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皇 第六卷 碧海潮生怒揚波 第十九章 碧海映長天(完-全)
    第十九章碧海映長天(完)

    「砰——!」

    一聲震天價的大響屋門被人大力一腳踹開了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差點兒沒把兩個正在熟睡中的傢伙嚇死!

    外間屋裡打地鋪的高進軍先「噌」地一下子翻身坐起瞪大了眼睛四處張望但是剛剛驚醒大腦一時還未從深層的睡眠中徹底甦醒兩眼一時間根本就找不到焦距!看了也是白看。

    裡屋裡躺在小床上光著膀子只穿著一條肥肥大大的大褲衩子沙灘褲的徐胖子更是「噗通」一聲一骨碌摔在了地上齜牙咧嘴地張開了眼睛伸手四處亂摸找自己的眼鏡。隨即像是省起了什麼趕緊又再爬上了床鋪拉過當被蓋的床單翻了個身面朝裡躺下然後鼾聲如雷般響起。

    一條人影像一道旋風一般直接抬腿跨過了高進軍的地鋪兩三步之間就闖進了裡間屋。這時高進軍已然徹底清醒了看著這大清早就風風火火地闖進來的這個人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噗」地躺回了地鋪上翻了個身拉起了毛巾被蒙住了腦袋。

    但是薄薄的毛巾被又能起到多大的隔音作用呢?

    裡間屋裡傳來了自己的女朋友韓海萍像是要吃人似的怒吼:「你個死胖子!還裝睡?你給我起來!要死了你!你知不知道昨天大姐我非了多大勁兒才說動了人家?你居然擺我的烏龍、放我的鴿子?」

    然後就是徐胖子諂媚討好的聲音含含糊糊地告饒:「嘿嘿我……我說大小姐別……別介我這還沒穿衣服呢你看這多不好意思啊。我知道錯了我錯了好不好?領情領情您辛苦、您辛苦回頭我請客好吧?我給你斟茶賠罪好不好?您好歹讓我先起床收拾收拾啊。好歹我也算是個育良好的成年男子吧?這大清早的你看……再說了咳咳我身材又不好也沒什麼看頭不是?你們家那口子還在外頭呢你說你……哎喲!」

    貧嘴貧舌的廢話還沒說完就是一聲誇張的慘叫然後「撲通」一聲重物墜地接著傳來韓海萍不屑的斥罵:「我呸!你個豬頭你怎麼不去死啊?」卻是韓大小姐被這不知死活的胖子亂耍貧嘴氣得心頭火起順手抄起了床上的枕頭劈頭砸在了那滿嘴嚼蛆的死胖子腦袋上那胖子一下坐不穩沒來得及反應就再次滾到了創下。

    躲在毛巾被底下的高進軍一邊冒著冷汗一邊「吃吃」悶聲偷笑卻覺得身上一涼然後眼前一亮那塊薄薄的毛巾被已經被韓海萍「呼」地一下子掀了起來耳邊傳來了她分明聽起來滿肚子火氣的聲音:「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都幾點了還賴著不起?等著孵蛋麼?」

    高進軍尷尬地訕笑著坐起了身子有些不知所措地撓著腦袋乾咳著支吾道:「咳咳……那個呵呵……你怎麼來了?這大清早的……那個我們昨晚上不是睡得晚嘛……你今天不用上班?怎麼有空一大早就來?」

    「一大早個屁!也不看看幾點了?你這人這不是有沙麼?幹嗎打地鋪啊?現在貪涼將來……將來你也不怕腰腿落下點兒毛病!真是的……」看起來韓大小姐的火氣實在是不小居然張嘴就是粗口可聲音就那麼漸漸低了下去內容、語氣也從對徐起鳳的橫眉冷對悄然變成了喁喁的埋怨關心、心疼的成分明顯遠遠多於責備。

    裡間屋裡徐起鳳卻並沒有就此起身懷裡抱著枕頭舒舒服服地靠在床沿就那麼靜靜地坐在地上細細地品味著這溫馨而清爽的早晨。他忽然覺得這一覺醒來精神出奇地好心緒出奇地寧定平和心靈出奇地通透空明。

    恍惚間徐起鳳似乎再次晉入到了那種與天地相通、和自然相融的玄妙感覺之內但是又和昨天那兩次全然不同。雖然不及那麼明晰不及那麼入微不似那中萬事萬物盡在掌握中的神妙但是卻綿綿泊泊、渺渺遙遙雖然像是在恍恍惚惚間什麼都不是那麼明白不是那麼細緻入微可卻又分明是水乳交融般混同己身該知道的都知道該感覺到的都感覺到!

