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法師 第二章 第二十一節 奇怪的病(下)
    諾雅走到依貝莉亞身邊,早就對諾雅充滿戒心的依貝莉亞不擔心才怪。但還好,諾雅沒有像霎絲美娜一樣伸手去碰自己,相反只是用沒有焦點的雙眼呆呆地望著自己而已。

    「沒有自發性突變……體內沒有相關的微生物……沒有魔性病毒……沒有依附魔力……掃瞄到她的腦域空白部分異常發達。」菲利斯說著就把腦域本來應該空白卻多出來的部分,整個記錄下來分析,本來就擁有大量人類思維繫統模型的菲利斯只用了數秒種時間分析出這個簡單的獨立體的所有連接。

    很明顯是一種既屬於催眠術也同時屬於咀咒術的一種寄生體。利用催眠術改造人類腦組織產生跟咀咒術一樣的效果。這個獨立體以寄生的名義跟原思維繫統連接,奪取了相當一部分本來應該屬於人類本能的權力,限制著寄主的身體活動能力,並顯示出各種相關症狀。

    諾雅並沒有馬上為她可憐的患者移除這個可惡的毒瘤,相反非常感興趣地試圖入侵和控制這個具有生物特性的思維寄生體。當然在諾雅的研究中,時間是過得特別慢的。慢到好像所有東西都靜止了一樣。

    經過一場難得並且豐富的人體實驗後,諾雅掌握了一部分的寄生體知識,並且希望在今後可以運用到有需要的地方。至於現在當然是談價錢的時候啦!

    諾雅轉身很恭敬地對葛桌羅問道:「在我還沒有開始之前,我想先知道,要是我可以治好小姐的病,我可以得到多少酬金呢?」

    「十萬枚金幣吧!」葛桌羅豪爽地答道,可是除了索菲驚訝不已外,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表情變化。

    「原來你的女兒只值十萬嗎?我還以為會再多點的說。」諾雅無奈地歎了口氣,索菲非常震驚,到底是諾雅是無賴到這種程度還是想找借口推搪呢?不過所謂藝高人膽大,除了索菲和躺在床上那個人外,大家都默默地以不同方式和角度評估著諾雅的實力。

    沒想過居然有人會嫌少的葛桌羅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變得非常高興。「五十萬枚金幣吧!」

    「我不知道你有多少錢,也沒有興趣知道。我想要你一半的財產。」諾雅這一句話,讓葛桌羅甚至懷疑自己女兒的病是諾雅在背後策劃的。

    一名普通的治療師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怎麼可能知道自己的一半財產高於五十萬枚金幣?再說,關於自己女兒的病連全國最有名的治療師都無能為力的傳言早已經滿天飛了,像她那種程度的自信,不是早有預謀的話是不可能有的。不過也沒所謂,她要就給她好了,過程和動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沒問題。」葛桌羅清脆的吐字讓躺在床上的依貝莉亞既感動又心痛,甚至希望諾雅治不好自己。依貝莉亞自己倒不是很重視錢,但覺得自己父親為了自己被人欺負就是不甘心,那根本就是勒索嘛!

    可是索菲卻非常不解,五十萬枚金幣都不要,反而要一半,不是少了嗎?

    諾雅沒有要求葛桌羅拿出任何書面證明之類的東西,轉身就回到依貝莉亞的身邊。現在的工作是切除寄生體,但為了不讓人懷疑,諾雅一邊切除一邊用普通的治療術,也就是加強生物機能的魔法。

    不過不像霎絲美娜那樣直接以氣的形態傳入依貝莉亞體內行遍她的全身,而是在手中發出一道微弱的白光隨便照在依貝莉亞身上的某處。但由於時間沒把握好,觀眾的感覺就好像是站了還算有一段時間,可是治療術只是用了不到幾秒種,而且是局部的!以為治療外傷嗎?

    儘管如此,還是證明了諾雅是個貨真價實的見習治療師和無賴。讓索菲不得不放棄自己兩種不同類型的天馬行空。而葛桌羅則失望地搖了搖頭,還以為是個高人,沒想到索菲找回來的治療師水平這麼低,而且還是個沒有自知之明的笨蛋。可泥倒很驚訝諾雅居然會一點皮毛,看來諾雅這個治療師還不是白混的!

    不過霎絲美娜和華倫士並不是門外漢,他們都非常驚訝諾雅居然沒有向生命女神艾拉禱告,而直接使用增強別人生命力的魔法。顯然有兩個解釋,一個是諾雅是個很強大的治療師,強大到可以直接用自己的魔力籍著艾拉的名義使用治療術,另一個解釋是諾雅的魔力來源不是來自生命女神艾拉的,而是其它神或者精靈,事實上幾乎所有魔法系統都有基本的治療術。顯然,諾雅是冒牌的治療師的可能性偏高。如果是前者的話,這個治療師也太不負責了吧!擁有強大的治療能力,卻只出那麼一點點力量。但是如果說她是冒牌的話,又好像有很多無法解釋的地方,她為什麼剛才自信滿滿地大談價錢,會認為自己可以治得好依貝莉亞呢?

