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魯帶著來自科魯那城援軍的先頭部隊,在夜幕下默默行軍。早上在疊瓦渡口登陸後,一直在船上養精蓄銳的五萬將士們就只得跳下船來,靠自己的雙腳走路了。
「魯西爾,這是哪裡?」凱魯甕聲甕氣地問道。
「這是破蠻岡,死亡峽谷以西三十三公里,距離威達的守軍約莫有大半天的行程。」
「破蠻岡?」
「對,當年我們閃特的大英雄朗托陛下,就率領九大聖騎士在此處大破草原蠻子的軍隊。從此,我們閃特人第一次取得了對死亡峽谷以南地區的控制權,草原遊牧民族二十年不敢南下,我們的陰風堡才能趁這個時機建起來。」
「真是一個具有歷史意義的好地方啊,可惜我們無法重溫這段輝煌的歷史了。」凱魯不無感慨,他一抬手,止住大軍的步伐:「天色已晚,既然今天無論如何也趕不到死亡峽谷了,咱們大家就在這裡紮營吧!」
先鋒主將的命令被迅速地傳達下去,大小兵校們停下腳步,開始紮營築壘,按照標準規格修建軍營,為軍隊的安歇提供場所,為軍隊安全提供防護。雖然行軍了一整天,但由於前幾日大家都是在艦船上休息度過的,因而並不覺得勞累。士兵們哼著小曲,在軍官們的帶領下,開始在祖輩們取得過輝煌戰果的地方挖溝壘石,建造安頓之所。
凱魯的中軍營地正坐落在破蠻岡的頂部,其他八個軍營圍繞著中心營地,沿山坡有序修建,形成一個大的正方形,中軍營地的前後左右都有三個前哨營地環繞掩護,正合三三得九之數。
主將凱魯當然不需親自去動手,由魯西爾充任導遊,他興致勃勃地舉著火把考察古戰場遺跡,緬懷當年閃特人的光輝戰史。
「凱魯將軍,這裡就是臥馬亭了。當年朗托陛下就是在這裡俯瞰戰場,指揮戰鬥的。」
「臥馬亭?為什麼取這個名字呢?我還以為應該叫得勝亭、凱旋亭,或者破蠻亭也不錯嘛!」
「這是有典故的。」魯西爾笑著解釋道:「當年朗托陛下率軍迎擊從死亡峽谷南下的蠻族聯軍,最初選定的戰場並非此處。當大軍行至此處時,陛下剛歇息完畢的坐騎,到了此處卻臥倒在地,死活也不肯起來。朗托陛下謝絕了部下更換戰馬的請求。他說,我的坐騎不是普通戰馬,它有靈性,既然上帝選定了此處地方,我們就在這裡佈陣迎敵吧!最後,陛下果然在此大破蠻族騎兵,光首級就割下了不止十萬,俘虜更是不計其數。陛下把俘虜全部釋放,讓他們帶著如山的屍體和首級返回草原。被嚇破了膽的草原蠻族,二十年不敢再提南下之事。聽說當時的蠻族小兒,聞得陛下之名,晚上都不敢啼哭呢!」
說起本族英雄的動人神采和輝煌戰史,作為閃特人的魯西爾也是神采飛揚:「喏,這裡就是當年朗托陛下坐過的石椅。他當時就坐在這裡,李維將軍坐在他對面,兩人一邊飲著葡萄酒一邊指揮作戰,發出各項命令,直到捷報傳來。」
凱魯撫今追昔,望著前輩們留下的歷史遺跡,想著即將到來的大戰,心裡也是豪情萬丈。
「凱魯將軍,您要不要坐坐當年朗托陛下坐過的位子,親自感受一下當時的情景?」
「不了,魯西爾,能重新見到這些神聖的地方和器物,我就心滿意足了,怎麼敢去褻瀆這些英雄們的遺物呢?」凱魯手指亭子旁:「哦,那裡有石碑,還有兩座呢,不過有一座似乎斷裂破損,最近才修葺過呢!」
凱魯跑過去觀看,魯西爾則跟過去在旁邊解釋,語氣中有一絲苦澀:「這是遊牧蠻族干的壞事。您看,這個斷裂過又修好,上面用閃特語寫著,朗托陛下破蠻族於此的石碑,就是當年留下的神聖紀念物。幾年前,戈勃特率軍攻破陰風堡,南下洗劫我族,途經此處,一些蠻子就動手砸斷了這塊神聖的石碑。他們還想將此處古跡完全破壞,幸得戈勃特聽聞後,趕緊派人過來制止。他派人重新修好了這塊石碑,並嚴禁任何人碰這裡的一草一石。不過,可惡的是,他在這塊碑旁又豎了一塊石碑,就是這旁邊的那塊新的石碑。真是野蠻而傲慢的混蛋哪!」
「哦,是嗎?」凱魯饒有興趣地問:「我看不懂,上面寫著什麼?」
「上面用沃薩語寫著,戈勃特復仇於此。把這樣一塊碑放在朗托陛下的紀念碑旁,就像在黃金旁放一塊狗屎那樣煞風景!凱魯將軍,要不要叫人來把它除掉?」魯西爾恨恨地說道。
魯擺手制止:「雖然確實煞風景,但我們不能連戈勃特所能有的雅量都沒有,而且他復了祖輩的大仇也是事實。我們唯一的洗除屈辱的方式,就是擊敗這些蠻子,割下戈勃特的首級,到這裡來祭奠祖輩們的英靈!」
凱魯眼中閃著熠熠的光輝,對著光榮與屈辱並存的古跡,發出擲地有聲的誓言!
