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相信,我們妖族苦修數千年,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跳出五行之外,位列仙班嗎?你雖然是修道之士,但是應該也相信有仙神存在的啊,你怎麼問起這個?」雪疑惑地說道。
「哦,沒什麼。只是覺得如果仙神真的存在的話,那這世間有這麼多的醜惡邪魔,為什麼他們不出來還天下一個太平呢?」水姬說道。
「你太天真了!就拿修道之士來比較,你可見過那些道門之人也整日在凡塵俗世干涉他們的一舉一動呢?」雪反問道,水姬頓時啞口無言。雪見狀不由得又笑道,「這個世界上自有一種力量在冥冥中主宰著一切,反正俗世有他們行為的一種方式,我們不便干涉,只能做個旁觀者。就好比道門和魔門之間的爭鬥,就算是關係到天下蒼生安危,但也只是一種規律罷了,是避免不了的,只能順勢而為。仙神也有他們的行事準則,不過那裡卻是我們一直所追求的歸宿!」
「一直追求的歸宿……難道做神仙真的很好嗎?」水姬問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是一種生命的昇華,只有修為達到飛昇的境界才能感受到生命的另外一種體現和意義!其實……如果真的要正面回答你的問題,我也不是很清楚……」雪說到最後竟也是微低著頭,似乎也在想著水姬這番問題的答案。
做神仙,真的比做人好嗎?可是為什麼有這麼多人追求著仙道,但是有仙神卻甘願為了情這一字,墮入凡塵。是不是互相追求的目標都是錯誤的,還是修道和修仙的本意已經被人扭曲了。
次日。
當一縷陽光透過窗戶投在謝莫言的臉上之時,他已經從深深的冥想狀態中回到現實中來。一夜的冥想狀態讓他比任何時候更加有精神,而且還發現復活之後帶來的驚喜並不是先前所發現的那麼簡單。
首先自己的經脈和內臟都有了不小的變化,五臟六腑都有層七彩異光隱隱護在外圍,經脈比自己失去知覺之前要擴充許多,而且體內的龐大魔氣也消失不見了。其實謝莫言不知道的是,其實那魔氣只是以人的心魔為根基發展,而他死了之後魔氣自然消散,再加上屍首由於浸泡在充斥濃郁靈氣的聖湖之中,將殘餘的魔氣排出體外,使得他的屍首比先前他沒死的狀態更加良好,只是失去了魂魄也不過是堆爛肉罷了。
不過幸運的是謝莫言有了風信陽和琉璃的幫助,魂魄歸位使得原來的軀體更加完美無瑕,而且更勝從前。不僅五臟六腑都更加富有活力,而且連修為也增進不少。
以前謝莫言所修煉的《靈動訣》也從地靈漸漸上升到天靈一階的境界,可謂是因禍得福。可惜的是紫軒劍靈竟然被慧心這個無恥之徒奪走了,如果現在有寶寶在的話,謝莫言可以有信心抵擋血魔,就算他擁有無上魔兵洛枷刃,也足以抵擋住他。
想到這裡,謝莫言不由得暗歎一口氣,不知道寶寶現在怎麼樣了。其實對於寶寶,謝莫言對他就像一個好夥伴一樣,每次自己在危機關頭都是他幫助自己渡過難關,如果不是他的話,可以說自己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雖然寶寶平時喜歡和自己抬槓,而且還裝作老氣橫秋的樣子教訓自己,不過他說的的確是有道理,謝莫言從他那裡也有不少收穫,只可惜現在卻被奸人所奪。以慧心的如此陰險的另一面可以感受到寶寶此時絕對不怎麼好受。
正當謝莫言思忖間,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水姬打了盆洗臉水走進屋內,見謝莫言醒了,不禁微笑道:「你醒了,快來洗洗臉!」
「哦,好!」謝莫言應了一聲,下床接過水姬擰乾的毛巾。看著水姬的樣子,謝莫言心中不由得暗暗想道:她如果是自己的妻子,那她絕對是個好妻子!
