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疤痕的季爾登帶著五萬本族武士走進了死亡峽谷北端的入口。作為戈勃特的少年好友兼手下第一猛將,這已經是季爾登第三次經由死亡峽谷南征了。
前兩次的征戰,一勝一敗,不過無論是戈連的慘敗還是戈勃特的大勝,兩場戰爭的經歷都令他刻骨銘心,難以忘懷。只要閉上眼睛,季爾登甚至都能回憶出戰鬥過程中的每一個細節。
身後的將士們跟隨在自己信任的大將身後,整支大軍悄然無言,只有悶悶的腳步聲和軸轆等器材的移動聲在峽谷裡迴響。頭上是一線藍天,腳下是先民們的骸骨。無論勝敗,今天死亡峽谷都會再厚厚地鋪上一層屍骨。
這種持續了百多年的現象,讓人不由得懷疑,如果一直這麼征戰下去,終有一天,這條狹長高深的斷裂大峽谷,會被戰士們的屍骨填平的。想到這裡,即便是草原上彪悍冷血的沃薩將士,也難免不在心頭生出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感慨。
「報告赤拉維酋長,我軍已經在猛虎軍團的東面展開隊伍,完成了對威達部隊的戰略合圍,隨時可以發起進攻。」
「還有半個小時,真希望季爾登那個蠻夫能耽誤些時間,好讓我們能夠獨佔功勞。」瘦高而禿頂的赤拉維輕扯韁繩,滿不在乎,似乎根本不把眼前排飭齊整,嚴陣以待的猛虎軍團放在眼裡。
在沃薩人裡,也只有赤拉維敢用如此戲謔的口吻談論他們族內的第一猛將季爾登,甚至當著戈勃特和季爾登的面也是這樣的不客氣。敢於在季爾登面前托大的沃薩或草原上其他民族的瘋子不是沒有,不過除了這個赤拉維活得好好之外,其他人全都已經被季爾登的開山掌和碎石拳送進了地獄。
熱情奔放的草原人,不像南邊那些以文明自詡的農耕民族那樣擅長帶上虛偽的假面具,他們並不善於掩飾自己的情感,而這一點,在自視甚高的赤拉維身上表現得最為突出和明顯。
「智勇雙全」,是赤拉維給自己作出的評價。這樣性格的人,當然會惹惱不少大人物,不過,即使是最憎惡赤拉維的草原人,也不認為他這樣形容自己有何不妥,最多是將智慧換成毒辣,勇敢換成野蠻而已。
這樣一個性格脾氣頗受爭議的將領,也仍然受到了戈勃特的重用,使其成為了沃薩軍中僅次於戈勃特自己和愛將季爾登的第三號人物。其實,相對而言,戈勃特更樂於使用赤拉維領軍作戰,因為他足以率眾獨當一面,而季爾登則總是在自己麾下出任強力前鋒的角色。
就如本次作戰,他就命令赤拉維單獨率領三萬沃薩精銳騎兵於兩個月前悄悄地越過了死亡峽谷,在茂密的乞勒疙森林中埋伏下來,準備在死亡峽谷谷口消滅敢於阻攔自己大舉南征的任何武裝力量,減輕以後平定閃特可能遇到的軍事阻力。
據不可靠的謠言,曾有心腹人士問戈勃特為何總是作這樣的軍事指派,醉酒後的戈勃特笑著回答:「季爾登是一隻忠心耿耿的狼狗,赤拉維是一條心狠牙利的毒蛇,我是應該讓狗看家護院,放毒蛇出去咬人,還是應該把毒蛇放在身邊保護自己的安全,放狗出去咬人呢?」
當然,每次作戰,戈勃特總能作出巧妙的安排,使自己的童年好友兼中軍帳下前鋒季爾登能夠獲得最大的功勞,成為本族勇士崇敬的軍中偶像。當然,除了季爾登自身的勇猛和蓋世武功,戈勃特的刻意栽培與安排外,形象、氣質尤其是對下屬的真誠方面,季爾登都比赤拉維受將士們歡迎得多。
