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醉一生 新酒初釀 (七) 父親
    對於父親這個詞,林迷醉一直覺得代表的不僅是對提供精子讓自己出生之人的尊敬,還有疏遠。

    在前世的記憶裡她和現在一樣不愛說話,只是偶爾開口叫那一位老爸。雖然是不多的次數卻經常把他逼的眼裡直閃淚光,還要一邊哀怨的抱怨:我有那麼老嗎,把那老字去掉不成嗎?

    老爸我想你了。即使你經常偷親我,偷吃家裡的糖果還不要臉的賴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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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林迷醉躺在紫籐花架下抱著豬兒打盹,這個時候是一天他最容易泛困連手指頭都不願動的時候。

    突然一陣喧鬧從小院外傳了進來,「人追到這就沒影了?這是什麼意思?你是廢物?居然連有人闖進來都不知道,發現了還追不上我林家要你何用?」

    林迷醉抱著豬兒坐了起來嘟囔著小嘴從涼椅上下來,光著腳剛走兩步,就看到小院子外一個男人正準備提腳踹人。從那人和自己相似的相貌上以及身上所散發的氣勢上來看,應該就是自己傳說中的父親大人。請原來他的無力,對於一個沒見過幾次面,並知道不喜歡自己人來說,即使是自己的父親,他林迷醉也沒有什麼好感。

    「府裡有人闖進來好像和一個下人沒多大的關係。」被吵了好夢的林迷醉不斷的打著哈欠,眼睛一眨,那排濃密纖長的睫毛立刻被眼淚濕潤,眼角出現的一星眼淚亮亮閃閃。「是府裡守備安排不合理造成的吧。」

    「主子∼」小五連忙上前拽了拽林迷醉的衣服,不要說了,老爺發火可不是好玩的。聽人說不要看老爺外表秀氣,一巴掌下去可是會把人拍成肉泥的。

    「繼續說下去。」林飄然看了看許久未見的大兒子,眼裡閃過一絲笑意。

    「雖然守衛只是擺設,林府武林世家大多出來混的大多都要給幾分薄面,可不代表就沒有宵小上門。而且防煥於未然總要做的。大門前守了那麼多人,偏院卻一個都沒有。可這不是擺名了放口門讓人闖進來。這位大哥不但沒有錯反而要賞。是他發現了來人,也許那人早來過千萬遍了,卻一直沒人發現。至於讓那人跑了?責怪全然無用,提高警惕才是真,居然有人在林家人的眼皮底下逃走。」

    林飄然沒有說話,片刻後點了點頭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人,「說的不錯,他歸你了。」

    林迷醉看著跪在地上的人無奈的搖了搖頭,小院的開銷看來又要多一筆了。他是窮人啊,養不起這麼多下人。不過他是父親特意「送」來的人,一定非同一般。

    「進了院子你以後就跟小五一樣叫我主子。我不管你以前是什麼人,但現在起你的心要是我的。只要不觸犯我的禁忌,你愛做什麼就做什麼。給我記住你主子最討厭人背叛。」

    跪在地上的人挺著筆直的背,彷彿一絲雕像。風吹過小院裡的紫籐花瓣飛了出來,「在那跪到天黑。」那是打擾他睡眠的懲罰。

    林家對他一直都是縱容的,林迷醉一直都知道。哪家的孩子可以養豬,哪家的孩子可以一個人住一個院子沒人管,哪家的孩子不用念四書五經,哪個武林世家的孩子可以連馬步都不會。

    即使他的身子對於林家來說是個廢物,但好歹也是名義上的大少爺,該學的還是要學。可5歲那年大屋裡只是來個人問他要不要學,林迷醉只是搖了搖頭,八歲再幫我請先生吧,所以到現在林迷醉都沒見過先生。不過林家對他也只是縱容而已,沒有疼愛。

    「大少爺,老爺問你晚上要不要和大家一起用膳。」傍晚小五推開林迷醉的房門,安靜的走了進來,帶進了一屋霞光。

    「你去告訴父親,幫我準備一張椅子,晚上我去。」迷醉摸了摸豬兒的耳朵,不去看豬兒疑惑的眼神。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因為下午的事,提醒他現在還有一個父親。七年裡明明就住一個府,自己見他的次數卻是屈指可數。他長什麼樣,如果不是下午自己都快忘記了。

    小五一楞,很快又退了下去。

    看到來回復的小五,林飄然一楞,手上的茶杯裡上好的龍井撒了出來。「小五你去廚房準備點你家主子愛吃的東西,順便吩咐後面今天加兩張凳子。」

    「是,老爺。」

    林家大廳裡瀰漫著一陣詭異的氣氛。「娘,為什麼還不吃飯。」三歲的林迷翔撅著一張紅紅的小嘴不滿的抱怨著。他今天練功很辛苦呢,肚子好餓。

    「等一會,你哥今天和我們一起吃。」莫言雁微笑的看著自己的寶貝小兒子,摸了摸他的頭。

    迷翔奶聲奶氣的點了點頭。哥哥?叫迷醉的那個?他好像都見過他呢。不知道長的什麼樣。

    當迷醉抱著豬兒進大廳的時候,眾人的目光一下字被吸引了,依舊是素色的粗棉布衣服,一張白的略帶幾分透明感覺的臉,還有那一雙略向上挑,看不出喜怒的眼睛。

    「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好。」小小的人就這麼隨意一拜,抱著豬兒就上了席,自顧自的開始吃了起來。

    這頓飯怎麼吃完的迷醉口中的父親大人不知道,母親大人也不知道。

    飯後林飄然叫住了迷醉,「你今年七歲,明年八歲。林家的規矩是不能變的,林家當家的可以不會武,卻不能不懂商。過了年就幫你找個夫子。」世人皆知林家是以商養武,卻不知道以武功養商才是事實。

    林迷醉點了點頭,「迷醉知道。」對於他這個身份的責任他從來都知道,也知道不可能逃脫,反正他只有20年。

    「你早點休息吧。」林飄然看著眼前對自己表現的恭敬而疏遠的孩子,暗暗歎息。

    「是的父親大人,迷醉告退。」林迷醉又是一拜,涼風吹過迷醉一抖,寬大的袖子彷彿一對翅膀,震翅欲飛。

    「等一下,」林飄然在迷醉身後輕歎了一聲:「你每天見那麼多人收斂一點,林家的下人可不是那麼簡單。」

    「父親大人請放心我會在意身邊之人,不會全然信任。」迷醉沒有回頭,看著天上掛的半殘月亮冷冷的笑。摸了摸豬耳的耳朵,真要相信也許也就相信懷裡的這傢伙了。

    「豬兒,你可不能背叛我。」

    豬兒在迷醉懷裡扭了扭。靠!它怎麼背叛?滿世界找人用爪子在地上扒拉字?也不怕被人當妖孽煮了,而且它要錢沒用,要女人更沒用,要權利?會有人服一隻豬嗎?

    「豬兒,你要是背叛我,我就把你煮了吞肚子裡。」迷醉微笑的看著懷裡不自在的傢伙笑的一臉認真。

    豬兒的白眼翻的更厲害了。它的命不是早給他了嗎?愛怎麼折騰就這麼折騰。

    一進小院,林迷醉就跑到奶媽面前撒起了嬌,「奶媽今天的飯吃的我難過死了,以後還是和奶媽一起吃。」

    奶媽摸了摸迷醉那頭黝黑的頭髮,淡淡的笑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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