    微妙而神奇恍惚卻又清晰。

    徐起鳳稍稍瞇起眼睛全身心地投入到這奇妙的感知中去一時間遠遠近近的情勢彷彿涓涓細流般盡入心底但是卻又水過無痕不留下任何一點多餘的紛雜。

    窗外微風輕送捲著陣陣槐花香夾著微微的海腥味兒洋洋灑灑地充斥著整個空間;眾鳥清啼嚦嚦鳥鳴伴著隱隱的濤聲飄飄蕩蕩地唱響著這清晨的寧靜。茂密的樹冠上無數的樹葉隨著這微風輕舞伴著這鳥鳴微噪在在都透著那麼和諧那麼恬澈;厚重的濃蔭下早起的人們悠悠然步履輕鬆地出來進去買早點、遛彎兒、晨練……道不盡的一片盎然生機數不完的鮮活真實。

    房間內外間屋裡那兩人一邊喁喁細語一邊收拾屋子時不時地打情罵俏……

    所有的這一切所有的這些動靜、所有的這些情景徐起鳳不要去看也不需要去特別留意地聽就全然沒有遺漏地流過了他的心田。

    甚至這棟小樓裡大大小小二十多個房間每一個裡的動靜也都能盡在他的心底。那種感覺並不是看也不是聽卻分明「看」得到分明「聽」得清。

    玄得很妙得緊!

    不是麼?至少這時候徐起鳳分明「看」到住在二樓的房東大叔正打著赤膊踢著拖鞋踢裡趿拉地往他這兒來了。一絲觸感緊隨著房東大叔的身影一步一步、一米一米、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上樓來不斷地接近。

    來了!

    隨著徐起鳳心裡盤算的時機門外傳來了房東大叔不滿的大聲質問:「我說你們這是幹什麼呢?嗯?大清早的弄出來這麼大的動靜?我說小韓姑娘你怎麼可以踹門呢?踹壞了怎麼辦?我還當是這響晴白日的來了強盜了呢!你們住在我這兒咱們關係可不錯。你們呢年青人玩兒歸玩兒鬧歸鬧可別弄得出了格大家臉上都不好看。是不是?」

    於是正在客廳裡膩歪的那倆人點頭哈腰地開始道歉、賠禮並且再三保證決不再犯。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跟房東大叔陪著好話輪番地跟人家打著哈哈。韓大小姐哪裡還敢再有什麼脾氣啊?

    徐起鳳憋著嘴悶聲偷笑而那玄妙的感覺也終於漸漸模糊煙消雲散了。

    這真是個美妙的早晨!

    生活啊真***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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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是誰都會這麼認為的。

    至少不是誰都認同這個早晨有多美妙。

    6挺現在就沒有這種欣賞美好生活的心情。

    終於還是失算了!

    昨天晚上撒出去的那個「餌」居然丟了!

    而且丟得如此徹底丟得如此乾淨利落丟得如此無影無蹤!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還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總之糟透了!

    這個早晨實在是糟透了!

    一定得找到他必須得找到他!可是怎麼找呢?讓警察們大範圍搜索?這個注意……簡直太蠢了!

    沒有時間沒有人手還必須得保持低調。顯然是沒辦法執行這個方案的。太疏忽了簡直是太疏忽了!

    最近一直都很順利事情的進展一直都在預計範圍之內按部就班一絲不苟。所以他的心神就放鬆了而且放鬆得厲害!結果放鬆得過了頭了。撒餌釣魚雖然引出了一條大魚可是卻把餌丟了!那麼這到底該算是「得」還是「失」?

    屁!

    什麼「得」啊「失」的?不重要這都不重要根本就與這些無關!

    現在最緊要的是把那個「餌」找回來!

    等等冷靜冷靜!

    想想想想想想看傢伙回去哪裡?他又有什麼路好走?

    嗯!

    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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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樣?你們決定了麼?」秦公子一臉的陽光燦爛:「已經過了一夜了我們的時間很緊迫呀也不知道夠不夠我們準備的。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夠果斷一點兒做決定你們都是強者不是麼?呵呵好了你們先了我去洗漱。」說罷向著三人非常紳士地點頭為禮哼起小調搖搖晃晃地鑽進了衛生間。

    目送著秦公子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裡亞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沉靜地道:「沒錯就是這樣!所以他們是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我們已經不再是有用的工具而是會給他們帶來麻煩的病毒了!所以他們一定會來找到我們他們一定會想辦法來徹底地抹掉我們抹掉我們曾經存在的痕跡!我們……」