當凱魯和魯西爾在臥馬亭旁徜徉徘徊,追尋歷史的足跡時,巴爾博急匆匆地跑過來匯報:「凱魯將軍,不好了,飛天大將軍出事了!」
暫時放下難以割捨的歷史情懷,凱魯和魯西爾跟著巴爾博來到營地裡巴爾博的居處。
金雕夫婦都受了不輕的傷,雌雕右眼完全瞎掉了,眼球掛在外邊,雄雕的左翅骨折,兩者身上都是多處羽毛脫落,許多地方露出皮肉和凝固的傷口。
「怎麼回事?」凱魯疑惑而焦慮地問道。
「它們剛剛回來,就是這個樣子。」巴爾博心疼得聲音裡帶有哭腔:「看樣子不是人射箭或用其他方式害的,而是遭受了其他猛禽的襲擊。」
「嗯,金雕夫婦告訴你什麼消息沒有?」凱魯問道。
「它們上午看到了威達駐守的部隊,另外,從北面和東面,都有其他部隊開向威達的防禦處,但由於受傷,它們尚未得知戰鬥結果就跑回來匯報了。」
「東面?不可能吧?根據最新的戰況通報,威達沒有提起過東面埋伏有敵人哪!這是怎麼回事呢?」凱魯顯然有些著急了,他搖鈴叫來勤務兵:「趕快去把死亡峽谷地區的詳細地圖給我拿來,快!」
勤務兵領命而去,巴爾博找出幾瓶自製的草藥和藥水,給金雕夫婦療傷敷藥,凱魯和魯西爾在一旁協助。
「這是什麼?」凱魯從金雕身上拾起一根灰色的小羽,這根羽毛與金雕身上黑褐色的羽毛以及頸部金黃色的羽毛完全不同。
「這應該是禿鷲身上的羽毛。」熟悉禽獸體貌和習性的巴爾博接過羽毛端詳著說道:「看來金雕夫婦是遭受到了禿鷲們的襲擊。」
「禿鷲?禿鷲這麼厲害嗎?連金雕也被它們欺負?」凱魯疑惑地問道。他見過禿鷲的模樣,雖然也相當兇猛,但要跟金雕夫婦抗衡,無論身體還是打鬥能力,似乎還差了一個檔次。
「應該不會是單個禿鷲所為,敢挑戰金雕夫婦的,可能是一群禿鷲,也可能包括禿鷲在內的一群猛禽。不過,」巴爾博皺著眉頭:「猛禽一般獨往獨來,不成群活動的呀?死亡峽谷上方想必有不少食用腐屍的猛禽,難道金雕夫婦惹起了公憤?」
「成群的禿鷲?」魯西爾眼中一動:「我記起來了。在草原上有個民族叫作鳩蠻族,他們崇拜禿鷲並大量飼養。經過他們訓練的禿鷲,也像我們的金雕一樣,能夠在空中進行偵察工作,對於瞭解敵情非常有用。」
「這就對了,除非有人唆使或者成群活動,否則單個禿鷲或者其他猛禽,幾乎不可能去招惹體型遠遠超過它們的金雕。」巴爾博小心地用匕首給雌雕剔去腐肉,敷上藥膏。雌雕知道主人在為自己治傷,懂事地忍住疼痛,既不叫也不亂動身體。
談話間,勤務兵給凱魯送來了死亡峽谷地區的詳圖,凱魯仔細地端詳起來。他一邊比劃著一邊喃喃自語:「死亡峽谷南口以東的地區,跟北部的漢諾大草原的聯繫被險峻的斷腸山脈隔斷了,不可能有大部隊能夠翻越過去。假如威達真的遭受了來自東邊的進攻,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戈勃特早就派人在東邊的某個地方,最有可能的是乞勒疙森林裡埋伏下來,就等著威達前來,然後圍而殲之了。」