    諾雅剛轉身走出幾步就說道:「想不到商人的女兒也是個貨真價實的商人啊!」然後歎了一口氣回頭喊道:「你還不給我起來,不想付錢嗎?」

    還不知道治療過程已經結束的依貝莉亞慢慢靠自己的力量坐起身子。呆呆地望著這個大騙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又暢快地呼了一口氣。久久才冒出一句話:「我的呼吸正常了?」然後伸出一隻手,活動著每一根手指頭,麻痺感沒有了,每隻手指都好像又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體一樣,只要想動就可以自由地活動。

    在這一瞬間,她忘記了自己父親的巨額付款。一切都那麼正常,甚至連康復的過程都省略了,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自己真的病過嗎?

    大家都帶著各種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床上的女孩。

    「依貝莉亞?你真的好了嗎?」葛桌羅不感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希望女兒親口確認一次。

    依貝莉亞試著把腳伸到床邊,站起來,雖然有點不習慣,但平衡力良好。站起來後又走了幾步。然後才小聲地說道:「好像……全都好了。」

    「就這麼簡單?」索菲和可泥異口同聲,嘴巴和眼睛瞪得大大的。難不成是以前的治療師不知道只要用療傷的魔法就行?

    葛桌羅終於鬆了一口氣,快樂地擁抱著自己心愛的女兒。而站在一旁觀看的華倫士,本來就不紅潤的臉色忽然沉了下去。顯然,所有事都是諾雅刻意安排的,看來諾雅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但吃人魔事件應該另有文章才對。諾雅跟麗露一定有某種關係。他這樣想著,並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麗露,不出所料!此時麗露的臉上正泛起了微微的笑容,這種正是代表著勝利的笑容,就好像在說『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但同一個笑容在不同的人眼裡所代表的意義是不同的。索菲不打算去打擾那對互擁著的父女,跑到麗露面前,歡喜地捉住麗露的雙手,說著各種激動的話語。看來自己是找對人了,諾雅果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人,自己還懷疑她,真是不應該,不過她是市儈中的市儈這點倒是真的。

    「你是怎樣做到的。你知道那個傢伙請了多少個有名的治療師為他女兒治病嗎?你就一個簡單的止血的魔法就搞掂了,讓那些失敗者知道,一定恨死他們!」可泥拉住諾雅,儘管她小聲說大聲笑的,但倒還不至於引起別人的注意。

    此時葛桌羅離開了愛女身邊,走到諾雅面前。恭敬地說道:「錢方面,我會為你點清的。非常高興你能為我的女兒治好她的病。但不知道能不能告訴我,我女兒患的是什麼病呢?」聰明的葛桌羅倒沒問諾雅是怎樣辦到的。做商人做了那麼多年,他當然知道表面只用了一個小魔法的諾雅是不會告訴自己真相的。至於即使諾雅是這場病的元兇,她得到了她想得到的,這件事就應該告一段落了。應該問的還是應該問一問,哪怕明知道不會有答案。

    當然諾雅也不會笨到告訴葛桌羅,依貝莉亞中的是在這個世界早已經絕版的催眠術。早已看穿大多數人心事的諾雅用他認為很真誠的語氣說出一句:「老實說,你女兒並沒有病。而我來這裡的目的也並不只是為先生的女兒治病的。」還好,他還沒有說出他不是為了錢而來的。

    諾雅這兩句驚動了在場幾乎每一個人,按照諾雅的立場分析,只要諾雅不是笨蛋的話,足以推翻大多數人現有的觀點。

    葛桌羅本來以為諾雅不懂得立書面證明,所以才對價錢說了算。如果諾雅是這場病的佈局者,在目的達成後,怎麼可能會說出自己最想聽到的話呢?當然華倫士和霎絲美娜想的跟葛桌羅也差不多。

    麗露的眼神充滿了期待,而依芙則屏住了呼吸等待著諾雅說出來意。思想單純的索菲和依貝莉亞由於發現自己本來的推論錯漏百出,已經完全搞不清現狀了,只能呆呆地站著聽了。

    可泥則在擔心諾雅會不會笨到導出妖魔夜襲夢幻街的事。

    剛因為依貝莉亞的病好了而變得鬧哄哄的房間,突然變得寂靜。大家用期待的眼神等著諾雅說話。不過諾雅倒不是太習慣當眾發表講話的。他吞了吞口水,把自己的視線只投向葛桌羅一個人,正視著葛桌羅的臉部說道:「其實你女兒中的是一種罕見的古代咀咒。」

    「古代咀咒?」霎絲美娜。

    諾雅望了一眼霎絲美娜,然後掃視著眾人,想著反正大家都知道剛才的治療過程不會那麼簡單,就說道:「我剛才用的治療術只是隨便做給大家看看而已,我相信在場所有人都有各自不為人知的來歷,關於這點我就不想多說了。」

