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槐命黑鯊七率一萬海盜看守俘虜,餘下九萬大軍殺向東海城。照約定的,十萬巫靈大軍在聽到牛城武的號炮聲後,立即回頭殺向莫猛大軍,本來以為中伏後的東海援軍只是一群亂兵,只要去砍殺就好了,卻再想不到劈頭衝過來的不但不是什麼亂軍,反是一群猛虎,要知打頭的正是射天雕霜千里率領的風神八族戰士呢,立刻就把十萬巫靈軍撕作兩塊,不過巫靈軍雖驚於東海援軍的戰力,心裡仍想著自己的後援馬上就到,因此竭力死撐,直到雪槐大軍趕到,大呼埋伏的巨犀軍反中了埋伏投降了,巫靈軍才徹底崩潰,同樣在雪槐喝令下放下了兵器。
巫靈大軍先前是在敬擎天水軍控制的江面過的江,這時便由海盜船送過江去,牛城武領著的巨犀降軍則跟著雪槐大軍去傍龍城。
雪槐心涼如水。他無法想像義父心中在想什麼,也不敢去想,他只知道一個事實,他打敗了義父,而冬陽王的霸業也給他一手徹底葬送了。
在義父心裡,夕舞心裡,仁棋心裡,冬陽王以及所有巨犀人的心裡,他是叛徒,巨犀,那生他養他的土地,他是再也回不去了,從此以後,當山風掠過,他只能想像,那風來自故土,曾吹過鄉鄰的面頰,也曾帶起過戀人的衣襟,但那山風吹過的土地,他再不能踏足。
到傍龍城,敬擎天已經退去,城外只有上林青領著的一小隊軍士,說要見雪槐一面,雪槐知道上林青留下來的意思,是想懇求他放了牛城武等巨犀軍,事實上他又如何要上林青來開口,那等於是義父借上林青之口來向他懇求啊,他如何可以承受?當下命將兵器還給牛城武等巨犀軍,自己單騎出城,他本來只想見上林青一面,也不必說什麼話,再想不到,夕舞竟和上林青在一起。
「夕舞。」雪槐驚呼,還能看到夕舞,尤其是在這個時候,他真的怎麼也沒想到。他看著夕舞的臉,那張清麗的臉龐削瘦了些,但沒有任何表情。
夕舞並不迴避雪槐的眼光,她也回看著他,只是目光裡沒有丁點暖意,她開口,話同樣冰冷,道:「想不到我在這裡是不是,我留下來,是有一件事,我覺得應該親口告訴你,我要嫁人了,爹爹已答應了巫劍的求婚,月底,巫劍就會去巨犀迎娶我。」
似有一座山猛然壓下,雪槐的呼吸完全停滯,他絕望的掙扎,卻再吸不進一丁點兒空氣,他張了張嘴,也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
夕舞冷冷的看著雪槐,他眼中所有的神情都落在她眼底,她更清楚的感覺到,聽到這番話後,雪槐是如何的痛苦。但這正是她想看的,她特意留下來,特意親口告訴雪槐這番話,就是要看著他痛苦。
「你贏了,你很了不起,就是爹爹也很佩服你,但是你也輸了,碧青蓮死了,我嫁了,爹爹也無論如何再不可能認你了,從此以後,你就真的自在了。」說到這裡,夕舞再看一眼雪槐,轉過身,一打馬,揚長而去。
上林青看著呆立的雪槐,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雪槐啊雪槐,你這是何苦呢。」轉身跟著夕舞去了。
到這時候,包括風神八族在內,所有的人都已經知道了雪槐和敬擎天夕舞的關係,因此雪槐雖是單騎出城,但眾人在城頭看到夕舞的時候,便也能大致猜出雪槐此時的心境,所有人都擔心雪槐受不了,但出奇地,雪槐十分平靜,只是臉色特別蒼白,無花拉著雪槐的手哽咽道:「雪大哥,都是為我東海,害得你。」
雪槐搖了搖頭,道:「都過去了。」他這麼說著的時候,甚至嘴角還微笑了一下,但那絲微笑是如此的虛弱,就像暴風雨過後的殘冬,小草無論如何招搖也看不到半絲生機。一直偷偷留心著雪槐的狐女一看到雪槐嘴角這絲微笑,眼淚便再也抑制不住的噴湧而出。