想到這裡,凱魯不由得一個激靈站起來:「威達危險了!魯西爾,你馬上派人到死亡峽谷南口處觀察情況,要快!另外,叫斥候分隊全體出動,在方圓二十公里各處仔細搜索,發現敵情馬上回報!」
魯西爾領命匆忙離去,凱魯則背著手在屋裡踱著步子:「戈勃特,你夠狠、夠毒!」
「大汗,根據我們的空中使者回報,季爾登將軍和一支來自東方的友軍已經攻破了威達的防禦陣地!」鳩蠻首領則尤,臉上的喜色與疑惑交織在一起。
遭到凱魯咒罵的戈勃特,正倨傲地坐在熊皮椅子上聽取則尤匯報偵察的結果。
「那是我的部下赤拉維率領,埋伏在乞勒疙森林的一支隊伍。埋伏了兩個月,等的就是今天。」此時已經沒有必要擔心秘密外洩了,戈勃特也微笑著給則尤和其他迷惑的草原首領、將官們解釋內裡玄虛:「則尤,你手下的那些禿鷲可真厲害,可以隨時掌握敵我雙方的形勢,比偵察騎兵有用多了、也快捷多了,難怪其他民族要想招惹你們,都不得不三思而後行。」
「承蒙大汗誇讚,我族的聖鷲確實能力超凡。不過要培養出勝任工作的聖鷲也實屬不易,需要選取優良的幼種,經過我族特殊方法訓練一兩年的時間,才能夠出去完成偵察任務。故而,現在我們族內的聖鷲總共也只有五個編隊,即六十隻左右。」
則尤對自己民族飼養的禿鷲相當尊崇,冠之以聖鷲的美稱,他有些憂慮地說道:「不過今天的情況有些異常,我們派出了三個編隊的聖鷲出去偵察,但卻有整整一個編隊的聖鷲至今沒有回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
「沒準是迷路了,死亡峽谷裡總是不乏腐屍,這些禿鷲畢竟也是禽獸嘛!」戈勃特不以為意地說道。
對於這些偵察用猛禽的生死,戈勃特根本不放在心上,現在他心裡考慮的是,鳩蠻人壟斷了高空偵察用禿鷲這一作用頗大的戰爭資源,必須想個辦法加以改變,否則會給沃薩人的擴張計劃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不會的。」則尤對於一下子失蹤了五分之一的聖鷲相當揪心,他搖頭道:「我們的聖鷲有特殊的食譜,絕不會去吃腐屍的。」
「則尤,那明天就多派一些聖鷲出去偵察吧,沒準能把那伙失蹤者找回來。」戈勃特已經不願意再繼續這個無趣的話題,他微笑著轉向了那個熟悉的角落:「卡琳爾小姐,我沒有吹牛吧!明天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巡視戰場,接受勇士們的歡呼呢?」
包括卡琳爾、西格爾和其他民族的首領在內,大家都默然無語,對於戈勃特的渾厚機心和深謀遠慮,各人是既佩服,又不無憂慮。無聲無息潛伏下一支奇兵,戈勃特幾個月都可以不動聲色,不為任何人知曉,而在座的其他人則都成了他手裡隨意擺佈的木偶,成為他迷惑敵人的工具。
而一旦敵人入彀,他則發起雷霆攻勢,在一天之間解決掉對方。這樣的一位外族首領,想一想,眾人心底裡都會升起一股直透入腑臟的寒意!