然而腦海裡卻突然浮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古月昕!!!謝莫言的遐想瞬間破碎,彷彿被一盆涼水從頭衝到腳。
自從她死了之後,自己似乎都沒去看過她,那片桃花林,應該還在吧!其實謝莫言也有曾想過要去看看,但是卻一直放不下自己當年所做的錯事,感覺自己沒臉見她,所以一直都不敢去。同時,這一點也是謝莫言一直以來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傷疤,他不想因為其他原因揭開這道傷疤,但是世事不由人,最不想記起的事情,終於還是想起了。
「莫言……莫言?」水姬的聲音猛地將陷入發呆狀的謝莫言喚回現實中來。
「什麼?」謝莫言懵懂地應了一聲。
「怎麼了?你剛才的樣子好奇怪,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水姬有些擔心地問道。畢竟謝莫言死前曾被魔氣附體,不知道復活之後,體內那股魔氣是否已經消散,還是繼續蟄伏在體內。如果是前者那也就罷了,但是萬一是後面這種情況的話,那就難辦了,且不說會影響阻止慧心的陰謀,最重要的是謝莫言的性命堪憂。
「沒……沒什麼!」謝莫言用毛巾擦著臉,似乎想掩飾住先前的尷尬。但是水姬卻還是發現了一絲端倪,不由得坐在床邊接過謝莫言的毛巾道:「如果累的話,休息一下,我們明天再去廣宗也不遲!」
「不用了,我感到很好,你不用擔心!」謝莫言說道。
「真的沒事?」水姬還是感到有些不放心,復活之後她沒有見到過謝莫言這麼愁眉苦臉的,不知道是什麼事情才讓他情緒有如此大的變化。
「真的沒事,現在是最緊要的關頭,我們不能因為外界因素影響整盤計劃!這關係到太多的人,太多太多的人!」謝莫言說道,隨即抬起頭給水姬一個放心的微笑繼續道,「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狐疑地看了一眼謝莫言,水姬也不再想太多,畢竟再親密的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畢竟問太多了,有時候反而會適得其反。水姬是個非常明白事理同時也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子,當下也沒有繼續問下去,如果謝莫言想說的話,時機到了他自然會說出來。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一陣尖嘯聲,將二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只見一隻小白狐正抬著它的小腦袋,奇怪地看著小飛巨大的身子,清澈的雙眼不但沒有露出害怕的神色,更多的卻是好奇。
雪白的小腳朝前走了幾步,小飛雙翅微動,巨大的鷹伏首看著腳下的那個小東西,似乎也在奇怪它怎麼會不怕自己,反而還試圖接近自己。
當小白狐走到小飛巨大的鷹爪下時,終於停下腳步,看著眼前的巨爪,幾乎可以湊足三四個自己一樣的身軀了,如此可以表現小飛的巨大。
小白狐慢慢地伸出短小的前腿,輕輕觸碰了一下小飛巨大的鷹爪。那猶如鐮刀般的爪子看起來甚是駭人,但是小白狐卻不以為然,反而感到很感興趣地湊上前去,小爪子輕輕觸碰著小飛巨大的鷹爪,看樣子似乎是在討好,又像是一個孩子找到了一個足以吸引它的玩具一樣。只可惜這個玩具太過巨大,她弱小的身軀根本無法動其分毫,不過儘管如此,它還是玩得盡興,到最後直接將四肢緊緊抓著小飛巨大的鷹爪,看樣子似乎是要順著這鷹爪爬到小飛的身上去。
小飛身為異獸,哪裡會容小白狐這般折騰,渾厚的羽毛輕輕一抖,小白狐的身子頓時掉下地來,小腦袋搖晃了幾下,抬頭看著小飛,顯然很是疑惑和懊惱。但是它清楚小白狐的身份,遂也沒怎麼去欺負它,只是任由它在自己身上胡鬧。久而久之,卻也沒有先前那種不耐煩的感覺,反而每次看到小白狐從自己身上掉下去的時候,那種滑稽的樣子感到十分有趣。
「其實它們比人要過得開心!」謝莫言看著小飛和小白狐淡淡地說道。
「人也可以過得很開心啊!」水姬說道。
「人有思想,想得太多,就會有煩惱,但是不想卻又不是自己能夠控制的!」謝莫言說道。
「人有思想,但是又怎會知道它們也會有思想!」雪的聲音從旁邊飄了過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站在旁邊了。
