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股 第三部 幽靈礦工 8、我叫章文正
    在風君子進行一系列活動的時候林真真和老章一直守候在坑道裡等候救援本來一個人在漆黑的礦坑裡恐怕堅持不了多久神經就要崩潰但是現在又多了另一個同伴和一盞可以照明的礦燈林真真的心情平靜了不少。

    在不見天日的坑道裡等待的滋味是很難受的林真真和老章兩人只好用閒聊來打時間林真真問老章:「老章今天是情人節大家也下井嗎?」

    老章笑了笑由於臉色灰黑露出的牙齒顯得更加雪白而整齊他說道:「你們這些城裡人才過這些洋節我們這裡哪有這些講究別說什麼情人節就是前幾天的春節工人們也是照常下井的。」

    林真真:「那工人願意嗎?」

    老章:「礦上有礦上的辦法上個月礦上扣了每人三百塊錢的工資如果這個月不缺勤的話這三百塊錢會補下來另外還有一百塊錢的過節費但是如果春節不下井的話這扣的三百塊錢工資和那一百塊錢過節費就都沒有了一反一正加起來四百塊錢。」

    林真真:「四百塊錢?要是我就算罰四千塊錢我也不在春節上班。」

    老章又笑了笑說道:「你當然不會了但是四百塊錢對礦上的工人來說可不是小數字大家都等著這筆錢過年呢。」

    林真真也覺得剛才的話說的有點不對有點抱歉的問道:「你在煤礦上工作多少年了?現在待遇怎麼樣?」

    老章:「快十年了吧原來在上面工作每個月五百塊錢後來我自己要求下井每個月能掙九百多塊。」

    林真真:「是你自己主動要求到井下來工作的嗎?」

    老章:「是的在井下工作掙錢多。其實我自己過的苦一點也沒有關係但是家裡還有四個老人怎麼樣也不能虧待了老人家。」

    林真真:「四個老人?」

    老章:「是啊孩子的姥姥姥爺和爺爺奶奶都在一個村子裡住著。」

    林真真:「你有孩子嗎?」

    老章:「我有個女兒叫章婷今年應該上高中了吧。」

    林真真:「什麼叫應該上高中了?你這個爸爸可真有意思上了就是上了沒上就是沒上難道連這個你都搞不清嗎?」

    老章被林真真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低頭笑了笑說:「當然是上高中了我平時對孩子照顧的不夠都是她媽媽管她孩子她媽管孩子還要照顧四個老人真是不容易。」

    林真真:「你愛人一定很難干又很賢慧吧?」

    老章歎息道:「她真的很難得跟著我辛苦了。」

    林真真說著說著又露出了小資情調問了一個比較唐突的問題:「情人節打算送她什麼禮物?」

    不料老章卻一本正經的答道:「我送她一詩。」

    林真真倒是有點意外了沒想到這個井下的礦工卻有著這麼高雅的愛好居然會想到在情人節寫一詩送給妻子此時她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風君子對老章說:「原來你也喜歡寫詩我有個朋友也喜歡舞文弄墨可惜他不在這兒否則你們兩倒可以好好切磋切磋。」說完這句話林真真覺得有點不對風君子不在這兒只能說是走運絕對不是可惜隨即又改口道:「他就在外面一會兒我們出去你就能見到他他叫風君子最喜歡附庸風雅了。」說完這句話林真真又覺得自己說的不對附庸風雅這四個字雖然在說風君子但聽起來好像在諷刺眼前的老章。

    不過老章卻一點沒有介意的意思反而很感興趣的說道:「你們都是有學問的人啊我還沒有問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的呢?」

    林真真:「我叫林真真是北京一個報社的記者。」

    老章:「北京來的記者?真是太好了。」他的語氣中明顯有驚喜的成份。

    林真真卻沒注意到老章的反應而是接著追問老章:「你給你愛人寫的詩寫好了嗎?能不能讓我先欣賞欣賞?」

    老章又歎了一口氣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我上學的時候也很喜歡文學的尤其喜歡讀詩後來我妹妹考取了衛校我沒唸書了我自己連中學都沒畢業寫出來的東西讓你們這些有文化的人笑話了。」

    林真真:「老章你謙虛什麼我對詩詞是一竅不通不會笑話你的你別笑話我就行讓我看看嘛。」

    老章見林真真執意要看用礦燈照向對面的坑壁說道:「就寫在牆上你自己看吧。」

    坑道裡不僅僅只是黑乎乎的土石也有不少木製或者鋼製的支撐件林真真看見對面貼著牆壁的地方有一根四方形的木樁在木樁平整的一面寫著幾行字木樁是灰黃色的而這詩似乎是用什麼黑色的東西刻寫在上面的林真真拿著礦燈走過去一邊看一邊念道:「粵地惜別兩茫茫夢相逢更難忘。千山萬水深情自珍藏。剪不斷時理還亂是離愁獨彷徨。七夕牛女喜成雙鵲橋上情意長。漏盡更殘伴我有秋涼。夢裡依稀人憔悴曾記否?早還鄉。」(徐公子註:這詞不是我的杜撰而確實是一位遇難礦工的遺作我在這篇小說中引用並非是為了影射什麼而是覺得這詞很適合文中的場景。全文引用了這江城子沒有徵求原作者的意見也希望在天之靈見諒!)

