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蕩皇帝秘史 第五卷 巍巍帝都,誰主沉浮 第二章 青樓仙姝
    老頭被四人拖著往外走,兀自大叫不休,經過蕭若身旁時,蕭若手一擺,笑道:「你們將這位老人家放下,他欠你們店多少銀兩?」

    四個妓院打手一齊轉頭望來,見他衣著華貴,氣宇不凡,也不敢輕慢,陪笑道:「大爺您莫管這擋子閒事,這老傢伙花光了銀子卻賴在本店不走,白吃,白住,白嫖,還恬不知恥自稱三白老人……到得今日,已欠下了一百多兩銀子,我們蔡媽媽便讓我們將他攆出去。蔡媽媽心腸特好,看在他前些日子在小店花了不少銀子的份上,也不為難於他。」所謂蔡媽媽,便是這店裡的老鴇子。

    蕭若道:「不就區區一百多兩,哪用得著攆人出店,把老人家放下,本大爺代他付清便是。」說著,側臉吩咐鐵寒玉道:「拿二百兩銀子出來。」

    鐵寒玉聽了有些不情願,她倒不是心疼這點銀子,皇帝就算要花二萬兩銀子,她都懶得理會那許多。而是聽這賊老頭自稱是皇帝師父,她自然一百二十個不信,但看皇帝出人意料的為他付銀子,看來兩人之間還真是有關係,真不知皇帝身邊都些什麼烏七八糟的人。委實令她芳心不快!

    她拿出兩張百兩銀子的銀票出來,蕭若接過,隨手扔給四打手,也懶得跟他們說那麼多,牛哄哄道:「這老人家的欠帳本大爺付了,剩下的打賞你們。」

    四周響起一片驚歎聲,妓院雖說時常有揮金如土的豪客,可對打手一打賞就是幾十兩銀子,還真是罕見。煙花之地是個勢利的場所,這一下子周圍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蔡老鴇子越發認定自己所料不差,這位大爺絕不是一般的人,滿臉堆笑,忙前忙後侍侯著。

    四個打手笑得合不擾嘴,千恩萬謝走開了。

    老頭大喜,從地上爬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沖蕭若咧嘴一笑道:「老弟真夠意思,哥哥我謝了!」說時,伸手很是親熱的在他肩頭一拍。晃眼間看見他身旁俏美異常的鐵寒玉,一雙小眼頓時一亮,涎臉笑道:「這小娘兒們真不賴嘿……」老頭近來在妓院裡孟浪慣了,想也不想便伸手向她吹彈得破的粉臉上摸去。

    鐵寒玉又豈是好惹的人,她正沒好氣的當兒,見這賊老頭竟輕薄到自己的頭上了,當下柳眉倒豎,一偏頭閃開,玉手揚處,就是一巴掌抽的過去……

    只聽「啪」的一聲,清脆響亮,老頭捂著半邊臉,呆在當地,竟是被打蒙了。周圍看見的人又是好一番哄笑。

    蕭若肚裡直笑,暗說打得好,這賤老頭就是欠捧。嘴裡笑道:「老人家請這邊坐,在下這女伴脾氣不太好,你別招惹她。還沒請教您老尊姓大名。」他拉著老頭在身旁坐下,笑問道。他還真不知老頭的名字,那晚在皇宮見面時,他怕露出馬腳,自然沒敢問,現在反正老頭認不出他,便隨口問出來。

    老頭老臉一陣陣發紅,當眾被女人打,有些兒面目無光,訕訕道:「老夫姓『賴』,名『不平』。老弟多謝了,不過……你我兩人素昧平生,卻不知為何幫老夫付欠銀?」

    蕭若總不能說因為你對朕不錯,送了朕如意神功秘笈,所以朕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被人扔出店去吧!略一轉念,笑道:「在下也不知為何,一見賴老就覺得特投緣……」說到這裡,忽覺一陣汗顏,跟這老不修的傢伙一見投緣,那我成什麼了?

