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全都是水。
碧綠碧綠的水。
不知道哪裡來的光線將這包圍了全身的碧水中的景物映照得一清二楚。
水光搖曳之中形態各異的海帶、海草舞動著曼妙的身姿隨波而動;細膩如美女肌膚的水底白沙之上各色的海葵努力地展示著自己的多彩和艷麗吸引著來往游弋的生物;各種五彩斑斕的小魚兒、寄居蟹之類的小生靈無視海葵那令人聞之變色的蜇刺愜意地徜徉在那看似柔軟而茂密的腕足間自得其樂。
放眼望去各種顏色各種形態的珊瑚、海綿幾乎形成了一片一望無際的廣闊原野。各種海參、章魚、蝴蝶魚、海馬、海兔……等等等等無數鮮活生動的或大或小、或艷麗多姿或沉鬱厚重、或群聚一方或孤單隱匿、或行色匆匆或怡然自得的多彩生命極盡絢麗地譜寫著這一片鮮活無比、動人無比的絢爛天地。
四周的碧水輕柔地簇擁著自己的身體好似如數美女嬌嫩的玉手溫柔地輕撫按壓著全身每一寸肌體。那種極盡愜意陶醉的感覺足矣讓人甘願永遠沉醉在其間再不要醒來。睜眼看著四周這無比豐富的色彩、感受著四周無比鮮活的生命律動似乎又有一種回到了母體、回到了子宮一樣的親切溫暖和安然美妙的感覺。
心裡忽地一動難道這是浸泡在水裡嗎?全身都浸在水裡了嗎?怎麼完全沒有那種窒息和壓迫的感覺呢?嗯好像真的沒有通過口鼻在呼吸啊但是居然一點兒也不感覺氣悶充足而清新的氧氣充斥在胸臆之間、充滿了整個身體。無視於任何的壓力身體幾乎可以從任何角度做出任何一種想像得到的動作、擺出任何一種所能夠想像得到的姿態那種輕盈和隨意隨時帶給自己的都是一種全新的、淋漓盡致的暢快感覺。
忽然間一片龐大的陰影遮蔽了上面的光源。抬起頭來卻是無以計數的叫不上名字的小魚聚集成了一片長寬都足足過了一百多米、還不知道有多厚的巨大的群體烏雲蓋頂一般飄了過來。
拔起身子追上去擠入這罐頭一樣擁擠的空間裡感受著那些銀色的梭子形的小魚兒在自己身邊穿來插去被這些魚兒擁來擠去感受著他們的靈動和那種似乎形成了整體意識的集體性。忽然間本來就一直攢動著的魚兒們更加激烈地游動起來身體被這些激烈地跳動著的小小身體推擠得無法穩定整個群體中瀰漫著的是一種犧牲的悲壯和「風蕭蕭兮易水寒」一樣的一往無前的決絕和堅定。四處探查原來是兩三條槌頭雙髻鯊衝入了這片廣袤的魚群中採集著自己的果腹食物。這些看似柔弱渺小的小魚兒們這些平時都緊緊地聚成一團的小魚兒們這是侯卻爭相奔向了鯊魚的利齒它們用自己的身體填充著鯊魚的腸胃以保存自己的群體得以延續以保證自己的種群能夠長久地存在下去。
魚兒們飛快地攢動著這個集體的意志中激盪著悲壯激盪著慘烈但是卻找不到一絲的恐懼……
被這種為集體延續而獻身的悲壯和慘烈震撼著漸漸脫離了這個群體。順著水波飄蕩著越過了下面無計數的美麗珊瑚、海綿和海葵群。前面舞動著的不再是纖弱的海帶和海草而變成了闊大的海柏水的顏色也逐漸變得深沉了理所當然地知道再過去一定是懸崖水會越來越深的。
心底裡盤算著是不是該回去了?但是海柏群的另一邊懸崖那一邊的深沉到幽暗的深心處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召喚著自己自己的潛意識、自己的身體似乎也熱切地渴望著投入到這個召喚的至深處。
身體歡愉地回應著那個召喚飛快地越過了海柏、衝下了懸崖、扎進了那幽暗的陰影裡。但是四周的壓力越來越大本來充斥在身體裡的氧氣似乎迅地流失這耳膜針扎一樣地疼痛著腦袋裡嗡嗡地作響似乎隨時都要炸裂開來一般胸腹間更是要被擠壓得爆開了。
撐不住了!