這絲微笑徹底暴露了雪槐的心,是的,他的心已經碎了。
留下部份軍士守傍龍城,大軍回歸東海,剛進東海城,橫海四十八盜派出去的探子便傳來消息,矮子盜來了,大小戰艦約兩千艘,總兵力約二十餘萬。
雪槐死寂的心突然就狂跳起來,是的,如果這世上還能有一件讓他動心的事,那就是矮子盜,或者說,殺矮子盜。隨後在東海王宮召開軍事會議,決定,以橫海四十八盜為主,風神八族抽兩萬會水的精銳戰士,狐女族抽一萬,另加東海一萬水軍,總計十五萬人,迎擊矮子盜。東海水軍本來畏矮子盜如虎,但與敬擎天一戰後,突然間就有了底氣,而無花更是下令頃全國之力雪槐。
商議好,第二日便撥軍起身,無花送到城外,孫熒到無花面前拜倒,道:「大王善自珍重,孫熒要隨雪大哥去了。」拜畢起身,與十八劍手站到雪槐身後,雪槐急道:「孫熒,你們不必跟我去,就留在大王身邊吧。」
熒搖了搖頭,看向雪槐,道:「青蓮姐臨去之前,囑咐我照顧大哥的,所以我要跟著大哥。」
雪槐從孫熒的眼裡,讀懂了她的心意,微一凝神,看了孫熒道:「孫熒,你即不嫌我,叫我大哥,那我們就乾脆結拜為兄妹,你願意嗎。」
孫熒一愣,看著雪槐的眼睛,淚珠兒在眼眶裡打滾,但還是點了點頭,道:「當然願意,能做大哥的妹子,孫熒三生有幸。」
無花大喜,當即命擺香案,雪槐與孫熒對天三拜,結為兄妹,拜畢起身,孫熒叫一聲哥,眼淚卻是飛灑而下,雪槐卻是微微而笑,道:「莫哭,莫哭,你一哭,別人還以為是哥欺負你了呢。」說著拉了孫熒的手到無花面前,直看了無花道:「大王,你看我這妹子怎麼樣?」
「清麗溫婉,慧質蘭心,這樣的女孩兒,我東海是一個也找不出來,也只有她,才做得雪大哥的妹子,恭喜雪大哥了。」無花拱手。
雪槐微微一笑,道:「即然我妹子這麼好,如果我把她許配給你,你說她做不做得你的東海王妃。」
無花一愣,猛地一揖到地,狂喜叫道:「做得,做得,當然做得,太好了,多謝大哥。」
雪槐看向孫熒,道:「妹子,你願意嗎?」孫熒又羞又喜,看著雪槐的眼裡卻是淚如泉湧,叫道:「一切但由大哥做主。」
當日雪槐向孫進要孫熒,所有的人包括孫熒自己在內,都以為是雪槐看上了孫熒,後來碧青蓮一說,孫熒心中雖起了疑惑,但仍抱著幻想,至少她心中認定,雪槐當日要她,即便不是愛上了她,至少也對她有好感,但到這一刻,她終於明白,雪槐真的只是想幫她,她甚至可以肯定,雪槐在要她的那一刻便已想好,將來要讓她做無花的王妃,而今日與她結拜,也是為了這個目地,以雪槐在東海的聲望和無花心中的地位,他的妹子,絕對做得東海的王妃。
雪槐認妹,無花納妃,喜事接踵齊至,眾人一齊上來道喜,石敢當叫道:「只可惜就要出征,喝不到大王的喜酒了。」
無花聽了這話,猛地看向孫熒道:「不如我們就在這裡拜了天地,你願意嗎?」
孫熒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又羞又喜的點頭道:「我願意。」看向雪槐,眼含熱淚,道:「孫熒這杯喜酒,一定要親手端給我的好大哥。」
「這樣不好吧。」文易老成持重,進言道:「大王,這是你納王妃呢,豈可如此草率。」
「什麼叫草率。」無花大大搖頭,看向雪槐道:「有雪大哥親自主持,那便是天下最隆重的婚禮,比任何的蘩文縟節都要持重百倍。」
冬青石敢當等齊聲叫好,當下再擺香案,無花孫熒拜了天地,兩個齊端了酒到雪槐面前,孫熒道:「大哥對孫熒的好,山高海深,不是一杯酒表達得了的,因此孫熒這杯酒不是謝大哥,敬這一杯酒,是祝大哥此去旗開得勝,大敗矮子盜。」
