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買來一大堆好菜,用快餐盒裝著,小雀和地雷拎兩大袋過去送給工人,我和上樓收起麻將牌,又找來一張方桌,喊蘭蘭們下樓,大家坐下開吃。
天色漸漸黑了,我們打開門面的燈箱牌,商行門口一片光亮,露天坐著吃菜喝酒,小雀把車門打開,放起音樂來,嘿嘿,情調還不錯,快趕上高檔餐廳了。
冰冰看見小雀額角貼了創可貼,上樓嘴角也破了,知道我們一定出去打架,頓時沉下臉來,對小雀橫眉怒目,本來小兩口和地雷、上樓他們一起坐對面,現在冰冰直接坐到我邊上,還不許小雀過來,跟他慪上氣了,小雀愣就不敢吱聲,老老實實坐那訕笑。
我笑道:「冰冰,小雀又沒做啥錯事,你別怪他。嘿嘿,要怪就怪許哥我,是我喊他出來的。」
冰冰白了小雀一眼,對我低聲說:「許哥,我給他做點規矩,你別在意,其實沒事。」
唉……是不是?上門女婿就得受氣,還要老婆來做規矩,愣把我們小孫同志折磨得沒了脾氣。
我小聲說:「冰冰,這個……也別逼得太緊,啊,聽哥一句,尤其是在咱們兄弟面前,給小雀留點面子,省得哪天他突然發作弄點事出來……」比如去找日本女留學生。
冰冰得意一笑,湊近對我說:「許哥你不知道,孫亮這人跟你不一樣,你是大男人,誰也震不住,他是小男人,就喜歡讓人震,我不管他還不舒服。嘿嘿,我算是把他摸透了,現在必須做好規矩,不然等我懷上孩子,整整九個月時間,他還不得鬧翻了天?」
靠,合著咱們薛冰大小姐還做好了長遠規劃,連懷孕期間的防範措施都沒拉下。我看她一眼,沒說話,用眼神表達我心中滔滔不絕的敬意。
冰冰衝我眨眨眼,發出一陣得意而又邪惡的笑聲。可憐的小孫同志一點不明白自己被算計,還在對面衝我們傻笑。
葉琳娜吃得津津有味,連說味道好極了。這也難怪,她老家那邊除了麵包就是土豆,哪能跟咱們中華美食相比,這些菜在我們口中不算什麼,對她來說就是極品佳餚。
於蘭珍和蘭姐只是微笑著吃東西,不時給大家添菜倒酒,好像兩個大姐姐似的。其實我們四個男的和她們才是同齡人,其餘四個丫頭倒真是小妹妹。小波二十三歲,冰冰二十二歲,外國人就是成熟,葉琳娜看上去至少比我家小林大六七歲,兩人居然同年,都只有二十歲。
吃吃菜,喝喝酒,吹吹牛,很久沒有這麼愜意了,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
上樓提議說:「要不今晚我們住老許店裡,大家在這喝酒乘涼,好好放鬆一下。」
小雀連連點頭,卻不敢說話,向冰冰看去。嘿嘿,妻管嚴就是這德行。
本以為冰冰不會同意,哪知她點頭說:「好啊,這樣露天乘涼也挺有意思的。」
小雀大喜,說:「好!就這麼辦!哈哈哈,很久沒有跟兄弟們徹夜長談了,我求之不得!」
我想想回去也是在倉庫裡看碟片,還不如跟這睡一覺算了,就對蘭蘭們說:「我們不回去,今晚就住這兒,你們去燕子辦公室裡睡,我和哥幾個上樓頂露台打地鋪。」
冰冰笑道:「看著星星睡覺,許哥真浪漫,你就不怕蚊子咬?」
我說:「辦公室有空調,怕蚊子的女同胞就去三樓對付一宿,咱們四個沒關係,隨便睡。」
蘭姐說:「三樓有幾張涼席,是陳潔買給我們用的,既然今天住這兒,就先拿來用吧。我上去洗一下,給你們攤在樓頂,等會你們就能直接躺下了。」
於蘭珍說:「我也去吧,完了還要跟小蘭對對帳,你們繼續。」
兩人上三樓準備去了,剩下我們四個老男人和四個小丫頭,嘿嘿,就跟特意配對似的,都是老牛啃嫩草。
我見小林今晚始終沒精打采,就摟住她問道:「丫頭,怎麼了?狀態不大好。」
