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子走到船舷下,看到流風身邊的軍官面色難看,還以為他被嚇成這樣,高興的笑道「哈哈,宋老二,你怎的越混越回去了,小小場面就嚇成這樣,來,拉我上去,我也去見識見識你們的地下賭場。」
胖子自己送上門來,倒省著流風多費手腳,得到示意的宋老二,放下懸梯把倒霉蛋拉上來。腳跟還沒站穩,胖乎乎的脖子上已經被架上了三柄利劍。
胖子以為船上的人懷恨在心,存心整他,滿不在乎的彈彈脖子上的鋼劍說道「宋老二,你啥時候變得這麼小氣了,不過給說笑幾句,何必當真,萬一軍紀隊真的來了,你們不就要感激我了。」
說了一大通,脖子上的劍紋絲不動,胖子有些急,略微轉頭向宋老二望去,卻意外發現,滿船都是陌生面孔,而宋老二腰間也被頂著利刃,可算是南兄難弟。
剛想張嘴驚叫,橫空飛出一隻手來,將破布狠狠的塞進他嘴裡,這個多嘴的胖子頓時成了悶堂葫蘆。
「起航」排除外界干擾後,流風果斷的發出命令,船緩緩向船場出口駛去,一切都非常順利,由於宋老二為了出去逍遙快活,事先早就疏通好了關節,白白讓流風撿到個大便宜。
在寬闊的河面上行駛了一會兒,沒見到任何異樣,流風決定還是加快速度,那樣就可以早點回家了。帆已升起,划槳的人也輪番換班,他們用最快的速度向下游衝去。
此時,胖子的嘴巴已被解除約束,他和宋老二兩人坐在一起,互相小聲埋怨著,不大會兒工夫,兩個傢伙扭頭互不理睬,看樣子真的動氣了。
胖子仰面朝天的躺在甲板上,看起來蠻想得開的樣子,被劫持的情況下,還能如此放鬆,也就難怪能攢下一身厚厚的肥肉。
沒人理他,胖子無聊的向天空中巡視,接著自言自語道「那隻大鳥好奇怪呀,也不捉魚,也不發情,跟著我們好玩嗎?真是比我還無聊。」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莫修塔也開始留意天空中的怪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臉色大變道「糟糕,他們竟然把那人搬出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能讓莫修塔驚叫的人物,當然不會是普通角色,此時,前幾天戰鬥中受了點輕傷的羿日跑到船頭,宛如獵犬般嗅著空中的氣味,失神的嘀咕道「應該是他,他來了。」凡娜琳也跟著湊熱鬧的問道「真的是他嗎?」
「他,究竟是誰?」流風疑惑的尋思著「這人好像在法庫德很有名嘛,人人都知道他。」
羿日突然低呼一聲「他來了。」眾人順著羿日的眼光向側面望去,只見五條人影排成一排,筆直的向他們飄來,嚴格的說,應該稱他們為鳥人,因為那些人均長著一雙大鵬般的翅膀。隨著他們的臨近,空氣中充滿了腥臊的狐臭氣息。
羿日探著頭,嗅嗅空中的氣味道「沒錯,就是他,只有他能放出這超強的臭氣,一般族人就要差很多了。」流風猛然想起,來人的特徵正好與羿風族人吻合,他們怎麼會到這裡,莫非是來對付自己的。
帶著強烈的勁風,箭破空而至,雖不是攻擊自己,但流風仍下意識的揮劍封堵,清脆的碰撞聲迴響於耳邊,他只覺得手心一麻,巨大的衝擊力讓他握劍的手險些鬆開,對方射來的第一箭,改變方向後,直直的插入甲板,只露出一小段漆黑的箭羽,特別的是,最後一根羽毛被染成血紅色。
看著地上的箭尾,羿日瞳孔收縮,咬著牙一字一字的蹦出「羿風之子」原來是羿日的死對頭,難怪只是嗅嗅人家的味道就能判定是誰。
很快,五條人影接近船頭,面目也已清晰可見,當中一人,頭紮青色方巾,面白唇紫,眼睛大而有神,身上罩著一套黑色盔甲,整個人顯得英氣逼人,若是砍掉那對毛絨絨的大翅膀,其英俊程度絕對可與流風相媲美。不過,美中不足的是,身上強烈的狐臭順風飄來,刺鼻難聞大煞風景。而先前看到的大鳥,正蹲在他的肩上打瞌睡。
