茲波林和伊薩商定了出征戰略和行動計劃後,黑巖城的大將軍府和各地駐軍指揮部立時忙活起來。
作戰計劃和行軍被迅速傳送到習博卡二世、厚土郡普內爾總督和各防區要塞指揮官手中。
副官、參謀、文書、傳令兵跑進跑出,忙前忙後;斥候隊不再兩眼一抹黑,開始定向搜索敵蹤,查探敵情;軍需官立刻強征民夫,緊急調運各項戰備物資;全郡衛護部隊停止輪休,進入最高戰備狀態,指揮官開始進行戰前動員……
密爾頓的情報非常準確,經過地毯式定向搜索後,塞爾偵騎紛紛回報,在雞冠山和雞啄嶺的叢山密林間、勺子湖的蘆葦蕩裡,以及雞鳴鎮外圍地區都發現了叛軍。
而駐守雞鳴鎮的喬伊賽殿下也以信鴿送來緊急軍報,無數盜匪在雞鳴鎮要塞四周紮營駐寨,欲行不軌。
驚慌失措的蘇來爾王子甚至提出請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是否允許守軍向塞爾境內方向突圍,以保存實力,徐圖將來。
茲波林和伊薩指揮過多次大型戰役,手下又有一批像切薩皮克這樣身經百戰的軍官們,備戰工作組織得迅速而高效。收到一份份回報時,黑巖城駐軍已經完成了戰備工作。
嚴令喬伊賽死守雞鳴鎮要塞,不許突圍後,茲波林帶著包括鐵衛縱隊在內的五萬塞爾大軍即刻啟程出發。
自然界的暴雨剛剛停歇了不到一天,十餘萬塞爾衛護部隊又轆轆起行,準備掀起一場更加恐怖駭人的人造風暴。
士兵、旌旗、戰馬、武器、輜重車等,組成一道道宏大的人流和物流,從東南西北各個方向朝著風暴的中心--雞鳴鎮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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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冠山山頂上,巴維爾和別亞這兩位身殘志堅的殘疾青年將領,並肩而立,察看不日開戰的沙場。
自小交好的兩人曾為了一個農家少女反目成仇、互相摧殘,在對方身上留下永久的友誼紀念。復歸於好後,兩人又一同參軍,沿著不同的軌跡成長為各自領域裡的佼佼者。
因戰爭而被迫分離的兩人,如今又被戰爭之弦拴在了一起,攜手抗敵,共禦外侮。從小玩到大,心心相印,一瘸一瞎的巴維爾、別亞夥伴組合,即將面臨茲波林、伊薩師徒組合的強勁挑戰。
本次隨同他們出征的計有十六萬餘人,其中來自巨木堡的騎兵一萬人,業經短期軍訓的自由軍團將士十五萬餘。
這其間,累斯頓河西岸人約佔十萬左右,東岸人大概五萬餘。另外,還有數萬後勤人員隨軍同行。
雞冠山以及與之遙遙相望的雞啄嶺上,喬伊賽設立的觀察營哨早被殲滅,為自由軍團佔據。兩座山頭,戰旗呼應,鼓角相聞。
雞鳴鎮外南北兩端的平地上,矗立起自由軍團將士們修建的兩座大營,將白楊大道橫向截斷。南北兩座大營與兩側的山嶺一起,構成一個鐵箍,將雞鳴鎮包於其間。
喬伊賽此刻即使想拔腿跑路,也已經是不可能的了。錦衣玉食的王子殿下,連同一萬衛護親兵,成了卑賤農民軍甕中的珍饈美食。
從山頂高處可以清晰地觀看腳下夾於兩山之間的雞鳴鎮裡的情形。