「人和動物一樣,都是有思想的,只是互相都發現不了罷了!但是它們思想單純,所以過得比人要開心得多!」雪淡淡地說道。
謝莫言和水姬似乎也感受到雪話中隱含的那一絲淡淡的感歎,心中默默思索著此話的含義。是啊!人的思想太複雜了,如果能夠想得簡單點,那生活便不是這樣了,也就不會有這麼多煩惱,這麼多憂愁。
「時候不早了,我們該走了!」謝莫言開口打破了這種壓抑的氣氛說道。
「你們……不如也帶我去吧!」雪幾近懇求地說道。
「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幫你帶回鎮靈石!你在這裡好好照顧你的孩子,千萬別讓道門和魔門的人找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謝莫言說道。
雪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卻被水姬打斷道:「為了你的孩子,為了你的族人,我們一定會幫你帶回鎮靈石的!」
「謝謝你們!」雪點了點頭。
小飛巨大的身子微微向前傾斜,巨大的雙翅猛地展開,腳邊的小白狐被小飛這一舉動嚇了一跳,身子猛地退後幾步,或許是因為現在才發現小飛的翅膀有如此之寬大而感到驚訝吧。謝莫言和水姬穩穩地坐在小飛的背脊上,後者猛地一蹬,雙翅一拍,一聲尖嘯下巨大的身子直衝天際,瞬間消失在濃重的霧氣中,消失在雪的視線之中。
「嗚嗚……」小白狐仰著小腦袋,嘴裡發出一陣陣低低的叫聲,一雙充滿靈氣的雙眼似乎也隱含著一絲不捨。
「你也不捨得他們嗎?」雪輕輕抱起小白狐。
「嗚嗚……」小白狐用它的小腦袋輕輕蹭了蹭雪的身子,彷彿被雪說中了心事,後者看了一眼懷中的小白狐,又抬頭望向謝莫言二人消失的那個方向,怔怔看著,美麗的容顏上,那雙充斥靈慧的雙眼不斷閃爍著,令人琢磨不透她在想什麼。
香火不斷的清玄寺這幾日便已斷絕了香客上供,同時也向外宣佈封寺,但是如果有心人在暗處觀察的話,可以發現表面上香火旺盛的清玄寺卻突然多了許多修為高深的和尚,方圓十里之內的地方都佈滿了不少和尚,三五成群,神色警惕。而同時還有不少外來之人,身著奇怪服飾,進出清玄寺。
不過那些普通人最多也就好奇罷了,卻也沒進一步觀察下去,且不說不能接近清玄寺方圓十里之地,更別說要滿足他們的好奇心了,所以有些人乾脆匆匆離去。但是卻也有一部分人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其中不乏一些武林人士,每每乘著夜色偷偷接近清玄寺,但是還未接近便被幾個和尚趕了出來,三番五次之下,也沒再繼續下去。
其中赫然就有司徒家的人,其實自從上次魯克之戰後,武林各大派對修真者有了新的瞭解,對於他們來說,修真者不是自己可以抵擋的,所以為了避免門中弟子惹上禍端,幾年前各大派掌門就嚴令旗下弟子不可隨意招惹修真者。
司徒家身為四大武林世家之一,自然也三番五次警告過,不過對於司徒玲來說,卻並不以為然。或許是因為她認為自己的爺爺和幾個認識的朋友是修真者,所以對此沒有多大顧慮,對於她來說,廣宗這次召集道門各大派商議除魔大事,如此熱鬧的場面怎麼能不去看看。
當然這次她依舊還是挺著個大肚子偷跑出來的,和上次去鶴山不同的是,這次偷跑出來司徒玲已經寫了紙條跟金康說過了。
不知道為什麼,都說十月懷胎,但是司徒玲明明已經過了十個月了,卻依舊沒有絲毫動靜,只是肚子裡的孩子偶爾會踢她兩下而已,上了醫院檢查也檢查不出些什麼,家人雖然顯得疑惑,但更多的卻是著急。
「呼……清玄寺真是個鬼地方,這麼陡峭,比鶴山還要難走!」司徒玲輕輕*在一顆樹上,警惕地四下觀察,畢竟廣宗弟子並不是普通人,隨便一個人出來放在武林之中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在數百名廣宗弟子的巡視中,如果不是司徒玲在附近觀察了好一段時間,得出他們巡邏的規律,根本不可能接近清玄寺,不過算起來此時她站的位置離清玄寺還有數里之地,裡面的戒備或許比外面的更加嚴密。
是繼續前進還是退回去,日後再想辦法進去?司徒玲最終還是選擇了第一點。現在三日之期已經快到了,如果再耽擱下去的話,恐怕自己就無法看到精彩的場面了。在家裡憋了許久,因為懷孕的原因司徒玲除了吃就是睡,對於她好動的本性可是個巨大的煎熬,現在好不容易偷跑出來了,怎麼能這麼快就回去。而且現在家人恐怕也已經出來找自己了,自己出去一定會被他們找到。不如現在繼續前進,博一博也好!
