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位慈和敦厚、尚德敬業、而且才華橫溢的長者去了雖然沒有真正面見過這位長者但是卻是聽著怹的作品長大更難得的是怹老人家創作能力也是如此的出色當行。
七十二年的人生怹老人家曾經給我們帶來如此多的歡笑也給我們帶來如此多的精彩。
悼念馬季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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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輕濤也怒(三)
作為一個狀態相對穩定、幾乎接近完美的「准完成體」試驗品雖然說無論是從能力狀態、機體狀況、生理機能、基因結構來說久我山的狀態相比起來都是極其穩定而且足夠完善的她沒有隨時面臨爆崩潰的危險她也不需要用「中和劑」來平衡收束自己的能量也不需要用「穩定劑」、「平衡劑」來梳理、穩固、安撫自己被改造操作過的基因。
跟其他那些同病相憐的袍澤們、一起從那「子宮」裡的生產線上爬下來的同類試驗品們相比起來無疑她是幸運的而且也是幸福的。因為她在有生的日子裡將比他們少受那些無窮的痛苦也將比他們少去了多少沉重到不能忍受的枷鎖和桎梏!
可也因此她久我山也成為了除了亞瑟、莎琳娜和買合蘇木這另外三個同樣也不需要靠藥物和各種試劑調和身體同樣也不受各種藥物試劑所制的「亞成體」之外幾乎所有其他「人造人嫉妒和敵視的對象。
雖然她看起來確實比其他人要「幸福」得多看起來她也似乎受到了「子宮」更多的眷顧和照顧但是試驗品始終就是試驗品白老鼠畢竟就是白老鼠荷蘭豬也終歸還是荷蘭豬!一個荷蘭豬、一個白老鼠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因為得到在它們身上動手腳的人更多的關注和目光而最終就能能變成「人」就能得到和「人」一樣的尊嚴。
畢竟都是同樣的階級畢竟都是同樣被人踐踏、被人蹂躪、被人無視的生命存在或者相對來說久我山她們這些「亞成體」避免了一些肉體上的痛苦但是其他那些「人造人」們精神上的痛苦和煎熬她又何嘗沒有?
她又何嘗不是被套上了似乎終其一生也難以掙脫的枷鎖?甚至比其他那些人想像中更加沉重、更加牢固的桎梏?她身上的枷鎖可是雙重的!
她又何嘗不想掙脫?
她又何嘗甘心忍受?
但是……
每一個人都會有她自己無法掙脫的枷鎖每個人都會有她難以逾越的無奈。
對於他們這樣沒有尊嚴、沒有自由甚至自己的生命本身都被人無情踐踏、殘忍蹂躪的人來說死亡或許才是唯一的也是真正的歸宿和解脫吧?
同樣的、甚至更加悲慘、更加痛苦萬分的經歷打造之下的久我山又如何能夠避免這樣的悲觀厭世、渴望死亡的情緒呢?只不過她從小接受的「忍者」的教育和訓練把她的精神打造得遠比其他人強韌、比其他人更能「忍」、更能懂得「等待」而已。
看著那猜喉囊疾振體會著那狂暴的能量即將爆久我山雖然沒有立即自殺的衝動但是她的心湖裡也確確實實、真真正正地凝定如鏡沒有泛起任何一絲多餘的漣漪。
那猜臉上的灰敗似乎褪去了不少淋漓粘稠的血跡之下露出來的一些皮色顯出了一抹精神煥的暈紅久我山知道那是迴光返照加上能量的急運轉和波動造成的眼瞅著那猜生命中最後一次攻擊即將動了!