那裡人聲鼎沸、人頭攢動,隊隊蘇來爾王室親兵穿梭往來,奔向各處要塞防區。即便隔了這麼遠,都能感覺鎮內的緊張氣息撲面而來。
縮在角堡的塔樓裡,喬伊賽臨窗眺望,滿目所見皆是鎮外叛軍喧囂的營寨和蔽日遮天的旗幟。他不敢再看,只顧低頭劃著十字,懇求上帝開恩--自己尚未享受許多的人生樂趣,千萬不要年紀輕輕的就升入了天堂。
當然,喬伊賽這副尊容也情有可原。遭受十餘倍敵軍的團團包圍,成了別人的碗中餐、盤中肉,什麼時候才下箸品嚐,全由對方決定,在這樣的情形下,任誰都難免心裡打鼓。
只是久歷兵鋒的戰將能夠掩飾得住自己的情感,而喬伊賽卻根本無法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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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維爾、別亞、喬伊賽在雞鳴鎮緊張對峙,率部全力備戰的時候,本次戰役的另一位主角,塞爾王國大將軍茲波林,此刻正跟密爾頓並肩坐在顛簸的馬車裡。
在進軍旅程中,有這麼個敵國小間諜陪著胡吹亂滂,倒不失一個調劑情緒、舒緩緊張的好辦法。
「青兒死了。」密爾頓一臉悲傷地看著腳下的陪伴了自己幾天時光的小蛇:「都怪你們,自從被你們做了拔牙手術後,它就再也吃不了東西了。」
「死蛇你也帶在身邊嗎?」茲波林鼻子裡聞到了蛇屍的腐臭味,他打開車廂門,露出極其厭惡的表情,一腳將其踢出馬車。
蛇屍畫出一條拋物線,越過馬車旁行軍隊伍戰士們的頭頂,遠遠落入白楊大道旁的稻田里,濺起一灘渾濁的水花。
茲波林吹個口哨,對於自己精準的腳法相當滿意。
隨同行軍的親兵們誰也沒有在意,但這一幕情景卻落入了離主帥車隊約兩百米,挑著沉重擔子,化裝成挑夫的拉捨爾人布契諾的眼裡。
自從密爾頓被抓進大將軍府後,就被嚴格看管起來,布契諾一直無法與其取得聯繫。無可奈何下,布契諾只好被塞爾駐軍「強征」入伍,參加隨軍挑夫隊。
因其體魄強壯,一人能挑兩三人的重負,更分得了替主帥親兵隊挑擔子的「好差事」。
默默地記住蛇屍的著陸地點後,布契諾若無其事地繼續跟著大隊伍前進……
「怎麼了?不說話了?」茲波林耍弄小動物般地逗著坐在身邊的孩子:「死了一條小蛇,就悲傷成這個樣子?」
密爾頓似乎仍沉浸在痛失玩伴的傷心中,對於塞爾大將軍的問話漠然不睬。
「跟巴維爾那樣的卑鄙小人混久了,連小孩子都給帶得這麼的變態,喜歡玩蛇蠍蜈蚣之類的玩意兒。」茲波林嘟噥著,伸手招呼前面兩個駕車的精壯親兵:「小伙子們,給我打開廂頂!」
塞爾大將軍的專用馬車,不僅鎦金鍍銀、豪華寬敞,設計也十分巧妙。
馬車的軸輪巨大,車底很高,如一座移動的高台。車廂是活動式的,廂頂可以隨時開合。覆上輿板,可以遮風避雨、商討密議;抽去輿板,又變成了一駕敞蓬車。
立於高高的馬車上,指揮官能很方便地統觀全局動向,揮動帥旗,向部隊下達緊急軍令。
「別老掛念那些噁心的毒蟲。」茲波林將密爾頓抱起來:「來,瞧瞧這壯觀的行軍場景,保管比你那些陰溝裡的夥伴們好看得多。」
茲波林的「壯觀」一詞確實沒有用錯。
這次隨同茲波林出征的五萬黑巖城守軍中,有四萬是騎兵,其中就包括在中央走廊裡號稱不敗的「鐵衛縱隊」。
