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野七咒 第九章--第六十四章 第二十九章
    雪槐再忍不住,急要追出,卻給難得糊塗一把拉住了,叫道:「你要做什麼?」

    「追師太回來啊。」雪槐頓足:「水月庵傳了千年,怎麼能就這麼散了。」

    「你算了吧。」難得糊塗大大搖頭,道:「今日的水月庵早不是已前的水月庵了呢,風雨飄搖,這麼做,反是存身之道,不過我仍是佩服她的勇氣,很多人是到死都捨不得放手呢。」

    「你是說師太這麼做是防止那些蒙面人再去找水月庵麻煩?」雪槐一時怒髮衝冠,叫道:「那些人到底是什麼來頭?但不管他們是什麼人,我就不信,他們能把水月庵吃了。」

    「錯了。」難得糊塗搖頭:「鏡空師太擔心的不僅僅是這些蒙面人,而是看到情勢實在大大的不妙,不得不放手。」

    「情勢大大的不妙?」雪槐滿眼疑惑:「難道還有什麼勢力在威逼她,要知水月庵可是五觀三寺之一呢。」

    「你小子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難得糊塗鼓眼看他,隨即點頭:「看來你是真糊塗,難怪一頭拜在定天公主石榴裙下,但就算眼睛不看見腦子也該想一想啊,天朝大地,多少幫會教派,但千年來一直是五觀三寺在逞威風,其它教派再不能出頭,現在五觀三寺不行了,多麼難得的機會,誰不想出頭,天音教是佔了先手了,但其它的也不慢,一氣道,聞香會,寒冰九窟,多著呢,但最主要的,還是五觀三寺不團結,尤其這鏡空師太脾氣最臭,我聽說她可是公然宣佈退出五觀三寺正教聯盟了的,自己本事不高,又不好老著臉去求其他五觀二寺幫手,不解散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看著這些弟子在狼爭虎奪中慘死不成?」

    雪槐這些日子雖身在天安,一掛著夕舞二為定天公主高興,外邊的事確實知道不多,聽難得糊塗這麼一說,才知道天朝之亂,不僅是諸侯爭霸,各幫會教派也是在互相爭鬥不休,但想來也是,各教派給五觀三寺壓了這麼久,逮著這個機會哪有不盼著出頭的。

    「這些事晚輩確是不怎麼清楚。」雪槐看向難得糊塗:「但定天府對他們如此忌憚,來頭肯定不簡單,這什麼一氣道聞香會勢力真的有這麼大嗎?」

    「敢來和天音聖母鬥法,沒兩把刷子怎麼行?不過這些傢伙即不是一氣道聞香會也不是寒冰九窟的人,至於定天府對他們忌憚嘛?」說到這裡,難得糊塗猛地裡哈哈大笑,道:「想知道這些傢伙的真面目?跟我來。」當先掠出,雪槐大喜,緊緊跟上。

    二十四章難得糊塗帶著雪槐一路飛掠,卻不是跟著那兩個逃走的蒙面老者,而是直奔天安城方向,雪槐知他必有道理,也不問。這時天剛濛濛亮,雪槐劍眼看去,晨光中的天安城宏偉而安詳,有一種說不出的美麗。

    離著天安城還有數十里,雪槐還以為難得糊塗要帶著他直回天安城呢,難得糊塗卻突地一拐,在一個小山上落了下來。山不高,山下有一處莊子,隱隱有雞啼聲傳來,看上去十分平靜,但雪槐知道難得糊塗即帶他來,必有道理,將劍氣收斂,微以靈覺向莊中一探,果覺裡面靈力湧動,絕不像它安靜的外表那麼普通,他怕驚動莊中高手,不敢深探,要先問清楚難得糊塗的意思再說,因為他還不敢肯定莊中人就是和那些蒙面人一路啊,那兩個蒙面老者先行逃走,若是這莊子是他們老巢,那早該到了,但雪槐肯定他們現在不在莊子裡。