正待司徒玲準備繼續前進之時,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仔細一看,原來是踩到一塊石頭,如果剛才真的摔倒了,身懷六甲的司徒玲可能會動了胎氣,這可關係到一屍兩命。緩緩吐了口濁氣,司徒玲小心地繼續朝前走著,但是剛才那細微的動靜已經引起附近廣宗弟子的注意,十幾個廣宗弟子手持戒棍朝這邊跑來,司徒玲一見之下不由得暗呼不妙,正待逃離之時,已經來不及了。
「站住!來者何人?擅闖清玄寺有何目的?」十幾個廣宗弟子已經將司徒玲團團圍住,棍尖直指司徒玲。其中一個似乎是帶頭的廣宗弟子冷聲喝道。
「師父……我只是好奇,所以來看看而已。我沒有惡意的,請通融一下吧……」雖然清楚廣宗弟子巡視很嚴,而且這幾天也趕出不少擅自闖寺的人馬,不過司徒玲還是希望能夠出現奇跡,畢竟自己身懷六甲,他們態度再差也應該不會對自己動手。懷著這種心態,司徒玲先前的緊張也逐漸淡化不少。
「哼!好奇之人會在此時躲避我們的巡視偷偷上山嗎?說!閣下到底是何人!」那個帶頭的和尚顯然並不吃司徒玲那一套,腳步也逐漸逼近司徒玲。
「我是司徒家的人!你們要是敢動我,小心我爹要你們狗命!」司徒玲的本性在這一刻終於顯露出來,畢竟是在緊張的時刻,每個人幾乎都會作出不同的反應,暴露自己的本性也是正常。但是這樣一來更讓廣宗弟子不齒,畢竟拿著自己家人的名頭來和廣宗叫板,且不說不自量力,而且還會讓人認為她平日定是個仗勢欺人之徒。
「你……」那帶頭的和尚似乎想發難卻被一陣佛號打斷。
「阿彌陀佛!宗主有令,清玄寺封寺開始,禁止閒雜人等接近本寺,施主還是回去吧!」此時一個身著袈裟的中年和尚走出來說道,這一說其餘的和尚也沒有附和,就連剛才那個帶頭的和尚也停在原地,沒說話,只是一雙眼睛還是非常警惕地看著司徒玲。
「你們……哼!走就走!」司徒玲無奈之下只能生著悶氣離開了,畢竟現在圍著她的可是十幾個一等一的高手,且不說這個穿袈裟的和尚,單單那十幾個手持戒棍的廣宗弟子隨便一個都有和自己的哥哥不相伯仲的修為,眼下自己勢單力薄,硬闖根本就沒有絲毫機會,只能識相地離開了。
離開之後,司徒玲看著朦朧的夜色,似乎還不到三更,皎潔的月光灑在身上,彷彿愛人的撫摩,那般溫柔。夜色清冷,司徒玲不由得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抬首四處觀望,卻沒有人煙。心中不斷咒罵著那些廣宗弟子:「死和尚,臭和尚,老禿驢,竟然讓我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孤單地在外面露宿,卻不來管上一管,還把自己趕出來。有什麼樣的弟子就有什麼樣的師父,那什麼廣宗宗主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如果現在金康在身邊的話,那該多好,司徒玲開始後悔自己獨自離家出走了,更後悔自己身上所帶的錢已經不多了,根本不能住旅館,看來今晚只能住野外了。
司徒玲默默地坐*在一棵不知名的樹下,雙手緊緊抓著衣服,身子縮成一團,顯然夜色的冰涼並不是她能夠承受得了的,特別是現在身懷六甲的她。就算她擁有不俗的內功修為,但是此時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已經將大部分功力轉移到腹內的孩子上來,而自己身上卻近乎沒有半點內力護身,體制和一個普通女子沒有什麼不同,遂此時才冷得縮成一團。
漸漸地,或許是因為冷的緣故,司徒玲不由得回想起和金康在一起的日子,有他在身邊,真的很幸福。現在司徒玲甚至開始厭惡自己為什麼這麼頑劣,屢教不改。上次偷跑出來去鶴山也是如此,這次不但沒有吸取上次的教訓,反而更大膽地跑出來。現在家裡人應該都很擔心吧,希望他們盡快找到自己。
好睏,又好冷,寶寶……娘真是對不起你,不該帶你出來受苦,如果有反悔的餘地,我發誓再也不會一個人偷偷跑出來了!