「沃薩第一勇士」的頭銜,也就這樣眾望所歸地落到了季爾登的身上。赤拉維及其親信雖然很不服氣,卻也沒有辦法,以他現在的能量,顯然無法達到可以隨心所欲地強姦民意的程度。對此心懷不滿的赤拉維與勇將季爾登之間存在著一種心照不宣的競爭與敵視關係,兩者的心腹下屬之間也是摩擦不斷。
對於這樣一種內部嫌隙,其幕後製造者戈勃特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了它的存在。善於馭控部屬,精通人性變端的草原領袖知道,目前自己還必須倚重像赤拉維這樣有才能的將領,但赤拉維的毒蛇本性又使得他總想尋找一個下嘴的對象。與其讓野心勃勃的赤拉維選擇自己下口,不如將自己的朋友推上前台,出去跟他作對,只要衝突和糾紛是在可控制的範圍之內,不至於影響沃薩的軍政要務,戈勃特是樂觀其成。
下屬間的矛盾,有時候也是領導者能夠安居高位的不可或缺的要素。憤怒容易使人失去理智,如此算來,赤拉維也只能是一條短視的眼鏡蛇而已。眼鏡蛇絕非任何人膽敢輕視的對手,尤其是當它如此靠近自己的時候。
赤拉維騎在一匹駿馬上,在離威達陣地前一公里左右的地方,仔細地打量著對方的防禦體系。
早在兩個月前,丹西尚未發起北伐的時候,富有遠見卓識的戈勃特就派自己帶領三萬精騎,越過了死亡峽谷,藏身於斷腸山脈山腳,死亡峽谷南口東端,茂密的乞勒疙森林裡。
由於維塞斯和紐伯裡都注目於來自南邊的威脅,紐伯裡與本族還是名義上的盟友,加上這裡又是維塞斯與紐伯裡兩不管地帶,所以赤拉維將軍隊分成數股,趁夜順利地溜了進來,沒有為任何人覺察,少數倒霉的商旅、農夫、探險者,也都成了遊牧斥候彎刀下不會再開口洩密的鬼魂。
經過兩個月的耐心守侯,等待的就是掄起砍刀的今天。兩個月隱身密林,將士們雖然都有些疲憊,倒也沒有完全不適應。經常狩獵的草原人,耐心地在陷阱旁守候多日,等著獵物入阱也是常事。而戈勃特召開草原大會等一系列行動,也都是為了這次狩獵所作的掩人耳目的準備工作。
不過,當幾日前聽說帶領猛虎軍團來死亡峽谷防守的主將是威達時,赤拉維心裡是掩不住的失望。按照戈勃特與季爾登、赤拉維等人的如意算盤,最好是丹西親臨死亡峽谷駐防,這樣就能擒賊擒王,一戰奪取閃特,畢其功於一役;其次,倘若是李維率軍駕臨也可以接受,消滅李維,拆毀猛虎軍團的一根軍事支柱,可以大大地消滅對方的戰力和勝利信念;而如今卻是名不見經傳的威達前來鎮守,雖然可以讓猛虎軍團傷筋動骨,但卻無法從深層心理上摧毀對方戰鬥意志,而這才是戰爭的真諦。
對於戈勃特來說,這件事雖然失望,但他絕不會讓惱恨與憤怒迷惑了自己的雙眼。他和丹西都屬於那種隨時願意接受現實,盡自己最大努力改變現實的人,從來不會將未來托付在某種僥倖上面,也不會有多少時間去悔恨。
而赤拉維與這些人的差距,在此事上也暴露無疑,付出的時間與精力如此之大,收穫卻如此之小,令他心中頓生殺雞用牛刀的憤怒。這種心理令他直欲將破壞了自己好事的威達千刀萬剮才解恨。
費了很大的勁,赤拉維忍下了怒火,考慮如何進攻。畢竟,小雞已經來了,牛刀也已舉起,總不能讓它逃掉吧!有總比沒有好,將就著收穫這芝麻大的戰利品吧,赤拉維安慰著自己。