真的撐不住了!
回頭吧!不能過去了!真的不能夠再往過去了!
咦?
那是什麼?
是什麼在光?
那幽暗的至深處是什麼東西出了這樣燦若星辰辦的毫光?
不行!
接近不了!
模糊了!
胸口越來越緊!頭越來越痛!
意識越來越模糊了!
……
腦袋一陣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和窒息一般的憋悶之後徐起鳳猛地睜開了眼睛。
天光已經大亮了。
徐起鳳將伏在自己胸口睡得正甜的囡囡輕輕地放在旁邊的床上拉過毛巾被給她蓋蓋好。冷汗浸透了身上的背心和短褲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彷彿夢境中的窒息感真的讓他呼吸困難了雖然因為囡囡伏在胸口的壓力也可能是造成這種窒息感的主要原因但是那個感覺那個夢境中的感覺也太過真實了吧?
這一個星期以來幾乎每天都做著這同樣的一個夢同樣地夢著在碧綠的海水間暢遊著但是每天的夢有都不盡相同有的時候是和海底的生物嬉戲玩鬧有時候則是探索著某一個珊瑚叢、暗礁洞有時候甚至是整晚在一艘古老的沉船裡鑽進鑽出。每次都很真實每次都是很新鮮又很實在的體驗但是從來沒有一次像這次這麼感同身受一般地切實和痛苦尤其那種窒息的感覺絕對是一種痛苦而又恐怖的體驗。
徐起鳳實在不知道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他從小在內6城市長大從來沒有機會接觸過大海來到這個海濱城市後雖然也跟著高進軍和韓海萍他們去起哄架秧子地玩過幾次潛水的遊戲但是那都是在一個很小的圈定的範圍之內的。夢境裡的很多生物、環境很多景像他根本就從來也沒有接觸過尤其是那些礁洞、珊瑚通道、還有這次的海底懸崖和懸崖邊上的海柏更別提不可能出現在這一片近海的那種叫不出名的小魚組成的龐大魚群和槌頭雙髻鯊了這裡出沒最多的是那種體型比較小的灰鯖鯊而且近海也沒有要入海很遠以後才可能會遇上。
可是這夢境中的景象又那麼的真實直到一覺醒來之後這些景象依然歷歷在目深深地刻在了腦海裡似乎真的經歷了一般。這樣的情況在精神心理學上也是難以想像的一般來說夢境是不會留存在表層記憶裡的。
徐起鳳起身到衛生間脫掉汗透了的衣服打開花灑任由清涼的水流噴灑在自己的身上胸中依然迴盪著那些小魚兒們的悲壯和慘烈帶給他的震撼腦海裡依舊纏繞著那可怕的窒息感帶給他的恐懼。
回想著這次的夢境徐起鳳突然湧起了一絲渴望懸崖下的那個召喚幽暗深處的那點毫光到底是什麼呢?到底是什麼讓自己如此地渴望探查呢?
