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微面警車緩緩地駛出了停車場。
小馬開著車子小心翼翼地匯入了滾滾的車流一邊掃視著路況車流偶爾還透過車內的後視鏡疑惑地瞥一眼後座上依舊昏迷不醒的秦公子和坐在旁邊無聲打量著秦公子、滿臉凝重沉思的張所長。
張所長的臉色卻是不怎麼好看他倒不是擔心眼前這個油頭粉面……不對是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的秦公子會有什麼不測畢竟當年他是曾經跟這個年輕人的父親有過一段交往的那個現在已經成為蜚聲國內甚至已經走出國門向著跨過集團邁進的大財團的總裁、當年海洋地質方面的優秀學者、有著傳奇經歷的老朋友不但本身是傳承了某種古老流派功夫的高手而且曾經的交流當中也曾隱約聽他提起過他的家族中似乎還隱藏著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而正是因為這些秘密所以他們這個家族當中的人向來是不怎麼懼怕重傷的只要當場沒有死掉而又能夠及時找到修養的地方即使再重的內外傷也能夠在相當短的一段時間內完全痊癒。所以當張所長看到這個高大英俊、頗有乃父風采卻又少了那份勃勃英氣多了一絲甜膩膩的奶油味兒的年輕人身周漸漸泛起了一層淡淡的瀅瀅鱗光的時候他並沒有感到有太多的驚訝因為這樣的情景他曾經在這年輕人的父親身上見到過一次他知道這大約就是這個家族當中的那個可以讓重傷的人很快痊癒的秘密。至於這個秘密是什麼倒不是他張所長關心的了。張所長的習慣很好涉及到不該知道的東西他向來是問都不多問一句、看都不多看一眼的。這大約也就是年輕時吃的那個大虧培養出來的吧。所以即使在當年跟秦公子的父親曾經有過一段生死相依、無話不談的日子但是對於他家族和他不願提及的事情張所長從來也沒有探究過。
他張所長有著良好的習慣他張所長有著對人皆有之的好奇心的強自制力但是年輕的小馬卻顯然還沒有他這樣的鎮定功夫。當小馬從車內的後視鏡中看到了昏迷中的秦公子週身泛起怪異的微弱瑩光、並且那瑩光開始如水流般在他的週身流轉翻滾的時候一張張開的嘴巴就再也閉不上了一雙眼珠子瞪得滴溜兒圓幾乎一瞬都不瞬地盯著後視鏡中的那幅古怪景象整個身子似乎都僵了。
「嘀嘀——」
一迭連聲各式各樣尖利的汽車喇叭聲傳進了微面小小的空間裡卻是小馬失神之下車子跑偏將跟在後面的幾輛車子別擠得差點兒撞成一堆!急促的喇叭聲使得小馬悚然驚醒把握著方向盤的雙手猛地一抖整個車子在寬闊但卻擁擠的馬路上帶著一陣「吱吱嘎嘎」刺耳的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扭起了大秧歌直從快車道扭到了非機動車道邊的綠化隔離帶然後又從隔離帶扭回了快車道差點兒撞上了分隔雙向車道中間的隔離護欄!
車子劇烈的扭動顛簸差點兒將沉思中的張所長甩成滾地葫蘆!也虧得他反應神車子剛剛開始異常扭動、將他甩得一個趔趄之後張所長立時反應了過來重心一沉類似千斤墜的勢子使了出來身子穩坐座椅雙腳左右分開十趾屈曲力透車底板一隻手按在前面椅背上一隻手則將挺屍的秦公子穩穩按在後排椅子裡硬是沒有再被甩動一下。禁不住急怒攻心地暴喝道:「小馬!你怎麼開車的?想死了是不是?」平日總是和熙溫厚的聲音這時居然帶著金屬般鏗鏘的交鳴之聲只震得小馬耳朵裡一陣嗡嗡作響。
被張所長這一聲驚雷般的喝罵一激小馬緊張到了迷糊的心神激靈靈一清雙手一緊握緊了方向盤來回調整躲避著前後被影響到的車子小小的微面警車幾番扭動攪得馬路上一團混亂這才總算凝定了下來走上了正軌。他們是警車而且也畢竟沒有造成什麼大的事故一場虛驚之後其他的車子當然也沒膽量把這輛警車攔下來理論一番各自調整車道、方向終於車流恢復了有條不紊的平靜。
車子裡驚魂未定的小馬滿頭滿臉淋淋漓漓的白毛冷汗週身上下都在控制不住地顫抖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張所長隨手照著他的後腦手就扇了一個瓢罵道:「你小子找死是不是?你找死別把我們也都捎帶著啊!你怎麼開車的?你的駕駛執照怎麼考到的?誰教你的?開車的時候還做夢娶媳婦兒?」