看起來,威達還是一隻狡猾而警覺的小公雞,他似乎知道了己方的陰謀,在營地的側翼和後方也修建了一條完整的防護工事,壕溝和木樁絲網,都會給本方的騎兵帶來一些不便。不過小雞就是小雞,醒悟得也遲了些,這會想要逃出囚籠抑或困獸猶鬥,都絕無可能了。草原領袖們策劃了如此之久的夾擊,一定要給他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赤拉維看看表,還差五分鐘,他把手一招:「吹號,準備進攻!」
猛虎軍團的步兵方陣靜靜地佇立在壕溝與木樁護攔的後方,等待著會戰的打響。威達佈置的是一個前重後輕,著重防禦的三葉草形的陣勢。五個萬人縱隊構成了五個相對獨立的大型方陣,分別構成了三片草葉,一個葉結和一枝葉梗。
羅格率一片草葉,也就是一個萬人縱隊,遮住了狹長的死亡峽谷谷口,目的是依靠地形優勢,以少數兵力拚死擋住來自北部的優勢遊牧民族軍隊的進犯。
賈巴爾率兩個縱隊構成了另外兩片草葉,這兩個縱隊互為犄角,形成一個倒三角形的陣勢。這個倒三角形的戰陣,兩邊厚實,中央薄弱,實際上是一個暗藏的「V」字陣形,兩條硬邊如同一對堅硬的牛角抵向東方的赤拉維率領的沃薩騎兵。他們的任務是堅守左右陣地,遲滯和殺傷敵軍,防止本方遭受側擊和圍剿,將對方的騎兵吸引到兩角間兵力較為空虛的中心部分。
威達的中軍縱隊和希萊茨基的後軍縱隊分別成為了葉結和葉梗,他們的任務是策應和支援各處防線,為發起反突擊做準備。
按照威達的構想,北部以少數偏師利用地形擋住季爾登的五萬大軍,由於峽谷口的正面不寬闊,擋住幾天的時間都是有可能的;在東面,是威達的重點防禦區,他希冀憑借本方在盾牌等防護上的優勢,利用壕塹等地形,減輕對方遠程武器的傷害,逼迫赤拉維進行遊牧騎兵並不擅長的近身肉搏戰。
同時,他有意造成兩翼堅實,中央空虛的假象,意圖引誘赤拉維全力突擊中央,然後自己再用中軍和後軍縱隊進行突然的反衝鋒,一舉擊潰赤拉維的軍隊。只需解除了東面敵人的威脅,專心應付北部季爾登的部隊,威達就一定可以堅持到援軍到來,力保死亡峽谷谷口的掌握在猛虎軍團的手中。
應該說,威達選擇的這一陣形,是一種既穩妥又暗藏殺機的戰術,進可攻,退可守,首先保證自身安全,同時又蘊涵厲害的後招。不過,他也許有些忽視了幾乎成為老生常談的東西,那就是戰爭的首要法則——知己知彼。
清晨的曼尼亞籠罩在薄如輕紗的霧氣中,但為了防止圍城的猛虎軍團利用霧做掩護摸上城牆,高大的城頭上,守軍將士們都懸掛起撒有特製霧粉的燈籠,照亮了城牆周圍的地方。因為有了鷹嶺霧中血戰的教訓,城頭上的士兵們持刀張弓,警惕地進行著監視與巡查。
「該死的!」騎在苦娃身上的丹西不由得咒罵了一句。
他倒沒有想利用大霧做掩護偷襲曼尼亞,而是帶著庫巴、貝葉、別亞等人出營準備實地觀察一下曼尼亞的城防情況,為進攻該城、結束閃特的刀兵之災做準備。不過這場不給領主面子的大霧,卻掃了他的興,打亂了他的時間安排。由於霧氣遮住了視線,只能隱約分辨出城頭特製的霧燈所發出的黃光,其他的一切根本無法看清楚。
「領主先生,既然無法偵知敵情,乾脆就巡視一下我軍的營地吧!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啊!」庫巴笑著提議道。
「嗯,也好。」丹西掉轉虎頭,朝著本方的營地走去。其他將領騎著馬,陪同在他的身前身後。庫巴開始給大家介紹圍城部隊的兵力配置、防禦壕塹、攻城設施和工具、庫房位置、命令傳遞方式等。