「好妹子槐接過酒,呵呵而笑,掃一眼出城相送的十數萬東海百姓,猛地揚聲叫道:「雪槐喝東海王妃一杯酒,保東海國永不受矮子盜侵犯。」
此言一出,東海百姓歡聲雷動,孫熒更是眼含熱淚,要知無花雖通達,但如此草率納妃,不明就裡的東海百姓終會有話說,而雪槐這話,卻將掃滅矮子盜的不世功業盡數送給了孫熒,此後東海一日平安,眾百姓就會一日念孫熒的好,是她哥答應她的不是?她在東海百姓心中的地位也就無可取代。心中對雪槐的感激,再無言語可以形容。
無花孫熒隨又向眾將敬酒,共喝一杯,雪槐翻身上馬,大軍啟動,無花孫熒揮手作別,看著兩人並肩而立,雪槐心中暗感欣慰,孫熒也有了依靠,雪槐心裡再無掛牽,此時他心中剩下的,只有一點殺氣,他突然就想到了天眼神劍,該是天眼神劍重新出世的時候了。
天有眼,矮子盜當絕。
北隅峽口。正是春光明媚的天氣,風裡也含著花的甜香。
雪槐看向埋劍處,草已青青,那種碧油油的綠讓雪槐幾乎無法下手去翻土掘劍。
雪槐身後,十數萬大軍悄然肅立,風無際石敢當等人臉上卻都是一臉的迷惘。照計劃,除了不參加出海征戰的八萬風神八族戰士由北隅峽回風神原,其他人應筆直穿過大隅原入狐女城,上船出海與橫海四十八盜及東海水軍會合,迎戰矮子盜,但雪槐卻把所有的人都帶來了這裡,他的行動過於古怪,真的是誰也不明白。石敢當已經好幾次想開口問,只是看著海冬青等人都是一臉泰然自若的樣子,便終於沒有張口,這些日子石敢當發現,海冬青等人在雪槐面前總是不驚不躁,很有大將風度,他便也想學一學,他卻不知道,海冬青等人不是大將風度,而是對雪槐的絕對信任,那種信任已到了近乎盲目的地步,雪槐舉動再古怪,他們也認定雪槐是有理由的,有這種心理,自然是不驚不躁了。
雪槐還在悄然肅立,埋劍的日子,經過了太多的事,他實在有太多的感概,但天眼神劍卻是急不可耐了,竟突然間發出一聲震耳的清嘯,似乎竟是在呼喚雪槐。
聽到這聲清嘯聲,石敢當狐女都是眼睛一亮,齊叫道:「天眼神劍?」
他兩個話未落音,海冬青四個頓時一齊驚問起來:「天眼神劍,在哪裡?剛才是天眼神劍在叫嗎?」
「是啊。」石敢當點頭,看一眼海冬青幾個道:「雪兄弟有一把長著眼睛的怪劍,叫做天眼神劍,碰到想殺的人,神劍自己會叫,只不過這一向不見他帶在身邊,卻原來埋在了這裡。」聽了他這話,海冬青幾個的激動可想而知,只是無一人敢做聲,一齊眼巴巴的看著雪槐。
天眼神劍的叫聲也驚醒了沉思中的雪槐,看向土中,借神劍的天眼,他看到了土中的神劍大張著眼睛,正在急切的看著他,嘴角不由掠過一抹抑制不住的微笑,低叫道:「你也急著去殺矮子盜嗎?好吧,讓我們聯手,將矮子盜斬盡殺絕。」跪下身去,掘出土,將雙劍一齊取了出來。
海冬青等人眼巴巴看著,但雪槐一下子取出兩把劍,他們可又迷糊了,在神樹風巫的預言裡可只有一把生著眼睛的劍啊,可怎麼會有兩把劍呢。射天雕第一個忍不住,看了雪槐道:「雪將軍,這就是天眼神劍嗎?難道天眼神劍有兩把?」
雪槐微微一笑,道:「不,天眼神劍只有一把。」看向面前風神八族戰士十萬雙激動期盼的眼睛,他輕輕歎了口氣,道:「瞞了大家這麼久,對不起,我確實有天眼神劍,但偉大的神樹風巫說我是天海之王,我自己還是不信。」說著一聲清嘯,撥出了天眼神劍。
天眼神劍大張著眼睛,銳光如電,在雪槐的嘯聲裡,它竟也發出一聲清嘯。照長眉道人的說法,天眼神劍要碰到它想殺的人才會嘯,這時卻連嘯兩聲,雪槐也不知它是什麼意思,但胸中氣血給神劍嘯聲所激,也再一次仰天長嘯。
一人一劍的嘯聲裡,十萬風神八族戰士卻是一齊拜倒,齊聲高呼:「天海之王,天海無敵,天海之王,天海無敵。」
