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著車迴環山。沒錯,是我開的,我的情人姐姐於蘭珍在邊上教我,我好像一頭熊似的坐在駕駛室裡,方向盤直接頂我肚子上,這不叫把著方向盤,它叫環抱方向盤,我一腳踩油門,一腳踩剎車,還有一個離合器,其實也不難,就這麼晃晃悠悠上路,反正不用管檔位,她幫我打到三檔,不快不慢往前開。要是熄火了她就狠狠擰我一下,要是順當了她就重重親我一下。嘿嘿,開車都能開出情意綿綿來。
老許我今兒也做了一回西門慶……不,不能這麼說,就算我是西門慶她也不是潘金蓮,她是好女人,她沒想害誰。我喜歡她,我喜歡所有女人,我尊重女同胞,我熱愛半邊天。
女人真的好,沒了女人男人個個活不下去,經過這一回桐廬之行,我算是覺悟了。以前我把女人當成打炮對象,我他媽就是王八蛋!女人多好啊,她們不會跟你扯皮,不會打打殺殺,不會偷雞摸狗,她們耍盡小心眼使足小手段圖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讓你多疼她幾分?多好啊,多低的要求啊,是個男人都做得到,以前我一看到女人就把心思放到她生殖器上,我他媽太不像話了!
我決定,從今以後我要好好對待身邊每一個女人,我要讓她們知道,老許我除了把兒好使,別的也好使,老許我好處多多,老許我是婦女同胞永遠的朋友!
靠!我腦子裡儘是亂七八糟的思路,最近也不知是怎麼了,我能把一件生理衛生方面的小事兒拉扯到人生哲理上去。都是陳潔害的,誰叫她有事沒事跟我分享這個那個思想……不!我不怪她,她很好,我疼她都來不及,以後甭管蘭姐還是陳潔、還有於蘭珍,我都把她們當寶一樣捧在手心裡。
這男人吧,他有時也會覺悟,也會進步,我就這樣一天天地覺悟進步。擱以前我在杭州城裡混的時候,天底下除了我老媽和楚玉之外,別的女人我都不帶操心,能湊合就打一炮,不能就拉倒,從來不往心裡去。但是來到山裡之後我就不一樣了,我熱愛山村,越來越熱愛這樣的生活,我也熱愛女人,身邊的每一個女人都是我的心頭肉。這兒跟杭州不同,這兒的人個個心地善良,即使環境烏煙瘴氣也不改淳樸本色,這兒的女人都是精品,哪怕是個種田的村姑也特別美麗動人,我像熱愛人民幣一樣深深地熱愛這兒的女人!
老許我覺悟了、昇華了、高尚了、更有思想了,沒的說,從今天起老許我就是婦女知音!
跌跌碰碰回到環山,於蘭珍在車裡跟我吻別,然後就回家了。我跨上摩托,意興風發地來到老屋,只見廠子濃煙滾滾,跟我早上走時一個樣,可是我這人不一樣了。嘿嘿,從早上到下午幾個鐘頭時間,老許我就昇華了,連我的光頭都閃著智慧的光芒。
我走進老屋,看見老蔣正在埋頭記錄什麼東西,胡群亞在一邊做家務,小丫頭也放學了,正在老蔣對面寫功課。嘖嘖嘖,瞧這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這才是溫馨美滿的家庭啊。
小丫頭看見我就甜甜地笑了,撲上來往我懷裡鑽,呵呵,十四歲的丫頭怎麼跟七八歲似的,就這麼黏人。不過沒關係,誰叫老許我是婦女知音呢,我讓你黏個夠!