不過在這些人中最吸引流風目光的,不是中間的帥哥,而是他左手邊的靚妹。那女孩子長的野味十足,可能每天在天上風吹日曬的緣故皮膚有些黝黑,身軀健美修長,緊身戰袍更突出了她凹凸有秩的玲瓏曲線,臉上一點點雀斑點綴著她的小女子氣息。
幾位羿風族人停在了離船頭還有十幾米的地方,大翅膀輕輕扇動,身體在空中上下起伏。羿日走到船頭,與幾人相對,臉上露出了相當不友好的神情。當中那位帥哥看著羿日說道「哈,你這怪胎還活在世間,剛才我以為認錯人了,好吧,順便抓你回去按族規處理。」說到這兒,他身邊的翅膀美女咯咯笑道「羿日,小時候踩你肚子真的很好玩哩,像只癩蛤蟆一鼓一鼓的,不知現在會是什麼感覺,好想試試。」
羿日氣的雙目噴火,渾身發抖,若不是普西斯拉著,他早就跑回房間躲起來了。對於羿風族超強的箭法,流風深懷戒心,眼珠轉轉,換上一副笑臉說道「都是一族人,何必鬧的那麼僵呢,來,各位下來坐坐,小弟這邊備有上好的美酒,還有御用茶葉,我們好好親近親近。」
羿風之子搖頭道「不必了,抓你回去換過喚神弓後,我還有其它事要做,趕快棄械投降,我可以下手輕點兒。」
平日裡,羿日與約基而、廖克查兩人關係最好,看到兄弟受氣,豈能坐視不理。兩人走到羿日身邊,小聲嘀咕幾句,接著轉身離開,不大會兒工夫,提著兩個水袋走了回來,就在流風與羿風之子東撤西嘮的時候,兩人突然大喝一聲,同時將水袋拋向天空。
早就等在一邊的羿日,拉弓放箭,撲撲兩聲,水袋被暴開的箭頭戳個爛碎,大量不明黃色液體飛濺的到處都是,羿風族人雖閃的很快,但身上臉上仍沾了不少。約、廖兩人同時放聲大笑道「哈哈,羿風小子,拽什麼拽,老子的黃尿味道如何。」
怒火中燒的羿風之子,身形陡然拔高了三丈多,羽毛頭髮全都扎開,宛如漂在空中的發情雄雞。羿日看勢頭不對掉頭跑回艙內躲起來了,這傢伙臨陣脫逃是有傳統的,流風也懶得跟他一般見識。
為了能速戰速決,減少不必要的麻煩,流風挑逗道「長翅膀的小子,敢玩單挑嗎,我輸了就把東西給你,你輸了立刻在我面前消失,如何?」
羿風之子一肚子火氣無處發洩,流風的挑逗更激起他的獸性,英俊的臉扭曲著喊道「我只負責抓你們回去,要麼投降,要麼被我射成刺蝟,你選一樣吧。」
流風仍帶著笑容答道「這還用說,我當然不選了,你當我跟你一樣白癡啊。」話音未落,只見空中的羿風之子拉弓搭箭,目標直指流風。羿日在船艙中急喝道「快閃,那是春情箭,擋不住的。」
不過他的喊聲,好像不如羿風之子的箭快,聲波傳出的同時,箭已到了流風身前。流風大駭,那傢伙怎麼不說一聲就動手,太沒江湖道義,但現在沒時間指責對方,只能施展幻影術盡力側身,希望避開要害部位。同時,揮動手中藍刃封擋,劍上傾注了他全部力量,上次戰鬥中吸收的死靈戾氣將劍身映成暗黑色,看上去蠻嚇人的。
然而,這一箭真的很奇怪,速度快不說,來勢也異常飄忽,箭劍相交,卻沒發出金屬碰撞聲。流風肩頭一涼,烏黑的箭桿帶著巨大衝力將他生生釘在了甲板上。異常變並未就此結束,藍刃宛如有了自己的靈性,劍身緊隨箭桿,傷口處灼人的痛楚迅速消失,黝黑的箭桿突然軟軟的垂下,就像是一條繩索穿在他的肩頭。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而藍刃則發出嘲笑般的歡鳴,看來此箭內駐有的能量屬性,剛好屬於藍刃喜歡的類型,這傢伙自動吸收的本能,倒是蠻厲害的。抽出軟軟的黑繩子,流風肩頭的傷口正緩慢收口。
翻身坐起,流風用劍指著羿風之子說道「看你也不像窮人,自己的箭都偷工減料,真是有夠寒酸的。」
羿日看流風的眼神中充滿了崇拜之情,嘴中喃喃的念叨著「春情箭都能破解,老大真乃神人也。」
「春情箭」是羿風族三大絕技之一,因其射出後,即如發春情人般,對目標死纏爛打,春情之名也因此而得。此箭本性屬氣,可以很輕鬆的閃開硬性阻擋,並且可設定追蹤,很有靈性,所以它可算是羿風族最厲害的兵器了。
