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死不要臉的老東西!」我罵道,「我找他去!」
胡群亞連忙拉住我,說:「你別去!別衝動!我找你不是要你去鬧事,只想跟你商量個辦法。」
我說:「他還說了什麼?你怎麼回答的?」
胡群亞說:「我當場拒絕,讓他離開。他說他不會死心,以後還會常來找我。還說讓我考慮一下,只要答應了他,我就能得到一套富陽的商品房,囡囡也能去貴族學校讀初中,還給我……每年二十萬生活費。」
「我操他全家老小所有女同胞!」我大罵道,「有錢了不起啊?叫他去死!!」
胡群亞再次按住我坐下,說:「你別上火,其實他名聲在外,這兒很多人都知道,他八個女人就有七個是這麼來的,都是衝著他的錢,還給他生了兩個兒子和四個女兒。你以前不知道,可我們早聽得多了,沒啥大不了的,我拒絕他幾次,他也就死心了。」
我說:「他不是盧關強的遠親麼?怎麼能做跟盧關強一樣的事兒?他也不怕亂了輩分!」
胡群亞苦笑道:「他做得多了,他七個女人裡最小的那個就是他侄兒的女朋友,被他用錢引誘過來,還給他生了個兒子。我以前見他時還只有十四五歲,他沒在意,上回炸山時是我和他這些年來第二次見面,他才留上了心,今天專門過來找我。」搖頭歎息一陣,又說,「他就會用這種手法引誘女人,除了房子就是錢,還有囡囡的學業,她知道我最缺的就是這些,專門拿這來引誘我。」
我見她神色似有幾分不捨,忍不住皺眉道:「嫂子,你不會動心了吧?」
胡群亞連忙搖頭,急道:「沒有的事,我要是動心還跟你說這幹什麼?我和老蔣十多年苦日子都熬了下來,現在終於過上好生活,兩人拿四份工資,一月加起來足有一萬塊,這是我以前想也不敢想的高收入,我已經滿足得不能再滿足了。」
我心裡一緩,點點頭說:「嫂子,你記住,你不缺什麼,這年頭沒有誰比誰更強,啥事都能做到。你想要房子,以後一定會有。囡囡的學業也一樣,我一定把它辦好。至於一年二十萬,現在確實沒有,但只要以後我掙了錢,保證你們不把這二十萬當回事兒。你放心,你還有我這個弟,你們一家三口和我這輩子都不分開,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再過一天苦日子。」
胡群亞微笑道:「我知道你對我們好,我們有今天都是因為你,你是我們一家的大恩人。但你以後也不能再用剛才那種語氣跟我說話,知道嗎?我不是那種人,你這樣想我會生氣,真的很生氣。」
我笑道:「我也就是這麼一說,你千萬別在意。總之你放心,只要度過這段創業時期,以後我們都會過上最好的日子,老頭兒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你,你和老蔣就是啥事不幹我也一定養你們一輩子。」
「你還說!什麼老頭能給我的?我稀罕啊!」胡群亞重重打了我一下,翹起了小嘴。
「別別別,嘿嘿,」我連忙陪笑道,「我隨口說說而已,你別介意。現在咱們不妨商量一下,以後該怎樣對付那老色狼。」
胡群亞苦笑道:「我怕的就是這個,那老傢伙神出鬼沒的,今兒我臨時決定留下,也讓他知道了,以後指不定還能怎樣堵住我。」
我想了想,說:「你都在我小樓裡呆著吧,每天和老蔣同進同出,他也不敢堵你了。回頭我找他說說,他要是怕環保查封,就一定會聽我的勸。」
胡群亞苦笑道:「他可是遠近聞名的大富翁,人脈交際不會比你少,如果壓不住他怎麼辦?」
我一想也是,愣了半天,索性耍賴,揮動拳頭說:「那我就只好讓他做一回盧關強第二了。」
胡群亞沒有說話,呆呆看我良久,隨後低頭輕輕擦拭眼睛。
「幹嘛?」我笑道,「怎麼又哭上了?」
胡群亞輕輕握住我的手,說:「阿嵐,你對我太好了,我……我不知怎麼報答你……」說著抬起頭來,一雙妙目裡滿是淚水。
要是換成其他人,這會兒我肯定一個熊抱把她摟進懷裡,可她是我最尊重的嫂子啊,除了楚玉我就沒這麼尊重過哪個女人,我只能苦苦忍耐心裡的衝動,笑道:「自己人就別客氣了,沒什麼報答不報答的,好好過日子就行。」
話是這麼說,我還是忍不住握了握她的小手……唉,我嫂子哪兒都漂亮,就是這雙手不行,手上的皮膚十分粗糙,比她的臉蛋可差得遠了,這都是十多年辛勞折磨出來的。我心中滿是憐惜,這時也顧不得許多,將她的手緊緊握住,柔聲說:「嫂子,以後少幹點家務,注意保養,你這手實在不像話。」
胡群亞略帶難為情地動了動手,但沒有抽回,說:「讓你笑話了,農村人不像城裡人,沒那麼多講究,我也習慣了。」
我拉她起來,說:「我們走吧,辦公樓裡有空調,那兒暖和,下回我給這屋子也裝一個。」
胡群亞拿過外衣披上,跟我往外走去,說:「沒關係,我們不怕冷。」
我騎上摩托車,讓她坐我身後,跟煉銅廠幾個夥計交代一聲,就往山後去了。
嘿嘿,我不是故意捏剎車的,我是不小心。嘿嘿,天冷衣服厚,我也沒感覺到什麼。嘿嘿,我真沒想揩胡群亞的油,你別笑話我。嘿嘿……
夢遊似的回到小樓,我遠遠看見門口開走一輛杭州牌照的出租車,不由大感奇怪,莫非是呂紋打車來了?我立即想到「知恩圖報」四個字,心裡一陣激動,連忙加快速度開過去。
院子裡那兩條狗正在叫喚,我看見一個風情萬千的背影手提兩個箱子站在院裡,小樓裡的蘭姐迎了出來,露出又驚又喜的神色,向這背影走去。
我停下車,胡群亞和我一起走下來,正好那條背影轉過身,我呆了一呆,只見這是一個美麗得難以形容的女人,我對她是那麼熟悉,可我一剎那間卻喊不出她的名字來,似乎她和我已熟悉到不分彼此的程度。
你呆呆地看著我的光頭,你又怔怔地看著我的臉,隨後你衝著我甜甜地笑了。你的笑是那麼美,那麼動人,笑得牽動了我的心。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們不分彼此。
楚玉,你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