十萬人激動的呼喚,那種聲浪,天風海濤不足以喻其勢。一卦准肩頭的阿黃嚇得一個激靈,嗖一下鑽進了一卦准衣領子裡,再又悄悄探出半個腦袋來打探,擺出的架勢則是隨時準備再溜回衣服裡去。便是一卦准也給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聲浪嚇了一跳,看了雪槐暗罵:「臭小子,花樣還真是多得不得了,竟又在這土裡埋著一把生著眼睛的怪劍,而且還會叫,真是怪事年年有,沒有今年多。」
聽著十萬戰士激動的歡呼聲,雪槐也是十分激動,天眼神劍一擺,揚聲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天海之王,但我會仗天眼神劍,與大家齊心協力,將來犯的矮子盜斬盡殺絕。」
「天海之王,天海無敵。」歡呼聲再一次響徹雲天,這一次,連石敢當等狐女族戰士也加入了歡呼,而雪槐胸中的殺氣也是直遏九天,厲聲狂呼:「我以天眼神劍之名立誓,必要掃平矮子國,絕滅矮子盜,敢犯我天朝虎威者,雖遠必誅。」
「敢犯我天朝虎威者,雖遠必誅,好啊兄弟,這話正說出了我天朝好男兒的豪氣。」石敢當熱血如沸,將手中鋼叉振得獵獵作響。
到狐女城,戰艦早已整頓停當,巨艦都是當日繳獲矮子盜的,這些日子狐女族又自造了不少中小型船隻,總計數百,誓師出海,到海上與橫海四十八盜和東海水軍會合,龜行波卻來了,總領東海水軍,見了雪槐笑道:「老爹給我取了個龜行波的名字,不到水上走一走,總好像有點名不符實,所以就請准大王跟來了。」
石敢當叫一聲好,道:「別看那烏龜在陸地上笨,下了水還是蠻靈活的呢。」
「石兄弟,你這話到底是捧我還是損我啊。」龜行波直翻白眼:「我便姓龜也不是烏龜啊,用不著拿烏龜在水裡靈活來誇我吧。」眾人哄堂大笑。
先到龍頭島,哨探回報,矮子盜艦隊正直奔鎮龜島而來,約莫還有三、四日水程,看海圖,鎮龜島東百里外有一些零星散落的小島,名叫海螺窩,據橫海四十八盜以往的觀察,矮子盜艦隊往鎮龜島,必經海螺窩,當下決定,先期去海螺窩埋伏,待矮子盜艦隊來時,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定下戰略,艦隊即刻起航,雪槐卻借水遁更先行一步。海戰與陸戰有很大不同,雪槐從沒指揮過這麼大規模的海戰,雖然有橫海四十八盜這些老海盜輔佐,他心中還是格外的小心,氣勢上,他有如山的自信,但戰術上,他絕不會輕看矮子盜,獅搏兔亦要用全力,這是義父教給他的,他絕不會忘,先行一步,就是要先去察看地勢水道,好心中有數。眾盜及風神四傑等早知他有異術,眼見一個浪來便不見了他身影,並無一人驚異,卻更是信心百倍,箭飛掃視群盜,朗聲喝道:「上天生出總舵主這樣的異人,可見天有眼,矮子盜合當滅絕,我橫海四十八盜有幸參與此天朝滅矮子盜之役,兒郎們都要奮勇,可別丟了橫海四十八盜的臉。」大黑鯊眼發厲光,厲聲喝道:「有畏戰怯敵者,金龍旗下,碎屍萬段。」艦隊中雖還有東海水軍及風神族狐女族戰士,但只是輔佐,真正的主力就是橫海四十八盜,這一點箭飛等心中都非常清楚,所以先行放話,鼓舞士氣,聽了兩人的話,眾海盜齊聲呼喝,氣勢如虹。
龜行波看了橫海四十八如此氣勢,暗暗點頭,對石敢當道:「雪將軍手下陸戰有風神族戰士,海戰有橫海四十八盜,都是當世無敵的鐵血雄師,怪道風神族的預言中說他是天海之王,真的一點都不錯,試問天海之間,誰堪做他敵手。」石敢當用力點頭,道:「雪兄弟確是不世出的奇才,別的不說,就說喝酒吧,我老石一生不服人,但說句心裡話,還真就服了他,如果說我是酒罈子,則他根本就是只大酒缸。」一卦准在一邊嘿嘿一笑,道:「你到也用不著兼虛,就我看來,你兩個加上我的阿黃,三個老酒鬼半斤八兩,誰也不比誰差。」他肩頭的阿黃吱吱兩聲,將一個小腦袋亂點,似乎很是贊同,它那情形過於滑幾,眾人一時大笑。
