一線,送入西王母耳中道:「王母親手取寶時,順便即可食用地心乳,那是真正的神不知鬼不覺,否則萬一有風聲傳入教主耳中,對你我都有不利。」
他這麼一說,西王母再不懷疑,大喜,道:「你能獻此異寶,又有如此身手,絕對夠做壇主的資格,我一定向教主大力舉薦。」
雪槐裝作大喜,合掌作謝,道:「這幾日正是地心乳最旺之時,服用的效果也最佳,便請王母移駕,親手取寶。」
西王母點頭應允,當即跟雪槐動身往幻霧山來,雪槐希望西王母多帶人手,到時可在洞中一網打盡,但西王母因要假公濟私,卻只帶了自己的幾名弟子同行,其他教中人等一概不帶,雪槐當然也不好開口。
到幻霧山,雪槐當先領路進洞,到洞中,看蓮座上半開著一朵白蓮,大如海碗,中間汪著清亮亮的一汪汁水,清香撲鼻。雪槐知道全是碧青蓮的佈置,暗暗點頭,向那白蓮一指,對西王母道:「王母,這便是地心蓮,蓮中的便是地心乳。」
西王母自然早已看見,眼中放光,叫道:「果然是難得一見的天材地寶,好,好,幻霧道兄獻此異寶,教主一定非常高興,我再替你美言幾句,教主必定重用。」
雪槐忙躬身稱謝,低聲道:「地心乳有兩盞還多,王母請先盡一盞,此時效果最好呢。」說著從懷中掏出一隻早已準備好的玉盞。
西王母大喜點頭,對身後弟子揮手道:「你們去洞外守著。」見了蓮花,西王母對雪槐假冒的身份已再無懷疑,加之先前試過雪槐身手,認定雪槐功力還遠不如她,這洞中又再沒有其他人,所以對雪槐戒心盡去,接過玉盞,上了蓮座。
雪槐跟到近前,眼見西王母伸手去蓮中取那假的地心乳,當下暗暗凝聚全身功力,但心底卻同時也是悲痛暗生,心中低叫:「娘娘,你也是一代高手,正教中聲名赫赫的前輩,怎麼就如此的不珍惜自己,要自墮邪道,你施金風玉露救過夕舞,我永世都會記在心中,但大義當前,我實在不能留手。」
西王母並不知道身後的雪槐有如此複雜的想法,一心一意舀取地心乳,眼見玉盞將滿未滿,異變突生,那朵半開的白蓮竟一下子閉合了攏來,將她的手夾在了蓮花中。
雪槐早凝神聚勢,蓮花一動,他身子閃電般撲出,雙掌凝聚十二成功力,猛擊西王母后心,西王母察覺身後風聲不對,急要轉身時,不想那看似吹彈得破的蓮花中竟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緊緊吸住了她的手,一下沒掙脫,再想凝力掙第二下時,雪槐雙掌已到,結結實實打在西王母后心上,西王母長聲慘叫,一個身子給打得直飛出十數丈開外,半空中鮮血狂噴。
雪槐功力雖強著西王母一大截,但如果平手相鬥,雪槐自諒三五百招內絕對殺不了西王母,所以這雙掌上用了全力,西王母雖有護體神功,也是五臟盡碎,然而她神功了得,竟仍能保著一口氣,狠盯著雪槐嘶叫道:「你不是幻霧道人,你是誰?」
雪槐不忍再瞞她,去了臉上易容之物,現出本象,西王母一下子認了出來,驚叫:「你是雪槐。」
「是我。」雪槐躬身,一臉沉痛,道:「娘娘當日施金風玉露救舍妹之恩,雪槐永世不忘,但娘娘墮身邪道,大義當前,雪槐不敢循私,雪槐雖對娘娘下手,但心中實在是很沉痛。」
「是夕舞,夕舞。」不等他說完,西王母猛地嘶聲長叫起來,但這麼一激動,一口餘氣卻就這麼散了,話聲便如斷線的風箏,從洞子裡遠遠的飄開去。
