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周圍的百姓扶老攜幼越聚越多,他們都是聞訊而來,瞻仰仙人風範的。沒想到冒充仙人會鬧出如此後果,流風還年輕,可不像被人當作牌位拜祭,於是他帶著三女,撇下膜拜不止的百姓,落荒而逃,迅速轉移到了僻靜之處。
看看天色尚早,流風決定趁著晚宴前的空閒去尋找晶石,打發三女先行會驛站,身形幻化,流風如霧氣般憑空消失。
小泡子,紅衣三娘的七房,平日裡最喜歡偷雞摸狗,其實,他不缺錢花,之所以幹這些下三欄的勾當,用他自己的話說,玩的就是心跳。今天能把仙人偷出來,對他來說實在是莫大的幸事。隨著眾人跪在地上,小泡子還陶醉在興奮中,忽然,他只覺得眼前發花,腦袋嗡的一聲,就人事不知了。
待小泡子悠悠醒來,只聽得耳邊風聲呼嘯,地面的砂石雜草在眼前飛掠,這是哪裡呀?小泡子可犯糊塗了。
「醒了吧,前面應該就是你們所說的回風嶺了,告訴我冰泉的位置。」
「啊!是仙人!」小泡子的恐懼感立時被興奮所代替,「仙人放心,我從小在這邊玩大的,這一帶最熟了,別說冰泉,就算要找根草都沒問題,哈哈。」
「別吹牛了,這就是回風嶺,下面該往哪面走?」
小泡子雙腳落地,對四周環境大概掃了兩眼,立即指向右前方道:「向那邊走,過去幾百米有個挺深的山溝,沿著山溝向南走就是了,冰泉眼在一處山洞裡,一般不太熟悉這裡的人還真不一定能找得到,仙人,我給您帶路吧。」
小泡子似乎認準了流風是正牌大仙,服務熱情高的不得了,免費嚮導,流風當然不會拒絕了。
跟著小泡子向前走著,不久就發現了個一米見方的山洞口,站在洞口向裡望去,裡面黑乎乎的,不過流風靠著超強眼神還算能看得清個大概。
小泡子對這裡似乎是輕車熟路,毫不猶豫一頭鑽了進去。
山洞入口處較狹窄,僅能容得十歲左右的少年身材通過,流風與小泡子均弓著腰,姿勢彆扭的前行。走出二十幾步,洞內豁然寬敞,但寒氣也隨之撲面而來,流風倒沒什麼感覺,但小泡子卻被凍的渾身發抖。
「仙……仙人,小泡我只能領您到這,再向裡實在太冷,我……我受不住了……」小泡子說話時,不停的打著寒戰。
「嗯,你先回去吧,記住,不准對別人提起為我領路的事」
「仙人放心,我嘴巴很牢靠的。」
「那就好,對了,白石頭在哪裡撿的?」
「就在仙人您現在站的地方。」
流風低頭看看,發現這四周再無白乳晶石的蹤跡,而洞內更深處傳來的陣陣寒氣,說明那裡才是真正的冰泉眼。擺擺發小泡子離開,流風快步向洞內竄去。
冰泉眼很容易找,循著越來越重的寒氣,流風很快來到了一簇巨大的冰錐前,看冰錐形狀,似泉水噴湧而出的瞬間被速凍而成,冰聯珠掛,點點冰滴如燦亮晶珠,整座冰錐更似奇珍晶石,即便在幽暗的山洞內,仍不時閃爍出光華。
流風在冰泉眼搜索了一大圈,只是又找到了兩小塊白乳晶石,距離洗煉拾魂所需的晶石數量差之甚遠。
失望之餘,流風不禁對冰錐產生了興趣,按理說,冰是不會發光的,但此冰錐卻能不時閃現光暈,莫非冰錐內有什麼特別?
