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燈II 第一卷 黃皮子墳 第二十七章 龜眠地
    胖子說:「這還不簡單?拿刀剁了他的腦袋,要是還不放心就再切個大卸八塊,然後往下水道裡一扔。」老羊皮則說:「在陝西發現殭屍一定要用火燒,焚殭屍前還必先覆以漁網,免得其煞入地為祟。」

    我對老羊皮說:「在東北山區也有類似的說法,不過那是說的吊死鬼,凡是吊死人的地方,掘地三尺,必可發出形如煤炭的一段黑物,那就是吊死之人臨終前留下的一口怨氣,若不掘出早晚都要為祟害人,不過我倒沒親眼見過。」

    沒有人希望自己死後變成這般模樣,將產生屍變的殭屍毀屍滅跡,於人於己都有好處,但至於採取何種滅屍的方法,是焚燒還是碎屍?以及這屍體何以會變得如此詭異猙獰,竟然上半身生鳥羽,下半身生獸毛?不解其中緣故,我還不想立刻輕舉妄動。

    據我所知,一個地方出現殭屍,不外乎有幾個原因,首先是風水變異,人死後屍氣不得消散,日久郁為枯臘;其次是臨死前為了防腐,自行服食慢性毒藥,或是死後灌臘注汞,屍體裡有水銀的殭屍,屍身上必有大片黑斑,若是以民間所流傳的秘方在生前服用砒霜鉛汞混合之物,屍體會有發霉的跡象:還有一種是出於電氣作用,屍體表層死而不腐,遇生物電或雷擊而起,追撲生人。

    這三者是最為常見的原因,還有些比較罕見罕聞的現象,例如屍體為為精怪依附,或是死因離奇,還有在[雲深無跡]風水環境獨特的地方,也會讓死者屍體歷久不腐,皮肉鮮活如生,但那種洞天福地般的風水吉壤實在太少見了。

    我掏出《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翻了翻,找到一段「龜眠之地」的傳說,書中記載,當年有人在海邊,見到海中突然浮出一座黑山,再細觀之,原來是數十隻老龜,馱負著一頭死去的巨龜自海中而出,這些老龜把死龜馱至一處山崖下地洞穴裡藏好,這才陸續離去游回大海,偷偷看到這一切的那個人,擅長相地擇穴之術,知道此穴乃是四靈所鍾。洞中「龍氣沖天」,其時正好他家中有先人故去,於是他探明洞中龜屍的特形後,把自己的先人不用棺槨裸身葬入其中。此後這個人飛黃騰達、平步青雲,成就了一方霸業。那處龜眠洞日後就成了他家宗室的專用慕穴,數百年後龍氣已盡,地崩,露出屍體無數,當地人爭相圍觀,所有屍身皆生鳥羽龍鱗,被海風吹了一天一夜之後,全部屍體同時化為烏有。

    當年看到這段記載,我頗有不以為然,也沒太留意過,但眼見這地下室中的殭屍生有鳥羽正與《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記載相同,心中也覺得駭異,許多年後我才知道其中的真相,原來有某些環境特殊的地方,有種滋養屍體保持不腐的微生物,但時間長了就會讓屍體產生變異,在這類地方折根樹枝插在地上,樹枝上的樹葉能夠數月不枯,在古代,這樣的地區就被風水先生視為「吉壤」,有無數人窮其一生,踏遍千山,就只為了求得這麼一塊風水寶地,卻不可得。老羊皮和胖子見我翻著本破書,半天也沒拿定主意,就一個勁兒地問我,我將《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合上說:「我也是急學急用,活學活用,沒有太大把握,這殭屍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很可能跟這地下環境有關,咱們既沒漁網,也沒有黑驢蹄子,但咱們有床單,想除掉它只能給它裹起來,用洋酒澆上去燒。」當下帶著老羊皮和胖子,三人找些布將口鼻蒙了,手上也都纏了布,又從裡屋的床上扯下床罩,將木椅上的俄國殭屍裹了,拖進下水道中。

    我讓胖子拿來幾瓶洋酒,我們不知道這是不是俄國人喜歡飲的沃特加,但酒性確實很烈,碰碎了瓶口,把酒都潑在屍體上,我怕酒倒得不夠燒不徹底,想把剩下地幾瓶也都倒上,胖子心疼起來趕緊勸阻:「老胡咱們可要節約鬧革命啊,要勤儉辦一切事業,差不多就得了。」