騎兵強國塞爾同樣出產良馬,匹匹軍馬高大健壯、奔騰有力。
馬上的騎士,一律頭戴雞冠形鋼胄、額際下伸舌形額護、面罩啄狀護鼻器,全身銀色鎧甲,左手獸面騎盾、右手奇長的刺槍。
戰馬的體積本來就大,為了減少密集箭矢的殺傷力,降低自相碰撞的機率,並給迎面的敵軍造成巨大心裡威懾,騎兵習慣於前後左右都隔開一定間距,做寬正面、大縱深的推進和衝鋒。
同樣的兵力,騎兵的佔地面積比步兵大出很多倍。
前哨騎隊又比一般騎兵的佔地面積更大,呈一個更加鬆散而廣闊的陣形,在前哨官切薩皮克的率領下搜索前進,為後邊的大部隊開道。
前哨騎隊之後,是兩側的翼蔽騎兵和中間的鋒衛騎兵,接下來依次為包括鐵衛縱隊在內的中軍主力騎兵、萬人步兵方陣和輜重隊,走在最尾的是後衛押運騎隊。
無論什麼兵種,所有戰士一律戴雞冠胄、著銀白色盔甲。
在高高的馬車上,密爾頓用小手扒住廂沿,放眼四顧。
大軍前不見頭,後不見尾,閃亮的銀甲如同鏡子般反射當空的陽光,形成一條浩浩蕩蕩的銀色長河。冠胄上的翎羽和長長的馬鬃,迎風蕩動,翻出一道道起伏的波浪。
銀河在平坦的原野上淌洋,順著白楊大道奔騰流湧,向東南方迤邐而進。
茲波林一手抱住小孩,一手舉起手中帥旗。
身後的親兵最先看見,也最先發出歡呼。
隨後歡呼聲以馬車為中心,沿著銀色的兵河,上溯下衝,朝源頭終點兩端擴散,如同轟然鳴響的河濤一般,此起彼伏,交流激撞,經久不息。
茲波林的手下,雖然平時軍紀渙散,但在執行軍事任務時絕對是一絲不苟,上陣廝殺亦是極其勇猛。
而縱容他們為非作歹、燒殺擄掠的茲波林,在這些人的心目中,威望可說是非常高的。
密爾頓雖跟隨巴維爾有一段時間,但他在自由軍團的大集結之前就越過河岸封鎖線潛入淪陷區,從來不曾見過這等宏大陣勢,現在親眼目睹這幕令人熱血沸騰的行軍和歡呼場面,他的小身子也有些微微顫抖。
「怎麼樣?」茲波林的大手感應到小孩身體的顫動,咧嘴笑道:「比你玩蛇有意思多了吧?」
「哼,有什麼的?!」密爾頓嘴巴很硬,雙手前後比劃著:「這也就是一條比青兒大了一些的銀環蛇罷了。」
小孩的想像力總是很豐富的,蜿蜒逶迤前行的銀色大軍,倒也非常類似於一條匍匐於東岸平原上的銀環巨蛇。
「獨眼龍手下有這麼大的一條蛇嗎?」
「去!」密爾頓不屑一顧:「我們的人數可比你多得多了,擺出來的蛇肯定比你的大。」
「人數多,管屁用?!獨眼龍手下的泥腿子們,膽小如鼠,真打起仗來也就抱頭鼠竄的命。那群鼠輩,正好是我們這條大蛇嘴裡的美食。」
「羞羞,真厚臉皮!」密爾頓用小手刮著自己的臉:「軍團長說過,你們必敗無疑。」
「哦,好大的口氣!」茲波林不動聲色地說道:「獨眼龍也有些太異想天開了,他手下也就只有些老弱病殘,連你這樣的娃娃兵都派上了戰場,不輸才怪。」
「切,我告訴你!自由軍團戰將千員、帶甲百萬,戰士們多得像天上的星星、海邊的沙粒,而且個個都是龍精虎猛的棒小伙!」
「小孩就是小孩,吹牛皮也不打個底稿。除了巨木、黑巖、紅土三座大城外,整個中央郡鄉間不過兩三百萬人口。東岸地區人口又少於西岸,不足其中半數,而在這裡頭青壯年男子估計也就佔四分之一,全部加起來也湊不足你那百萬之數。更何況,你們是些破壞秩序、危害民間的叛匪,願意參加的亡命之徒更是少之又少。巴維爾能湊出個十來萬人,已經算是罕見的奇跡了。」