雪槐到海螺窩,看那些島,大大小小,大的不過數十畝,小的乾脆就只有一個腦袋在水面上,散佈在方圓數十里的海面上,真的就像一窩海螺。他將週遭都看了一遍,何處可進,何處可退,一一暗記於心,方要回艦隊中與眾盜具體商議,忽聽得幾聲怪笑,急扭頭,卻見是一頭「瑩笑」,正從他左側數里外急掠而過。雪槐上次救黑鯊七時和一頭「瑩笑」交過手,知道這玩意兒喜歡吃人,心中一動,想:「這孽畜這麼奔喪似的飛趕,不會是看到前面有人,趕著去吃人吧。」一動念間,身子早飛掠而去,追向那頭「瑩笑」。
那頭「瑩笑」一時入水一時上天,一鑽一滑間便是數里,速度飛快,雪槐這時功力大進,也只能勉強趕上,不由暗讚這孽畜了得,同時運劍眼向前急看,到要看看前面有什麼讓這頭「瑩笑」這麼沒命飛趕,不看還好,一看卻是著實吃了一驚,但見前面海面上,還有無數頭「瑩笑」,都和這頭「瑩笑」一樣在沒命價飛趕,卻都是向著一個方向。
「難道這些孽畜今兒個大趕集。」雪槐又驚又奇,再往前看,卻突然間看到了獨角海鬼,站在不遠處的一塊礁石上,雙腳踩著一頭瑩笑,這頭瑩笑與一般瑩笑不同,全身是金身的,甚至尾巴上的瑩球也是發著金色的光,體形也比一般的瑩笑大得多,但卻是肚皮向天,給獨角海鬼死死踩在礁石上動彈不得,只嘴裡不停的發出似乎是又痛又怒的怪笑聲,而在四面,無數的瑩笑正不絕的撲向獨角海鬼,空中海底,波翻浪湧,最特異的是每一頭瑩笑都是怪笑不絕,若是閉眼聽去,真像是成千上萬的人在同時發笑,可要睜眼看了那種景象,膽小的真能嚇死過去,便是雪槐見了,雖然不怕,卻也有一種心尖子發麻的感覺。而在瑩笑圍攻中的獨角海鬼卻也是不絕怪笑,它那被雪槐天眼神劍斬斷的角竟又生出了一小截,發著耀眼的電光,雖還趕不上先前角未斷時的光芒,但較之瑩笑尾巴上發出的瑩光,卻是強得多,獨角海鬼手裡抓著一根長達數丈的軟鞭,發著青濛濛的光,這時給它舞得風車也似,這軟鞭威力極大,四面撲過來的瑩笑雖眾,卻是衝不進獨角海鬼軟鞭組成的圈子,挨著軟鞭的,不是給打落水中,就是打飛出去,長聲慘笑,給抽中頭頸要害的,更是一鞭斃命,這時已給獨角海鬼抽死了不少瑩笑,屍體在海面上半浮半沉,但後面的瑩笑仍是不絕撲擊,頗為勇悍。
「那頭金色的瑩笑必是瑩笑的頭子,不知如何給獨角海鬼制住了,所以所有的瑩笑都沒命價趕過來救。」雪槐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便就住腳不趕那瑩笑,心中想:「這瑩笑專一吃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正所謂狗咬狗,一嘴毛,我過去湊什麼熱鬧,且讓他們咬去。」這麼想著,心中卻又突然閃念,想起上次獨角海鬼因矮子盜國師縮頭鬼二送了十個美女而出手相助血蝠的事,一時殺念大起,想:「這獨角海鬼已給矮子盜收買,這次十九又會幫手,它邪功了得,若任它作惡,我軍死傷必重,不如趁這個機會斬了它,以絕後患。」打定主意,重又飛掠過去,卻將劍氣悄悄收斂,務要叫獨角海鬼不生戒心,一擊成功。