此箭煉製方法特別,需用棉布捲成實心卷軸,經三昧真火焚煉七七四十九日,再用羿風冰泉浸泡十天,最後滴血認主才能製成。普通族人功力不足,連第一步的煉製都無法實現,就算羿風之子這樣的高手,也不過只有十支左右。
眼看自己的寶貝,被流風糟蹋成那樣,羿風之子又急又氣,怒喝著連發數箭向下亂射。吃過虧的流風施展幻影術,左躲右閃,連帶揮劍封擋,總算逃過這一輪狂攻,但他身邊的人就沒那麼幸運了,普西斯被射穿大腿,好在約基而就在他身旁,順手拉他回艙底。
此時,船仍勻速向下遊行駛,羿風族五個人飛行速度要比船快了太多,輕鬆的咬在他們屁股後頭緊追不捨。流風心裡清楚,對方的目標就是他,任由局勢如此下去,無謂的傷亡太大,當機立斷,邊閃躲著高聲喊道「所有人都進艙底,這兒有我就夠了。」其他人也確實幫不上忙,所以大家都聽話的躲起來。在隱蔽處觀察流風的動靜。
一陣亂射後,羿風之子氣也消了些,不再衝動的快速放箭,而是慢悠悠調戲般的箭箭中間停頓些許,這種射法威脅更大,逼著流風到處亂跑不說,幾次都險些中箭。
躲避中,流風偷眼查看羿風族其餘四人的動靜,心中奇怪那幾人為何只是袖手旁觀,若是幾人一旁協助,自己豈不是早就掛了。接著,他看到羿風族人中最粗壯高大的漢子,將兩大筒箭遞到了羿風之子身邊,莫非其他人只是負責背行李,如此說來,那個羿風之子譜也真夠大的了。
此時,甲板上已佈滿了短短的箭尾,流風心念猛動,一招險棋勾勒於胸。他的身形連晃數次,騰挪到了船頭側舷,不小心腳下一滑沒能站穩,羿風之子的箭已到了身前,流風伸手去擋,仍被穿透了肩頭,慘叫一聲翻落水中。
羿風之子愣了一下,他也沒想到突然會得手,但不管怎樣,目標只是流風,他停下身形查看水面動靜。船艙中的人驚呼著,約基而等幾人更是奮不顧身的衝出船艙,跳進水中救人。緩緩的,流風的浮出水面,後背朝上,臉孔埋在水面之下,烏黑的箭尖掛在他的肩頭,好像已失去知覺,隨著水紋蕩漾,無助的飄來飄去。
羿風之子飛到上空,看著漂浮的流風沉吟不語,接著突然拔箭向下射去,一股血流浮上水面,裝死的流風差點叫出聲來,大腿被利箭刺穿,那滋味可不是輕鬆就能忍住的。心中大罵那長翅膀的飛賊,但他仍要堅持下去,否則就前功盡棄了。
羿風之子還要再補一箭,他身邊的丫頭卻耐不住寂寞,一個俯衝身形下降,咯咯笑道「我去抓他回來。」
感覺到有人上鉤,流風也顧不上是不是他要釣的大魚,猛然翻身,手中藍刃向上急刺,只聽到對方的慘呼,接著毛茸茸的翅膀蓋在他的臉上。
忍著腿上的劇痛,流風抓起身邊這得來不易的俘虜,此羿風族人的身體柔柔軟軟的,入手感覺還不錯,將她的臉孔扳過來,發現原來是那漂亮刁蠻的丫頭,難怪身上狐臭味很清。
剛才還生龍活虎的丫頭,現在看起來樣子很慘,雙眼緊閉,疼痛讓她略顯黝黑的臉龐變得有些蒼白,翅膀被藍刃穿透,鮮血正隨著水面漂出。
羿風之子怒吼著,還要繼續放箭,流風卻整個人都埋進女孩子的身後,同時高聲喊道「你還要不要她的小命了,快點棄械投降,我不會難為你們的。」羿風之子漸漸冷靜下來,低頭想想才問道「羿靈,你沒事吧。」
羿靈當然是指那女孩子,聽到問話聲,她緩緩睜開雙眼說道「羿子哥,我的翅膀好痛呀,幫幫我。」羿風之子沉吟著,明顯仍未死心,不願就此放棄對流風的追殺,說白了,他捨不得那個叫喚神弓的東西。
為了逼迫敵人盡快妥協,流風顧不上什麼憐香惜玉,猛地拔出插在羿靈翅膀上的藍刃,一股血流噴入水中,嬌呼聲傳出,接著頭一歪昏厥過去。羿風族其他幾人平常跟羿靈關係不錯,見到小丫頭受罪,都不由的急呼,接著向羿風之子投去哀求的目光。
無奈之下,羿風之子在半空中喊道「好吧,你不是要跟我單打獨鬥嗎,我給你這個機會,我若輸了,就不再找你的麻煩,你若是輸了就乖乖和我回去,如何。」