聽到夕舞兩個字,雪槐心中一跳,急縱身過去道:「夕舞怎麼了?」
但西王母再也答不了他的話,一雙眼睛大睜著,死不瞑目。
聽到西王母的慘叫聲,洞外守候的弟子急衝進來,陳子平幾個卻又兜後圍上,更不留手,將西王母幾個弟子殺得乾乾淨淨,王母雪山這一支派自此滅絕。
西王母雖墮身邪教,終是一派宗師,眾人將她屍身埋了,雪槐在墳前叩了三個頭,想說幾句禱詞,心中哀痛,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在中洛城又拖了兩天,時間越緊,一行人當日便急赴天安,仍是由定天公主帶仁棋。碧青蓮眼見雪槐始終不開笑臉,要引開他心思,湊到他耳邊道:「槐哥,告訴你個好消息,王子和定天公主有點意思了。」
這話果然吸引了雪槐的心神,看了她道:「是嗎?」
青蓮點頭,笑道:「昨日傍黑時分我偶然看到了王子和定天公主並肩賞花,有說有笑的,很淡得來呢。」
「並肩賞花不能說明什麼吧。」雪槐搖頭。
「並肩賞花是不能說明什麼,但定天公主的眼睛可把什麼都說出來了,那小眼睛裡啊,有三分羞,有三分喜,有三分衿持,還有三分期待,更有三分故意裝出來的漫不在乎。」
不等她說完,旁邊的冷靈霜狐女齊笑起來,冷靈霜笑道:「看不出,我們的小青蓮還真是淡情說愛的行家呢。」
「那當然,我可是過來人了呢。」碧青蓮一臉的老氣橫秋,但隨即自己也笑得軟倒在雪槐身上,雪槐也給她那樣子逗得哈哈大笑,心中一點傷痛倒是散了。
急趕數日,一行人進了天安城。七殺教在天安的氣焰較之中洛更又要囂張得多,城內城外,到處都是一隊隊胸前繡著殺字的七殺教徒橫衝直撞,稍看著礙眼的人,立時截住盤查,兩句話不對,輕者拳腳相加,重者亂刀齊下,肆無忌憚之極,堂堂天朝國都,彷彿竟成了邪教的總堂。
陰無主十分能幹,早已將一切安排好,雪槐一行人到,便住進了一座大宅子,不知通了什麼關係,七殺教徒也沒來騷擾。
陰無主隨即說了天安城中的情況,道:「七殺教這些日子瘋狂擴張,光在這天安城裡便招收了數十萬弟子,城外霸池邊則是二十萬巨犀軍,由神威大將軍牛城武統領,整個天安城,已完全在七殺教主掌控之中,大皇帝給軟禁在宮中,七殺教主雖有野心,但暫時還不敢動大皇帝,只是讓大皇帝下詔,令天下諸侯會盟霸池。」
「父皇。」定天公主悲叫一聲,雙淚齊流,仁棋略一猶豫,伸過手去,抓住了她的手。
雪槐最擔心的是敬擎天和夕舞,看著陰無主,道:「這七殺教主冒名頂替了我義父,我義父可能也是被他軟禁了,陰壇主,不知可有我義父和夕舞的消息?」
陰無主看一眼冷靈霜,道:「雪將軍義父的消息我沒有打聽到,夕舞的消息倒是有一點,因為七殺教主和聞香會會首七里香在暗中做交易,據說七里香答應只要七殺教成功冊封國教,她便嫁給七殺教主,做七殺教的教母,夕舞可能是聽說了這件事,和七殺教主大鬧了一場,離開了天安城,不知去了哪裡。」說到這裡陰無主又補充一句,道:「不過安全方面該沒有什麼問題。」
「我義父是絕不會娶七里香的,這更證明這七殺教主不是我義父。」雪槐越發堅定了心中的信念,陰無主與眾女對視一眼,都不吱聲。
定天公主心神略定,輕輕掙脫仁棋的手,拭了眼淚,看陰無主道:「陰壇主,你可有煞無韁的消息。」