    我只好做罷,用手中火把點燃了屍體,火苗噌地竄起一人多高,燒得辟剝有聲,火光中那被裹住地屍體被燒得筋骨抽搐,好像突然間變活了一樣,好生令人心驚,我們硬著頭皮雲皺著深眉頭在那盯著,燒了許久也只將屍體燒為一段焦炭,看來要想完全燒燬幾乎不可能了,除非把它拖去焚化間,用大火燒滅才行,但燒到這種程度,也差不多了。

    我們重新回到那俄國人的房間,丁思甜巳徑讀出了遺書中的大半內容,我們為了節約光源,只點了一隻蠟燭,四人圍著蠟燭坐在桌前,胖子給每人倒了一杯酒,這時眾人地精神狀態和體力都已按近極限,雖然這房間中絕非善地,但比焚屍間和下水道相比,已如天堂一般,我們需要借此機會稍事休整,順便掌握一些有關這百眼窟的重要情報,然後才能制定脫離此地的計劃。我對丁思甜說:「吃急了燙嘴,走急了摔跤,咱們眼下完全沒有頭緒該怎樣行動,所以要做什麼也不用急於一時了,你給咱們仔細說說,這俄國人在臨死靜究竟寫了些什麼,裡面的內容備不住對咱們有用。」

    丁思甜定了定神,藉著蠟燭的光線看著那幾頁紙,把她能讀懂的部分一點點翻譯拾我們聽,但有些內容實在看不懂,也就只好暫時先跳過去不管,其中的記載大概是這樣的:日本關東軍一個中隊在呼倫貝爾接近漠北的區域神秘失蹤,隨著搜尋工作的展開,偵察部隊在百眼窟附近無跡發現了一些神秘地超自然現象。百眼窟是位與大漠與草原之間的一片丘陵地帶,地理位置和環境極為特殊,內部不僅林木茂密,而且山口處經常有人畜失蹤,還有許多人傳說在那裡親眼目睹過龍的存在。

    當時日本與德國處在同一戰線,納粹一向信奉神秘主義,德國人從某一渠道知道了滿盟地區的這一神秘現象,就對關東軍提供了一些技術,希望關東軍能對此事徹底調查,解開這一神秘現象的根源。

    那時候日軍的兵力,已難於應付過長的戰線,正在著手準備全世界最大規模的細菌戰研究機構,也就是後世中臭名昭著的防疫給水部隊,寫此遺書的俄國人是沙皇后裔,後流亡於德國,他不僅在醫學領域有獨到建樹,同樣也是細菌專家,常年被德國人軟禁,後被納粹借調給「關東軍防疫給水部」下轄的波字研憲所,被迫在百眼窟協助一項秘密研究。

    日本人在調查百眼窟的過程中。從地下挖出了一個巨大地山洞。洞底層層疊壓著,有許多保存完好的古屍,屍體實在太多了,似乎永遠也挖不完。最高處有具頭戴面具裝束雲詭異的女屍尤為突出,經過專家勘察並與古籍對比,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這是傳說中漢代的大鮮卑巫女,在那個巫卜昌盛的時期,這是一個被半神化了的人物,她埋骨之地龍氣沖天,與興安嶺的大鮮卑山噶仙洞,同樣被鮮卑人視為聖地,經常會在洞中舉行埋石祭山地儀式,在鮮卑人的傳說中,黃鼠狼是陰間的死神,這個藏屍地山洞,也正是地獄的入口。

    這個所謂地「龍氣」只在百眼窟的山口才有,它無影無形,時有時無,令人難以捉摸,能吞噬一切有人畜野獸,只有在陰雲四合雷電交加之時,能看到山口附近有黑色的龍形陰影在雲中翻滾,日本人認為,這就是當年鑒真和尚東渡,傳播到日本的佛經中記載的「焚風」,這種象惡鬼一樣的陣風,是從阿鼻地獄中刮出來的,被其吹到的生靈,會立刻化為灰燼,如果能掌握使用這種「焚風」,將是一種具有強大毀滅力的武器。