茲波林招手示意,親兵們合上車廂頂板,檢閱行軍隊伍的馬車又恢復為一座移動的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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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回車廂裡的天鵝絨躺椅,密爾頓滴溜溜地轉動著眼珠。
茲波林不是有勇無謀的蠻夫,而是膽大心細的猛將,對敵我雙方的實力估計得相當清楚。他一番細算,便將密爾頓的虛張聲勢、信口開河,徹底戳穿。
「呸!」密爾頓不甘鬥嘴失敗,他迅即轉移話題:「你還誣陷我們是叛匪,你們塞爾人才是真正的強盜。按丹西領主的說法,叫做戕民暴賊。軍團長大人說過一句什麼話來著?」
密爾頓輕輕拍著小腦門:「什麼來著?噢,對了!凡與民眾為敵者,人人起而誅之,難逃身敗名裂的下場,由此我知茲波林必敗無疑。」
密爾頓頗為得意,而茲波林則面色不善。
茲波林部下的軍紀問題,不僅引來猛虎自治領的狂罵痛斥,也在大陸各國民間廣為流傳,遭受一致譴責。這種聲音甚至出現於本國本軍內部。
僅僅出於道德義憤也好,別有用心也好,不少軍政人物都對茲波林的做法提出異議甚至是彈劾,若非宰相吉卡斯為其說話,習博卡二世又看重其軍事才華,茲波林絕難繼續執掌兵柄令牌。
上次一戰攻陷黑巖城的精彩戰役,茲波林就沒有得到任何嘉獎。而本次他執意出征,意圖全殲自由軍團部眾,也不免帶有再打個漂亮仗,徹底堵上那些人的嘴的想法在裡頭。
無論如何,悠悠之口、種種議論,雖然改變不了茲波林的作風,卻是成為威脅其大將軍地位的重要隱患。
「密爾頓小鬼,看來你被紅毛鬼和獨眼龍的妖言迷惑,遭受猛虎自治領宣傳機構的洗腦,症狀相當嚴重。」茲波林沉著臉道:「幸好你年紀還小,人又聰明,不像有些榆木腦袋那樣不開竅。有些事情你沒有經歷過,並不清楚內裡玄虛,若不是碰到我,估計你那滿腦子的毒素,再不會有人來給你清除了。」
「什麼是戰爭?從古到今的戰爭,無論打出多麼蠱惑人心的旗號,從來都只是在各方勢力之間進行,由政客主導和左右的死亡遊戲。所謂的正義之戰,根本就未曾存在過!」
「民眾?什麼都不是,根本沒人會真正為他們考慮。或許唯一的不同只在於,有人殺雞取卵,有人耐心好一些,把豬養肥了再殺。殺雞也好、殺豬也好,軍人不過是政客手裡的一把屠刀!」
「軍事永遠從屬於政治,軍人也永遠從屬於政客,他們只能是舞文弄墨的官僚手裡的棋子,用自己的屍體鋪成台階,供官僚們踩著爬上權力的巔峰。無論多麼英勇善戰,軍人永遠不是政客的對手。手中的刀劍,及不上弄臣的舌頭尖銳。戰場上連敵人都殺不死的勇士,逃不脫官僚們用筆墨羅織的罪名。天大的戰功,也比不上別人向君王遞上的一個諂笑!」
「軍人是屠刀,但砍向哪裡、殺往何方,卻是由握著刀把的手來決定。我們流血伏屍,別人坐享其成,自古以來遊戲規則就是如此,無法改變。軍人永遠無法扳倒政客,他們所能侵犯的也只有手無寸鐵的民眾,這條規律就像獅吃狼,狼吃羊,羊吃草一樣天經地義!」