    賴老頭聽完眉飛色舞,大笑道:「老夫一見你也覺特投緣,你說奇不奇怪!」頓了一頓,壓低聲音道:「悄悄告訴老弟,老夫我可不是一般的人,我是當今皇上的師父……你今兒為我出二百兩銀子,好意老哥哥我心領,但也不會白得你的好處,等再過幾日,皇上率大軍班師回朝,我就再進宮去面聖,要些銀錢來花花,到時候雙倍還你!」

    蕭若微微一笑,也不答話。

    蔡老鴇讓兩個小廝擺些點心好酒在桌上,笑問大爺有沒有相熟的姑娘,要不要叫幾個如花似玉的粉頭來陪酒。

    蕭若道:「不需要,本大爺專程為蘭綾姑娘而來,蘭綾姑娘幾時登台獻藝?」他在皇宮見慣了美女,對青樓中的一般庸脂俗粉提不起興趣,更何況身旁就有個萬中選一的美女。

    蔡老鴇忙笑著回答,蘭綾女兒照例亥時三刻出來,請大爺稍坐片時。

    賴老頭倒是老實不客氣,讓蔡老鴇叫了兩個粉頭來,左擁右抱,不亦樂乎。

    門外陸陸續續有客人進來,不少是衣著華麗的富家公子,身後還跟著家人隨從,有些派頭甚大,他們並不點姑娘進廂房尋快活,而是在大堂找地方坐下,一面摟著嬌娘欣賞台上麗人翩翩輕舞,一面吃喝談笑。顯而易見,都是為了蘭綾姑娘而來。

    過不多時,忽聞名香樓外車馬之聲大作,隨之吵鬧嘈雜聲四起,似乎兩群人吵了起來。蔡老鴇連忙帶著些姑娘們迎了出去,憑著一條巧舌左右周旋調解,門口吵鬧聲才漸漸安歇下來。

    不一會兒,只見兩撥人走進大門。正是唐王世子及宋王世子大駕光臨,他們兩人各帶著一大幫子狐朋狗友和跟班隨從,一下子呼啦啦進來三十多人。

    宋王世子名叫趙臨風,年方二十歲,是當今皇后趙鳳兒同父同母的親哥哥,生的唇紅齒白,身材頎長,好似玉樹臨風一般,是個少見的美男子,只是眼圈發黑,精神略有頹靡之狀,顯然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蕭若心裡有數,當日派家丁強搶白氏少女的人,就是這位不成器的小王爺。

    唐王世子名叫李元漠,年近三旬,身軀高大魁武,相貌堂堂,卻也算英姿勃發,神情非常倨傲,背起雙手踱將進來,對誰也不理不瞅,儼然不可一世,顯然自視甚高。

    這兩撥人自大門兩側同時進堂,你走你的,我走我的,相互不答理,望向對方的眼神都是充滿鄙夷之色,好似在看一條蛆。

    蕭若心說照這般看來,京城市井間的傳言當是屬實,因為太后要廢皇后之事,使得兩大王族的矛盾表面化、直接化,已難以調和。

    兩位世子各領著人在木台前兩側坐下,涇渭分明。蔡老鴇連忙招呼姑娘們來伺候著,頓時一陣鶯鶯燕燕環繞四座,凝重的氣氛很快被化解,兩位世子也顧不上跟對方互別苗頭了,各自擁著粉頭調笑親熱,手腳大肆揩油,其狀很是不堪。

    蕭若看著暗暗搖頭,心說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想當年他們的祖先何等英雄,後代們怎麼竟淪落成了花花公子、紈褲子弟?他們的父輩就未見得有多高明,而他們則更是不堪……看來,很有必要讓異姓王世襲制度,在他們這一代畫上句號。

    不多時,又有五六個身佩兵器的江湖豪客進來,這一行人步履穩健,目光炯炯,有的兩邊太陽穴高高隆起,有的肌肉盤根虯結,手心泛黑……而且著裝形貌怪異,甚是扎眼。堂內眾人喧嘩聲為之一靜。

    蔡老鴇硬著頭皮迎上去,招呼他們落座看茶。像這類江湖豪客通常脾氣大,不太好伺候,但打賞起來也出手豪爽。這些人便在一旁安坐。

    一個下人打扮的中年人小跑進來,掃視堂內一眼,便小跑著來到蕭若身前,恭聲道:「老爺,小的給您再拿了些銀兩來。」說著,自懷中取出一疊大額銀票,必恭必敬雙手捧給他。此人卻是白蓮教開封分壇香主殷大路。