    但人類在自然現象面前實在是太渺小無力了,根本不可能掌握這其中的奧秘,不過對於鮮卑女屍即使暴露在空氣中也不會腐壞的現象,卻可以在細菌領域進行研究,於是在山中建立了這樣一個半地上、半地下的秘密研究設施,研究所內養殖了大量老鼠和蚰蜒之類的劇毒之物,當時在太平洋戰場熱帶戰區作戰的日軍,許多人被叢林裡的毒蟲毒蚺所傷,所以研究所利用這裡獨特的自然環境,還特別建立了一個培養熱毒物的試驗區,運用藏屍洞土壤裡的特殊成份進行解毒試驗。

    研究所建成後,隨著發掘的深入,越來越多奇形怪狀的屍體被從藏屍洞中掘出,百眼窟裡突然鬧起了鬼,一到晚上就見四處鬼火閃動,白天就開始起霧,山坡上雲氣變幻不定,其中隱隱若現如樓台宮闕形狀,稍近之,鬱鬱蔥蔥,又如煙並廬舍,萬象屯聚,既而視之,剛又全都不知所蹤。

    研究所裡的日本人慌了神,因為鬼市的現象在日本也有,以為把藏屍洞裡的怨魂都放出來了,於是從本土找了位陰陽師,按照他的指示在一棟研究樓內部,修建了一座隱蔽半地下的焚屍爐,所有的房間和窗戶一律封閉,僅有的幾個出口門戶朝向也有特珠要求,然後把從藏屍洞裡挖出的大量屍體,都送進焚屍爐中燒燬,他們認為這樣可以鎮住藏屍洞裡的亡靈,也確實起了一些作用。

    寫這遺囑的俄國人,整天生話在地下室裡,只有需要他到現場工作的時候,才會讓他離開地下室,日本人知道他就算逃回蘇聯也得被槍斃,所以對他的看管也不是很嚴密,但人身自由仍然受到極大限制,後來他結識了一位有反戰情緒的日本醫官,在那位醫官的協助下,他瞭解了一些外界的情況,得知日本戰敗已成定局,並計劃逃出這個魔窟,醫官給他提供了地圖和所有逃跑時需要的物品,當一切準備就緒的時候,他偷偷挖了條地道想從下水道裡出去,結果挖錯了角度,沒能繞過鐵閘,正當他準備再次挖掘的時候,有幾個東北地區的胡匪,運送來了一口

    剛出土的銅箱,當天夜裡整個研究所警報聲大作。

    寫這份遺書的俄國人產生了一種很可怕的預感,警報聲過後,外邊就沒了動靜,他獨自被關在地下室裡也出不去,不知道外邊究竟發生了什麼,想挖新的隧道逃跑之時,發現自己的生命已經即將走到盡頭了,於是他把自己的經歷寫了下來,希望有人能看到這封信,那口箱子極度危險……

    遺囑寫到這裡噶然而止,連落款無日期跡都沒能留下,顯然那俄國人寫到這就死了,我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能推測時間上很可能是蘇軍出兵攻打關東軍前夕,所以突發事件之後,這座秘密研究所並沒來得及被關東軍銷毀。

    至於那口銅箱裡裝的是什麼,它的危險又從何而來?這俄國人臨死並究竟遇到了什麼?我們目前都無從得知,不過他留下的逃生用品,正是我們所急需的,尤其是遺書中提到[雲深無跡]的研究所地圖,另外他的遺書也解開了我們心中許多迷團,不過一來這俄國人所知有限,二來丁思甜翻譯得並不全面,研究所裡面仍有許多秘密是我們所無法知曉的。

    這時四人喝了些烈酒,加上身體困乏之極,都是一動也不想動了,本想稍微休息一會兒,就去找那俄國人的地圖和工具,然後盡快從這逃出去,但丁思甜等人實在太累,沒過多久,便都趴在桌子上沉沉睡了過去,老羊皮和胖子更是鼾聲大作,我本想叫醒他們,但也覺得全身酸疼困乏,上下眼皮都開始打架了,明知道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卻自己說服自己,心想在這研究所中呆了一夜,就算這裡有什麼細菌病毒,該感染的也早就感染了,怕也沒用,現在身體快到雲深極限了,要是不先休息一陣,再有什麼事情肯定難以應付,於是我打定主意,緊握住康熙寶刀,把心一橫,趴在桌上睡了起來。

    這一覺睡得七昏八素,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猛地醒了過來,桌上長長的蠟燭早已經熄了,室內黑暗無邊,我剛一動彈,就覺得胳膊肘蹭到了餐桌上的一些東西,下意識地用手一摸,似乎是那具已被燒成焦炭的俄國殭屍躺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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