「要弟兄們甘心為你拚死戰鬥,憑著塞爾王國菲薄的軍薪行不通。你必須容忍屠殺、劫掠和發洩,否則沒人會替你賣命,戰鬥力更無從談起。要讓你的部下勇毅頑強、所向披靡,就必須讓他們成為一群掌握軍事技術的嗜血魔鬼,取得勝利後的姦淫擄掠,則是對他們最好的獎賞!」
「這就是你們打家劫舍、殺人放火的理由嗎?」茲波林一番怨毒而血淋淋的議論,小密爾頓聽得既迷迷糊糊,又心驚膽戰,覺得像是有些道理,又感到其間存在著問題,只因年齡尚小,經歷較淺,想不出反駁的理由。
「不錯!在紛爭不休的亂世中,想取得戰爭的勝利,就必須讓軍隊成為一架無情的戰爭機器,成為一群敢於踐踏任何道德秩序的野獸。勝利後的屠殺,不僅是對戰士們流血犧牲的補償,也是引導他們成為不畏死亡,為勝利而奮不顧身的野獸的魔杖!」
「我知道你心裡在罵我們是禽獸。」看穿了密爾頓的心思,茲波林冷笑道:「可我要遺憾地告訴你,丹西和席爾瓦那套假仁假義的親民宣傳純粹是騙人的鬼玩意,是蠱惑你們為其賣命的迷幻藥。相反的,我所做的一切,卻是從根本上消弭戰爭,實現永遠和平的唯一途徑。」
「很奇怪,不是嗎?」密爾頓驚訝地張著嘴,茲波林面色冷峻地繼續他的屠殺有理論:「戰爭的本性就是殘酷的,你死我活的!無論你在它身上添加何種光環,都掩飾不了這一點。兩個勢均力敵的國家之間,是不可能存在和平的,只有一方被完全摧毀、徹底臣服,真正的和平才有可能到來。」
「澤西帝國早年就曾把一個強悍而不服管束的敵國燒成焦土灰燼,才奠定千年霸業的基礎。但短視的政客們,只顧自己的眼前利益,從不作長遠考慮,更不明白戰爭的規律,他們認不清形勢,反而成為敵國的幫兇!」
「丹西和席爾瓦吹噓他的軍隊是多麼強悍神勇,然而他的無敵雄師卻龜縮於巨木堡,不敢跨出城牆半步。相反,他們把一些鬼迷心竅的暴民推上前台,四處游擊襲擾,與我軍為敵。而你們,竟然也相信了這些鬼話,以為放下鋤頭糞叉,拿起殺豬刀,泥腿子就變成了軍人,就能打敗我軍,就能不盡一個臣民應盡的義務。」
「所以在我的轄區,無論政客們怎樣鴰噪幫腔,我都必須恢復戰爭的恐怖本色,讓你們這些刁民們看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安心於應得的地位而不作其他奢望。對真心臣服者,可以免於一死;對膽敢反叛者,一定徹底滅絕;對搖擺不定者,寧可錯殺三千,絕不放過一個!」
「唯有如此,才能讓恐懼永遠埋藏在你們心底,你們才有可能死心塌地遵守社會秩序、履行臣民義務,長期的和平才有實現的可能。」
「唯有如此,多年之後,當你們體內的毒素又想復發、造反念頭又蠢蠢萌動的時候,你們還會記得今天血流成河的情狀、記得充當叛匪的可恥下場和悲慘命運,從而放棄逆心,不作妄想,順從地接受上帝對人世間作出的合理安排!」
「可上帝為什麼安排你們塞爾人來統治我們,而不是由我們來統治你們呢?!」密爾頓終於找到了反擊茲波林長篇大論的突破口。
「不要急,小傢伙。」茲波林端起了酒杯:「要不了幾天,上帝就會作出裁決,看看到底誰才是這片土地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