    他看向難得糊塗,難得糊塗卻將手放在嘴邊,示意他噤聲,雪槐心中一動,感應立生,不多會,左面三個人飛掠而來,其中兩個是先前逃走的那兩個蒙面老者,不過這時摘下了面巾,而叫雪槐吃驚的是另一個竟是王鷹,雪槐驚訝的看向難得糊塗,難得糊塗卻只是冷冷一笑,顯然他早就知道了,並不意外。

    王鷹三個飛掠進莊中,莊子距山頂不過一兩里,說話聲瞞不過雪槐耳朵,只聽蒙面老者中的一個道:「那兩個禿驢到底是什麼來頭,十拿九穩的計劃竟給這兩個禿驢破壞了,實在是可恨。」另一個老者道:「主上知道了,必然十分生氣。」先那個老者道:「這件事需怪不得我們,王都統可以做證的。」鷹應了一聲,道:「不過兩位最好親自向主上稟報,我可以在一邊做旁證。」「這樣好。」那兩個老者一齊應聲,其中一個囑咐下屬小心戒備,當下便與王鷹一齊飛掠出莊。

    三人一動,難得糊塗便看向雪槐,他眼中意思雪槐自然明白,是看他想不想動手截殺三人,雪槐心中猶豫,想攔下三人問個清楚,又覺不妥,稍一猶豫,三人早已去得遠了。

    「現在明白了吧,什麼來頭極大的神秘人物,不過是在做戲。」難得糊塗冷笑一聲:「這兩個傢伙一個叫陳虎一個叫陳豹,兄弟倆,是定天府黑旗都統,除這一旗,還有一個白旗,定天公主手下實際是有七旗,不過一般人只知道五旗而已,一些見不得人的事,都是黑白兩旗在做。」

    聽著難得糊塗冷笑,雪槐腦中嗡嗡直響,這幾天,定天公主給他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定天公主還會有這麼陰暗的一面。

    難得糊塗看雪槐發呆,知道他難以接受這種劇烈的轉變,冷哼一聲道:「這世上的事,往往都是表裡不一的,我老人家不辭勞苦帶你跑了一夜,就是要點醒你,真實的定天公主和你看到的並不一樣,免得你為色所迷,一頭拜在她石榴裙下,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難道定天公主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演戲。」雪槐眼前閃現定天公主明朗的笑臉,難道這張笑臉竟只是個面具?實在是難以相信啊,但不信?一切又都是他親眼所見。

    「好了,不要發呆了,你還有兩個手下關在這裡面呢?要不要去救?」

    「我的兩個手下?什麼手下?」雪槐一驚而醒,疑惑的看向難得糊塗,他知道橫海四十八盜風無際等必率艦隊來天安,但還遠著呢,現在只怕還在騰龍江上,騰龍江有多條江河可通虎威江,最近的是抄龍虎峽經大龍湖再經青江入虎威江,沒有個把月,根本來不了,而除了他們,雪槐在天安可沒什麼手下。

    「雷電雙鴉,怎麼,把這兩隻老烏鴉忘了,他們對你可是忠心得很呢。」難得糊塗冷哼。

    「雷電雙鴉。」雪槐叫了起來:「他們在這裡,給定天公主拿住了?難怪我怎麼也找不到他們。」急不可耐,立運劍眼搜向莊中,果然在莊中看到一處地牢,雷電雙鴉給鎖在其中一間牢房中,其它房裡還關著七八個人。

    雪槐這麼毫無顧忌的一搜,立時驚動莊中好手,便有兩股靈力向山上搜來,功力雖不如陳虎兄弟,也是不弱,顯然是黑旗中的好手,難得糊塗自然也感應到了,對雪槐叫道:「要救人就衝下去,你救人,我應付其他傢伙。」