「如果準備工作順利,我們後天就可以完成攻城準備。不出三日,曼尼亞定然會落入我軍手裡。」庫巴最後信心十足地表達了自己的求戰慾望。
「你這麼肯定?」貝葉問道。
「當然,沒有把握的事我從來不做。」庫巴儘管盡力掩飾,還是流露出對貝葉當眾懷疑自己吹牛的不滿。
「別忘了,曼尼亞城有八萬建制完整的守軍,城內居民超過百萬,可以徵集足夠數量的民夫。城牆高大,城防設施完備,糧草足以支撐幾年時間。」貝葉一口氣報出一串不利條件。
「貝葉先生,可能你也忘了城內剛剛經過不成功的政變,朗裡奇王子又突然歸來並登基,人心惶惶,士氣低落,而我軍士氣高漲,攻城設備完善,又有索司將軍等人做內應。」庫巴不服氣地反駁道:「而且不要忘了,早一天解決掉曼尼亞,我軍在衛國戰爭中就能早一天獲得主動權。」
「哦?代價呢?」貝葉不依不饒:「當我們在曼尼亞城下耗光了兵力,得到了曼尼亞又如何?還有生力軍去支援別處戰場嗎?」
「好了。」丹西插嘴道:「別爭了。庫巴提議攻城,是我昨天的授意。不過貝葉先生似乎另有高招,這個也可以提出來討論。」
對於庫巴這麼渴望攻城,丹西心裡清楚,除了因為自己昨天向他提出了這個想法外,庫巴更想親自指揮這場具有歷史意義的戰役,使自己得到鍛煉,也寬慰羅米的復仇之心。而這一點,早在固原堡的時候,丹西就已經答應了他。
「哦,我沒有意見。」庫巴聳聳肩膀,作出無所謂的神態:「只要貝葉先生能夠說服我,他的辦法更好,更可行就可以了。」
「要說辦法也不難。」貝葉詭異一笑:「只需我軍撤離曼尼亞城下,直接奔赴死亡峽谷就行了。」
「嗚——!」
在赤拉維和季爾登的軍中,沃薩人的號手吹響了他們帶有民族特色的牯牛號角。近年來在殘酷的草原爭鬥中崛起的第一強族——沃薩人的大軍,一從北,一從東,開始緩步逼近威達的陣地。
「欲安定閃特,先震懾蠻族」,百餘年前大英雄朗托的話,今天仍然應驗。想要奪取閃特作為爭霸天下之基的猛虎軍團,也不可避免地要與來自北部苦寒地區的遊牧民族刀槍相向,一較高低。
除了少數從軍多年的閃特降軍老戰士,如希萊茨基等人外,無論是來自巨木堡的丹西舊部人馬還是北伐時收編的閃特降軍將士,今天都是第一次見到這些北方的蠻族戰士。
由於本次進攻的都是沃薩人,因此猛虎軍團的戰士們見到的遊牧戰士的服飾、兵器基本相似。
不同於農耕文明世界裡的職業化軍人,漢諾大草原上的各個遊牧民族基本上實行以部落為主體單位的部落兵制,所有十五歲以上,七十歲以下的男子全部當兵,下馬牧畜,上馬攻戰。
在進行戰鬥時,隊伍的編制基本上也是按照牧戶、家族、部落等體制進行編組。在血肉紛飛的戰場上,身邊不是至愛親人就是鄰居好友,參戰的戰士也格外勇猛,相互間的協同配合不遜於任何久經訓練部隊。
戈連主政期間,使賞罰條文化、細化,同時更是將連坐制度引入沃薩族人的戰爭中,任何戰場上的怯懦行為,不僅本人將受嚴酷的處罰,其家人、親戚甚至鄰居都要受到牽連。
這些制度,使得沃薩戰士情願戰死也絕不逃竄或投降。
沃薩的步兵和騎兵,邁著從容而堅定的步伐越走越近。眼力好的猛虎軍團步兵將士們,都能看清對方的長相儀容了。