    旁邊鐵寒玉伸手接過,數了數,整整是一萬兩銀子。

    蕭若不由有些好笑,他今晚出門逛窯子時,殷大路問他要帶多少銀錢。他與鐵寒玉離開大軍先行一步時,身上就帶了不少銀子,聽殷大路這麼說,便半開玩笑著說要一萬兩,殷大路一聽面有難色,請他們先行一步,自己立時去想辦法。他本也沒報指望,哪曉得這人還真的在短時間內湊齊了一萬兩巨資。

    蕭若暗自驚歎他們分壇的財力果然了得,不容小覷,想想反正不要白不要,便讓鐵寒玉收下。掃了那五六個江湖怪客一眼,小聲問道:「殷兄弟,你可知道他們是什麼來路?」

    殷大路飛快瞧了瞧,壓低聲音道:「回黃左使,這些江湖人是昨日進的京,屬下派人稍稍摸出了他們一點意圖,他們有可能是為金刀門而來,自半個多月前金刀門眾人進宮行刺皇帝全軍覆沒後,河南一帶就有金刀門門主羅萬鈞的朋友四處奔走,聯絡江湖高手想進京救人。」

    蕭若奇道:「難不成他們還想劫天牢不成?」

    殷大路道:「天牢戒備森嚴,沒有蓋世武功恐怕攻不進去……依屬下之見,他們應該是在等皇帝判金刀門一眾人死罪,然後綁赴法場行刑時,一擁而上劫法場!」

    蕭若轉頭見鐵寒玉亦是微微點頭,顯然贊同他的話,不由心下忿忿不已,這些江湖人這等膽大妄為,竟爾連法場都敢劫!揮揮手讓殷大路自去。

    近亥牌時分,就見一身便裝的陳王姬煊興沖沖跑了進來,身後沒帶一個隨從,朝蔡老鴇大聲道:「蔡媽媽,蘭綾姐姐出來沒有,小王等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了!」

    「喚喲,王爺您來了,快請快請!您不來,蘭綾女兒能出來嗎?」蔡老鴇滿臉諛笑,趕忙迎將上去。他這尊佛可是樓內所有人當中身份最高的,其次才是兩位世子。

    陳王姬煊滿臉笑容,很是隨便的往裡面走,像到了自己家裡一樣,笑著推蔡老鴇:「蔡媽媽你別光招呼我,我來名香樓又不是一回兩回了!你快去看看蘭綾姐姐準備好沒有?快去快去。」

    蔡老鴇陪笑應了聲,轉身快步往堂後跑去。

    一轉眼的工夫,矮木檯子上出來個俏麗女侍,款款行到木台前,先沖眾客人福了一福,「啪啪啪」兩手連續拍擊三下,待眾人稍稍安靜下來,方笑吟吟道:「有勞大爺們久候了,蘭綾姑娘現下在後院雅閣裡,想見蘭綾姑娘的可以隨小婢來……不過今晚人太多,我們家蘭綾姑娘不喜一下子見那麼多人,若是真心誠意想見她,請先付二十兩銀子。見與不見大爺們自行決定,我們店絕不強求。」

    她嗓音清亮,伶牙利齒,這一番話緩緩道來,名香樓前堂雖大,不論樓上樓下的客人也都聽得清清楚楚。話音一落,客人們中響起一陣嗡嗡之聲。

    二十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好歹也夠五口小康之家兩三個月的用度,對於普通嫖客來說,花二十兩銀子見一個人未免不值,但在一些王孫公子眼裡,根本就不值一談。