    說完,諾雅又重新面向葛桌羅,用真誠的態度說道:「相信吃人魔的事,葛桌羅先生肯定知道得比我詳細。我認識一位老人,他曾經也算幫助過我,而他的孩子被吃人魔吃掉了。我沒有懷疑過葛桌羅先生是吃人魔。也沒有期望過葛桌羅先生不懷疑我。我只是想來這裡調查一下而已。希望葛桌羅先生願意合作,這樣或許對大家都好。」

    「你的意思是這個『古代咀咒』跟吃人魔的事有關嗎?」葛桌羅隨便地說了句,然後看了看周圍幾個飢渴的眼神。

    「例如說葛桌羅先生會不會有什麼仇家或者商業上的對手,可以為我們提供一點資料嗎?」霎絲美娜立即熱心地幫忙補充道,就好像是在為自己家辦事一樣。

    「老實說,我當了這麼多年商人,在這個世界有無數依賴我的人,同時也有無數恨不得我死的人。但我實在不明白對方的意圖。如果想我死,我相信應該有更直接的方法。如果想謀財,我還看不出這樣做有什麼好處。我當初一直以為是那些神秘的大商會想籍住打壓我的聲望,以消滅我的勢力。如今想起來,如果是跟我的女兒有關的話,可能性也變得不大。」葛桌羅平靜地說道。

    「不能是一箭雙鵰麼?一方面降低你的聲譽,讓你在自己的老家站不住腳。另一方面,讓你為自己的女兒的病憂心,影響你的正常判斷力,或者直接讓你受挫折,使你在多種壓力的同時作用下失去信心。」可泥。

    「可是不是說葛桌羅先生是全國範圍內都沒有對手麼?」諾雅。

    「的確!但是儘管他是整個糜莉亞克王國最富有的商人,但是對於整個羅姆大陸來說,他還是有對手的,而且他的對手跟他一樣,也是一些跨國的大商會。」可泥。

    「跨國?怎麼聽起來都不像是封建社會的。」諾雅小聲地咕嚕道,然後對葛桌羅說道:「那不知道葛桌羅先生有沒有跟哪些商會是敵對的呢?」

    「也沒有什麼敵對不敵對的。反正我們一向都各自各做自己的生意。但說到有理由並且有實力對付我的商會有兩個。一個是思維爾特商人聯盟,表面上是一個由商人組織而成的國家政府,其實整個國家都是被一個沒有名義的大商會操縱著的,它們為了不引起外界關注,在名義上把自己分割成無數個小商會,不斷以各種見不得光的手段吸納和吞併其它商會。另一個是奧斯菲托商會,它們是光明正大的跨大陸海賊團,在每個大陸都有它們的據點,當然用的不是它們的名字。雖然是做海盜起家的,但壟斷航運得到的收益遠比當海盜大得多。只要不是經過它們控制的商會的船運輸貨物都有可能會被它們的海盜襲擊。而我的物業中就有個它們極想得到的港口。」葛桌羅。

    「可是我不明白,你說的那個思維爾特商人聯盟既然是一個國家的政府,為什麼怕被外界關注呢?還有奧斯菲托商會的海盜活動難道就沒有國家組織軍隊制止嗎?」諾雅。

    「其實我也是在思維爾特起家的,它們長時間推行無商業稅政策,我就很奇怪那個政府是靠什麼運作的。當時那個國家雖然不算貧窮,但遠遠無法跟今天這個被譽為『商人之家』的國家相比。這個國家本身的存在似乎是為了在人們心目中形成一種觀念。神的信仰在這個國家無聲無色地消失了,擁有過量物質的人們都不再信奉神。慢慢地,我覺得那個國家似乎被一隻無形的手操縱著。有時候甚至感到天空彷彿有著一層看不到的巨大陰影。無數的商會在這片土地誕生了,但又不知不覺地無故消失了。不同的名字出現又消失,合併又分裂。就像想把某些東西隱藏起來不讓人知道一樣,也不知道它們為誰隱藏而怕被誰知道了。」接著,葛桌羅隨手拿起床頭不知是誰的杯子喝了兩口又繼續說道:「關於奧斯菲托商會,並不僅僅是羅姆大陸的問題。無數的國家都派遣過自己的軍隊去對付它們,可是每次都抽不中他們的主力,甚至有人認為它們根本就沒有所謂的主力。全部都一些烏合之眾,即使派了密探進去也得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但凡是碰過那些海盜的軍艦連同裡面的所有人員都遇到了同樣的命運——無故失蹤!政府也派過無數刺客去對付它們那個永遠都帶著面具的會長,可是全部都一去不返。時間久了,各國都只好默許了它們的存在,反正就是給點運輸費而已,比起自己出船好像也差不了多少。」葛桌羅。

    聽到葛桌羅的話,諾雅忽然感到如果這些事情是跟那些什麼什麼商會有關的話,好像不是自己有資格干預的。

    「如果真的是跟那些商會有關的話,我想我們也幫不了你。我還是那句,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買這座城堡。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那麼有把握認為兩件事沒關係,可是我就是覺得一定跟這座城堡有某種微妙的關係。」華倫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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