    亞瑟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地道:「我們已經成了被滅口的對象我們的一隻腳已經踩在了地獄的門檻上我們已經無路可走、無路可退、無路可逃了!」

    莫妮卡依舊在自顧自地喝酒莎琳娜也依舊在眺著遠海呆沒有人吱聲也沒有人做出任何多於的反應亞瑟的這些話並不出乎她們的意料能有他們現在的成就沒有人會是傻子。

    一陣短暫的沉默卻是絕對的沉默。

    最終還是亞瑟自己打破了這令人焦慮、令人極度不舒服的沉默:「所以我剛才擺出了幾點實事只不過是提醒我們自己我們該怎麼做?我們能怎麼做?我們可以怎麼做?雖然那些實事注定了我們很難爭取到什麼但是他們、『上面』同樣是有所顧忌而且是顧慮重重的!他們有所顧忌我們就有可乘之機只要覷準了時機無論是逃、是躲我們都有大把的機會!」

    放緩了語氣亞瑟似乎在努力地讓自己的情緒保持平和冷靜:「只要擺脫了他們只要逃得掉他們想再要打我們的主意可也就沒那麼容易了!他們雖然強大雖然狂妄但是畢竟這個世界不是他們自家的後院!就算他們能夠在這個世界上為所欲為那又怎麼樣?總還是有他們做不到的事情!不是麼?那位拉丹先生劫了他們的飛機撞了他們的樓殺死了他們那麼多的人他們也誓一定要捉到他甚至不惜動沒有任何道理的戰爭……結果又如何呢?那位大叔不是依然在這個世界上逍遙自在麼?也沒見他們能把他揪出來也沒見他們能把他趕到月球上去吧?」

    亞瑟彷彿陷入了自言自語之中:「但是有一個前提這一切的一切這擺脫他們之後的逍遙都必須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我們的『力量』還不夠強!不不只是不夠強而是太弱了!我們需要『力量』我們需要足夠的『力量』來幫助我們。無論是逃生還是躲藏我們必須先要有足夠的『力量』擺脫他們第一波的圍追堵截和狙殺才行!但是我們沒有就我們這區區三人最多再加上那位mr.秦我們這點兒力量根本就不夠看!」

    似乎是漸漸有點兒太激動了亞瑟的語氣又有些急促起來說到這裡他停住了話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酒吧角取過杯子示意莫妮卡給自己也斟了一杯酒慢慢地啜飲著慢慢地藉以穩定著自己的情緒。

    「無論我們決定與否無論我們選擇如何我們今後將要面對的勢必都只能是他們的追殺和毀滅!」慢慢地啜了半杯酒亞瑟的語氣再次明顯地放緩了下來:「他們害怕我們落入所謂的敵對國家、敵對勢力手中授人以柄——而我們現在立足的這個地方恰恰就是他們心目中的這樣一塊地方至少不是他們的忠實盟友所以他們暫時可能還不會逼得我們過緊。但是也正因為如此他們就更加不會放過我們!」

    一口幹掉手裡剩餘的大半杯酒亞瑟的雙目倏地射出了一道懾人的神光一閃而逝:「所以他們不動則已只要有所行動那一定就是雷霆萬鈞!哼我敢打賭久我山和她的『櫻之忍』一定都已經到了而且她們有可能就環伺在我們的四周等待著向我們露出她們的獠牙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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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潔白細膩的豆漿冒著騰騰的熱氣、散著甜甜的豆香擺在了小小的折疊桌上一盤十幾根閃著金黃色油光的油條放在桌子的中間旁邊的小碟裡盛著鹹菜和腐乳。

    韓海萍和高進軍大模斯樣地坐在桌邊的凳子上大快朵頤徐起鳳委委屈屈地癟著一張胖臉出來進去地收拾著屋子時不時地向著桌上的早點誇張地投去深情的一瞥。

    終於韓海萍忍不住了把手裡的筷子往桌上一拍叱道:「喂!我說你能不能安安靜靜地幹你的活兒啊?你這麼走來走去的也就罷了可你總這麼看啊看的別人還吃不吃飯了?你有完沒完啊?」

    見韓大小姐終於開口這沒出息的胖子顛顛兒地湊了過來涎下一張臉擠出了一絲諂媚之極的微笑可憐兮兮地道:「那個……咳咳那個人家不是餓了嘛……昨晚就沒吃飯還跑了那麼多路你看……」