    當下,在坐無數客人亂轟轟的交了銀子,蔡老鴇打開往後院的門來,走了過去,堂上眾人潮湧而隨。如此一來,就把普通嫖客與專為蘭綾姑娘而來的王孫公子區分開。

    到了後院一座精巧細緻的雅閣,只見閣樓上一層薄薄的輕紗後,約略可見一個窈窕的人影,懷抱琵琶,幽然獨坐,只是隱隱約約,若隱若現,看不真切,分外讓人心癢難搔。

    眾人便止了步,往閣樓上望去,一大群人不約而同靜了下來。

    緩緩的,輕紗向兩旁斜斜掀開,掀開……眾人無不睜大眼睛望去,人群中發出一片情不自禁的驚歎之聲。

    只見輕紗之後坐著一個綠衣麗人,她眉目如畫,尖尖的臉蛋兒極美,一雙鳳眼細長明媚,水波瀲灩,好似一泓寒潭般深不見底,長髮漆黑如雲,膚白似雪,身段兒曼妙纖細。她美目流盼,神情間好似幽怨難解,又似嫵媚含情,宜喜宜嗔,分外誘惑。

    連見慣美女的蕭若都禁不住一陣失神,暗暗讚歎好個青樓仙姝,人間絕色,煙花之地竟有如此殊色佳人!自己的四個妃子均是國色天香的大美人,而此姝與她們相比卻別具一種美態,不容易分出高下,尤其此女幽怨中透著嫵媚的邪異氣息,極易挑動男人的慾火,實是個顛倒眾生的尤物,恐怕也只有天仙化人的皇后能稍勝她一籌。

    蘭綾姑娘微微一欠身,如水秋波在下面眾人身上一一掃過,輕啟櫻唇:「承蒙各位大爺厚愛,叫妾身蘭綾何以克當?妾身願為各位大爺獻上一曲,聊搏一笑,請各位大爺安坐。」她清清細細的嗓音圓潤婉轉,嚦嚦輕吐,嬌柔已極。

    眾人紛紛抱拳回禮,亂轟轟找凳子坐下,目光始終在她身上。

    蘭綾伸出兩隻堆雪凝脂般的纖纖玉指,輕輕拔弄琵琶弦,「叮叮咚咚」調奏起來,曲調漸成,哀怨楚楚,婉轉悠悠,直欲摧人肝腸寸斷。

    「梳洗罷,獨倚望江樓。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蘋洲……」

    但聽她柔語如磬,嬌柔宛轉,蕩人心神,一曲奏罷,滿樓幽靜,但聞絲絲縷縷繞樑不絕,令客人們如飲醇酒,一時心神俱醉,沉浸在如詩如畫的意境之中。

    人群當中卻也有不解風情的魯男子,全然不理會這一套,只見那群江湖豪客中一個大鬍子霍地站起,叫道:「蔡老婆子出來,你給蘭綾姑娘開個價吧,多少錢一晚?」這人鬍子烏黑蓬鬆,眼如銅鈴,聲音宏亮,這般一嚷嚷開來,把眾人都喚醒過來。

    眾人登時大嘩,他們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妓院也不是什麼乾淨地方,但嫖也要講究個品味,哪有如此口出污言,直來直去的!簡直是大煞風景。眾人紛紛出言喝叱,要將這粗魯大鬍子轟出去。

    蘭綾姑娘以袖掩面,羞澀不堪,盈盈站起身,就欲退往內房。

    「蘭綾姐姐別走,小王給你帶來了一件禮物!」陳王姬煊急道。

    蘭綾姑娘略略止住蓮步,依舊以袖掩面,低聲道:「妾身謝過王爺美意,但妾身消受不起。這裡竟沒有一個風雅之人,妾身詞曲婉然,誰能解其中意?王爺還是讓妾身走吧!」

    此言一出,眾人亂轟轟都說自己就是個風雅之人,姑娘的詞曲自己是懂的。

    「既如此,妾身斗膽請哪位彈奏一曲,無論何種樂器皆可。若得一曲,妾身便留下。」蘭綾緩緩道。

    此言一出,眾人皆有難色。他們出身貴胄,多是些花花公子闊少爺,音律雖也都懂,但卻不精,在蘭綾那等大行家面前非現醜不可,故此一時無人接口。

    大鬍子適才叫眾人數落一通,正自光火,一聽蘭綾還有那麼多名堂,怒沖沖提腿就往閣樓上爬,粗聲粗氣道:「他***,不就是個婊子?!蔡老婆子出來,你儘管開價,今兒個老子非睡她一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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