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錯了。」夕舞大大搖頭,道:「你還是不瞭解他,你還記得上次我假作受傷的事嗎?那一次他就是公然與八派絕裂,單人獨劍,背著我硬從八派的刀山劍林中闖了出來。」說到這裡,她的笑容裡突然就變得溫柔起來,道:「那時的槐哥,是那麼的英雄氣概,更是那麼的情深似海,我真正的愛上他,就是從那一次開始。」
「夕舞。」敬擎天不快的哼了一聲。
「爹爹不要生氣。」夕舞微笑:「我說過了,我心中現在只有恨意,我只是告訴爹爹,不值得我愛的人,也就沒有資格讓我恨,而雪槐,正是可以讓我愛得為他死恨得要吃他肉的認死理的人,他即讓定冷靈霜是對的,他就會不顧一切站在冷靈霜那邊,天下任何人任何事都沒有辦法阻止他,所謂正與魔的虛名更對他完全不起作用。」
「難道他不要碧青蓮了?」敬擎天一臉懷疑。
「所以我這一也是一石二鳥之計。」夕舞眉間泛起得意的笑,眼望遠方道:「槐哥啊,你就挑吧,但這是一根兩頭尖的針,無論你挑哪一頭,都要扎得你滿手的血。」
「好,這才是我的好女兒。」敬擎天大喜。
「其實真正的難關在爹爹這裡。」夕舞看向敬擎天,道:「爹爹想過沒有,你拿什麼和天音聖母作交易呢,她憑什麼要聽你的?她難道就不怕她拼得兩敗俱傷後,爹爹來撿現成便宜嗎?」
「對啊,這還真是個問題。」敬擎天一凝眉,想了一想,一咬牙道:「捨不得孩子套不得狼,我便以神魔珠為質,與她分亨魔種,這個誘惑,我保證她絕對無法拒絕,我曾偷試過她功力,雖然了得,但仍逞不穩之象,顯然逆星宮主死前未來及將逆星流秘術完全傳授給她。」
「但爹爹的血煞箭尚未練成,把神魔珠——?」夕舞擔心的看向敬擎天。
敬擎天哈哈一笑:「放心,爹爹不會那麼傻,什麼都交給她,交出神魔珠之前,我會把血魔留在魔種裡的印記抹掉,那麼她就只能借一點魔種原有的魔靈了,而等我的血魔箭練成,她仍只是一個箭靶子,哈哈哈。」
「爹爹高明。」
「我的女兒更聰明啊。」
父女倆相視大笑。
天安城裡,道魔和解大會正在有條不紊的準備著,會期定在月底,雪槐估算腳程,冷靈霜該在這兩天能到,還有著很充裕的時間坐下來商量,商議定了,大會上便可正式訂立和約。想著又能把冷靈霜抱在懷裡,雪槐只覺全身發熱,只恨不得冷靈霜立時出現在眼前才好。
第二日正在承天寺商議,骷碌鬼王回來了,不報事,卻先拿鬼眼亂看,雪槐喝道:「你亂看什麼,冷小姐呢?」
「老奴正是找冷小姐呢。」骷碌鬼抱拳,道:「主人,冷小姐沒來嗎?」
雪槐奇了,道:「你不是和她一路嗎?」
「沒有。」骷碌鬼王搖頭,道:「老奴去得不巧,到神魔谷,那楊九勾說冷小姐前腳剛走,老奴一路追下來,卻始終不見人影,還以為冷小姐功力高腳程快先到了呢,所以亂看。」
「原來靈霜先動的身,但沒有來啊?」雪槐一時擔心起來,看向定天公主,道:「不知公主手下見她沒有?」
「沒有報上來。」定天公主搖頭,微笑著看了雪槐道:「冷左使可能另有什麼事,耽擱了吧,將軍不必擔心,不會有事的。」