    韓海萍一個大大的衛生球丟了過去哼了一聲道:「關我屁事!」

    那張胖臉立馬垮了下來然後轉頭一瞥只見那個據說是兄弟的高進軍正把一張臉埋在豆漿碗裡嗤嗤偷笑忍不住搖頭一歎誇張地道:「靠!興災而樂禍落井而下石非君子之行也!小人行徑小人行徑啊!虧我還當你是兄弟哼!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555555555我怎麼這麼命苦啊……」

    高進軍還沒答茬韓海萍依然一根油條披頭砸了過來:「你才是小人呢!狗咬呂洞賓!浪費人家的感情你還好意思在這兒叫屈!」

    嘿嘿一笑徐起鳳接住了那根油條一口塞在嘴裡繞過桌子做到另一頭取過了一碗豆漿呼嚕嚕地喝了起來。雖然眼前這兩個人都算是知情者但是畢竟還是有好多事情是很難解釋得清楚的。而且昨晚那些事情也還是不跟他們說的好。

    自己的心境?

    沒有必要跟他們講不過是給他們徒增煩惱而已又於事何補呢?朋友、兄弟一場這臨了臨了的何必再給他們填堵?何況像祥林嫂那樣跟別人嘮嘮叨叨、哭哭啼啼自己的不幸且不說別人會不會願意聽會不會願意付出自己的同情心可那種自爆隱私、自爆軟弱的做法也不是他徐某人的風格不是?

    自己「能力」上的突破?

    似乎更加沒必要說說了他們也不會懂也體會不到其中的意義再說了那種玄妙的感覺如果不是身臨其境誰又能說得明白?所謂「如魚飲水冷暖自知」所謂「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就是這個道理。何況說給了他們聽又能怎麼樣呢?也不過是些沒事找事的閒話罷了。

    昨天晚上目睹的那場「能力者」的爭鬥?

    這個卻好像是不能說的而且也沒辦法說得清楚!雖然也算知情者但畢竟還是局外人這些東西還是知道得少一點的好能不知道就不知道那才是安然生存之道。畢竟他們沒有必要擔負那種必須保守秘密的責任沒有必要生活在那些壓力之下。

    畢竟他們還是要在這普通人的世界裡生活下去的呀。

    所以當韓海萍質問的時候徐起鳳什麼都沒說只是插科打諢地跟她打哈哈逗咳嗽而這也就成了韓大小姐火大的原因。

    當然韓大小姐也不是什麼不講道理的人說到底不過是關心而已關心朋友關心姐妹更多的還是對這個相識不久卻相交甚深的朋友的未來擔心不已。

    但是那又有什麼辦法呢?

    有些時候總是有很多的無奈的。

    誰說「命運」不存在的?

    終於也鬧夠了也繃累了韓海萍夾起一根油條分了一半給一邊悶聲大財的高進軍妙目流轉最終落在了徐起鳳的胖臉上輕輕歎了口氣問道:「唉!你呀……說吧有什麼打算?今天有什麼安排麼?要不要我再去請人家來?」

    高進軍接過了油條也抬頭望向了徐起鳳。

    正在狼吞虎嚥、塞灶坑一樣狠吃的徐胖子一呆頓了一頓拿下了嘴裡叼著的油條抬起頭來迎向了這兩位朋友、兄弟殷切關懷的眼神緩緩地咀嚼著嘴裡的食物只覺得一股融融的暖意直衝胸臆。

    臉上露出了一抹淡然、洒然、而又瞭然的微笑輕輕搖了搖頭道:「何必強求呢?有或者沒有得到或者失去……哪兒能事事如意的?還是隨緣吧。」

    青天如洗艷陽高照。

    淡淡的白雲悠悠閒閒地飄來蕩去遊戲般在那純淨欲滴的碧藍底子上留下了一片片、一塊塊、一絲絲、一縷縷塗鴉般的白色圖畫。

    滄海如碧浪捲白頭。

    粼粼的波光鮮鮮活活地跳來躍去圖畫般在那虛懷若谷的無垠版面上綴出了一星星、一點點、一顆顆、一道道撒玉般的璀璨繁星。

    長天碧海之間沙鷗畢集魚翔淺底儘是無盡的風光儘是無比的真實。

    無窮無盡的天地無始無終的時空什麼東西才是永恆?

    不能因為眼前這一朝風月昧卻了天地的萬古恆空;但天地的萬古恆空又如何能昧卻眼前這一朝風月?

    無窮無盡無始無終……

    天地間時空裡只有這一縷清淼的海風飄飄然而來杳杳然而去輕靈飄忽卻承載著幾多厚重幾多凝實。

    風從哪裡來?

    浪往何處去?

    長天既無知。

    碧海亦無識。

    只有人心或許知道但是——

    誰又能夠把握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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