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再次降臨古渡哨所,不過這一次哨所的防備顯然加強了許多。昨天晚上,值夜班的兩個哨兵彷彿被人施了魔法一樣,躺在地上睡得像死豬一樣,身旁是一個打碎了的玻璃瓶,而一個古怪的老黑奴模樣的人則越過邊界,跳入奔流河逃跑。
更為蹊蹺的是,無論是拳打腳踢,還是針刺澆水,這一胖一瘦兩個哨兵就是熟睡不醒。
今天白天,五百名哨兵又全體出動,一起擠到古渡口上,伸長脖子觀看了一場精彩激烈、血腥殘酷的登陸大對戰。
對於這些好幾年沒有經歷戰事的聖瓦爾尼士兵來說,戰爭總叫人異常興奮,何況這是一場與自身無關,而別人卻殺得天昏地暗、屍橫遍野,可以站在一邊盡情欣賞的戰爭!
不知道哪個好賭的傢伙,起頭提出倡議,各將士們響應號召,即時開賭。有人賭猛虎軍團贏,有人賭維涅夫一方贏,大家紛紛為各自看好的一方吶喊助威,其熱烈程度竟不亞於兩岸對戰雙方的吶喊和戰鼓聲。
晚飯後,哨所隊長波爾將餘興未盡的士兵們趕回營房睡覺,自己則親自率領八個哨兵,比昨晚哨兵人數的四倍還多,值夜班放哨。
倒不是波爾體恤士卒,而是他希望借這個無眠之夜來舒緩一下心中的鬱悶。昨晚值班的兩個混蛋,到現在還不省人事,而又有一個古怪的人越境逃脫,看來此事是沒法掩蓋了,也難免會受到上級的責罵。
當然這些都是次要的,最叫他生氣的是,今天猛虎軍團的受挫令他一下輸掉了五個金幣!
所謂賭場無父子,贏錢的小兵絲毫不理長官那張比馬還長的苦臉,將金幣樂呵呵地納入囊中。想起此事,即便在現在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刻,波爾的心也還在隱隱作痛。
奶奶的!波爾心裡痛罵,原來聽說猛虎軍團的名頭多麼響亮,作戰多麼勇猛,就毫不猶豫地將寶押在了他們這邊。
結果,這幫飯桶,自己把嗓子都喊破了,竟然連小小的斜河都渡不過去!傍晚戰鬥快結束的時候,波爾急得差點要操起大刀親自上陣了!大半年的薪水啊!就這樣在這個無恥無能的猛虎軍團身上打了水漂!
混蛋!無能!飯桶!草包!……波爾一邊低著頭走來走去,一邊把自己所能想到的詞彙都罵出來了,在他的心目中,猛虎軍團的戰鬥力已經被打到了零以下的負值。
知道今天隊長心情不好,為避免成為隊長發洩的出氣筒,陪同值班的哨兵們也知趣地躲得遠遠的。
賭癮一旦被挑起,那可真是收也收不住!八個人一合計,就偷偷地跑到隊長看不到的營房後面,開了兩桌,繼續白天引發的賭興,打起紙牌來了!
偌大的一個哨所實際上就只剩波爾隊長一個人值班,而他還不知疲倦地在古渡口上一邊踱來踱去,一邊喃喃地痛罵猛虎軍團。
午夜已經過去,快到凌晨一點了,把肚子裡能罵的詞彙基本上用光了,波爾的氣才稍微順了些。
罵得已經忘記值勤任務的波爾,剛緩過神來,就隱約聽到了輕微的划槳聲。他警覺地抬起頭,遠處似乎有船在奔流河上快速划行。
看樣子像商船,不是戰船,奇怪了,這年頭還有哪個商人這麼要錢不要命,仗打成這樣竟然還敢運貨做買賣?
正在滿肚子狐疑的波爾很快發現了不對勁,這些船竟然是朝著古渡哨所而來的!船頭高懸著一面駭人的骷髏旗,猙獰而邪惡的骷髏頭在夜空中若隱若現,顯得非常恐怖!
