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法師 第二章 第二十九節 信物
    依芙6歲時的記憶……

    當我張開雙時什麼都看不見,只是聽到兩個聲音。

    一個溫柔的大姐姐和一個年幼的小女孩在黑暗中對話。

    「好黑!好冷!這裡是哪裡?」小女孩。

    「放心吧!等外面的人離開後,你就能出去了。」大姐姐。

    「媽媽?你在哪裡啊?為什麼我什麼都看不見。我好怕哦!」小女孩。

    「媽媽……我……已經死了。」大姐姐。

    「死了?什麼是『死』啊?我也要『死』!」小女孩。

    「你也已經死了。」大姐姐。

    「是因為爸爸嗎?」小女孩。

    「是的,不過你還會復活的。」大姐姐。

    「那媽媽也會復活嗎?」小女孩。

    「也許不會,我的肉體已經被燒掉了。不過寄附著我的靈魂的信物會留在你的血液裡,永遠守護著你的。」大姐姐。

    「那媽媽還會跟以前一樣早上跟我聊天,晚上睡覺時給我講故事嗎?」小女孩。

    「也許不會了。你現在還小,沒有足夠的魔力讓自己的身體復原。處於靈魂狀態的我,沒有在讓你復活後還能給你講故事的自信,搞不好現在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聊天呢!」大姐姐。

    「不要!不要扔下我!」小女孩。

    「我心愛的女兒啊!你一定要答應媽媽,即使只有你自己一個人孤獨地活著,也千萬不要放棄自己的生命啊!因為只要不斷地等待,終有一天會擺脫孤獨的。要是連幸福的影子都沒有領略過就消失在這個世上,媽媽會很傷心的。要是你找不到存在的理由,就把為媽媽報仇當作你存在的理由吧!」大姐姐。

    血液裡信物?信物是什麼?

    我繼續順著依芙的記憶往後找,期望能得到一個關於『信物』的解釋。

    依芙8歲時的記憶……

    當我再次張開眼睛時發現自己正不斷地把一些讓人噁心的小動物塞進嘴裡,但是卻怎樣制止都制止不了,還好,這個不是我,而是可愛的依芙。

    「我要殺光所有的村民,我要殺死他們的孩子和那些孩子的媽媽!我要殺死那個殺我媽媽的兇手!我要殺死所有的人!我需要力量。我要讓他們知道他們所犯下的錯。」依芙一邊生吞一隻不停掙扎的蜥蜴,一邊咬牙切齒地說著。

    「可是他們那麼多人。上一年就有109人,今年又多了6個,就是不肯給我死掉幾個,嫌我的人生目標還不夠過多麼!我連武器都沒有,要怎樣報仇呢?」依芙正在把蜥蜴不停擺動的尾巴塞進嘴裡,牙齒間發出咬碎骨頭的聲音。

    「聽城裡的人說,市集裡能買到毒藥。把毒藥扔進井裡,毒死它們。嘻嘻!」剛興奮地舉起小拳頭的依芙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我哪有那麼多錢買那麼多毒藥啊!再說,要是毒死了一兩個,恐怕他們都會離開這裡吧!到時我要去哪裡找他們啊!」