一陣夜風吹過,耳邊徘徊著樹葉沙沙的響聲,好冷!眼皮好重,真的好睏啊,但是在這裡根本睡不下去,太冷了,但是自己實在是太累了。
漸漸地司徒玲竟是漸漸合上雙眼,就在這時,矇矓間一陣尖嘯聲從遠處傳來,沉重的眼皮又重新抬了起來,環顧四周,見沒什麼動靜,不由得重新低頭作勢便要睡去。
又是一陣尖嘯聲,但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聲音特別清晰,彷彿是在耳邊叫起似的,不由得讓司徒玲的睡意不翼而飛,猛地抬起頭看去,只見皎潔的月光下,一個巨大的身影在高空中朝自己這邊的方向滑翔而來。
藉著月光,司徒玲清楚地看到那巨大的身影,赫然竟是小飛。不錯!就是小飛,它那寬大的背脊上正端坐著兩個身影,不過看不清楚樣子,但是司徒玲清楚,自己有救了。因為小飛是賴長義和蘇有為飼養的,能讓它馱的人想必也不是什麼壞人。
思忖間,小飛高大的身軀已經無聲地落在司徒玲身前十米處,寬大的翅膀在著陸之後,緩緩收起,高大的身軀和那巨大的鷹首還是和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一樣。
而在同時,小飛身後也走出兩個身影,月色下依稀只能辨別得出是一男一女,二人都戴著面具。
「你們是誰?」司徒玲奇怪地看著這一男一女。小飛再怎麼樣也是個異獸,多少也有些靈性,它可只肯載自己認可的人,對於陌生人它可絕對不會讓他們坐上自己的背脊,可是眼前的一男一女自己根本沒有見過,自己和小飛相識以來,除了賴長義和蘇有為以及幾位有限的人以外,似乎沒有其他人了。可是眼前的一男一女又是誰?