波爾還沒來得及喊叫,一把冷冰冰的利劍已經架在了他的咽喉上,同樣冷冰冰的塞爾語在耳邊響起:「骷髏盜賊團初到貴境,識相的就不要以大聲叫喊來表示歡迎。」
在性命攸關的問題上,波爾還是知道如何押注的。
二十多艘大小船隻無聲無息地在古渡口迅速靠岸,一群群身著勁裝,手提佩刀的蒙面漢子跳下船來,撲向營地。
八個哨兵還在那賭得興起,帶著寒氣的刀刃又已經抵在了他們的脖子上。
「我們來賭一場,誰敢叫一聲,我就把他的腦袋送給他自己當獎品!」剛才那個看似頭領的蒙面漢子,再次用低沉的塞爾語說道。
一個聖瓦爾尼哨兵也許有些太過沉迷於牌局了,他抬起頭,有些驚嚇地張開嘴巴,尚未來得及發聲,領頭的蒙面人已經手起刀落。
鮮血飆出,哨兵的身首分家,只有一絲弱不可聞的「啊」在夜空中發出短暫的鳴響。
「他贏得了獎品,」領頭的漢子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將滴血的人頭放到屍體的手中:「還有人要賭嗎?」
剩下的七人哪還有膽,乖乖地舉手投降,大氣也不敢出。
黑衣漢子們開始破門而入,衝進各個營房,刀劍在火把下閃著森森的寒光,絕大多數聖瓦爾尼哨兵尚在睡夢中,沒有來得及弄明白怎麼回事就做了俘虜。
有幾個警覺而有點工夫的哨兵,也沒能反抗幾下子,這些深夜闖入的不速之客顯然個個都有相當不錯的身手,反抗者很快死在亂刀之下。
半個小時不到,整個古渡哨所就落到了這群身份不明,看起來像是江湖豪客們的手裡。
與此同時,在斜河的南岸,一片燈火通明,步兵們排成長龍,依次傳遞著沙包,投入斜河的河底,而猛虎軍團的水軍戰士們則在己方這邊水麵點著燈籠來回巡邏,一副隨時準備搶攻北岸的樣子。
維涅夫不敢大意,派出白天沒有參戰的將士沿河巡邏據守,以防猛虎軍團趁夜偷襲。
對戰雙方的注意力都緊盯在對方身上,沒人會想到,斜對岸有五百聖瓦爾尼士兵駐守的古渡哨所已經在頃刻之間,沒什麼聲響就換了主人。
第二天,天才濛濛亮,猛虎軍團就開始了進攻,而且丹西也坐上了旗艦,帶著李維親自參戰。
不過這一次,丹西也學乖了,不搞登陸,只來水戰。昨天搶灘登陸的損失實在太大,叫人不能不痛心,如果維涅夫咬定牙關在岸邊死磕,不死個一兩萬人別想登陸成功,絕對是賠本的買賣,而丹西天性就拒絕賠本買賣。
相對而言,水戰就好得多了,雖然來回拉鋸,打得很激烈,但兩方損失相當。
猛虎軍團到底人多、船多,而經過昨天惡戰,維涅夫手下的水軍損失不少,人和船都補充不上,不像猛虎軍團那麼經得起消耗。
經過上午又一場慘烈的水上消耗戰後,維涅夫看到本方水師的船隻和水軍人數越來越少,不得不命令所有戰船退縮本岸,同時加強河岸上的陸軍協同防守。斜河水上的控制權終於落到了猛虎軍團的手中。
搶到了水面控制權的丹西並不急於搶灘進攻,一方面他命令士兵們加緊填塞沙袋,抬高河底,另一方面,他要求水軍沿河來回巡航,用弓箭掃射對岸,削弱對方防守力量。
下午的時光也很快過去了,猛虎軍團並沒有像昨天那樣發起搶灘登陸戰鬥。看起來,丹西是在為大規模的搶渡河岸做好充分的準備工作。
從現在的局勢來看,猛虎軍團握有進攻主動權,水上的控制權使得他們可以自由地選擇登陸的時機和地點。
不過,在對岸的維涅夫卻布下了重兵防守堤岸,如果猛虎軍團不能短時間內迅速登陸足夠規模的陸軍上岸,並布好防禦敵方騎兵的陣勢,則上岸的陸軍仍然難逃類似昨天被屠殺的悲慘命運。
隔河相峙的兩軍,並沒有注意到,斜對岸聖瓦爾尼所屬的古渡哨所已遠沒有昨天那麼熱鬧,只有十幾個聖瓦爾尼士兵懶洋洋在照常站崗放哨。
不過,一來隔著寬闊的奔流河,看不清楚情況,二來今天戰鬥的激烈程度遠不如昨日,聖瓦爾尼士兵興趣大減也是正常的,三來大家的雙眼都盯在前面的斜河兩岸戰場上,自然也沒誰分心去留意不參戰的寧靜的第三方。
不過,經過幾十年戰場的風風雨雨,老將維涅夫的神經也異常的敏感。站在斜河北岸指揮戰鬥的他,每當眼角的餘光瞟向西側,右眼的眼皮就突突地跳個不停,令老將隱隱覺得不對,心裡總感到有些疑竇,可又說不清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傍晚時分了,丹西卻命令士兵們再次發動搶灘攻勢。不過這次夜晚進攻遠沒有想像中的兇猛,戰船雖然不停地來回衝擊河岸,但一見敵人撲上來,勢頭不妙,就帶上士兵扭頭就跑,很明顯是在虛張聲勢。
疲兵之計!經歷多年戰爭的維涅夫很快就看出名堂來了。丹西的優勢就在於兵多,人數是維涅夫的兩倍還多,因此他可以從昨天早上開始一直到今天晚上,連續不斷地進攻或騷擾自己。
對方的將士們輪流進攻,餘下的不參戰人員則養精蓄銳,等待來日作戰,而本方的士兵們經歷兩天兩夜連續不停的戰鬥,顯然都有些疲憊不堪了。
等到本方士卒筋疲力盡的時候,猛虎軍團再發起猛烈的進攻,一舉登陸成功,這顯然是丹西的如意算盤。
考慮到這裡,維涅夫命令一半士兵入城休息,養好精神,等待來日的苦戰,剩下的人則繼續堅守堤岸,防止猛虎軍團乘虛而入。
儘管老將心裡總覺得丹西的這一招有些過於明顯,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雖然簡單,這卻是對方在目前形勢下的正確戰法。
消耗戰雖然有損失,但總好過被人殲滅或者裹足不前,既然擁有對方無法企及的人數優勢,就要充分地利用,有損失的勝利總強過沒有損失的僵持,戰爭就是如此殘酷!