只是口泉眼,流風也沒細想可能出現的狀況,揮手發出一股暗勁,嘩啦巨響,冰錐如碎玉般崩塌,大小冰塊四濺飛射,散落了一地。
幾乎就在冰錐塌落的瞬間,一股極寒的氣流忽然席捲而至,猝不及防,就連流風也被凍的渾身發麻,險些一頭栽倒,好在寒氣一掠即過,並不是總向外吹。
凝神運氣活絡經脈,很快就驅除了體內寒氣,雖說此超低溫度已越過人類所能忍受的極限,但對流風這種身懷毀天滅地般力量的人來說,還構不成威脅。
再看冰泉眼,流風著實大吃了一驚,那裡竟出現了個三尺見方的洞口,下面還隱隱散出柔和的光線,正琢磨著此中異常時,地下洞口傳出嘩啦啦水聲,緊接著清澈的泉水噴湧而出。
流風閃身後撤避過水花迸濺,忽然,他發現泉水中竟攜捲著大小不等的幾塊白乳晶石,難道說下面有晶石礦?
流風大喜過望,剛想躍入地下洞穴,噴湧的泉水卻忽的又凍上了,害得他差點兒撞牆。
「他奶奶的,搞什麼?」流風咒罵著,揮掌破冰,縱身跳了下去。
洞口下是一段很短但又扁又寬的隧道,看洞壁的模樣,像是長年被水沖刷,而且洞壁的材質很怪,灰黑色岩石中鑲嵌著許多晶瑩的白點,這些白點發散出柔和的光線,像是晴朗夜空中的點點繁星,很有種異樣的美麗。
向前望去,展現在流風眼前的是兩個圓圓的岔道洞口,該走哪一邊呢?流風有些猶豫難決。
嘩啦啦,左邊洞口內再次傳來水聲,有了先前的經驗,流風知道這水流並不連續,側身竄進右邊洞口,他準備等水流過去後,再探尋白乳晶石的蹤跡。
洶湧的水流一掠而過,正如流風預測的一樣,後續流量迅速減小,就在流風洋洋自得準備進入左洞尋寶時,身後忽然冒出了極強的寒氣,比在上面遭遇的還要冷上許多,流風猝不及防,忍不住打了個大噴嚏。
「這是什麼鬼地方?」流風抹掉鼻孔邊的清鼻涕咒罵著。
寒流與水流一樣並不持久,等了一會兒,見沒什麼動靜了,流風才悶頭鑽入左側洞口,去尋找白乳晶石。
這裡的岩石壁上也嵌著光亮石頭,且洞內被沖刷的平坦寬敞,很容易就可以看清,路上並沒有白乳晶石。流風急速前行,爭取趕在下次水流前到達源頭,這倒不是怕水,被弄得濕淋淋的到底是不舒服。
終於到了隧道盡頭,豁然展現於流風眼前的是非常寬闊的大巖洞,令人吃驚的是,這間巖洞中沒有絲毫的寒意,洞底的水面上霧氣繚繞,四周洞壁儘是乳白色岩石,看來這裡不該叫什麼冰泉,叫溫泉會更貼切些。
揉揉眼睛,流風忍不住嘿嘿奸笑,因為洞壁上的白色岩石,正是他需要的白乳晶石,看這寬高均超過十丈的大洞,晶石數量豈不是多的驚人,若挖出來賣給靈幻界中人,又可以大賺一筆了。
運掌如刀,從身邊洞壁上切下兩大塊晶石揣進懷中,流風掉頭又轉回了岔道口。左邊是一洞的白乳晶石,右邊說不準會有什麼寶貝,流風自恃功力,對可能出現的異狀險情並不在意,說他是藝高人膽大也好,說他是囂張也罷,反正流風不在乎。
進入右洞,越往裡走寒氣越重,時常吹出的冷風經常讓流風打寒顫,不過這些都沒什麼,有一點很奇怪的是,洞壁上並沒有水流的印跡,反而有一些人工斧鍬的鑿痕,難道說這裡曾經有人居住?帶著疑問,流風加快腳步疾馳而入。
「哇……呀!」流風怪吼了一嗓子,展現在眼前的,是一座陰風淅淅雲霧繚繞的巨大宮殿,十幾人合抱的石柱探入地底,橫亙半空的石掾宛如龐大怪獸的觸角,張牙舞爪伸向四方,流風的腳下是一條綿延無頭的石階,盤旋向下,直通殿中。
在高聳林立的石柱前,流風忽然感覺到自身是多麼的渺小,這是什麼地方,難道他到了閻羅殿?