「倒不是擔心她有什麼事,只是心急著和她。」雪槐想解釋兩句,但說到一半,卻見無論是定天公主還是法一等七個,都是一臉含笑,眼中別有意味,不由臉上一紅,忙抱拳道:「她若來,可能會先去我的大將軍府,我先回去等她好了,到了再來與公主和諸位掌門合計和約之事。」耳聽得眾人一片笑聲,心中即喜又甜,當下匆匆告辭回府。回到大將軍府,冷靈霜卻並沒有來,左等右等,直到天黑,也始終不見冷靈霜身影,一時大是焦燥,低叫:「靈霜,霜兒,你到底溜到哪兒去了,這可想死我了。」
便在夜幕降臨後不久,一個黑影射進了定天府後院天音聖母靜修的小院子,個多時辰後,便有侍女來叫定天公主,定天公主到院中站定,裡面天音聖母卻道:「進來說話。」
定天公主又驚又喜,邁步進房,見天音聖母盤膝坐在房中地下,正睜眼看著她,喜叫道:「師父,你功成出關了嗎?」
「有你這樣的弟子,我能安心閉關嗎?」天音聖母哼了一聲。她看上去四十來歲年紀,一張長臉,這時因為扳著而更顯得長了。
定天公主吃了一驚:「師父,弟子做錯什麼了嗎?」
「你怎麼這麼糊塗。」天音聖母聲音更厲:「竟真的相信魔門中人會轉性,會尋求與正教和解。」
「這是雪槐雪將軍親口說的,一切都是他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徒兒相信他說的絕不會假。」定天公主明白了天音聖母在為什麼生氣,急忙解釋。
「住嘴。」天音聖母厲喝:「你相信他,你憑什麼相信他,這是多大的事情,憑他一張嘴,你就全信了,萬一錯了,你擔得起責任嗎?」
眼見師父似乎極為生氣,定天公主心中又驚又疑,道魔和解的事,事前她是稟報過的啊,先前師父只是問了兩句,這會兒卻是怎麼了?心中疑惑,看了天音聖母道:「師父,你是另外聽到了什麼消息嗎?可有確切的證據?」
「問得好啊。」天音聖母大聲冷笑:「那什麼雪槐說話,說一句你就信一句,你師父說話,到要確切的證據了。」
定天公主忙府首叩頭,道:「師父,弟子不是這個意思。」
「不管你是什麼意思。」天音聖母斷然揮手:「你立即去和八派掌門說,魔門中人狡詐奸滑,反覆無常,絕不可信,什麼道魔和解大會立即改回來,仍為誅魔大會,天下英雄同仇敵怯,共誅魔門。」
「師父。」定天公主又驚又急,道:「怎麼可以這樣呢,雪槐說的。」
不等她說完,天音聖母便打斷了她,冷冷的看著她道:「你是不聽師父的話了。」
「師父。」定天公主急得淚珠在眼眶裡打滾,道:「師父。」
「不必叫我。」天音聖母冷眼看著她:「你只說聽不聽我的話吧?」
「師父。」定天公主痛叫,看著天音聖母刀鋒一樣的眼神,眼淚終滾滾流出,哭道:「師父對弟子有養育之恩,教誨之德,師父的話,弟子不敢不聽,但這件事,弟子實在是不能從命,因為我相信雪將軍在這等大事上,絕不會錯。」
「好,很好。」天音聖母閉上眼睛,胸口不絕起伏。
「師父。」定天公主伏地哀叫:「你千萬別氣壞了自己,要不我把雪槐叫來,請師父親自問他,好不好,師父,徒兒求你了。」
天音聖母忽地睜開眼睛,眼中滿是狠厲之色,不過這種眼光只是一掠而過,哼了一聲道:「你真的就這麼相信那個雪槐?」