    「即然是定天公主的人,還請老前輩手下留情。」雪槐向難得糊塗一抱拳,他心中這時雖亂作一團,但終不願就此對定天公主手下大開殺戒。難得糊塗冷哼一聲,當先衝下,莊中立時響起警號,十數條人影迎向難得糊塗,難得糊塗大木劍改戳為拍,一眨眼便拍翻數人,被拍翻的黑旗武士雖暫時不能動彈,但不至喪命,雪槐知道難得糊塗是應他之情留手,心中暗暗感激:「老前輩嘴上不饒人,心裡其實極好說話。」當下毫不遲疑,直撲地牢,學難得糊塗的,碰上莊中武士便一劍拍翻,無人擋得他半劍,直入地牢中,一劍削開門鎖,雷電雙鴉給穿了琵琶骨鎖在牢中柱子上,聽到聲響齊轉頭看過來,卻是看不破雪槐身上的障眼法,眼中齊露出驚疑之色,雷鴉叫道:「請問是何方高人救我兄弟。」雪槐叫道:「我是雪槐。」雙鴉聞聲立時認出,一時喜出望外,齊叫:「主人,你怎麼來了。」

    雪槐不及解釋,先削那鏈子,鎖著雙鴉的鏈子並不是很粗,卻不知何物鑄成,以雪槐今日功力,竟仍是削不斷,一急索性抽出天眼神劍,一劍削斷。

    雙鴉只是脫身不得,靈力未失,一身得自由,這些日子受的委屈齊齊暴發,偏有些黑旗武士不知死活,仍向地牢中圍攻過來,雙鴉暴迎過去,瞬間便死傷一片,要知雷電雙鴉功力還在陳虎兄弟之上,這時又是含怒出手,何等威力,雪槐甚至來不及出聲阻止,只得暗暗搖頭。

    這時其它牢房中鎖著的人也一齊出聲懇求雪槐相救,雷電雙鴉和他們一起關著,倒關出了情意,也不要雪槐出手,兄弟倆左右撲出,一拳一腳打開牢門,再請雪槐以天眼神劍削斷鏈子,眾人身得自由,伏地謝恩,請問雪槐名字,雪槐不想說,只叫快走,那雷鴉卻叫起來:「我主人名叫雪槐,可記好了。」眾人齊聲謝恩。

    雷電雙鴉當先,一齊闖出地牢,外面的黑旗武士卻差不多都給難得糊塗拍翻了,這樣也好,否則闖出來的便如一群瘋虎,還不知有多少人要死。

    出得牢來,眾人一哄而散,雪槐四個自也飛身離莊,掠出十餘里,難得糊塗停下,看向雪槐道:「糊塗大醉貓,現在該醒了吧?怎麼打算?」

    雪槐略一沉呤,看向雷電雙鴉道:「你兩個是被定天公主擒住的嗎?」他這麼問有用意,雷電雙鴉已到一流高手之境,定天公主雖然了得,想獨力打敗雙鴉仍是不可能,更別說拿了,必然另有幫手。

    果然雷鴉搖頭道:「不是定天公主,是天音聖母,當時我們奉主人之命查探七殺教活動,卻見到天音教大集教眾,我們摸上他們堂口去看,給天音聖母發覺了,拿了我們在這裡,逼我們入她的天音教,我們當然不肯,就一直關著,雖能感應到主人以雷電訣相召,但脫不了身,沒有辦法。」

    這時電鴉咬牙叫道:「天音教,定天府,以後是他們的人,我兄弟倆是見一個殺一個。」

    難得糊塗在一邊冷笑:「你兩個先別想得太美了,你家主人正在大拍定天公主馬屁呢,挨了一馬蹄子,卻好像還沒有醒。」說著斜眼看向雪槐。

    雪槐明白他心裡在想什麼,看向雷電雙鴉道:「我知道你兩個受了委屈,但所謂冤有頭債有主,無論如何不可亂開殺戒,天音教的事,我自有主見,你兩個先不要呆在天安,沿虎威江一路下去,估計在大龍湖能撞上我的艦隊,你兩個也不必現身,只在艦隊左近盤旋便好,我隨後自至。」雷電雙鴉領命去了。

    難得糊塗冷眼看著雪槐:「怎麼,真個還沒醒?還要去找定天公主?」

    雪槐回看著難得糊塗,道:「君子來去光明,我便要走,也要跟定天公主說清楚,並且我要明白的告訴她,她這樣不擇手段擴充勢力,最終不會有好結果。」雪槐語氣堅決,但心中其實十分酸楚,重振天朝神威的夢,難道就要這樣落空?

