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輕濤也怒(一)
「該死!該死該死!!真***該死!!!」
一迭連聲的咒罵從6挺的嘴裡冒了出來三個人在窄小的街巷裡魚貫而行早已是跑得不亦樂乎了可是感覺中越來越濃重的危機感鋪天蓋地般地壓過來不用去看什麼勞什子的探測器他們也知道只怕趕不及限制、消除那猜崩潰時限的能量爆了!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來不及了!!該死的該死的!」
焦慮、急躁、懊惱、擔心……種種情緒煎熬著6挺的每一根神經使得這個一貫冷靜從容、決斷明快的「特勤組」基層小幹部早已失去了他自己常常掛在嘴上告誡手下同事們的「平常心」只剩下了滿嘴連篇沒什麼實際意義更加沒什麼營養油水的粗口廢話。
「快快快!動作快!」看著跟在身後十幾米外那兩個早已上氣不接下氣的同事6挺滿心煩躁地轉回頭來催促:「都利落著點兒!你們可都是能力者都是『特勤組』的調查員怎麼這麼稀鬆軟蛋?都他媽趁早兒別幹了!媽的如果這次事態控制不了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設備都準備好了嗎?」
那兩位顯然也非常理解自己這位直接領導的心情雖然有些尷尬卻也並沒把他的責罵和抱怨往心裡裝聽到他終於問到了正事麻桿兒趕緊接口道:「都帶著呢帶著呢!」隨即頗有些安慰意味地道:「只要我們能夠及時趕到我們全力運作二十秒之內就能夠用這些『解析棒』佈置完成『閉鎖防禦禁制』就算沒辦法完全消除他爆的影響也一定能夠把散逸的衝擊力減低到最小的。應該不會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
「哼!」誰承想麻桿兒這安慰排解卻招來了6挺更大的怨氣:「扯什麼鳥淡呢?就你們這個度你們能趕得及?你們感覺不到麼?那邊兒的波動幾乎已經要沸騰了你們能趕得及?以後還想舒舒服服的吃飯就都他媽給我玩兒了命地趕路吧!哪兒那麼多廢話?」
說話間幾個人的位置其實已經到了和那棟澡堂子小樓一起夾成了那個三面封閉的窄小後巷的五層小樓的另一邊。麻桿兒抬頭招呼道:「6頭兒6頭兒就在這兒就這兒了就在這幢樓房的另一邊!」
戛然停步6挺胡亂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皺著眉毛抬頭看了看這棟五層十幾米高的樓房從過來的那些個樓房院落來看這幢小樓的縱深大約也就是十七八米的樣子只要越過了那麼立即就能趕到現場而如果繼續順著這巷子往外跑到前面的小街上再繞過這樓房然後再往裡跑裡外裡就得遠出去五六十米的距離。這點兒距離雖然不算什麼可是前面小街上那亂哄哄的人流車流勢必會影響他們的行動。
微一停頓6挺情緒稍稍冷靜了下來揮手一擺下令道:「來不及了上房!準備好東西咱們分頭佈置。」
沒有再多的廢話秤砣打開隨身的包取出一把二十多個銀光閃閃的金屬物體一個個都只有半個巴掌大小四個尖角分散向四個方向構成一個立體的方錐形構架倒像是一個大個兒的鐵蒺藜——那種很早就已經退出了歷史舞台、用於灑在地上刺傷馬蹄子、對付騎兵的玩意兒。
不過看起來這個東西顯然要比那種古老的鐵蒺藜精細了不知道多少每一個尖角的都並不是渾然一體的金屬條卻是好幾個部分連接而成靠近根部三分之一處留著一個明顯的縫隙末端處也並不銳利也不是同樣的一種金屬物質而是一塊半個指頭肚兒大小的半圓形透明殼也不知道是玻璃還是其他什麼材料。
三個人迅即各自分取了七八個隨意地看了看巷子前後兩個入口都沒有人出入分頭縱身就往這五層樓房上躥去!