看看不到百丈距離,雪槐悄悄聚力,正要撲出,不想水底下突然竄出一頭瑩笑,張開血盆大口,竟對著他攔腰咬過來,因全無防備,閃已不及,雪槐只得閃電般撥劍,橫裡一掃,將那瑩笑一張大嘴整個兒削了下來,雖斬了這頭瑩笑,雪槐心中卻差點要吐血,因為神劍出鞘,劍氣再難隱瞞,獨角海鬼十分靈異,必然察覺。果然,天眼神劍一出鞘,獨角海鬼立即察覺,雪槐雖是一旋劍斬了瑩笑便立即射出,還是慢了一步,獨角海鬼往後一跳便竄了出去。
「哪裡走。」功虧一饋,雪槐驚怒交集,凝聚全力銜尾窮追,他雖功力大進,但想要在水裡趕上獨角海鬼這種水中邪靈,還真是有些難,一趕數十里,先前還能看得到一點水線,到後來便波紋也看不到一條了,神劍的天眼雖還看得見,可又有什麼用?只有放棄,暗自搖頭,想:「這怪物,在水裡溜得還真是快。」這時趕出去已有差不多近百里,他也懶得回頭再去斬殺瑩笑,事實上瑩笑太多,殺也殺不盡,而且反過來說,哪有海怪不吃人的?別說海怪,吃人的魚都有很多呢,難道都去趕出來殺了?豈非天荒夜談,當下便回艦隊來。
天明時分迎上艦隊,眾首腦都在他的金龍艦上,當下與眾人商議,定下斬腰圍頭穿肚截尾的戰術,就是待矮子盜艦隊到時,由箭飛海嘯各率一隊戰艦分左右殺出,將矮子盜艦隊截為頭腰尾三段,叫矮子盜首尾不能相顧,然後分而擊之,對頭,重兵包圍,務必全殲,對腰,以數支精銳船隊來回穿插突擊,將矮子盜穿碎打爛,殺得多少是多少,對尾巴那一段則以少量兵力牽制攔截,必要教後面的騰不出手來救援前面的。
橫海四十八盜與矮子盜打的仗不少,雖然每次都很齊心,但就是打爛仗,馬蜂似的一窩而上,從來也沒什麼戰術戰法,這時聽了雪槐的佈署,都是眼睛一亮,齊聲叫好,另一面風無際則是暗暗點頭,他和雪槐一樣,從來沒打過海戰,先前看了一望無際的大海,也確實有點盲無頭緒,這時聽了雪槐戰法,心中不覺感歎:「海戰和陸戰其實也有相通之處,正所謂法無定法,萬法相通,雪將軍真是奇才,神樹風巫預言他是天海之王,真是一點也沒錯。」
兩日一夜急駛,艦隊到達海螺窩,哨探回報,最多午後矮子盜艦隊便會到來,其實不要哨探,雪槐的劍眼已可看到,矮子盜巨艦約三百餘艘,中型戰船千餘數,排成一路縱隊,連綿十餘里,兩軍對比,雪槐這邊巨艦加上繳獲的矮子盜戰艦也只有兩百來艘,略有不如,因為橫海四十八盜一般都是中型戰船,他們終究是盜不是正規的水軍啊,一般都是幫主舵主的座艦是巨艦,顯顯威風而已,其它的都不大,但中型戰船有兩千艘左右,比矮子盜要多。雪槐看得雙方虛實,與眾盜商議後將戰法做了最後的調整,隨即分頭埋伏。
眾首領各回自艦指揮,狐女走到艙門口,卻又回頭,似有話說,雪槐眼尖,一眼看到,道:「族長,怎麼了?你還有什麼建議嗎?」
「不是。」狐女回過身,卻搖了搖頭,秀眉微促,似乎有話卻又不好說,雪槐也不催她,只是看著她,狐女略一猶豫,終於看了雪槐道:「雪大哥,你說,碧青蓮小姐是真的死了嗎?」
雪槐的身子不自覺的抖了一下,他外表平靜,一心指揮戰事,但內心點點,無不扯著那香消玉隕的人兒,他雖是鐵打的漢子,但那種痛,仍是無法承受。照荷葉道人的說話,如果碧青蓮復活,一點靈光應先來給雪槐報信,事實上也應該是這樣,因為千年青蓮子在雪槐體內,那是碧青蓮的靈根,她若復活,雪槐無論如何都會知道,這麼久一點音信沒有,自然是沒有復活,但狐女這麼問,自有她的原因,雪槐略一點頭,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我也不知道。」見雪槐點頭,狐女眼中疑惑之色更濃,遲疑了好一會兒,看著雪槐問詢的眼光,終於還是開口道:「我好像看到了青蓮花,不,我肯定我看到了青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