    難得糊塗嘿嘿冷笑,似乎並不相信雪槐的話,道:「行啊,老夫還有事,那就先分手,記住,你可還欠我一頓酒呢,別讓我老頭子到陰間去討。」說完飛身而去。

    「多謝老前輩。」雪槐深施一禮,目送難得糊塗遠去,轉身看向晨陽下的天安城,深吸一口氣,掠向天安城。這時時光還早,雪槐先回自己的大將軍府,他願意做這大將軍,是認為可以輔佐定天公主重振天威,定天公主即是如此,則他這大將軍也沒什麼做頭,先和上林青說一聲,見了定天公主後便搬出去,自行去找夕舞好了。

    一見上林青,他沒開口,上林青卻先叫了起來,道:「雪將軍,出事了,昨夜連江、焦、白茅三國國王神秘失蹤了。」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雪槐一愣,道:「有線索嗎?」

    「沒有。」上林青搖頭,臉上卻掛著一幅神秘的笑,雪槐看他笑得古怪,疑惑的道:「老大人為什麼這麼笑,這裡面有什麼古怪嗎?」

    「這三國分別是炎陽祭風有熊三大國的屬國。」上林青別有深意的看著雪槐,道:「今早上三大國一齊報到定天府,請定天公主查探三王下落。」

    「老大人是說,三王的失蹤其實是三大國給定天公主出的難題?」

    「我沒這麼說。」上林青眼中露出老奸巨滑的笑,道:「但我一直認為,三大國挾雄兵百萬,趁勢而來,不可能就這麼乖乖的受定天公主的氣不還手,該是他們出招的時候了,我還聽到風聲說,三大國已經放話了,定天公主若連來天安朝見的諸王的安全都保證不了,那就更別說掌控天下重振天綱了,這話該不是無風起浪吧。」

    這話已經非常明白了,這件事明擺著就是三大國設的局,三大國開始反擊了,而且說不定是商量好的,否則不會這麼巧,失蹤的三王剛好分別是三大國的屬國。

    如果是在昨夜之前,雪槐一定非常憤怒,但現在心裡卻只是一片漠然,爭權奪利,一丘之貂,定天公主和他們也並沒有兩樣。

    看到雪槐似乎並不敢興趣,上林青露出疑惑之色,道:「雪將軍,出了什麼事嗎?」

    雪槐並不想把昨夜的事告訴上林青,搖搖頭,剛要開口讓上林青把所有人都帶出去,仍去城外紮營,卻聽一陣馬蹄聲,回頭,一眼就看到了定天公主眉頭微凝的臉。

    一見雪槐,定天公主飛身下馬,走過來道:「雪將軍,昨夜休息得好嗎?」說著這話的時候,她微凝的眉頭已經鬆開,臉上更露出了常見的那種微笑。

    把自己的事放到一邊,先問候別人,如果在昨夜之前,雪槐一定會為她這種禮賢下士的手腕大為感動,但這時卻反是一陣反感,看了定天公主,搖頭道:「我昨夜沒睡,出去辦了點事,更看到了一些事情。」

    定天公主感覺到了他神情的凝重,道:「是嗎?雪將軍看到了些什麼呢?」

    「我看到了公主手下木旗和黑旗聯手施展的一個陰謀。」雪槐筆直的看向定天公主。

    直接質問定天公主,這是雪槐在告訴難得糊塗他要明來明去時就定下的主意,他不怕定天公主生氣甚或翻臉,他一定要當面告訴定天公主,他有多麼的失望。

    「木旗和黑旗?」定天公主神情一凝,看著雪槐眼睛,道:「告訴我,你看到他們做了什麼?」

    她眼裡的神情顯然她似乎是真的不知道,那怎麼可能呢?雪槐心中更是失望,一點不漏的將昨夜所見說了一遍,並坦然告訴定天公主,他便是那扮小和尚的色空,殺了定天公主不少手下,同時救出了雷電雙鴉等一批人。