流風心中暗罵「你奶奶個爺爺的,老子身上被你射了好幾個窟窿,現在才想起來單挑,真他娘的不是東西。」心中咒罵,嘴裡卻慷慨激昂的說道「好吧,是漢子的就到船上單挑,我還怕你不成。」
這時,約基而、廖克查慢慢游近流風,船也掉頭回來,爬上甲板,流風握著腿上那根長長的箭桿,痛的直咧嘴。強忍著將箭啟出,流風咬牙站起身來,趁著羿風之子還未降落到甲板上,小聲對身邊的人吩咐著什麼。
隔了一會兒,羿風族四人降落到甲板上,虎視眈眈的盯著流風,羿風之子更是眼中冒火。流風不緊不慢的處理著傷口,因為有超強的恢復力,所以早就自動止血了,只需要包紮上即可。趁著這段時間,藍羽隊十幾個人偷偷的從船舷外側爬到船頭附近,小心的處理著什麼。
估計時間差不多了,流風站起身來走到場中,手中藍刃指向對方,沉聲喝道「臭烘烘的傢伙,放馬過來吧。」他可沒想到,不經意的一句話,極大的刺傷了羿風之子,這狐臭一項雖屬羿風族固有的生理特點,在家鄉大部分人都一樣,所以感觸不會太深,但象羿風之子這樣經常出門遊蕩的人,本應受到極高的評價待遇,艷遇更應接二連三,但到現在他仍保持著處男之身,這都是拜狐臭所賜,所以他對提及超濃體味特別的敏感。
被觸及痛處的羿風之子怒吼道「廢話少說,動手吧。」說著拔出七尺長劍,雙手緊握對準流風當頭劈下,氣勢力道十分驚人,這傢伙不但箭術極強,就連近身攻擊也毫不遜色,可以說他是流風出道以來遇到的最強對手了。
流風舉劍上撩,劍光相交碰撞出連串火花,兩人你來我往過了幾十招後,受肩部和腿傷的影響,流風腳步移動略顯遲緩,場面也漸落下風。一步步的,羿風之子將對手逼上了船頭的死胡同,眼看勝利在望,他手上加力,猛劈幾劍,流風無處閃躲,只好應拼著封架,最後終因傷後力氣稍遜,左臂被劍氣劃出了長長一道血槽。
「哎呀」一聲,流風負痛再次翻身向船下墜落,羿風之子豈能容他逃走,身形外竄,毫不猶豫的緊跟流風,大頭向下的俯衝。身體剛剛離開船舷,就看到幾個人握著匕首掛在船體上,流風也正在回頭朝他陰笑,可惜他發現的太晚,一切都來不及了。幾個方位的擲出的繩套向他襲來,左躲右閃,終究未能逃脫被套的命運,一隻翅膀被緊緊的圈住墜落水中。
如此大好機會,流風哪還會客氣,只見他奮不顧身的抱住落水的羿風之子,顧不上熏人的狐臭,死死纏住對手不放,掛在船頭的藍羽隊員,也一齊跳入水中,繩索一圈套一圈的拚命纏繞。
甲板上的羿風族人見勢不妙,想要下水救人,卻被甲板上其他人攔住,坎薩庫用劍指著羿靈向他們威脅道「不准動,否則我就砍掉這丫頭的翅膀。」就在他們猶豫的時候,羿風之子已經被捆成粽子,提上船頭,而流風也變為了繩索下的犧牲品,成為了粽子的另一半。羿風之子失手遭擒,讓其他的羿風族人驚惶失措,最後,他們選擇了不戰而逃。
十幾柄利劍架在他的脖子上,讓羿風之子空有滿腔的怒氣無法發洩,流風也終於逃脫出狐臭的環繞,大口的喘息著新鮮空氣。
為羿靈包紮翅膀上的傷口,其他人輪班去划船,流風則帶著幾個人開堂審理羿風之子,不過很快這些人又逃離現場,因為他們都受不了那濃重的體味。臨走前,看著捆成木乃伊的小子,表情還是那麼桀驁不馴,流風忍不住出言譏諷道「你這麼有味道,今後娶老婆怎麼辦,難道你必須找一個失去嗅覺的女孩子嗎?哈哈。」
聽到如此諷刺,羿風之子神色有些黯然,閉上雙目什麼也不說了,看來這一項是他的死穴,一點就中。
走出房間,流風又去看看羿靈的狀況,由於失血過多體力不支,包紮過傷口後,刁蠻的小丫頭就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暫且放下羿風族人不理,流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們現在還處於魯斯庫德的領域內,再向下就要到三國交界地段了,到了那裡才是逃亡最關鍵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