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藍鈺瑤猶豫之時,行自在又道:「那這麼多年,你又去了哪裡?為何不回連雲山看看?」問得又急又快,語帶欣喜,絕無一絲責怪之意。
藍鈺瑤便將自己如何去了輝煌島的經過簡單說了一下,終是未提仙劍之事,只說自己醒來便在山腳處,又遇到了火翎等人。
行自在唏噓一陣,突然問道:「藍師妹,那個跟你一路來的仙使,當真是從戾海而來麼?」
藍鈺瑤忙道:「他是從戾海而來,可他也是天道宗的弟子,天道宗被毀後機緣巧合之下投入戾海門中,修習仙法。」
「什麼?」行自在臉上的神情十分古怪,又驚、又詫、又帶著些不可思議的模樣,「天道宗毀於戾海老仙手上,他身為天道宗弟子,因何會前去戾海替那老仙效力?」行自在語意咄咄,十分憤怒。
藍鈺瑤急道:「天道宗之事雖因戾海老仙而起,他卻不是罪魁禍首,夙玉更是無辜,師兄千萬不要遷怒於他。」
行自在大皺眉頭,「你說什麼?他不是罪首誰是罪首?他讓人將一把帶著煞氣的仙劍帶到連雲山,只要仙劍出鞘,全宗盡毀。雖不是由他親自動手,卻是出於他的授意,只因他心胸狹窄,便要毀去天道宗千年基業,這樣的人,著實該千刀萬剮!」說到最後,行自在雙手握拳,臉上漲得通紅,顯是十分激動。
藍鈺瑤在原地怔了半晌,好久才回過神來,輕聲道:「你剛剛說……什麼仙劍?」
行自在長舒了一口氣,安撫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是我有些激動了,你們突遭大劫,自是不知其中關節,不過夙師弟誤投禍首門下,終是不妥,待他回來定要與他敘說詳情,讓他早日脫離戾海才是。」
藍鈺瑤此刻卻什麼也聽不進去,腦中只有「仙劍」二字,「你剛剛說的仙劍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仙劍出鞘,全宗盡毀』?」問這話時,藍鈺瑤心中「突突」地跳個不停,身上的力氣正在漸漸消失,胸口也開始窒息起來。
行自在長歎一聲,「師妹既是自己人,我也無需有所顧慮。天道宗被毀後,我隱姓埋名探訪事情真相,卻所得甚少,直到三年前遇到一人,才得知整件事的真相。長久以來大地上就流傳一個說法,幾大門派身後都有仙人,天道宗也不例外。而天道宗的,便是這戾海老仙,你可知道,戾海老仙並不是仙。」
藍鈺瑤點頭,「是散仙。」
行自在有些詫異藍鈺瑤會知道,轉念一想定是夙玉所說,便點點頭,「不錯,他是散仙,所以他必定要成仙,如果他不能成仙,便要不斷遭受天劫之苦,直至灰飛煙滅。可散仙渡劫是極困難的事,沒有外力幫助,他不可能成功,於是他便廣邀同道,甚至找到了真正的仙人。」
「啊?」藍鈺瑤驚呼出聲,「真正的仙人?」
「不錯。」行自在哼了一聲,「可真正的仙人又哪裡會幫一個散仙?戾海老仙便想盡一切辦法討好仙人,當牛做馬,惟命是從,只希望仙人能在天劫到來之時,助他一臂之力。」
這些事夙玉不可能不知道,為什麼他不說?藍鈺瑤心中疑團漸大,問道:「那這些又與天道宗有何關係?」
行自在苦笑一聲,「怪只怪天道宗擁有一樣其他門派都沒有的寶貝。」
「是……靈碧丹?」
「不錯。他每隔幾年便來取一次靈碧丹,同時教給天道宗一些獨門心法,天道宗因此崛起,位列三大門派之一。」
藍鈺瑤緊皺著眉頭道:「這些我都知道,可為什麼……」
「你可知道出事前宗主為何將靈碧丹分發出去?」
藍鈺瑤一臉茫然,行自在哼笑一聲,「那是因為宗主發現了靈碧丹的真正去處。」說著他又苦笑,「修真們趨之若鶩的靈碧丹啊……你猜戾海用它做什麼?」
「做……做什麼?」
「喂畜生。」
「什麼?」藍鈺瑤追問著確認,生怕自己聽錯了。
「那個仙人豢養了幾隻觀賞仙獸,這種仙獸不能自己修煉和吸取靈氣,只能依賴外來之物提高修為助其成長,戾海為討好仙人,主動攬下餵養仙獸之事,又不捨將自己的頂極神丹拿出,便看中了天道宗的靈碧丹。」
藍鈺瑤不可置信地道:「這麼說這麼多年來的靈碧丹,居然都是餵了不能自行進化的蠢仙獸麼?」
行自在點點頭,「宗主大概是不知從哪裡得知了此事,才將靈碧丹分發出去,給人吃,總好過餵那些畜生。」
畜生。藍鈺瑤是很不認同這兩個字的,在輝煌島呆久了,與靈獸間產生了一種特殊情感。它們不應該是畜生,它們也會修煉,像幻彌,像陽宜。不過聽行自在說的「仙獸」,應該是比靈獸更為高級的獸類,居然不會自行進化,也著實蠢了一點。
「其實……天道宗與戾海老仙不過各取所需,為何……」藍鈺瑤囁囁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戾海老仙的做法或許不為天道宗所接受,可天道宗畢竟也從戾海老仙那裡得到了好處,沒有戾海老仙,天道宗也不可能有實力躋身三大門派之中。
「這便是又一個原因了。」行自在面色深沉地道:「戾海交給天道宗的心法,非但不是什麼加速成仙的秘笈,反而會拖慢進境,只因初期進境神速而被大家忽略,我天道宗幾百年來未出一名修至大成之人,多半是因為這心法的緣故。」
藍鈺瑤的嘴動了動,她想說這麼多年來,除了天道宗,其餘門派也沒有人修至大成,難道全都練錯了心法麼?
行自在看著她的神情,多少猜出些她的想法,歎了一聲,「天道宗的宗內心法,若有天資上佳的弟子修煉,的確是可以修至大成的。可是我們過於相信『仙』,也對自己過於沒有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