小林幽幽歎一口氣,輕聲說:「許哥,這兒個個都是有檔次的人,只有我一個鄉下打工妹……」
我親她一口,笑道:「傻丫頭,白天那小子隨口亂說的,你當什麼真啊?別想這個,開心點。」
小林還是開心不起來,說:「許哥你看,我身上的衣服都是新的,我長這麼大就沒穿過這種漂亮衣服,可是……穿成這樣還被人一眼看穿,說我是外來妹,怎麼打扮都沒用,我和你們就不是一個檔次的人……」
他媽的!姓江的小子害人不淺,早知道就該打得再狠點!我柔聲說:「沒關係,我家小林穿什麼都漂亮,就跟許哥我一樣,哪怕穿得像個煤礦工人,哥我還是魅力十足。嘿嘿。你記住,你不比誰差勁,而且還有潛力,以後你一定是最好的,聽我的沒錯。」
小林靠上我肩頭,輕輕地說:「嗯。」
我見她還是不能釋懷,就對大夥兒說:「今天這麼高興,咱們唱個歌吧,一起來。」
冰冰連連點頭,說:「好啊,唱我最喜歡的《東風破》。」
暈,這歌也有人喜歡?我說:「冰冰,這兒有四個七十年代中期的老傢伙,你們八零後等會兒再說,先讓咱們樂樂。」
冰冰說:「沒關係,許哥你喜歡什麼歌?我和你一起唱。」
我一下子也想不起什麼好歌,就隨便找一首革命歌曲,說:「哥幾個一起來,咱們唱《映山紅》。」
冰冰和小波傻眼了,小林奇道:「許哥,這麼老的歌你們也會唱?」
地雷笑道:「小林你不知道,當年咱們八個人專唱革命歌曲,吼起來特有勁,每次去歌廳就靠這個泡妞,老許扯一嗓子能招來好幾個小太妹,都誇他與眾不同。」
上樓興致勃勃地說:「好,就唱這個,我們邊敲酒瓶邊唱,重溫一下當年的感覺。」
於是四個小妞戰戰兢兢坐一邊,我們四個老男人手持空酒瓶,一邊敲桌子一邊齊聲唱起來:
「夜半三更喲盼天明……寒冬臘月喲盼春風……」
「若要盼得喲紅軍來……嶺上開遍喲映山紅……」
嘿別說還真有點滋味,一曲唱完,冰冰她們四個露出又驚又喜的神情,葉琳娜急道:「好聽極了!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好!」我大笑道,「再來一個《山歌好比春江水》,哈哈哈!」
於是四人繼續放開嗓子大吼:
「唱山歌來……這邊唱來那邊和……那邊和……」
「山歌好比春江水也……不怕灘險彎又多嘍……彎又多……」
這一曲唱完,四個丫頭忍不住熱烈鼓掌,葉琳娜又叫又跳,就差沒給我們獻花。
小雀樂得手舞足蹈,大叫道:「再來一個《邊疆的泉水清又純》,哈哈哈,老子今兒高興死啦!」
我們三人大聲說好,立即開唱:
「邊疆的泉水清又純……邊疆的歌兒暖人心、暖人心……」
「清清泉水流不盡……聲聲讚歌唱親人……唱親人邊防軍……軍民魚水情意深、情意深……」
「哎……唱親人邊防軍……軍民魚水情意深、情意深……」
這一首唱完,不止四個丫頭讚不絕口,那邊倉庫裡的工人也歡呼叫好。哈哈哈,全新組合橫空出世,四個光膀子老男人跟這風光一回。
其實很多歌詞我都記不住,在那瞎蒙,幸好沒人拆穿我,嘿嘿。
小雀興奮之極,估計很久沒這麼盡興了,站起來說:「撒泡尿,回來繼續唱,今兒真他媽高興!」
我對冰冰使個眼色,說:「聽見了吧,要讓他高興。」說著也站起來,揮手道,「一起撒尿去!」
四人也不去商行裡的衛生間,直接來到不遠處的運河邊,拉開褲子對著運河撒尿。嘿嘿,城管老兄可別抓我們,我們今兒高興,以後不會再幹這事兒。
四人哈哈大笑站成一排,就在那兒比誰射得遠,古老的大運河就這樣多了四道新鮮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