    「唉呀!我怎麼這麼笨?要是找不回他們該怎樣報仇呢?殺光所有的人?對!全部人都要死!」吃了數只蜥蜴,半飽的依芙一邊殘暴地撕開還沒死的蜥蜴一邊用手比畫著。

    「可是我同時對付5個人已經是極限了。怎麼可能跟全世界的人為敵呢?軍隊!我要一支殺人部隊。哈哈!要是我有錢就好了。」可憐的依芙數著桌面幾個搶回來的破舊銅幣。

    「到時我一定要建一個漂亮的收藏室,用來安放我的戰利品。」依芙一邊幻想著大片雪白的骷髏頭整齊地排放在牆壁上的美景,一邊挨倒在桌上流著口水。

    沒有聊天的對象,所以養成了自言自語的優良習慣嗎?哈哈!真可愛!不過在現實中已經浪費近1秒鐘了,這可是定生死的,得快點找到答案才行。

    依芙10歲時的記憶……

    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一群外來人闖入了依芙神聖的領地。

    4男1女,除了那名女魔法師外,還有劍士,傭兵,弓箭手和治療師各一名。

    而此刻的我正在……不!是依芙正在二樓的過道靜靜地窺視著大廳的入侵者們。

    「看來這裡地方滿不錯的,就是塵多了點。我們今晚就在這裡過夜吧!我可不想在外面吃沙子。」領頭的劍士說道。

    看樣子『我們』得跟他們渡過一夜了。

    我也曾經是個冒險者,也曾經因為在陌生的地方走動而害怕過,也曾經跟算不上十分信賴的同伴們歡笑過。

    看著他們那歡樂的樣子,讓我想到如果此刻的我是站在他們的角度,我會怎樣想呢?就在不遠處的角落,潛伏著一隻想殺光他們的惡魔。

    我並不屬於這個時空,所以也只能看著已經發生過的一切而已。面對弱小的依芙,我無能為力,面對必須要死的幾位陌生人,我只希望他們死得快點而已,別再過多地浪費我珍貴的時間。

    「聽這裡的村民說,這個城堡裡曾經住過一隻很可怕的女妖!我們擅自打開封條沒問題吧!」一個女法師說道。

    「哼!怕什麼!有我在呢!神啊!魔的!見到我都調頭走,還怕什麼女妖!」傭兵一腳踢開一張無辜的木椅,然後晃了晃手中的長劍說道。

    就在他的那個動作的同時,我感覺到……依芙生氣了,可是依芙還是跟原來那樣子,沒有因為生氣,也沒有因為自己還是個小孩子而做出任何不合理的舉動,就像一隻野獸一般,靜靜地躲在極不顯眼的一角窺視著正在歡笑和打鬧的他們。

    「我和馬比上去看看,你們兩個就負責保護理查德大人吧!」傭兵邊說邊拖著弓箭手走上二樓。

    依芙見傭兵和弓箭手走近立即繞道離開樓梯口。

    「要殺掉他們嗎?可是他們說只會留在這裡過一晚而已啊!我可以殺得了他們嗎?」依芙走到三樓媽媽的房間,拿出媽媽以前穿過的衣服,貼在身上嗅著。「媽媽啊!你在的話會怎樣做呢?他們會找到我嗎?他們找到我的話一定會殺掉我的吧?」

    接著『嗙』的一聲,接著又是更響的一聲,依芙聽到踢門的聲音越來越近。「怎麼辦?要是他們來到一定會把媽媽的衣服搶走的。」想到這裡立即把衣服全部抱起來,但四周除了床底以外,根本找不到任何遮掩物。無奈之下只好暫時躲在髒兮兮的床底下。

    『嗙』!隨著最響亮的一聲,兩名入侵者終於闖入了這個對於依芙來說最神聖的地方。

    「咦!奇怪,這裡怎麼這麼乾淨。好像有人正住在這裡的樣子啊!」弓箭手首先發現問題的所在。

    「這樣不好嗎?再找兩間這樣的房間就夠分了。」傭兵一邊看似輕鬆地笑道,一邊謹慎地查探四周。

    「誰!誰在那裡!」弓箭手張開弓對準虛掩的衣櫃喊道。

    躲在床下底抱著一大堆衣服的依芙緊緊地閉上雙眼。突然一劍從依芙身前刺入,這一劍連一點先兆都沒有,就連我也嚇了個正著。只要稍稍在刺前一點,就能給我此刻的寄主依芙一個對穿了。

    一定是瞄準那堆衣服刺的,這麼說是那堆衣服救了依芙一命?