旋即又啞然失笑自己這是怎麼了?一個夢而已雖然有些奇怪但是畢竟是一個夢而已可能是自己現在面對大海天天目睹著大海的廣闊自然而然地對她的至深處產生的好奇和遐想吧?關掉花灑擺頭甩了甩頭上的水拿起浴巾準備出去。
辟里啪啦的腳步聲響起來袍子一樣穿著徐起鳳的一件大背心、光著一雙小腳丫的囡囡已經揉著眼睛走到了衛生間門口一把拉開了門完全無視於呆若木雞地只拿著一塊大浴巾遮著下身站在一邊的徐起鳳走到花灑下面掀起身上的大背心兒……
徐起鳳幾乎是學著囡囡的拿手絕活兒驚叫著就這麼逃出了洗手間。
一直跑到臥室裡找了條沙灘褲穿上才心有餘悸地瞄了一眼客廳的拐角——衛生間的位置無奈地苦笑著這個死丫頭雖說還是個小屁孩兒但終歸是男女有別吧?怎麼一點兒顧忌都沒有呢?
回想起離開派出所的那天早上對於今天這個窘境實在是無話可說了。
那天正在他把那位英姿颯爽的警花兒氣得要暴走、要抓狂的時候高進軍和韓海萍出現了跟在他們後面的居然就是前一天帶著警花兒帥征去醫院「抓捕」自己的胖警官而且這位胖警官的手裡還拎著一個大兜子裡面全是嶄新的童裝和玩具以及零食。
事情搞清楚了當然也就沒有再把徐起鳳留在派出所的理由了並且由於他那天確確實實地見義勇為行為著實還受到了一番表揚當然只是口頭上的然後打他出門。
可是那個小女孩兒的去留卻成了問題這個孩子似乎不會說話別人又無法接近她本來打算先安置到收容站之類的地方慢慢查明了她的身世找到她的家人後送回去。可是這孩子卻死活不願意撒開扯著徐起鳳衣襟的小手。雖然不再像前一天那樣見了生人接近就恐懼得尖叫不止但是還是不願意跟除了徐起鳳之外的任何其他人接觸總是扯著徐起鳳的衣襟躲在他屁股後頭不肯出來。這著實讓包括徐起鳳在內的所有人頭痛了一回。
最後還是帥征出了個主意她說既然這孩子誰也不認就認這死胖子不如就暫時先讓這胖子照顧一段時間吧把這胖子的行動納入監控範圍之內以防他起貪財之念賣掉孩子就行了。然後慢慢查找有了消息再把孩子送交給她的家人帶回好了。胖警官所長居然就同意了跟上頭打了個招呼把孩子的資料到內部網上就這麼連同手裡的一堆東西讓帥大警花開車一起送到了徐起鳳租住的房子。
這個孩子雖然似乎不會說話交流起來有些困難但是當她跟身邊的人逐漸熟悉起來完全放開之後小孩子的那種聰明乖巧和活潑靈動就充分地表現出來了。在韓海萍幫著洗了個澡之後那粉撲撲的粉團兒一樣玉雪可愛的小模樣兒更是讓韓海萍喜歡得不得了。
既然沒辦法交流又不知道孩子原來叫什麼於是韓海萍乾脆就自己作主按著當地人叫小女孩兒的習慣直接叫起「囡囡」來而這個聰明的孩子居然也欣然接受了。胖胖的所長雖然曾經送了一大兜子的嶄新的小女孩兒衣服可是這孩子偏偏就愛把徐起鳳的大背心兒當袍子一樣套在身上這也是徐起鳳的一大鬱悶吧。
想到當時高進軍和韓海萍那古怪的眼神和回來之後看到小女孩兒像尾巴一樣跟著自己轉來轉去的情況笑得死去活來的樣子以及這幾天來欲哭無淚的窘境徐起鳳非常肯定地得出了一個結論:自己無疑是被那個「看起來美艷如花實際上心如蛇蠍」的帥征公報私仇地陷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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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悶絕對的鬱悶鬱悶到了極點!
居然又一次停電了:(
唉!什麼興致也沒有了今天就到這裡吧。
阿瘋瘋兄說得好您們的支持就是我的動力。
在此空桑感謝大家對在下這第一個故事的支持和厚愛所以空桑決定將最先布的前三十條書評全部加精以答謝大家的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