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清揚在海南島下了飛機,直接趕往胭脂死亡現場的租借房。在路上,高清揚打了個電話給唐藍。
唐藍目前跟美美正在胭脂蜜月小島上度假,他們就住在胭脂曾住的老漁民家裡,高清揚打的是漁民家的固定電話。接電話的正是漁民李伯。高清揚問:「李伯,唐藍在不在?」
李伯:「哦,在啊,在啊,我給你去找找。」一會兒,他又回來:「呵呵,不好意思啊,我沒有注意,他人不在,也許是去海邊了。」
高清揚給唐藍打手機,卻得知他已經帶美美來海南島了:「哦,清揚,我們一早就出來了,在大排檔吃海鮮呢……,手機裡傳來美美含糊不清的聲音:「唐藍,我可以不可以再吃一隻蝦?」唐藍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喂,小丫頭!你已經吃了六隻大明蝦啦,太多了!……」高清揚笑著掛掉手機。
高清揚到了那個租借屋,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那個大冰箱的門,細細勘察起來。冷凍室空空的,底層有些冰碴,高清揚第一次察看的時候沒特別注意,以為只是每個冰箱都有的冰霜。高清揚打開隨身攜帶的小手電,徹底而仔細地觀察冷凍室底層。
小手電聚焦下,高清揚看到冰箱底層的冰碴下面,有一個淡淡的四方形痕跡,很規整,邊長大約有25公分左右。
高清揚打了個電話,請求這個城市警局痕跡專家的現場幫助。很快,痕跡專家對這個痕跡表面的提取物質進行了現場分析,結果證實,這塊痕跡就是一個正方形的25公分寬,大約20公分高的完整冰塊留下了的。胭脂請房東取消冰箱冷凍室的隔板,看來就是為了製作這塊大冰。
高清揚拍了幾張照片,拿了海南警局出具的痕跡分析報告,立即趕回了S市。她來到S市第一件事,就是找喬宇。
尋找喬宇頗費了些周折。他已經從那個外資公司辭職,搬出了單身公寓。高清揚在喬宇的新房子裡找到了他,他剛買了套全裝修的帶露台的公寓房,正在監督工人在露台上蓋陽光玻璃房。
喬宇看到高清揚,很明顯地大大吃了一驚。高清揚微笑著參觀了他的新居,看著有些慌亂的他:「喬宇,這套房子不下百萬吧?看來胭脂的遺產還真不少!」
喬宇訥訥:「胭脂父母都過世早,她的親人就我一個……」他請高清揚在那個灑滿陽光的新書房坐下。
高清揚看他半響,忽然問道:「喬宇,愛一個人可以有多深呢?」
喬宇看著她,故作鎮靜問:「什麼?」
高清揚不由一笑:「可以愛到為她做任何事麼?包括協助她自殺和嫁禍?或許,」她拍拍坐的那個真皮沙發的扶手:「這本就與愛情無關,只是一個協議和交換條件?」
喬宇:「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胭脂怎麼可能是自殺?我看到她的屍體,她的致命傷口在背後……」
高清揚:「不是自殺,就是謀殺了?喬宇,那麼你就脫不了殺人兇手的嫌疑……」
喬宇:「我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兇手怎麼可能是我?!」
高清揚:「漁民李伯能提供的不在場證明,只是你每天在他家晚上露個面,過夜的證明,小島距離海南島那麼近,你用個少半天時間,就可以打個來回,而李伯短時間內是絕對不會發現遊客的出島行蹤的,對他來說,每個來島上的遊客出門,都是去小島海邊遊覽。」
高清揚盯著他:「關於這一點,我已經證實過,你的不在場證明,根本不夠充分!」
喬宇頭上有汗水滲出來:「那也不可能是我,我那麼愛胭脂,怎麼會有殺人動機?」
高清揚一笑:「愛不愛胭脂,反正只是你一個人在講故事,胭脂現在開不了口。你說你是愛,可常理上來說,一個新婚丈夫對新娘的出軌行為,應該是恨之入骨才對哦!這個,難道不是強有說服力的殺人動機?!」
喬宇臉色一白:「這只是你的懷疑,又沒有證據……」
高清揚:「任何事情只要你做了,總歸有這樣那樣的痕跡留下,你以為自己做的就那麼天衣無縫?你所在的外資公司卻是個大型生化公司,肯定不缺福爾馬林原液吧?你通過職務之便,獲取原液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而胭脂浴缸裡的福爾馬林溶液配比精確,一看就是具備專業知識的人做的……你看,我就可以從這個方面查起,也許會發現什麼有趣的事情呢?」
喬宇冷汗涔涔:「不,我沒有殺她……」
高清揚:「是,你這麼一個聰明的人,怎麼肯做殺人那樣危險的事情呢,還好,胭脂也是聰盟,她不會為難你,幫你把這個難題問題解決了,你只要做幾個小小的配合工作就可以獲得一套價值百萬的房子,真是個不錯的買賣!」
喬宇白了臉,有些激動地沖高清揚喊:「你知道什麼!我這麼做,不是為了錢,我是因為愛她!愛她!」
他把頭埋在手心裡,低低地抽泣起來。
高清揚卻似乎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以他這次買房置業的速度和熱情來看,這份愛顯然不太夠。她甚至都有些同情胭脂了:三個跟她糾纏的男人,要麼為錢要麼為色,其中的真情成分,到底有多少呢?