在營地內焦急等待的凱魯和魯西爾,不久就得到了令他們震驚不已的消息。幾名騎著千里快馬的斥候將自己看到的戰場情況向凱魯作了詳細匯報,他們還用備用戰馬馱回來了遍身傷口,昏厥過去的羅格縱隊長。
經過英勇的抵抗後,羅格眼見無力回天,決定帶領親衛隊突圍。歷經血戰後,突出重圍逃跑的羅格及其身邊的幾名戰士,又遭到身輕馬快的沃薩騎兵的追擊。向西逃出七八公里的羅格最終被人追上,給一個沃薩騎兵的狼牙棒打得暈死了過去。
幸虧這個沃薩人急著追逐其他人,加上身上精良甲冑的防護和健壯的身體,羅格才避免了奔赴黃泉的慘劇。又由於凱魯手下一個細心斥候的仔細搜索,他才得以擺脫成為野狼口中美食的命運,回到友軍的營地。
半個小時後,經過軍醫的緊急療傷與凱魯的連續輸入真氣救治,甦醒過來的羅格將戰爭的曲折過程和自己逃生經歷,磕磕巴巴艱難地講述完後,凱魯、魯西爾和其他軍官都彷彿有千鈞重擔壓在心頭。
威達率重兵駐守的天險,死亡峽谷南口在一天之內失守,五萬人馬全軍覆沒,使得該處到軍事重鎮固原堡或者可以借助舟楫之利的淚河的疊瓦渡口間,再無任何險阻可以依據。這之間廣闊而平坦的大地,適合於遊牧騎兵大規模迂迴包抄、縱橫馳騁,沒有足夠的兵力,根本無法阻止這股洶湧迅捷,破壞力驚人的洪流。
「威達和賈巴爾怎麼樣了?」凱魯焦急地問道。
「不,不知道……」羅格嗓音乾澀,吐字困難。
「戈勃特、季爾登、赤拉維、希萊茨基!」念著這些敵酋的名字,掛念著自小出生入死的好友之安危,有些失去理智的凱魯一掌將身前的木桌拍成一堆殘木和碎屑!
「凱魯將軍。」魯西爾盡力控制住懼意提醒主將:「我軍該如何行動?是否應撤往淚河或者固原堡方向呢?」
凱魯粗聲地舒了口氣,記起自己的指揮責任和手下五萬將士的生命安危,他努力地平抑自己的一腔怒火,開始估量眼前的局勢。
「魯西爾,安多里爾軍師率領的主力部隊何時能夠趕到這裡?」凱魯不答反問道。
「大概兩三日之後吧!」
魯沉聲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哪兒都不去,就在此處迎敵,重演朗托陛下光輝的戰役!」
「就在此處迎敵?可現在蠻族已經突破了險要的死亡峽谷,此地除了幾座平緩的山丘外,一馬平川,無險可據。另外,蠻子們都是快馬騎兵,草原遊牧民族的聯軍大部隊又有數十萬之多,他們隨時有可能殺過來,將我軍像對付威達將軍的部隊那樣圍而殲之呀!」
「魯西爾,你說的沒錯,不過,死守此處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假如我軍返身回撤,只有兩處場所可供選擇,一是返回南部的疊瓦渡口,二是前往西方的固原堡。假如我們返回疊瓦渡口,也有兩種選擇,一是在疊瓦渡口防守,那裡的地形環境還不如這裡,這裡好歹還有一座小山頭可以憑據;二是上船逃走,這樣的話,我軍的兵力是可以保全,但渡口被遊牧聯軍佔據後,我軍連一個登陸的灘頭陣地都沒有了,這就意味著我們有十幾萬原東征大軍,要麼血戰重新登陸,要麼無法參與對遊牧聯軍的合擊,將壓力全部推到了丹西領主的身上。」
「回過頭來,我們來看朝固原堡方向撤退。假如能夠及時撤回,這確實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固原堡的城防設施加上我軍的參與防守,足以阻止遊牧聯軍的前進步伐。可惜,此處離固原堡有好幾日行程,我軍又大部分為步兵,只怕尚未撤到固原堡就會被行動飛速的敵方騎兵追上。想想看,被對方的優勢騎兵追上,倉促應戰將是什麼樣的後果?」
「固守此處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想必敵人的前鋒完成了對威達軍隊的圍殲後,需要休整一日,等待戈勃特大部隊趕來與他們匯兵一處,估計後日才能趕到這裡,我們還有一點時間修繕工事,以逸待勞。另外,我們還有即將趕來的安多里爾軍師的大軍做後援,固原堡方向可能也可以派出軍隊支援,只要我們能上下一心,咬牙撐住數日,就不會像威達敗的那麼快,而與敵人在此會戰,重演朗托陛下當年的輝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好吧!」魯西爾見到凱魯心意已決,分析得也不無道理,也只得服從:「我去叫弟兄們加修工事,擴大陣地,做好備戰工作。」