無論年紀長幼,無論官職大小,這些人都是穿著獸皮製的黑色貼身輕甲,平時當保暖用的皮帽,戰時用做護住腦頂耳後的頭盔上,插著以雄鷹為圖騰的民族標誌——一枝或數枝鷹羽。這其實也是區分沃薩人軍職大小的標誌,從普通士兵的一羽到戈勃特的十羽,其他軍職的人分佈其間,如季爾登、赤拉維等功勞卓著的將軍都是頭插九羽,人稱「九羽將」。
由於實行武器自備,沃薩人基本上根據自己的喜好確定何種武器裝備,他們手中的近身搏鬥兵器可謂是多姿多彩。
五羽以上的軍官們大多是雕著飛鷹裝飾護手的劈刀,其他層級的戰士們手裡就五花八門了,有馬刀、長矛、短槍、手斧、狼牙棒,甚至還有人拿著匕首、流星錘或者是驅趕大群牲畜用的長軟鞭。沃薩人身後一般都背著一架牛筋馬筋混合織成的短梁硬弓,腰間挎著一個裝有上百箭矢的大皮囊。
僅從這些,也許你只會認為他們是某支民族特色風格的輕裝部隊,或者是如胡瑪人那樣的大型僱傭軍。暴露他們未開化本性的,是這些人對自己面部的裝飾。幾乎所有的沃薩人,臉上都塗著青色、黑色等油彩,上面畫著猛獸、猛禽、幾何形狀的符號等古怪標誌,不知是用來嚇唬敵人還是作為自己的幸運符,或者兩者兼有。
不少人還在自己的嘴裡插上幾顆獠牙,拌成青面獠牙等形象,進一步加深油彩的使用效果。除了臉部的裝飾外,這些人的部隊標誌也很獨特,由於布料的短缺和皮毛製品的豐富,用來標識部隊編制的不是像大陸上的其他正規軍一樣採用各種顏色和形狀的旗幟,而是用獸骨或樹木雕成的馬頭、牛頭、狼頭、飛鷹等動物的形象,插在長長的木桿上,禽獸標識下則綴著獸毛、禽羽等。
由於雄鷹是沃薩人的圖騰,所以絕大部分這種「旗幟」都是鷹的摸樣,所不同的只是各自的姿態不同,從鷹的起飛、翱翔到俯衝、捕食等,各式各樣的形象都有。
與大陸上其他國家的正規軍不同,遊牧民族的軍隊,從來也不會結成類似於這些正規軍作戰時採用的那種密集而整齊的大方陣。
即使是馬上要進行戰鬥了,他們仍然是採取那種散亂的陣形,每名戰士除了自己的坐騎外,手裡還另外牽著一匹戰馬備用,有的人還準備了兩三隻備用馬匹,就這麼鬆鬆垮垮地朝著猛虎軍團的陣地推近,彷彿不是來打仗,而是來參加圍獵或集市等儀式一樣。
在威達等一開始就在中央走廊打正規戰的將領看來,這確實是一支不堪一擊的軍隊。前面的部分軍隊好歹排成了七個間距很遠、縱深很大的橫隊,形成一個非常寬大的正面,但後面的騎兵們基本上就是胡亂著站位,這一堆,那一團,完全是沒有任何組織紀律性的隊伍。
這樣一來,僅僅三萬沃薩人就形成了一個極深極寬的陣形,這樣一塊廣闊的地域,要是由其他國家的正規軍來佈陣,至少可以塞得下二十萬人。另外,赤拉維的軍隊裡至少有五分之一的沃薩騎兵在戰陣的後方和兩翼漫無目的地跑來跑去,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包括威達在內的各位軍官,都難免對第一次碰到的這支遊牧部隊產生「名不副實」、「不過爾爾」想法。這些傳聞中厲害無匹的傢伙,其實跟盜賊團沒什麼差別,只是人數多了很多倍而已……這樣的隊伍,幾乎是一擊就垮,他們碰上訓練有素、分工明確、陣形嚴整的正規軍,只需一半人就能將這些一盤散沙似的野蠻人殺個屁滾尿流……
威達都開始懷疑,自己以前是不是因為震懾於對方的虛名,過於保守了點,只需正面突破,一路猛攻,敵人立刻就會被沖個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