    隨著傭兵把一大堆衣服從床底下拖出來,漸漸的,依芙也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她慢慢鬆開緊捉著衣服的雙手,而任由那雙差點就結束掉自己生命的陌生手臂把自己認為最重要的東西帶走。

    「喂喂!原來衣櫃的衣服跑這裡來了啊?」此刻發自弓箭手,一個讓依芙極不爽的笑音,那個笑聲攜帶著的是輕鬆和愉快,但依芙一點都不在意。因為她認定在下一刻,她能把一切他們欠的東西都討回來。

    「真可惜!我還以為有只女妖躲在這裡呢!如果剛才不刺上一劍的話,這堆衣服或許還能賣個幾枚銀幣的。可惜可惜!」傭兵搖著頭無奈地歎了口氣,卻見弓箭手如臨大敵地張開弓對準自己的腳下。當傭兵感到不對勁時,一隻從床底下伸出的爪抓破了右腳的皮肉讓他失去平衡,他本能地用劍支在地面上防止自己跌倒。不過由於他的雙手無法緊握他的長劍,最終還是硬生生地被拖進床下底了,他引以為榮的劍術在這一刻完全不起作為。「啊!不要!不要!救命啊!馬比!快救我!」

    弓箭手立即做出正確的判斷,身為一名弓箭手的他只好暫時拋開感情,一邊大聲喊叫著一邊往原路跑下去。

    依芙知道要是讓弓箭手活著跑回去跟同伴匯合就麻煩了,她狠狠地把還在拚命掙扎的傭兵的心臟挖出來。隨後立即則身翻出床底,盡全力追趕正瘋狂逃命的弓箭手,可能是因為對方不熟路,也可能是被仇恨充斥著心靈的依芙壓倒性的實力,在一個不遠的角落,那個叫馬比的,永遠地離開了他的同伴。

    依芙跟我不一樣,她是一個優秀的獵人,大概一切都是她苦練的成果吧?毫無疑問,她比我更堅強和更執著。也許因為她不是第一次殺人,也許因為她對待『殺人』不是一個『殺人』的概念。她並沒有因為連續兩次得手而放鬆下來,既沒有像我第一次殺人時那樣心理不平衡,也沒有產生當我面對危險時的那種擔憂。她的思路變得更清晰,她對自己的能力更肯定,她對自己所掌握的一切充滿了信任。她是如此地自信,她認定即使只有她自己一個,也沒有任何事是不能解決的。

    要為媽媽報仇,現在就必須殺掉這些人!如果連這樣都辦不到,以後遇到更大的困難時,就再也沒有繼續堅持下去的動力了。

    比原來更冷靜更深沉,信念也比原來更清晰。

    在黑暗的角落中窺視著必將死去的獵物。

    太好了!他們發現屍體後果然產生了分歧,這樣他們將不再是牢不可破的三人組了。有一個,就是那個想逃跑的治療師,他馬上就得死,絕不能讓他回去通知那些村民。

    就在城堡的門前,一聲淒厲的慘叫,當那剩下的劍士和魔法師趕到時,只能見到他血凜凜的屍體了。

    在離他們不遠的某處,『我們』正在靜靜地窺視著他們。

    很明顯,勇敢的劍士並沒有因此而退縮,他決心要為同伴報仇,而他這種做法,也為依芙製造了可以繼續殺戮的機會。

    「可惡!我們不應該讓理查德自己一個人下去的。要是找到那只女妖,一定把它給碎了!」領頭的劍士狠狠地說道。

    「那隻怪物好像對這裡很熟悉的樣子,現在沒有了理查德,怎麼辦?」魔法師擔心地說道。

    「你要是想逃的話,我可以護送你出去的。別再給我說什麼不會扔下同伴那種假惺惺的話,我最討厭你這種女人了!」劍士非常煩躁著發洩著。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啊!誰說我要走的。人家只不過問問而已嘛!」魔法師。

    在牆角的陰暗處,依芙密切地監視著兩人的一舉一動。從來沒有領悟過什麼是魔法的依芙不敢輕舉妄動。再加上那個劍士行事實在是太小心了。一直一直地尋找可以偷襲的機會。直到有那麼一個機會,他們兩人驚訝地發現了同伴的屍體。劍士正在埋頭翻查著大箱子裡被撕咬得支離破碎的同伴屍體,而魔法師則用手掩著鼻子在警戒著四周。

    「看來只要幹掉了那個劍士,這場互相捕殺的戰鬥就是我贏了。」依芙悉心佈置並且等待了良久才等到的機會當然不會白白浪費了。她伏下身子直接迎著魔法師的視線衝上前,而她的目標則是正在埋頭於箱子查看屍體的劍士。