我抱著小丫頭坐下,老蔣扔給我一根煙,說:「你抽著,我記錄完了跟你說話。」
「你忙你的,別招呼我,」我笑道,這時胡群亞給我泡茶過來,我接過茶說,「謝謝嫂子。」
胡群亞笑道:「老蔣沒什麼文化,一做記錄他就緊張,生怕出錯,我也一樣幫不上忙,只好在邊上看著,你別笑話我們。」
我笑道:「我是來蹭飯的,你們不笑話我就挺好了。」小丫頭老喜歡摸我光頭,這會兒也摸個不停,我扯開她的手,遞給她一個火機,叼上煙說,「來,點上。」
「抽煙不好,」小丫頭認真地說,但還是乖乖給我點上煙,我吐出一個煙圈,逗得她直笑。
胡群亞見我和小丫頭玩得開心,她也笑容滿面,跟邊上坐下繼續剝菜葉,不時看看我們,笑上一陣。
小丫頭湊近鼻子一嗅,皺眉道:「老許,你身上怎麼有股怪味?」
我奇道:「什麼怪味?沒有啊。」
小丫頭一臉嚴肅地說:「有,還是女人身上的香味。」
我頓時緊張起來,這傢伙鼻子咋這靈光,忙說:「不是……我剛才吧,去了趟桐廬,跟我蘭珍姐姐坐一個小車,她車裡有香水,就是那香水味兒。呵呵,呵呵,香水味兒。」
小丫頭臉色略微一緩,點點頭說:「是這樣,那就算了。」用力一嗅,又說,「不對……這味道不像香水,這是女人出汗的味道……」
媽呀,你別嗅了成不成!我連忙把煙往自己身上吹,搞得一身煙味,笑道:「就是香水,呵呵,就是香水。」
小丫頭兩手抓住我耳朵,一張小臉正對著我,認真地說:「老許,你不許騙我。」
我很不自然地笑了笑,說:「不敢,不敢,我騙誰也不敢騙我家小囡囡。」
小丫頭終於笑了,說:「算了,放過你吧。」說著又開始一個勁地摸我光頭。
老蔣總算完工,放下手裡簿子,笑道:「這活兒我還真幹不來,搞得我頭昏腦漲。」
我也不想瞞老蔣,就把江南鎮的事兒跟他說了一遍,老蔣聽完沉吟道:「你也要注意風險,桐廬畢竟不是富陽,未必有這麼多訂單。」
我笑道:「沒事,有丁木根老頭在我前頭,就是揀他的剩飯也夠我吃飽了。」
胡群亞做了飯菜,我們四個坐下吃起來,剛吃完我電話就響了,接起來一聽,裡頭是個女人的哭聲,大叫道:「許哥!許哥你快來!阿強出事了!」
我一愣,隨即聽出是小林的聲音,忙問:「小林,阿強怎麼了?你慢慢說。」
小林哭道:「剛才正要收工,礦石突然塌下來,把阿強砸暈了……許哥你快來呀!」
靠!我腦子裡嗡的一聲,全身都抖了起來,忙道:「小林你等著,我馬上過來!」
老蔣三人看著我問:「發生什麼事?」
我說:「礦山出事了,我一個夥計被礦石砸了,我……我……你們呆著,我先過去。」說著手忙腳亂地站起來。
老蔣忙說:「我和你一起走!我有經驗!」
胡群亞也說:「我也能幫忙,帶我走!」
我說:「嫂子你留著,和囡囡早點休息,我跟老蔣過去就行。」
老蔣拍拍小丫頭,說:「聽話,早點睡。」隨後拉起我就走。
我們跨上摩托,飛一般趕回山後,來到廠子門口,只見一幫夥計們圍成一團,個個神色凝重,裡面傳來小林的哭聲。我急忙走過去,叫道:「怎麼了?讓我看看!」
裡面有許多人,陳潔和蘭姐都在,阿強橫躺在地上,老劉蹲下身子,正在查看他的傷勢。我一頭撲過去,只見阿強兩眼緊閉,早已昏迷,身上倒沒什麼血跡,就是一條右腿不像話,膝蓋以下都被砸得血肉模糊。我只覺全身發涼,顫聲道:「怎麼……回事?」
旁邊的小林一頭撲過來抱住我,大哭道:「許哥,阿強腿斷了,你救救他……快救救他!」
老蔣仔細查看一遍,還伸手按了幾下阿強的腿,對我說:「是被礦石砸斷了腿,快送他上醫院,不然等筋絡壞死就要截肢了。」
我連忙站起來對陳潔說:「快,快給我拿錢來,我這就去醫院。」
陳潔說一聲好,趕緊回辦公室。我想起富陽有個非常有名的骨傷科醫院,忙給於蘭珍打電話,說:「姐,你有事嗎?沒事的話趕緊開車去環山等我,我有個夥計受傷了,要趕去富陽骨傷科,十萬火急!」
於蘭珍略一遲疑就說:「好,我馬上去,你快過來。」
我和老蔣把阿強抱起來,接過陳潔遞來的錢,老蔣力大無窮,直接把阿強扛肩上,就這麼騎上摩托,說:「我扛著就行,你自己開車,我們快走。」
我交代幾句,讓陳潔和蘭姐照顧好大家,正要上車,小林跟過來說:「許哥,我也去。」我一想也好,就讓她坐我身後,老劉跟著跨上一輛破摩托,背後坐了老李,我們幾個告別大家,急急趕往環山。
來到環山,於蘭珍早已開著長安等候多時,我們六個人擠進車裡,飛速開往富陽。
靠!阿強小子可千萬別出什麼事,不然老許我不止要罰錢坐牢,自己心裡也一輩子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