高清揚等他稍稍平靜後,說:「喬宇,我知道你現在很激動,但是,我現在一定要問幾個問題,我代表警方,你有配合義務!」
她問:「8月22日一早,你跟胭脂一起乘快艇來到海南島,是不是?」喬宇點頭。
「你們到了目的地後,胭脂跟孟勇見面,告訴他今天回S市,然後把他支開。胭脂又打了電話,給海口市的江風,約他下午見面,是不是?」
喬宇歎口氣:「高警官,胭脂是個獨斷專行的女人,她做什麼事情和為什麼這麼做,永遠都不會向他人解釋。你說的這些,我都不知道,甚至連這兩個人是誰,我也一概不知。其實,胭脂要我做的事情,我直到當天才知道……」
「那天,胭脂跟我說好中午十一時在出租屋見面,此前,她讓我攜帶福爾馬林原液在附近一個咖啡店等待。十點鐘的時候,她打個電話給我,交待了三件事:一,把她的身體用溶液浸泡好,現場要完美無缺;二,在適當的時候,把畫框背後的明信片交給警方;三,立即趕回小島,門保持預留狀態……」
「聽到這裡,我才知道她要做什麼,其實,我本來沒有料到她要自殺,還以為她要殺某個她痛恨的人,所以要我準備福爾馬林原液。她自小做事偏激,我偶爾也曾聽她說恨男人,我以為她這次大費周章,跟我假結婚什麼的,是為了她殺人做掩護……沒想到,她要殺的人,卻是自己。」
「我從那個咖啡店趕到那套公寓需要十分鐘,我到的時候,胭脂已經死在浴缸裡了,她躺在一大塊冰上,淌下的血把冰都染紅了,我湊近了看,才發現她背後插了把匕首,匕首柄部凍結在冰塊上--以這個方式自殺,自然是要造成他殺的現場,我明白了胭脂最後要我做的事情……」
「我打開浴缸水龍頭,放好了水,把胭脂屍體浸泡起來,再勾兌上福爾馬林原液--這樣,過不了幾個小時,冰塊融合在溶液裡,自殺的痕跡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胭脂,真是個聰明絕頂的女人,只是,不知為什麼,對自己卻這樣狠毒……」
「接下來,我就立即趕回了小島,在小島海邊溜了一圈,跟幾個熟識的漁民打招呼後,趕去李伯家吃晚飯……接下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她的屍體被發現後,我依照胭脂的約定,在現場找出了那個明信片,交給了你……其它的,我並不知情……」
高清揚點點頭,一切跟她預想的一樣,她對喬宇說:「其實,我之所以開始懷疑胭脂,是因為她把一切做得太完美,反而給人不真實感,包括你這個完美的新郎。我一直想不通胭脂為什麼不辭辛勞一定要趕回小島跟你會面,既然你理解和寬容她的出軌,她沒必要這麼一天趕三個地方。」
她撫了下頭髮:「答案是我在一剎那想明白的:她每天一定要趕回小島,還拉江風大張旗鼓地送她回來,天天麻煩李伯幫她留晚飯,幫她開門,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這個新娘天天早出晚歸,目的就是突顯新郎的留守和安靜,她,本意是在保證你的不在場證明,而將警方的視線引導到孟勇和江風兩個人身上。」
「真是一個聰明的女人。雖然不知為什麼這麼做,也許是嫉妒,也許是絕望,她用自己的生命,設計了三個男人的命運:一個自小跟她有情的,協助她完成計劃,繼承她的財產,從而一躍成為中產階級;一個跟她權色交易,享用她的青春,又導致她婚姻夢想破滅的,受到家庭事業受到雙重打擊的懲罰,甚至命都丟了半條;一個她又愛又恨的人--顯然,他就是她這次嫁禍的終極目標,也許,她要讓他陪她一起死吧……」
聽著高清揚的話,喬宇不寒而慄。高清揚看看他:「喬宇,我相信你說的這些話,可是,警方要講證據的。現在一切都化為痕跡都化為烏有,即使是胭脂算錯了冰塊融化的時間,使江風看到了水缸裡有碎冰;痕跡專家能夠證覓脂冰箱裡製作過大冰塊……這一切,也都可以看成是一種巧合,不能作為洗去你作案嫌疑的充分證據。就像仍然在關押候審的江風一樣,你的處境會很被動。」
她故意歎了一口氣。
喬宇拿出了手機:「高警官,不知這個能不能做為證據?胭脂給我打的最後一個電話,我在手機上錄了音--我因為怕她殺了人,讓我做這個善後工作,萬一東窗事發說不清楚,在等她電話的時候,做好了準備,錄下了她要我做的那三件事……」
喬宇按下了錄音播放鍵,手機傳來了胭脂清晰的聲音:「喬宇,你要聽清楚,我要你做三件事……」
高清揚舒了一口氣,她靠在沙發後背上,微微笑起來。
(各位聰明的,睿智的,推理能力一流的讀者們,今天一大早看到大家的留言,嘰裡咕嚕那個汗啊!怎麼全都猜中了真相?!不知是大家太聰明,還是嘰裡咕嚕的案情太簡單了啊,如果是前者,我向大家一鞠躬--有這樣高水平的讀者,推理作家夫復何求?如果是後者,嘰裡咕嚕做檢討,這個內功修煉看來要加強了,臉紅中……
寫完了《新娘》,這個探案集也已經有六個故事了,高清揚也開始要由菜鳥變成熟了,呵呵,高清揚要成熟,作者可不能再幼稚下去啦,所以,嘰裡咕嚕要充電,要讀書,自今天開始,閉關修煉中……
至於何時再重新登台,請各位聽嘰裡咕嚕的預告和開場鑼鼓聲。希望序幕再拉起來的時候,是個全新的,成熟的,犀利的,能滿足所有偵探推理迷胃口的高清揚……
嘰裡咕嚕跟各位喜歡高清揚的朋友們握手、作揖,萬福了!祝大家開心、健康、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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