十幾米的高度無論如何也不是他們能夠一躍而上的幾個人的能力有參差躍起的度和高下自然也就有區別。
秤砣這一躍只到了三米多高處就已然勢盡右手一揮「嘎崩——嗤」地一聲輕響一點銀星拖出了一道銀線疾射向了樓頂的雨搭房簷就在秤砣的身形即將下落之際「崩」地一聲一條極細的絲線出現在他的右手和屋頂之間把他那敦實的身軀吊在了半空只是微微一頓然後就如坐上了電梯一般飛快地向上升了上去。
麻桿卻沒上房揣起了那些鐵蒺藜模樣的「解析棒」往回走了幾步縱身跳上了樓房後的雨搭攀著那些每一層樓道窗都伸出的雨搭小簷像一隻猴子是的一路翻了上去上了後面另一棟樓房的房頂去。
也就是6挺畢竟是「特勤組」這一代的骨幹力量這個時候自然沒有任何掩藏的必要週身上下青氣微微一騰身形一縱就躥起五米多高去勢稍緩時一腳踢出借力上躍又上去兩三米然後合身撲在了牆上隨即彷彿一隻壁虎一般貼著牆面一路飛快地攀了上去幾乎比平地上跑得還要快上三分似的。
現在這個當口無論是誰也再沒有時間去多轉什麼念頭了每一個人都只是全力地施展自己早已融入了本能的習慣性動作向著分配好的方向奔去現在這三個人的念頭裡只想著盡快完成那個什麼「閉鎖防禦禁止」的佈置盡自己最大的可能把那個面臨崩潰的傢伙即將到來的大爆圈定壓制在最小範圍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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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嘿嘿……」
寂靜而壓抑的後巷裡那猜莫名興奮的狂笑已然越來越含混聲音也越來越低沉了。畢竟一個人得以生存的根本始終還是自己的肉身一個人的精神始終是需要有自己的肉身作為載體來承載的。沒有了肉身的支撐你就算在強大的精神也將失去生存的根本失去存在的根基。
物質決定精神。
這個說法到底是不是真理那是那些吃飽了之後閒得無聊的哲學家們才需要去操心才需要去探討的問題。
可是現在在那猜的身體上這句話得到了充分的體現。維繫他生命的血液已然流失得差不多了能夠為他的大腦提供給養的物質已然漸漸耗盡所以那猜的神志也就自然地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混沌了。
雖然那猜身上的能量已然囤積匯聚到了極致可是他的生命卻隨著滿地流淌的鮮血悄然地流逝了。
人的生命始終是需要血液來維繫的。雖然對於一個能力者來說能量是他維持能力存在的基礎是他能力的核心並且也確實可以起到強化生命、強化肉體、強化精神的作用但畢竟也只是強化而已。
能力者再強大始終也還是人當作為一個人賴以生存的生命資本消耗殆盡的時候那些貌似強大、貌似神秘、貌似無所不能的「能量」真的實在是什麼都不是真的實在是什麼意義都沒有。
久我山默默地盤算著。
盤算著那猜崩潰的進程盤算著自己身體的狀況也盤算著自己該如何運用這短短的時間裡自己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一點點能量來逃生保命。
久我山「鏑」的能力確實很特別因為它本身對能量的需求並不是非常直接而且其實也實在很微妙。久我山的能力核心始終都是她自己從小鍛煉打熬出來的體技歷經了那麼嚴酷的訓練她的身體素質之強絕對是非常可觀的再經過「子宮」那些變態「科學家」們的改造、刺激和催她的身體各個方面的機能更是達到了一個普通人很難想像的高度。
尤其在對她的改造中那些傢伙們甚至直接運用了那個神秘的「波塞冬大魚」的原始基因!因此久我山的恢復能力、再生能力更是達到了恐怖的程度。只要不是當場致命無論是多麼嚴重的傷害她都可以在一個比較短的時間內自行恢復根本不需要任何的治療。而能量的聚斂和恢復因為她本身需要的量本來就不是很大所以即便在消耗罄盡之後想要恢復到足夠敷用的程度也並不需要太多的時間而且也因為了她能力的特別恢復起來也是相當的快。
所以現在的久我山想要做什麼動作雖然仍舊很艱難但是卻也不再是一動都動不了了尤其是當那些個先前凝聚出來的「手裡劍」、長刀、短刀一一消散維繫它們的能量被久我山盡可能地收回了一小部分之後。
忽然久我山心裡一震無形中一股危機感強烈地自心底裡升起但是卻不是來自身後垂死的那猜而是來自遠處四周!隱約間她分明感覺到正有幾個明顯是能力者的人正飛快地向這這個方向靠近過來!
雖然久我山是個很強的能力者但是她的「鏑」那種武器化的輔助能力並沒有探測別人能量反應的功能探查環境畢竟也算是比較高明同時也是比較特殊的一種能力。那需要持有這種能力的能力者對能量反應、能量環境有著極度的敏感性。那既需要強的天賦也需要極其豐富的這種探查運用的經驗。
久我山的能力沒有這樣的功能可她自小接受的訓練卻讓她對這種技能有著極其精微的理解。作為一個按照「忍者」的訓練體系從小強化打造出來的能力者匿跡潛行、觀察環境、察敵探風、覷機暗算正是她的拿手好戲。
單就探察環境的不和諧、和現周圍環境一定範圍內是否有人接近這一部分來說雖然及不上特定能力者那麼精妙神奇但是她也始終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而且經年累月的訓練和出生入死的實踐多少也替她培養出了一定的所謂「靈覺」。
這時候在那強烈的危機感之中久我山提聚精神運用種種方法從而瞬間得出了這個結果。這三個能力者一定不會是自己那一方面的因為無論哪一方面來說都顯得那麼陌生更何況手底下跟來的那些人自己早已給他們下了嚴令在這期間嚴禁他們隨意走出藏身的密巢。那些人之中除了那個瘋子買合蘇木以外只怕還沒人敢無視自己的命令吧。
既然不是自己這方面的那麼當然就只有可能是本地這個國家的執法者們了!畢竟自己兩人在這兒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畢竟她也一直就知道這當口這個城市裡必然聚集了相當數量的執法者本來自己這次的任務就是要從這些執法者們的鼻子底下帶走那些任務失敗的可憐蟲——那些傢伙的失敗早已經吸引了足夠的目光到了這裡了。
所以剛才甫一跟那猜接觸久我山就知道一定瞞不過那些執法者們的耳目這裡始終都是人家的地盤而這些執法者們在圈子裡又是出了名的難纏和出了名的厲害。久我山從來就沒想過能夠瞞得住他們。
可是讓她意外的是實在沒想到這些人居然來的這麼快!