戎馬一生的老將心裡一陣暗歎,這樣下去,看來河岸遲早難以守住啊!
當然,目前還遠未到放棄斜河的地理優勢,退縮城內防守的時候。維涅夫自己也沒有被昨天的勝利沖昏頭腦,指望劣勢的守軍能一直將優勢的猛虎軍團在斜河岸邊擋回去,現在的任務是充分利用這條河,多殺傷一些敵軍,以減輕來日守城時的壓力。
盡力遲滯敵人的進攻步伐,這就是紐伯裡領主和坎塔將軍給他下達的作戰目的。
這天夜晚,接連兩天指揮作戰的維涅夫仍然沒有倦意,將手下將領們召集起來商議對策。
「這兩天諸位辛苦了!」老將軍蒼蒼的銀髮,高聳的前額,堅毅的面龐,在忽閃忽閃跳動的燈光映襯下,顯得異樣的高貴:「大家憑著堅強的毅力,以少對多,頂住了丹西的猛攻,取得了河岸阻擊戰的初步勝利,也成功地將丹西拖入了戰爭的僵持階段。不過,兵形若水,平靜的表面往往潛伏著洶湧的暗流,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前功盡棄,甚至反勝為敗,全軍覆沒。丹西顯然不會滿意現在這種戰局,而他也肯定不是束手無策的庸將,我總感覺,今天的連續佯攻,背後掩藏著什麼陰謀。今天召集大家來,就是想聽聽各種意見,分析當前局勢,群策群力。諸位有什麼想法,都可以暢所欲言,不要有任何忌諱。」
「我覺得沒什麼好商量的,」狗魚凱日蘭挺著胸膛,大聲說道:「猛虎軍團不過爾爾,丹西也是有勇無謀。我們就利用斜河地形,頂住他們的衝擊,然後趁對方士氣衰竭之際,發起反衝鋒,全線進軍,一舉將他們擊潰!」
聽聞此話,老將軍不由皺起了眉頭。猛將凱日蘭的話代表了相當部分閃特將士的想法,由於昨天的勝利,一股樂觀的情緒開始在軍中瀰漫,而對敵人的狡猾與殘酷缺乏足夠的估計。
就在維涅夫思索措辭,準備反駁這種觀點的時候,軍中的機要參謀弗雷儒斯插話道:「敵人的渡河登陸,無非有三種方法。一是正面舟楫運兵搶灘,此法昨天他們已經試過了;二是填高河底,水陸並進,看起來他們現在正在做這種準備;三是從別處偷渡,迂迴繞道,夾擊我軍。從偵騎探得的情報看,敵人在斜河西邊各處都有小隊騎兵出現,但一來人數不多,二來缺乏器材,三來他們不注意掩藏行蹤,到處顯形,誠如將軍昨日的分析,很顯然是在示形迷惑,意圖叫我軍分兵。所以第三種方法的可能性也不大。」
維涅夫聽得微微頷首,弗雷儒斯跟隨自己多年,心思細密,分析周到,不過作為參謀,在戰爭的創造性、想像力方面則顯然不是其強項。
其他的一些將領也相繼發言,不過議來議去,還是脫離不了前面兩人說的內容。有人贊同凱日蘭,主張重兵正面攔截,伺機發起反攻,有人則希望在斜河西部一線適當分兵佈防,以防萬一。當然,沒有人怯懦到要求棄守河岸,縮回城池防禦。
維涅夫歎了口氣,緩緩開口:「大家說了很多,不過基本上眼光都拘囿在目前的戰局形勢上,眼睛只盯著著斜河,而忘記了身旁的奔流河。」
維涅夫此言一出,諸將都是一顫,弗雷儒斯反應最快:「將軍,您是說丹西會不顧國際外交公約,繞道聖瓦爾尼進擊我軍後方?」
「不錯,丹西從來都不是一個墨守成規的人,從其以前的行為分析,他反而是個喜歡打破規則的人。」
維涅夫一捋銀鬚:「威斯特堡周邊形勢複雜,兩河相匯,四國交界,丹西不會不利用這點。奔流河沿岸各國,以中心河道為水界,未經允許就穿越,則可能引發戰爭,至少也是外交糾紛。由於奔流河河面寬闊,我方水軍的巡邏船一般也僅沿東岸巡查防禦,不會穿越河心,所以在夜晚無法探察對岸情況。倘若丹西乘夜派水軍秘密沿西岸北上,在威斯特堡北路登陸。此路軍隊人數不須太多,十幾條船,數千人馬,就足以起到奇襲效果。由於我軍大部分出城沿岸防禦,倘丹西此時來個出其不意的前後夾擊,我方定然大敗,甚至連城堡是否能守住都堪憂啊!」