正在猶豫著是否向下探索一窺大殿全貌時,石階兩側的雲霧開始發生微妙的變法,轉動凝聚,最後竟幻化出四個人形,分列左右兩側,這四個霧化人像是彬彬有禮的侍者,鞠躬施禮,作出手勢似乎在向流風發出邀請。
這真是古怪透頂了,流風運足目力向石階下望去,隱約可以看到大殿中央有幾尊雕像,雕像周圍很空曠,看不出異常的徵兆。
霧化人似乎覺察到流風的猶豫,左側兩人轉身緩步拾階而下似為流風引路,右側兩人則不停的施禮,表達著邀請之意,看來此間主人很是好客。
流風眼光在霧化人身上掃來掃去,忽然笑道:「你們在邀請我下去嗎?有什麼目的說來聽聽,我時間有限,可沒工夫陪你們裝神弄鬼的。」
根據種種匪夷所思的狀況,流風幾乎可以確定,一定又是某個靈幻界怪物在作怪,猜到了這一層,接下來發生任何奇怪的事他都不會覺得驚奇,和靈幻界形形色色的人物接觸過後,這點覺悟流風還是有的。
對於流風的問題,霧化人也不做回答,只是微笑著不停的作出請的手勢。
「既然不肯說,那我走了,以後有緣再見吧!」說著流風掉頭就走,不再理會霧化人的舉動。
流風一隻腳還沒邁出去,眼前忽然浮現出一排霧化字「兄弟,既然來了,就下來坐會兒,聊聊天,我沒有惡意。」
「呵呵,有話在這兒說就可以了,何必非要讓我下去呢?」
霧化字變化顯示著「好吧,看你也是個聰明人,我就不說廢話了,其實,我是有事相求。」
「哦?說來聽聽。」
「你懷中揣著的白色晶石能不能送給我呀?」
「奇怪了,旁邊洞中有的是,自己去拿不就行了,為什麼還要求我?」經過多次磨難後,流風對靈幻界的人深懷戒心,他可不想再成為別人的肥食。
「我若是能過去,何必求你!」為了表示不滿,霧化字的最後,還追加了個骷髏映像。不過,馬上又抹掉重新寫道:「兄弟,其實我自己也能取到晶石,不過太費勁了,這才想勞煩你,說實在話,我沒什麼可給你的,不過要是幫我這一次,以後若脫困,逍遙神君定會百倍報答,決不食言。」
「脫困?你是什麼人,誰把你困在這兒,你在這呆多久了?」流風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一連串的問題脫口而出。
「你先到洞口邊小石台上躲躲好嗎?我沒力氣了,要取點晶石補充。」這一行霧化字比之剛才淡了許多,到最後都有些模糊了。
流風遲疑著回頭看看,洞口小石台上應該沒什麼機關,而且,他也想知道那人是如何自己取晶石的。當他腳跟剛接觸石台,從大殿中捲起一陣狂暴的冰旋風,攜帶著極寒之氣呼嘯著與流風擦肩而過。緊跟著,水流帶著數小塊晶石倒灌回來,若是流風還站在剛才的位置,定會被澆個透。
流風忽然明白了,這怪異的寒風與冰流都是受殿中之人操縱,他鼓動水流攜帶著晶石衝上來,因為外層洞口被冰錐封住,所以當水倒流時,就會有部分進入這邊的洞中,為了取幾小塊晶石就要費這麼多的手段,如此看來這人真的很需要白乳晶石。
水流淡去,零零碎碎的幾塊乳白色晶石散落在台階上,很快又憑空消失了,像是變魔術似的。
略微呆了一會兒,流風面前再次浮現出霧化字,「若不嫌棄,請下來坐坐,好久沒和人聊天了。」
既來之則安之,流風沿著石階快步向下,來到了大殿中央。仰頭望去,感覺與剛才又有不同,天地欲裂萬緒歸宗之崩潰,石柱擎天巍峨聳立的安定,兩種非常不協調的氣勢有機的混合在一起,讓心神不覺中被撕扯分裂。