定天公主聽她聲音似乎略為和緩,心中大喜,抬起頭來,道:「光聽一個人的片面之辭,確是不可信,但弟子曾聽過雪槐的許多事跡,確是一個了不起的奇人,事實上不僅弟子信他,八派掌門對他說的話也是確信不疑,否則弟子也絕不敢違逆師父。」
「雪槐。」天音聖母哼了一聲,道:「那你相信師父嗎?」
「當然。」定天公主毫不猶豫的點頭,道:「不過這件事,師父閉關練功,並不知道真象,所以。」
「好了。」天音聖母打斷她話頭,道:「看著我。」
定天公主不知她是什麼意思,依言看著天音聖母眼睛,四目對視,天音聖母眼光突地轉綠,同時射出一股靈力,定天公主覺得有點不對,想要轉開眼光時,卻聽天音聖母一聲喝:「不要動。」定天公主不敢違逆,依言不動,忽覺腦中一暈,神智漸逞迷糊,只聽天音聖母道:「你要絕對聽從師父的話,知道嗎?」
定天公主不由自主的點頭,應聲道:「是,絕對聽師父的話。」
「師父說什麼就是什麼。」
「是,師父說什麼就是什麼。」先前那一句,定天公主語氣還有些許的遲疑,到這一句便再無半分停頓。
「很好。」天音聖母臉上露出微笑,道:「你立即去和八派掌門說,就說得到絕密情報,魔門所謂的和解其實是個騙局,是想騙回神魔珠,雪槐是被美色所迷,他說的話絕不可信,而且我們已經擒獲了魔門左使冷靈霜,她也已全部招供,所以道魔和解大會必須改回誅魔大會,聯合天下英雄,共滅魔門。」
天公主毫不猶豫的點頭。
「這是逆星宮的倒行逆施大法吧?」一個聲音忽地響起,聲落,敬擎天現身房中,一臉敬佩,道:「教主果然得了逆星宮主的真傳。」
「你倒還有幾分識見。」天音聖母眼中露出傲然之色,道:「沒錯,這確是我逆星宮的倒行逆施大法,乃宮主當年親身傳我,凡中此大法,除我親自施咒,再不可解,一切伏首貼耳,不會有半點違逆,我便要她殺了她親娘老子,她也會毫不猶豫的舉刀,我這大法還有一般妙處,施術後心性逆轉,其它卻與常人無異,一般的攝心術施行後,被制者神情木呆,一眼就能看破,我這大法卻完全沒有這般毛病。」她得意的仰天狂笑,一邊的定天公主竟也在陪著笑,只這一瞬間,她彷彿就變了一個人。
「逆星宮主親傳的大法,果然神奇。」敬擎天不絕讚歎,忽地想到了一事,道:「她突然改口,雪槐那小子又很有幾分手段,八派掌門怕是難以相信。」
「好辦。」天音聖母哼了一聲,道:「她壓不住,我再給他們一個更大的。」轉頭對定天公主道:「他們若有反對之聲,你就說這事大皇帝也知道了,誅魔大會之日,大皇帝將親身到會,親自點燃燒死冷靈霜這個大魔頭的火堆,為天朝百姓除害,好了,去吧。」
天公主應聲出房。
天音聖母轉頭看向敬擎天,道:「八派素以正統自居,所以只要抬出天子這塊招牌,他們一定會聽。」
「教主高明啊。」敬擎天再次連聲稱讚。
天音聖母臉上露出微笑,道:「你也不錯,知道自己力有不逮而把神魔珠獻給本教主,很好,本教主絕不會虧待你的。」
「多謝教主。」敬擎天躬身稱謝,又故作遲疑的道:「不過我前段時間曾幻想組七殺教稱霸,事不成卻露了風,若我呆在教主身邊,八派中人可能會懷疑,所以。」
「有理。」天音聖母點頭,道:「你不必露面,有五觀三寺和誅魔大會召來的好手,再有我親自出馬,誅滅魔門不費吹灰之力。」
敬擎天狂喜,拱手道:「多謝教主,預祝教主成就千秋大業。」