久我山的腦海裡忽然間惡意地轉過了一個念頭:為什麼那些執法者還沒趕過來呢?嘿嘿如果這個時候他們能夠「及時」趕到的話多半還能夠欣賞到那猜最後的華麗爆然後那猜和自己跨越三途河的道路上能幾個伴兒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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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計好了方位安置好手裡最後一個「解析棒」6挺微微舒了口氣直起了腰身細細體會了一下那沸騰了一般的狂暴能量波動臉上的憂色卻沒有剪去分毫。微微一頓伸手取出了兜裡的通訊器打開了短距離多線程步話模式沉聲道:「東、東北、北方位『解析棒』安置完畢其他方位回報!」
「東南、南、西南方向安置完畢調校無誤!」
「西、西北方向安置完畢調校無誤!」
聽著通訊器中麻稈和秤砣的回報6挺終於覺得心底裡稍稍低輕鬆了一點兒盤算了一下時間下令到:「所有『解析棒』全功率開啟!所有人員……」言下微微一遲疑然後輕輕一歎這才續道:「所有人員注意保持距離稍後緩慢靠近吧。」
現在那團能量鋪天蓋地散出來的那種壓力讓6挺打從心底裡覺得一陣陣的恐懼覺得一陣陣的心驚那種感覺就好像一隻迷路的小雞面對上了一隻飢餓的黃鼠狼那種危機感讓他說不出的難受甚至讓他忍不住的抖!
那種沸騰的狂暴絕不是人力所能抗禦的!
還好及時趕得上佈置了閉鎖防禦的禁止能夠盡量把那爆的威力削減、圈定在一定範圍之內可是6挺現在卻實在不敢把自己那兩個基本上算是才剛剛入門不久的新晉同事帶到那範圍之內讓他們置身於危險的死地。
嗯……
別說他們倆了自己也暫時先避一避風頭吧現在已然這樣了就算衝到跟前去也沒有什麼可以做的了不過是白搭上一條性命而已。好在裡面跟那傢伙拚鬥的那個不是烏鴉否則還真是麻煩呢。
不過那人到底是誰呢?
嗯不是自己所熟悉的氣息就現在的形勢和掌握在手裡的資料來看也不會是其他自己這方面的人手那麼一定就是「美星」那幫「人造人」的傢伙!哼狗咬狗窩裡鬥啊!看著態勢多半那人也逃不脫了也好能多除掉一個是一個將來徐胖子也能少面對一個威脅。
居然能跟聚熵的那傢伙對面放對也真實了不起呢!
但願這小巷子裡不會再有其他普通人了不然的話……
唉那也沒辦法看這情況能夠把爆的影響限制在這個小巷子和周圍十米範圍以內就已經要謝天謝地了希望那些吃飽了撐著的閒人們別去湊熱鬧看戲才好……
6挺伏下身子往樓頂邊沿靠近過去心底裡放鬆之下居然竟又胡思亂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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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集束聲波」那猜準備的時間確實長了好多而且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準備感覺上連平時威力的三分之一都達不到。
沒辦法他的身體早已經承受不了這樣的能力聚集了尤其是剛才那一擊「集束聲波」之後他的喉頭、聲帶、聲系統早已受到了極其嚴重的損害充血、水腫、破損極其嚴重根本還來不及恢復現在強行再次催實在是太勉強了!
但是誰管它呢?
在下一秒之後那猜整個兒這一百來斤就要徹底地化為飛灰肉醬血沫子了還有什麼必要再去保護、再去注意那一個小小聲系統的健康和完整呢?唯一讓人遺憾的就是這些「工具」的損壞嚴重直接導致生效果必然極端低下雖然有強橫無匹的能量支撐可也說不定都沒辦法完成這平時也算不得多困難的一擊。
不過想想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只要這一擊能夠激就算只有平時威力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對面的久我山也鐵定死定了!現在的她還有能力再躲一次麼?現在的她還有能力在扛一擊麼?
喉頭疾振那猜頸下再次鼓起了一個鉛球般大的皮囊隨著那皮囊急的振動大股大股的鮮血從他的眼睛、鼻子、耳朵汩汩地急湧出來額頭、鬢角、頸中那些如蚯蚓般暴起突出直如小指一樣粗細的青筋再也承受不住內裡巨大的張力陡然間爆裂開來一個個細碎的裂口一道一道細細的血線「嗤嗤」地噴射出去!