    隨著雪槐往下說,定天公主臉色一點點沉下去,到最後臉色大變,卻並不解釋,對雪槐道:「雪將軍,請跟我來。」當先上馬,雪槐不知她是什麼意思,略一猶豫,還是決定跟著走一趟,倒看定天公主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旁邊的上林青早已臉色大變,這時見雪槐真要跟定天公主去,急扯他衣袖,低聲道:「雪將軍,你揭破了她的陰謀更殺了她的人,只怕。」他話沒說完,但雪槐明白他的意思,是怕定天公主對他不利,搖搖頭,道:「沒事,我去去就來。」跟上定天公主。

    定天公主一直飛馬奔到定天府,到府門口,她揮手將手中寶劍拋給身邊侍女,看向雪槐道:「請跟我進府。」練武學道的人,一般都是劍不離手,定天公主平日也是這樣,這時突然將寶劍拋給侍女,是暗示她不會對雪槐不利。這些日子相處下來,雪槐早就發覺定天公主十分的細心,尤其是特別善於替別人考慮,昨夜之前,說老實話雪槐常常被感動,但現在卻只覺得一切都是那麼假,他也根本不會害怕,坦然跟定天公主進府。

    定天公主帶路,一直到後院一個小院中停下,對著房中道:「師父,弟子冒昧打擾,有要事相詢。」

    定天公主先前告訴過雪槐,她師父天音聖母由於修練的一門玄功正到緊要關頭,不是特別緊要的事情,不便打擾,因此這些日子一直未給雪槐介紹,這時雪槐聽了定天公主的話,知道天音聖母就在房裡,不好運劍眼看進去,只是凝神聽著,卻猛地覺得一股靈力直迫過來,其勢道之凌厲,雪槐只在兩個人身上感受過,一個是萬屠玄女,一個是西王母。知道是天音聖母以靈力試探,雖震驚於天音聖母功力之強,但雖驚不懼,運起萬屠玄功全力抗拒,只是未借神劍靈力。

    天音聖母靈力只是一試就回,隨即房中傳出一個略帶陰冷的聲音道:「這人是誰?」

    「他叫雪槐。」定天公主看一眼雪槐,她自然知道天音聖母剛才以靈力試探過雪槐功力,眼神略帶歉意,道:「弟子以前向師父稟報過的。」

    「原來是他。」天音聖母哼了一聲:「萬屠玄功好大的名氣,不過如此。」

    說雪槐不行無所謂,說萬屠玄功不行卻叫雪槐勃然大怒,也冷哼一聲道:「雪槐學藝不精,卻不是萬屠玄功不行,當日玄女娘娘傳我萬屠玄功時,曾小試此功,似乎遠在教主天音霸氣之上。」

    「放肆。」天音聖母怒哼一聲,無形勁氣同時發出,便如一隻無形的巨手,急按向雪槐胸口,雪槐早有準備,知道僅憑已身萬屠玄功不是對手,急召來神劍靈力,嘿的一聲,全力迎上,無形勁氣相交,怦然巨震中,雪槐只覺胸口氣血翻湧,雙腿發軟,只想就此坐倒,卻猛一咬牙挺住了,默念金剛咒,金剛怒目,全身毛髮戟立,怒視著房中。他雖功力大進,仍遠不能與天音聖母這樣的宗師級人物相較,即便加上神劍靈力,也還有一段不小的差距,但此時藉著金剛咒現金剛怒目之象,卻似餘力未盡,大有一往無前之勢。

    房中天音聖母果然咦的一聲:「小子原來還藏了私。」

    「師父。」定天公主霍地跪下。她知道天音聖母氣量狹小,這一下沒佔到便宜,只怕還會出手,急道:「雪將軍是天朝鎮海大將軍,立功極大,對弟子也是助力極大。」同時轉眼看向雪槐,眼光中露出抱歉求懇之色。