「當年宮主做不到的事,今天本教主一定要做到。」天音聖母仰天狂笑。
敬擎天陪笑,眼光如刀,在天音聖母的脖子上一掠而過。
三十一章雪槐一直等到夜裡,仍不見冷靈霜來,心裡真有些著急起來,正喝著酒,忽聽得腳步聲急響,卻是梅娘六個來了,梅娘一見他就道:「七弟,出意外了,定天公主和八派改主意了。」
「定天公主和八派改主意了?」雪槐一驚:「為什麼?」
臭銅錢看向鐵流兒,道:「你來說,要是敢囉哩囉嗦我就掐死你。」
「你才囉哩囉嗦呢。」鐵流兒一嘟嘴,看向雪槐道:「剛才我在地下溜躂,突見定天公主急匆匆進了承天寺,我看她樣子好像有什麼事,也跟了進去,當然,我是在地底下,卻聽她跟八派掌門說,她收到絕密情報,魔門所謂的和解其實是緩兵之計,目地是為了穩住正教中人,好讓正教不和他們爭神魔珠。」
「哪有這樣的事?」不等鐵流兒說完,雪槐便怒叫起來,道:「一切都是我親眼所見,絕假不了,什麼緩兵之計,公主到底是聽誰說的?」
「誰說的她倒是沒說。」鐵流鐵搖頭,道:「還有呢,你聽我說完,定天公主說冷靈霜愛上你更是條美人計,她師父已捉住了冷靈霜,冷靈霜全都承認了。」
「靈霜?」雪槐猛地驚跳起來,看向鐵流兒的眼光有若電射,大聲道:「你聽清了,靈霜真的落在了天音聖母手裡?」
「千真萬確。」鐵流鐵點頭,話未落音,眼前一花,已不見了雪槐身影。鐵流兒功力不弱,雪槐在他面前消失他竟未能看清,這可扎扎實實讓他吃了一驚大的,看向梅娘幾個道:「七弟,他。」
梅娘幾個也是一臉驚容,相互對視,陳子平道:「七弟到魔門走這一趟,功力似乎又大進了。」
娘點頭,眉頭緊鎖,道:「七弟功力大進可喜,但這事卻極可憂,鬧得不好,七弟很有可能墮身魔道。」
「別說了,我們快跟上去。」臭銅錢叫,六人急掠出去。
雪槐心中有若火燒,天星遁魔大法全力展開,盞茶時分便到了承天寺,直撞進大殿中去,定天公主卻不在,只法一等在殿上議論給紛紛。雪槐雖信鐵流兒不會聽錯,但一路上總還存著幾分僥倖,這時一看法一幾個神色,心中再不存幻想,收術落地,法一幾個一看見他,齊叫道:「雪將軍。」
雪槐暗囑自己不可激動,微一凝神,道:「各位大師,方才定天公主是不是來過?說魔門和解只是緩兵之計,冷靈霜更落在了天音聖母手裡?」
法一幾個沒想到他消息如此靈通,相視一眼,法一點頭道:「雪將軍,你別急,定天公主剛才是來過,也確如你所說,不過。」
他叫雪槐不急,雪槐卻又如何能不急,得到證實,心中更急,打斷法一的話,道:「她有沒有說,魔門尋求和解其實是緩兵之計的話是誰說的?她證實了這個消息的可靠度嗎?」
法一搖頭:「這個她倒沒說。」
「她不說出消息的來源,憑什麼說魔門和解是緩兵之計。」雪槐不自覺的提高了聲音,心中的惱怒便如湧動的暗流,越來越難以抑制。
悟明見他情急,開口道:「雪師弟,你先別急,我們是相信你的。」
九葉接口,道:「但我們就是因為相信你,才相信魔門尋求和解的事。」說到這裡他看一眼法一幾個,道:「但這幾天我留意了一下到會群雄的議論,真心相信魔門尋求和解的,十個裡還不到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