那猜那骷髏般的禿頭這時候看起來倒像足了一隻道出是孔的噴壺像足了一隻奇形怪狀的蓮蓬頭!也真不知道在他已然流失了那麼多的血液之後哪兒還有這麼多血液供他這麼毫無節制敵揮霍。
「啵——!」
狂暴的能量在那猜的體內肆虐衝撞、奔突翻騰著無窮的壓力一波波由內向外鼓脹著越來越大的壓力之下他那脆弱的身體終於開始了真正的崩潰先是各處皮膚崩裂、血管爆開這時候更是在一聲輕響之後一隻右眼球陡然脫框而出卻因為眼球後面還有一大群什麼視神經啊、肌腱啊、筋膜啊諸如此類的一大堆零碎兒牽扯連掛著雖然被內在的壓力逼迫爆出了眼眶卻沒有飛得遠去彷彿一隻破爛的擺式鐘錶的鐘擺一樣嘀哩噹啷地掛在腮幫子邊兒上就那麼擺來擺去、晃來晃去、當來蕩去!
那眼珠子是沒能飛出去可是卻有一大股血柱從那沒有了眼珠的眼窩裡「嗤」地激射而出直直噴出了三四米開外差一點兒就直接射到久我山的臉上哪慘烈淒厲、詭異恐怖之處直吧早已引頸待死的久我山唬得心頭突地一跳!
自從當年第一次殺人以後歷經了多少年以來久我山現在居然又一次生出了想要伏地狂嘔的感覺!
無論如何久我山始終都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年紀還不算大的女孩子!在一個女孩子來說這種血哧拉呼、血肉狼藉的場面對於她們的精神、神經無疑都是一次地獄般的考驗!
哪怕她經歷過多少血的洗禮哪怕她曾經親手放過多少人的血、去過多少人的肉!
恐懼就是恐懼無論你如何掩飾無論你如何逃避恐懼終究還是會像毒草般深深地扎根在你的心底裡。或者經歷得多了在這恐懼中呆得久了司空見慣之下你會對這種造成你恐懼的東西絕對麻木不再那麼敏感了。於是乎你就會認為自己終於已經克服了自己的恐懼自己終於戰勝了自己的心魔。
但是果真如此麼?
當有一天你的精神稍微放鬆而恰好這種恐懼又以一種更加直接更加狂猛更加鋪天蓋地的形式把你淹沒的時候或許你就會遽然覺原來所謂的克服恐懼、戰勝心魔竟然始終只是一個笑話竟然始終是那麼困難。
對於從小就被丟在腥風血雨裡殘酷訓練的久我山來說無疑這鮮血淋漓、血肉橫飛的血腥場面正是她心底至深處永遠也難以掙脫的噩夢!
一個只有五、六歲的小小女孩子從剛果記事起就要面對滿天滿地、四面八方濃到化不開的血腥和死亡那種對她幼小而稚嫩的心靈的傷害之深、之重根本就是絕對不可逆的!她如何能夠不感到恐懼如何能夠不感到害怕如何能夠不感到無助如何能夠不感到絕望?
但是當她現自己根本無法逃脫這樣的生活自己根本無法掙出這個似乎要一直延續到地老天荒的噩夢的時候她只能讓自己的恐懼瘋狂地積澱、瘋狂地酵直到自己整個兒被這恐懼、被這噩夢所淹沒、所吞噬然後徹底地麻木徹底地剝離徹底地把自己的敏感和自己的脆弱深深地埋藏、封鎖在心靈至深的角落中去。把自己的心靈和肉體生生切割開來隱藏起自己敏感而渴望陽光的心靈只把自己的肉身當作是一具行屍走肉只把自己的肉體純粹當作是一台為殺戮而存在的機器。
以更加倍的恐懼來掩蓋自己當前的恐懼以更加倍的恐懼來麻醉自己對眼前的恐懼。
可是現在當那彩那顆滾滿了紅通通的鮮血、青白灰敗的眼球像是一顆乒乓球似的從那隻眼眶裡跳出來的一瞬間那噴壺似的四面八方噴血、鐘擺般地耷拉在腮幫子上的眼球那詭異莫名的景象就像是一道閃電瞬間擊破了久我山深心裡深深地掩藏著自己心靈和恐懼的硬殼!