察覺到那幾個執法者已然不遠了久我山再也顧不上身後垂死的那猜還會有什麼動作她也不相信已經這種狀態的那猜還能做出什麼動作當務之急是必須離開這裡離開這個遍地狼藉、鮮血淋漓的小巷子!
無論如何自己的行蹤都絕對不能夠如此這般就落到那些執法者的眼睛裡而且以自己現在的狀態一旦跟這些執法者照面兒只怕也很難逃得脫身去!事實上也漫不說對方是身為能力者的執法者只怕就算是普通的警察隨隨便便來這麼三個五個的她久我山現在這個德行只怕也是只有束手待擒的份兒了!
沒有時間讓她再猶豫了!
久我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撐起疲累欲死的身子抬右手按住自己鬆垮垮、虛蕩蕩的左肩頗有些吃力地搖晃著站了起來轉身往身後堆滿了煤炭木柴的煤倉上爬去。
以她現在這體力狀態想要快地離開這個地方足夠遠的距離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就算出了這個巷子這一身樣式古怪的黑衣服上上下下鮮血淋漓的模樣又能往哪兒去呢?所以現在只能是先躲起來屏息凝神隱藏不出希望他們忙著處理那猜的爆一時顧不上自己只要多捱上那麼個把小時至少起身逃跑的力氣也就有了。
可這個巷子雖然看起來幽深卻是一個三面封死的口袋而且是一目瞭然四五米寬的巷子整個兒是混凝土水泥的地面平平整整的沒有一點兒可資隱身的起伏兩邊就是兩棟樓房牆外倒是各自有一個煤倉柴垛可那麼明顯的地方根本就沒辦法躲藏的。
因此上久我山腦子裡微微一轉就做出了決定打算先行攀上身後這個煤倉翻牆潛入澡堂的小院兒覷機躲到澡堂的樓裡有機會的話就盡量躲一會兒實在不行就找一身衣服換上再想辦法從前門看看有沒有溜走的機會。
可是剛才那猜撲過的時候帶倒了煤倉上碼垛的柴堆那上邊早就是橫七豎八的一片狼藉而且有更多的木柴處在搖搖欲墜的狀態中就算是一個敏捷精神的普通人想要攀爬只怕也是十分不易。
如果是在平時這當然不在久我山的話下事實上如果是在狀態良好的平時的話久我山想要進入澡堂的後院根本就不需要借助這個煤堆柴垛她只要隨隨便便一個縱身那不過兩米多高的院牆在她的眼睛裡只怕也不比眼前這個煤倉一米二高的矮牆要難上多少。
不過無論什麼時候假設始終都只能是假設。
現在本來就不是「平時」。
現在的久我山也本來就不是「狀態良好的時候」!
筋疲力竭渾身乏力內腑受傷又有一條胳膊不但不能使用反而變成了純粹的累贅的情況下久我山想要攀上這個亂七八糟的煤堆柴垛那難度簡直基本上就可以等同於攀登珠穆朗瑪峰北坡了。
危機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那些執法者們越來越近了!
久我山緊緊地搖著自己的下唇忍著週身的疲弱和疼痛狼狽之極地手足並用掙扎著爬上了煤倉的矮牆小心翼翼地在那亂七八糟又搖搖欲墜幾乎到處都是虛空陷阱的亂柴堆裡尋找著落腳的地方。
幾乎差點兒就把剛剛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聚集起來的力量再次消耗殆盡的時候久我山終於爬上了煤倉頂上踩著腳下亂糟糟的木柴伸手去夠那距離煤倉定只有不到一米的牆頭。
眼看著勝利在望了真就應了那麼一句話叫做「樂極生悲」!
久我山只覺得腳下一滑那些本來就虛搭亂架、搖搖欲墜的木柴終於在她踩踏的觸動下再一次轟然坍塌虛乏無力的久我山來不及驚呼出聲就如滾地葫蘆般夾雜在那些木柴和煤炭中骨碌碌地翻滾著重又落向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