    依芙衝前去一手刺向劍士,魔法師見狀,立即擋在還一面無知的劍士前面,同時伸出兩隻手試著捉住依芙直刺過來的手,可是卻不料看起來只是個小女孩的依芙驚人的力度。依芙的手很自然地沿著魔法師的手中滑向她的心窩。

    當劍士聽到同伴的慘叫轉過頭來的時候,依芙知道自己錯失了最好的一個刺殺機會立即從魔法師的身上抽出自己的手臂向後跳開。由於缺乏經驗,事前過於自信,並沒有想過失敗後的應對策略,一時間沒想到應該逃走後再重新佈署還是上前肉搏,就這樣站在那裡戒備著落單的劍士。

    劍士見魔法師正要倒下,立即一把扶著魔法師的上半身,可是此時魔法師已經不會說話了,一條血柱由魔法師的心窩降下。

    「彌……彌……」劍士叫了兩聲,沒聽到期望的反應。突然張嘴大叫一聲:「彌!」然後面目猙獰地望向這個貌似小孩的殺手說道:「彌!你放心吧!我現在就在你面前把這隻小怪物給碎了。」

    由於計劃沒成功而有了幾分膽怯的依芙見到劍士殺氣騰騰一副不怕死的模樣,還是小孩子的她尖叫一聲立即向後逃去。劍士提劍立即追上去,一邊追著一邊發狂般揮舞著手中的利劍。非常害怕的依芙潛意識地跑進媽媽的房間,可是現在已經沒有媽媽了,怎麼辦呢?

    「哼!哼!準備受死吧!你這只惡魔。」劍士走到房門見惡魔無路可逃,腳步馬上就慢了下來並且伸手把門慢慢關上。經過一輪並不長的追逐,劍士也回復了幾分冷靜。儘管傷心,可是他卻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出來,因為他知道自己現在在一隻惡魔面前,而他也不敢小看這只殺了他所有同伴的惡魔。

    劍士陰著臉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就是憑那點小聰明殺了艾力的吧!我還以為是多厲害的怪物呢!就是會用那種下流的招數。」

    「你們跑來我家裡踢壞我家裡的門,弄壞我媽媽的衣服!那麼多人……而且……而且又帶著武器,要不你放下武器……我才不怕你呢!」依芙像待宰的小羊般哭訴道。

    劍士沒有開口答話,舉劍一步步前進。一邊戒備著惡魔的可能進攻路線,一邊留意著身後的空隙。穩當的步伐不給依芙任何逃跑的可能性。

    「媽媽……」哭泣中的依芙一步步往後退,直到自己的身體靠在牆壁上為止。

    「已經沒有退路了嗎?我已經到了盡頭了嗎?媽媽……你不是說過會守護我的嗎?」突然感到體內一陣微熱。眼睛第一次變紅,體內的血液好像在沸騰,總想往外衝。

    在一股意識的驅使下,依芙張開手掌,一道血柱析出。劍士見異以為是什麼妖術,立即往後退開。血柱慢慢凝聚化成槍,她本能地知道那些血液是體內不屬於她的部分,對勾魂槍的駕御瞬間融為她的本能。

    原來信物就是指這個……難道是因為血液裡缺少了那種成分所以不能控制自己過強的力量?

    不說現在的我並不在那個時空真實存在,即使我當時真的在,我也無法進行判斷,也曾經是冒險者的我。想必,也傷害過跟依芙相類似的存在,無論是站在誰的角度,對方都不應該生存。但畢竟這些都已經是過去了的事,所以,我只能細心看著事態的發展而已。

    也許,經過今天以後,依芙將會是我的好朋友。

    但即使我現在正身處於依芙的角度思考,我也沒有那個自信,我真的能成為依芙的好朋友嗎?

    也許,就在下一刻,我將成為依芙的下一個決戰對手。

    隨後關於那個劍士是怎樣死的,我沒有細心研究,我不像成為他,或者代替他。現在,我必須回到我所面對的真實世界,一個只要我願意伸出雙手,就或多或少可以改變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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