魯讚賞地點頭道:「另外,你派人馬上赴南和赴西,分別向安多里爾軍師和丹西領主匯報我軍所瞭解的最新情況和我們的作戰規劃與決心。」
「剛才羅格介紹,領主那一邊已經派了提奧去傳信,我們還要派人再去嗎?」
「提奧並不知道最新的戰況,另外,我們派去的人也必須把險峻的形勢跟領主介紹清楚。讓他告訴領主,請務必派西線援軍及時趕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假如說有人具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那看起來似乎就是貝葉和丹西了。當死亡峽谷谷口戰役尚在激烈進行,連威達都未能看出分曉的時候,他們似乎就已經預知了戰爭的勝負。
當天下午,丹西向參與圍攻曼尼亞的猛虎軍團將士們宣佈,由於威達戰敗,戈勃特已經突破了死亡峽谷,因此全軍必須馬上撤離此處陣地,回去迎擊可怕的遊牧民族聯軍。
命令被迅速地傳達了下去,全軍將士立刻開始行動,十六個縱隊,十數萬大軍熱熱鬧鬧地收拾好行囊和裝備,到了將近黃昏的時候就開始起程開拔。能帶走的軍需輜重當然帶走,一些帶不走或者太難帶走的重型攻城器械等,乾脆就點火燒掉。
站在曼尼亞的城頭看著大隊敵軍碾著高揚塵土滾滾南去,聽著細作和斥候們不斷傳來敵軍離開了苦心構築的陣地,真正撤走的消息,曼尼亞城內的軍政長官們也開始跑到閃特王宮的朝政大廳裡爭論不休起來。爭論的焦點當然是是否應該追擊。
主張追擊的有佐米亞德、索司等將軍,他們認為應該趁機對囂張的猛虎軍團反咬一口,再次給他們一個沉重的教訓,獲得軍事和領土上的好處。尤其是軍事經驗豐富的索司,詳細列舉了進行追擊的各種好處,具有很強的說服力。
主張穩守的以曼尼亞新任行政長官紐那提為首,也許因為上次在傑魯城吃了大虧的緣故,一向喜歡冒進的紐那提也變得穩重,或者毋寧說悲觀消沉多了。
兩方吵吵嚷嚷,爭執不下,從人數上看,大多數人還是認同進行追擊一派的主張和看法。
剛剛登基的朗裡奇陛下,根本無視朝廳裡的爭吵,他蜷縮著身子蹲在國王寶座上,津津有味地舔著一枝棒棒糖。去除了領主名號,改任閃特國師的紐伯裡,坐在朗裡奇的旁邊。每當他瞪一眼,朗裡奇就嚇得直哆嗦。曼尼亞的行政權力結構,從形式上看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實質上並未有什麼改變,真正發號施令的還是紐伯裡。
「薩布羅貢先生。」紐伯裡的眼睛盯在那個裝束怪異的草原使者身上:「傳聞戈勃特先生已經攻破了猛虎軍團嚴密防守的死亡峽谷谷口,您對此有何看法?」
「我對此絲毫不感到驚訝,國師大人。」薩布羅貢一臉的驕傲與自豪:「戈勃特先生的超凡才華與能力,丹西根本不是對手。也許我這麼說,您會認為我是在吹噓本族的領袖了,不過殲滅駐守死亡峽谷谷口的猛虎軍團守軍,對於戈勃特先生來說,絕對只是舉手之勞,不費吹灰之力。因為在我出使之前,甚至更早,戈勃特先生就已經做好了戰爭的準備,現在不過是收穫成果的時刻到來了而已。」
薩布羅貢的話,讓紐伯裡寬心不少,他轉向了佩羅:「佩羅大將軍,您對於此事如何看呢?」新任大將軍的佩羅,竟然一直不參與這場兩派的大論爭,只是袖手作壁上觀,確實有些不合常理。
佩羅淡然一笑:「如各方信息所揭示的那樣,威達應該在死亡峽谷谷口打了敗仗,所以丹西才急匆匆地趕去救援。同樣,如古已有之的戰例,假如我們率軍追擊,也必然會失利。作為一名出色的指揮官,丹西必然會考慮到我軍追擊的可能性,並加以防範。」
「那麼您的意思呢?」紐那提像找到了知音一般。
「將計就計。」佩羅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