久我山心底裡那埋藏、積澱、酵了二十年的恐懼立時就像是火山爆般狂湧而出瞬間就席捲了她的全心全靈緊緊地攫緊了她的靈魂成千上百隻老鼠般噬咬著她的精神!
「啊——!!」
終於一貫表現得精神如鐵、冷靜如冰的久我山面對著垂死的那彩出了早已遺忘了多年的恐懼的驚呼!
纖巧卻剽悍的身體也全然失去了慣常的穩定堅韌和從容不迫渾身上下篩糠般地哆嗦著也不知道哪兒又生出了一股子氣力兩隻腳掙扎著來回蹬躂著往後挪彷彿生怕沾上那猜現在頭上、眼眶裡噴出的一丁點兒、一絲絲的那種暗紅色的液體。
這時的久我山哪裡還有一點兒曾經的冷酷冰寒哪裡還有一點兒曾經的狠辣陰沉哪裡還有一點兒曾經的殺人不眨眼的豪氣和煞氣?
那滿頭滿臉的血漿掩蓋之下一張俏臉早已如白堊的牆皮一樣蒼白白裡還透著青青裡又雜著黑!滿臉的驚慌失措滿目的恐慌和無助一雙薄薄的嘴唇早已是青紫一片兩粒門齒把那一片小巧豐潤的下唇更是咬得鮮血直流那一雙大大的眼睛裡現在除了滿目的恐懼之外居然湧出了一片晶瑩的淚花!
現在的久我山哪裡還像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哪裡還像一個處變不驚、隱忍冷狠的「忍者」?哪裡還像一個叱吒來去、揮斥方遒、能人所不能的能力者?
那神情那神態那情狀分明就是一個受足了驚嚇的小女孩兒!那麼無助那麼孤苦那麼惹人憐惜!
那猜明晰無比第感覺得到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現在這個時候他的神志清醒非常感覺清晰如鏡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他知道自己即將爆崩潰。
雖然一隻眼睛已然徹底崩壞另一隻也已經突脹如金魚但是他依舊清晰地、明白地、毫無意思遺漏地把久我山這時候的情狀盡收眼底!看著她那一副好像剛剛被強*奸了的高中生小女孩兒似的模樣一陣說不出的快意和興奮從心底飆升而起!
太爽了!
太過癮了!!
嘿嘿有誰能夠想像得到那個不可一世、那個高高在上、那個彷彿永遠都是那麼從容自在、掌握一切的久我山居然也會有這樣的表情!居然也會有這樣的表現!
更重要的是這個難得的景象居然還是展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種成就感那種征服的快感那種比一連睡了十個小娘兒們還要痛快的滿足感鋪天蓋地地席捲了那猜已經開始崩塌的身體!
那猜早已經感覺不到身體上的疼痛和虛弱了現在的那猜似乎真的是精神和肉體徹底地剝離了現在的那猜肉體可以說已經基本上徹底死去了但是肉體的崩頹和潰散卻似乎絲毫沒有影響到他那亢奮的精神
他多麼想得意地放聲大笑但是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多麼想興奮地縱聲狂喊可是卻再也沒有辦法出任何正常的聲音了。
終於又是「啵」地一聲輕響那猜另一顆早已經鼓脹得像是水泡眼的金魚似的左眼球也終於撐不住壓力奪眶而出!
而那猜頸下那個已然鼓脹得接近排球大小的皮囊也同時「彭」地一聲爆響彷彿充氣過量而砰然崩裂的氣球一般帶著更加猛烈的血光迸濺暴烈成了滿天的碎皮肉屑!
催谷準備了這麼半天都還沒能最終完成的「集束聲波」雖然因為了這個意外的爆烈而猝然中斷但是在那狂暴的能量催之下終究依然積聚了相當可怕的力量!
伴隨著那猜喉下皮囊的爆裂一束無影無形、無聲無息的聲波迅捷無匹地撲向了正前方七八米開外那個十足一個可憐巴巴的小女孩兒似的久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