小馬尷尬之極都不知道怎麼分辯才好想要再看看後座那詭異的景象卻又害怕真的分神之下弄出車禍囁嚅著道:「我……我沒有……咳咳那個張所我剛剛是看到這個人那個……這才……嗯張所你說這是怎麼回事?那天咱們的大行動據說就是針對一些特異功能人的聽說那天在螺螄灘倉庫的刑警的司馬大隊還有城西所、南關所、三牆所那些人都親自跟那幫特異功能人幹了一場呢可惜咱們走開了結果也沒見著。這個……難道……難道這位秦總也是有特異功能嗎?他……他怎麼會光的?」
「開你的車吧!哪兒來那麼多廢話?」張所長沒好氣地喝斥道:「年輕輕的不曉得踏踏實實幹事就知道胡思亂想!特異功能什麼的你親眼見過?道聽途說!這人身上光了嗎?我怎麼沒看見?別一天到晚聽風就是雨的!」
「什……什麼?」小馬沒想到張所長居然眼睜睜不承認眼前的事實一聽之下就是一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接口正無措間耳邊卻似乎隱隱聽到張所長的喃喃自語:「嘿!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這是要拖我下水啊!哼下水就下水這個事情就算你們不來找我我難道就能夠置身事外嗎?嘿我徒弟、我這老朋友的兒子都已經深陷其中我難道能夠站在邊兒上看熱鬧?嘿來吧!我張鵬舉怕過誰來?」
小馬愕然忍不住也跟著喃喃自語道:「下水?下什麼水?這到底是什麼事情啊?怎麼弄得這麼神神秘秘古里古怪的?古怪古怪啊!」
「啪」一聲脆響後腦勺上又捱了一記響亮的「瓢兒」然後小馬就聽到張所長的聲音響亮地喝道:「古你個大頭鬼!專心開你的車吧!」
************************************************************************
小小病房裡沉鬱的氣氛越地濃重了足足將近十分鐘過去整個房間裡居然再沒有一個人開口就連愛挑毛病愛鬥嘴的韓海萍也是蹙著彎眉盯著徐起鳳等著他做決定其他倆人高進軍向來是唯她韓大小姐馬是瞻的韓大小姐不在的時候卻又幾乎順理成章地聽從徐胖子安排這個人根本是沒有什麼主見的當然是沒話說了只是一雙眼睛在徐起鳳那張胖臉和韓海萍的俏臉上轉來轉去也不知道想從誰的臉上看出朵花兒來;帥征卻是靠在窗台邊帥氣的眉毛在眉心處擰出了一個深深的「川」字一雙妙目靜靜盯著徐起鳳卻不知道心裡在盤算著什麼。反倒是一貫從容的6挺這時候臉上隱約掛著些殷殷的期盼單等著徐胖子開口了。
令人難堪的沉默啊!
又過了半晌一身重重的歎息才在這讓人緊張壓抑到極點的小小房間裡響起徐起鳳那還算渾厚低沉、略微有些沙啞、又帶著些些磁性的聲音悠悠傳來:「其實……我想我們的立場跟你們大概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吧?」話語間透著一絲絲化不開的蕭索和苦澀之意「唉確實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是沒得選擇的!而且有些事情根本就不能選擇也根本就需要選擇!既然……既然有地方需要我既然我能夠幫得上忙我想……」
說著徐起鳳深深吸了一口氣那雙不算大的眼睛裡漸漸閃起了堅定決絕的神光緩緩掃過了屋裡眾人的臉龐衝著高進軍微微一笑又衝著韓海萍點了點頭然後深深地望了帥征一眼最後迎上了6挺透著些無奈、透著些擔憂、透著些歉疚、同時也透著些熱切的目光緩慢、輕聲、一字一頓、卻又毅然決然地道:「我想我沒有拒絕的理由。更何況你們提出的條件確實很優越確實也是我無法拒絕的所以……」話音微微一頓徐起鳳從病床上蹦了下來走到了緩緩從沙上站起來的6挺面前伸出了右手「所以我想我們的合作可以成交了!」然後兩個人兩隻右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無論帥征也好、還是高進軍、韓海萍也罷雖然他們跟徐起鳳交往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對於他這種濫好人似的對誰都能全心全意拋出一片赤誠的性子卻都有著深刻的認識所以他做出了這個決定雖然他們不怎麼以為然卻也沒有太出乎意料之外。面色各異卻又都是無奈地相互對視了一眼之時卻聽徐起鳳接著道:「但是我也有個條件就是希望我們的這次『合作』僅止於我個人和你們之間進行……」說著眼神飛快地掃了那三個一臉愕然的人一眼「我不希望有別的人來妨礙、影響我們的合作和我在辦事的時候自己的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