    林真真畢竟是北大中文系的高材生雖然不研究詩詞一看便知這是一江城子的詞牌而且一讀就能夠現這明顯是套用蘇東坡「十年生死兩茫茫」這詞的句式。說實話這並非是一高明之作心中暗想幸虧風君子不在這否則的話這個挑剔的傢伙說不定又要出言諷刺老章了。

    林真真對老章說:「真是一好詩寫成這樣已經非常不錯了只不過作為情人節的禮物格調是否哀傷了一點?」

    老章似乎很感慨的點了點頭答道:「是這樣的我寫這詞的時候確實覺得虧欠她太多了。」

    林真真再次坐下的時候仍然在回憶剛才的詩句她總覺得這詩作為情人節的禮物似乎不太合適居然套用了蘇東坡「十年生死兩茫茫」的句式蘇軾寫這江城子寫的是一種夫妻陰陽兩隔的淒涼情感老章怎麼可以這樣寫呢。而且「粵地惜別」也不對呀這裡又不是廣東用七夕比喻情人節倒也……但是這詩給人感覺有點——有點——太不吉利了。

    「對就是太不吉利了。」林真真雖然心裡這麼想但是什麼也沒有對老章說她不想打擊老章寫詩的積極性心想也許是老章文筆不熟的緣故。

    ……

    老章和林真真又在坑道裡不知等待了多久這個過程是非常難熬的在這段期間林真真幾次想叫老章帶自己去找那個向上的豎井看看能不能爬上去但是都讓老章給制止了。老章告訴她自己在煤礦已經工作了十年了知道什麼情況下該怎麼辦林真真也只有聽他的。

    也許是過了漫長的一夜林真真看手機上的時鐘已經到了第二天的中午看樣子還得等下去就在這時林真真的肚子突然咕咕的叫了幾聲。也許在這種環境當中人反應會有點麻木但是肚子卻是會餓的林真真餓了當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突然感覺到非常飢餓。

    黑暗中細微的聲音都很清晰老章顯然也聽見了林真真的肚子在叫用一種很關切的語氣問道:「林記者肚子餓了嗎?」

    林真真:「不好意思人可以挺著肚子卻不太爭氣。」

    老章:「我這裡有吃的要不然你先墊一墊吧。」

    林真真:「你有吃的?你自己為什麼不吃?」

    老章:「我不餓你吃吧我這裡有三個包子是昨天午飯時留下來的。」

    林真真:「你們午飯吃包子?你為什麼留了三個?」

    老章:「在井下中午經常吃包子因為比較方便不過每頓只有三個。」

    林真真:「你為什麼一個都不吃?你不餓嗎?」

    「我是瓦斯檢驗員在井下又不用干重體力活喝碗粥吃點小菜就可以了包子是帶回家給老人的家裡的四位老人都喜歡吃可惜我每次只能帶回去三個。」

    林真真:「那我怎麼好意思吃老人的東西呢。」

    老章:「你就不要客氣了我們還不知道要等多長時間你餓了就趕緊吃吧城裡姑娘身體金貴。」

    林真真還要推辭突然聽見遠處的坑道裡傳來「空空」的聲音這個聲音在礦坑中引起了很大的混響老章突然站起來歡聲道:「外面的人挖到這裡來了你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林真真一聲歡呼也忘記了腹中飢餓快步就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跑去。老章趕緊在後面拉住了她說道:「林記者先不要著急跑到塌方的那一頭去他們挖的時候附近很可能會有東西震落下來小心砸著你等他們挖通之後你再過去。」

    林真真吐了吐舌頭心想還是老章有經驗也安靜的在稍遠的地方等待只見老章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頂礦帽很仔細的給林真真戴在頭上一邊對她說:「出去的時候最好戴上安全帽小心有東西碰著你。」

    林真真高興之餘並沒有注意到老章是從哪裡拿出的安全帽只是連聲道謝而已這時候老章又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這頂安全帽裡面有東西你出去之後一定不要丟了。」

    林真真奇怪的問道:「什麼東西?」

    就在這時前面突然傳來了一線光亮塌方的地方被挖通了就聽見對面光亮中有人喊:「林記者林記者你在裡面嗎?」

    林真真趕緊大聲答道:「在我們在裡面現在就出來了。」

    這時老章在她身後又說了一句話:「林記者帽子不要忘了。」

    林真真這時候才顧得上和老章說話:「帽子上去就還給你了對了老章你叫什麼名字?這麼長時間我還沒問呢。」

    老章:「我叫章文正他們過來了你趕緊出去吧你在前面走我在後面給你照著路。」

    章文正這三個字在林真真的腦海中一閃她似乎想起了什麼但是還不容她有更多的時間思考對面又有人在喊:「林記者這裡安全了你趕緊出來吧你能不能自己走?」

    林真真趕緊大聲答道:「我沒事走得動這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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