維涅夫抽絲剝殼般的細細分析,叫在座諸將都倒吸一口涼氣!倘若丹西果真採用此計,那昨天的戰鬥就有可能只是驕敵之計,付出數千人的傷亡,驕敵之心,同時又在斜河以東連續派兵誘敵,將敵人的眼睛和思緒都牢牢地吸引在斜河戰場上。
然後,丹西再派人秘密繞道夾擊,在城外一舉圍殲守城主力,輕鬆奪下威斯特堡,連攻城應付出慘重的代價都可省略,把昨天的損失,連本帶著厚利,全撈了回來!如此的工於心計,端的是一位心狠手辣的梟雄!
當然,維涅夫老將軍的設想也並非沒有破綻,狗魚猛將就提出了懷疑:「這倒確實是一個歹毒無匹的奇策!不過倘若丹西要秘密沿奔流河西岸北上,就難以做到不為聖瓦爾尼人察覺,至少他們不得不經過古渡哨所。除非聖瓦爾尼與丹西狼狽勾結,否則此計絕難成功。」
「說的好,問題就在這裡!」維涅夫眼中燃起一股灼亮的光芒:「今天我登高觀戰,總覺得西岸的古渡哨所那邊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蹊蹺。回來仔細琢磨,方才覺得不對。」
「第一,昨日聖瓦爾尼士兵幾乎傾巢出來觀戰,今天卻只有十數人站崗放哨,雖然今日戰爭遠不如昨日殘酷,但何以聖瓦爾尼士卒事先就能料到這種情況呢?他們至少應該出來看上一會,然後離開才對,為何其他人連個面都不露?」
「第二,聖瓦爾尼士兵雖然軍紀一般,但對升旗儀式非常重視,必須做到軍旗迎著朝陽同時升起,可今天,這些士卒只在日上樹叉時才草草升旗了事。」
「第三,今天的古渡哨所停了幾艘小船,不過看樣子不像戰船,反而是商船的樣子。有哪個商人如此大膽,敢在這刀槍不長眼的戰場處來運貨做買賣呢?綜上分析,我大膽地推測,昨晚丹西已經秘密派人控制了古渡哨所!」
維涅夫的推測相當聳人聽聞,然而他細緻入微的觀察和分析,又叫諸將不能不歎服。沒有幾十年的戰爭經驗,斷難有如此明察秋毫的觀察力和入目不忘的記憶力,也斷難做出如此大膽而又合情合理的戰局判斷。
「將軍,既然料知敵人意圖,請您下令,末將願率軍將這些狡猾的敵人徹底消滅!」凱日蘭勃然而起,興奮地請戰。
這位閃北勇將,有兩個優點很受上司維涅夫的賞識,一是行動迅速,雷厲風行,說幹就幹,絕不拖泥帶水;二是勇猛好鬥,對於打仗,總是積極求戰,只要能趕上,絕不願錯過殺敵的機會。
「欲制敵須先料敵、察敵,方可將計就計。上面只是我的推斷,還需要切實的情報加以印證。」
身經百戰的維涅夫當然精通軍隊調度,他嚴肅地下達戰爭指令:「凱日蘭,你水性奇佳,命你立刻偷潛至古渡哨所附近探察敵情,發現異常情況立刻回來匯報!弗雷儒斯,你去調集三千騎兵在城北悄悄集結,蹄裹棉,馬銜枚,全副武裝,隨時準備開拔迎敵!鄧肯,你撤回部分偵察騎兵,帶人協助弗雷儒斯行動!其他將官,該休息的休息,該守備的守備,一切按原定安排行事!今日之事,諸君一定要守口如瓶,違令者,斬無赦!」
諸將允諾,各自領命而去。老將維涅夫此時已經毫無睡意,他吩咐親兵拿來一瓶葡萄酒,端坐著慢慢飲酒,靜候戰報的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