    天音聖母又哼一聲,沒有再出手,道:「你剛才說什麼事?」

    雪槐雖見了定天公主眼中的求懇之色,但心中另有想法,因為他到現在為止,仍認為定天公主表裡不一,在門口故意把寶劍拋給侍女,說不定就是想要誘他進來好讓天音聖母下手,所以雖見了定天公主眼色仍是全神戒備,卻並有奪路而走,天音聖母功力雖強於他,又是在定天府中,但他有天眼神劍在手,天音聖母想殺他或擒他絕沒有那麼容易。借天眼神劍的靈力和撥出天眼神劍,並不相同,一旦天眼神劍出鞘,他一定還能叫天音聖母吃上一驚,但天音聖母即收了手,他倒也不為己甚,冷眼旁觀,倒看定天公主要玩什麼花樣。

    定天公主見雪槐不再露出金剛怒目之象,以為是雪槐給她面子,眼中露出感激之色,轉頭看了房中道:「師父,昨夜黑旗陳虎兄弟和木旗王鷹等聯手想要逼水月庵鏡空師太入教,這件事師父知不知道?」

    房中天音聖母略一遲疑,隨即哼了一聲,道:「知道啊,怎麼了。」她雖是微一遲疑,雪槐還是聽了出來,心神一凝,立即意識到這中間不對,天音聖母這件事,似乎是有意瞞著定天公主。

    他猜得沒錯,定天公主果然一下子顯出急怒之色,叫道:「師父,怎麼可以這樣?」

    「放肆。」天音聖母一聲頓喝。

    「師父。」定天公主眼淚一下子噴湧而出,臉上顯出極度激憤之色,道:「師父當日讓弟子請父皇下詔成立定天府時,是讓弟子重振天威,重整天綱,天威如何才能重振?弟子以為,當服之以德,曉之以禮,待之以仁,守之以信,實在有那頑劣不化之徒,天子當以堂堂正正之名,浩然坦蕩之師而鎮之以威,這樣天下才能推仁而讓禮,畏威而服德,於是才能天綱重整,天威重振,但像昨夜這樣,以陰謀手腕逼人入教,即便成功,也不能讓人真個心服,而傳將出去,更會讓天下人寒心,就此離心離德啊師父。」

    定天公主這番話聲淚俱下,而雪槐心中則是轟然巨震,看向定天公主的眼裡,亮若彩虹,因為定天公主所說的,正是他一直所想的,定天公主說出的,正是他一生的夢想。

    天音聖母卻並沒有聽進去,冷哼一聲,道:「所謂行大事者不拘小節,你沒有實力,就沒有人服你,也就休想重振天威,什麼仁義之師坦蕩之名,人家一刀砍下你腦袋,你再仁義也是個死人頭。」

    「死又如何?」定天公主抬頭:「生死成敗並不代表一切,為義而死,即便身首異處,千載後也能激盪起沖天的浩氣,因為那激噴的血,曾是如此的滾燙,我天朝只要有此一絲浩氣,便永不會滅絕,反之即便得勢一時,千載後也只是一個罵名。」

    「這是你該和師父說的話嗎?」天音聖母終於忍不住了,怒哼一聲:「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師父,弟子不孝。」定天公主眼淚激湧,趴下叩一個頭,突地撥劍,割向自己咽喉,雪槐大吃一驚,急伸手抓住她手腕,卻仍是慢了一線,定天公主喉頭已是皮破出血,雪槐再想不到定天公主竟是如此剛烈,裡面的天音聖母也似乎吃了一驚,有急起身的掠風聲,不過見雪槐抓住了劍,便沒有出來,叫道:「好了,好了,是師父不對,其實師父只是想幫你,一氣道聞香會寒冰九窟等所有大小幫會教派都在拚命擴棄勢力,而隨著神魔珠的突然現世,所有人更全都瘋了,這是最關健的時候,再沒人講任何手段,最大規模的擴大勢力奪得神魔珠便是成功,五觀三寺雖然衰落,合起來仍是一股不小的勢力,能抓在手中便是一股極大的助力,這一點我想得到,別人也想得到,所以我若不下手別人就會下手。」說到這裡,天音聖母略略一頓,定天公主叫道:「我知道師父是為弟子著想,但我覺得,要獲得五觀三寺及其他正道教派助力,還是要以誠相待以義相邀。」

    「好了。」天音聖母歎了口氣,道:「我拗不過你,以後定天府的事,都由你做主,這樣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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