再看殿中,孤零零一副石砌寶座,座位上是空的,旁邊站立著三尊石像,一矮兩高,面目都還像人,但儘是灰塵,顯得很滄桑。
「請坐!」一個陌生的思緒闖入流風的腦海,把他嚇了一跳。
「呵呵,別緊張,我可以用精神與你交流,但前提是,你必須在我身邊十丈之內,否則我就力不能及了。」
「哦,你在哪?」流風四下張望,也沒找到棺材之類能裝人的地方。
「別找了,我的身體被人下了最惡毒的詛咒,已經石化,就在你面前。」
「石化?」流風吃驚不小,他可從未聽說過還有這種事,不過這裡到處都透著古怪,加上個石化人也不算過分。
流風盯著三尊石像,仔細辨認著問道:「也就是說你是石頭人?這裡有三個,你是哪一個?」
「我是中間最帥的。」
「最帥的?」流風差點兒笑出來,端詳三個石人,左手最矮的那個四方臉大鼻頭,右手那個身材非常高大,流風頭頂只能到他的胸口,且肌肉發達,滿臉凶相,典型的煞神形象,而中間的石人個頭雖也很高,但整體感覺比較貼近普通人,三個石人比較起來,中間的傢伙還說的過去,但可絕對談不上帥。
忍著笑,流風問道:「他們倆是你的同伴嗎?」
「他們呀,是我的僕人,想當年他們逍遙雙衛何等風光,哎,現在和我一樣,都是淪落人啊。對了,晶石的事如何,幫幫忙好嗎?」
流風搖搖頭,到目前為止他還是懷疑說話這人是靈幻界中人,而受詛咒石化的說法也難以令他完全信服,說不定真人就藏在石像內,這一切都是布好的局。
「我真的需要大塊晶石啊!只要你幫我取來十塊三尺見方的晶石,要什麼儘管說,金銀珠寶武功秘籍,什麼都滿足你,我逍遙神君說話一定算數。」
「逍遙神君?沒聽說過。」流風不為所動。
「沒聽說過也正常,我被封在這已經幾百年了,想當初……唉!」
越說越玄,流風越發不相信,被封幾百年,早該變成人干了,怎麼可能還會歎氣。「別編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這麼幼稚的故事也敢拿出來騙人,不跟你嘮叨,我要走了。」
「別走別走,給你看些東西,把石椅的左把手抬起來,前面第三根柱子上的暗門就會打開,裡面的東西你一定喜歡。」
「沒興趣!」流風扭頭就走。
「真拿你沒辦法,好啦,浪費些晶力,我來開啟秘門。」思緒信息到達的同時,石椅把手緩緩抬起,石柱表面真的開啟了一扇小門。
不知是否真的幾百年沒動過,塵土飛揚不說,石門開啟到一半,竟然卡住了,嘎吱亂響就是不動地方。
「呵呵,建殿的時候花錢不多,工程質量不太好,見笑了。」
流風笑笑沒說話,透過半敞的石門望去,裡面既沒有怪物,也不是珠寶箱羅列,石壁上幽幽白光下,竟是幾大排擺滿藏書的書架。
「我可不是文人騷客,書再多對我也沒用啊!」說心裡話,流風多少有些失望。
「不忙,你先隨便挑一本看看,絕對精彩。」最靠近門邊的書架上一本薄冊子自動向流風飛來。
……
「春宮圖?」看這書皮古色古香,內容卻香艷之極,令流風大感意外。
「哈哈,我就說嘛,這東西每個男人都喜歡,怎麼樣,你若是幫我取來晶石,我就把收藏多年的這整整一屋子書都送給你。」
這逍遙神君還蠻有趣的,流風笑著搖搖頭,隨手把春宮圖扔到石椅上道:「這種東西,我十八歲後就不看了,幼稚。」說完拔腿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