無主點頭,道:「煞無韁就在天安城裡。」看著定天公主,略一猶豫,道:「七殺教主佔了公主的定天府做七殺教的總堂,包括煞無韁在內,七殺教所有的重要頭目現在都在定天府中。」
定天公主眼中露出憤怒之色,看向陰無主,道:「不知壇主可有殺煞無韁的妙計。」
定天公主最擔心的就是煞無韁,先已和冷靈霜說過,請陰無主策劃,陰無主點頭,道:「照公主吩咐,我們的人盯了煞無韁幾天,大致摸清了他的情況,煞無韁邪功極高,足可列身一流高手之境,但最可怕的還是他的一身瘟毒,殺人於無形之中,便是功力高於他的人,一個不好,也會遭他毒手,因此在一般情況下,想殺他絕不容易。」說到這裡,他略停一停,看向雪槐,道:「但我們發現煞無韁有一個致命的弱點,極為好色,每日必去城中妓院尋花問柳,這兩日尤其迷上了金枝樓的紅妓醉金枝,每夜必去,他去金枝樓,身邊只帶著四大瘟煞和十幾個弟子,防護極弱,尋花問柳之際,他本身的警戒心也會放到最低,正是殺他的絕好機會,所以我們針對這一點,擬定了兩套刺殺他的計劃。」
「兩套計劃?」定天公主大喜:「陰壇主快說,兩套計劃都是怎樣的。」
陰無主拿眼瞟一眼冷靈霜碧青蓮幾個,臉上微帶了笑意道:「我這兩套計劃,一套是吃醋的計劃,一套是不吃醋的計劃。」
他這一說,三女都是又驚又奇,冷靈霜微紅了臉,嗔道:「什麼吃醋計劃不吃醋計劃,你直說吧。」
陰無主拱手應了聲是,臉上笑意卻越發濃了,道:「我先說那不吃醋計劃,便是請雪將軍伏於金枝樓外,等那煞無韁雲雨方濃之時,破窗而入,加以擊殺,這計劃有個缺陷,就是雪將軍靠近時,守在樓外的四大瘟煞一定會發覺。」說到這裡他看向雪槐,道:「我忘說了,煞無韁的這四大瘟煞並不是人,而是給他瘟毒害死後的厲鬼,再給他以邪功練成,十分邪異,全身刀槍不入,力大無窮,要誅除這四大瘟煞,最好的辦法便是先殺死煞無韁,因為四大瘟煞心神是和他連著的,煞無韁死,四大瘟煞也就死了,但正因為心神是連著的,所以任何人只要靠近金枝樓,四大瘟煞一發覺,煞無韁也就驚覺了,當然以雪將軍的神功身法,四大瘟煞雖能發覺雪將軍也絕攔你不住,但問題是煞無韁有瘟毒,他發覺不妙,必會搶先放毒,雪將軍身法再快,煞無韁放毒的時間還是有的,這樣就非常麻煩。」
「我看這計劃可行。」雪槐想了一想,點頭,道:「我不怕煞無韁的瘟毒,即便煞無韁驚覺放毒,對我也沒什麼影響,只要把煞無韁逼在樓中,十招之內,我有把握能收拾了他。」
「雪將軍是說屏住呼吸嗎?」陰無主搖頭:「煞無韁的瘟毒極為厲害,人不一定要吸氣,只要肌膚沾著一點,整個人便會中毒。」
「不是屏住呼吸。」雪槐搖頭,道:「我腹中有青蓮的千年青蓮子,千年青蓮子可避百毒,當年白城道人的殭屍陣便拿我無可奈何。」
「原來是這樣,那就好辦了。」陰無主大喜點頭。
碧青蓮卻插嘴道:「千年青蓮子雖能避毒,但萬一煞無韁的瘟毒特別厲害呢?」說著看向陰無主,道:「陰壇主,那吃醋的計劃是怎樣的,你也說來聽聽。」千年青蓮子避毒的功效,碧青蓮是最明白的,但她心愛雪槐,不願他冒一點點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