「你怎麼會在這裡?」那男子發話道,看樣子他似乎認識司徒玲似的,可是後者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子,堅信自己所認識的人中絕對沒有這樣一號人物,心中的疑惑不由得更加濃厚起來。
「你認識我?你們是誰?怎麼會來這裡?」司徒玲問道。
「你只要清楚我們不會傷害你就是了,你怎麼會來這裡?」那女的問道。
司徒玲狐疑地看著眼前二人,確定二人確實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之後,漸漸地說道:「我來這裡……玩啊!你們來這裡又是幹什麼?」
「玩?有挺著大肚子出來玩的嗎?金康怎麼都沒管好你!」那男的說道。
「你是誰?怎麼會認識我丈夫?」司徒玲警惕地說道。
「我是誰你不用管,看樣子你肯定是好奇想去清玄寺湊熱鬧,但是被廣宗弟子趕出來了是吧!」那男的繼續說道。
「你……你怎麼知道!你到底是誰?」司徒玲越來越疑惑了,怎麼眼前這人好像很熟悉自己似的,連自己身邊的人都認識,聽他的口吻似乎還不是一般的交情。
「她身懷六甲,待在野外難免著涼,不如一起帶進去吧。或許裡面也有四大家族的高人在,到時候有他們照顧也好點!」那女的沖面具男子輕聲說道。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那男子點了點頭。
「喂!你們兩個嘀咕什麼呢!」司徒玲警惕地叫道。
「你不是要進清玄寺嗎?我們帶你進去,以免你在這裡著涼,那就麻煩了!」那男子說道。
「我憑什麼相信你們!」司徒玲警惕地說道。
「你可以不相信我們,但是你要為你肚子裡的孩子著想!你受凍不要緊,要是你肚子裡的孩子有個什麼不測,後果怎樣你應該比我清楚!」那男子繼續說道。
司徒玲看著眼前的一男一女,心中默默斟酌著那男子所說的話,最後只好妥協。三個人坐在小飛寬大的背脊上竟沒有半點擁擠的感覺。隨著小飛寬大的翅膀一展,巨爪猛地一蹬,龐大的身軀載著三人猛地沖天而起,朝清玄寺的方向飛去。
緊張地匍匐在小飛的背脊上,第一次坐在這龐然大物身上御風而行,心裡除了興奮以外,但更多的卻是緊張。畢竟修武的司徒玲不能像修真者那般有御空飛行的修行法門,對武林中人來說,能夠在天空飛翔那已經是脫離「武」的範圍了。
「不用緊張!小飛絕對不會讓你摔下去的!」那男子看著一臉緊張的司徒玲,不由得笑道。後者瞪了他一眼,試圖隱藏自己的尷尬,臉上強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來。漸漸地卻也習慣了這種在天際飛翔的感覺,感覺很是舒服。
不經意地轉過頭,看了看戴著面具的男子。他默默地看著前方,面具下那雙眼睛隱隱閃爍著,彷彿夜空的星光一般。
不知為何,當司徒玲看到面具男那雙眼睛時,心猛地一跳,彷彿想起了什麼,面色微變,似有些激動。
「怎麼可能……那個人不是說已經被魔門的人殺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自己身邊!而且那個人的氣質和這個人的氣質雖然有所相同,但是後者更有種脫俗的味道,舉手抬足之間隱隱有股無法言喻的味道,彷彿是和四周環境融合在一起似的,那般自然。」
突然間,司徒玲有股衝動,想伸手揭開那男子的面具,或許只要摘開面具,自己就能夠找到心中的答案。但是就在她的手還未接觸到那男子的面具之時,後者彷彿有預知似的,猛地一回頭,那雙清澈的雙眼隱隱閃過一絲異光,不冷不淡地說道:「不要試圖揭開我的面具,這樣不論你和我都不會後悔!」
語氣雖然平淡,但是其中卻不乏警告和威脅的味道。司徒玲尷尬地收回手說道:「我……我又沒有想揭你的面具,你這麼怕幹什麼!」說完便撇過頭,沒再看他,只是心中卻更加疑惑了。
前面不遠處便是清玄寺的所在了,同時也是廣宗戒嚴最密的地區,在面具男的指引下,小飛無聲地在一處隱蔽的角落著陸。很難相信這麼龐大的身軀,載著三個人著陸之時竟然沒有發出絲毫動靜,看來小飛的秘密還有很多是司徒玲所不知道的。
「我們到了,你回去吧,一路上多謝你的幫忙!」那面具男子輕輕拍了一下小飛的身子說道,看他的口吻就好像是和一位好朋友說話一般親密而又尊重。
小飛巨大的雙翅輕輕展開,撲扇了幾下,鷹嘴微微張開,低低地叫了幾聲,似乎正表達著它的不滿。
「不行,說好了,送我們到這裡你就要回去的!不然憶雲他們會擔心你的!」那男子說道。
小飛巨大的身子朝謝莫言走近一步,翅膀輕輕觸碰那男子的胳膊,嘴裡繼續發出陣陣低聲的叫聲,似乎是在哀求。
「你還是回去吧!如果你跟在我們身邊的話,可能會被他們發現,到時候就麻煩了!」那蒙面女子說道。
小飛低低地叫了幾聲,似乎也聽懂了那女子所說的,輕輕點了點那巨大的鷹首,隨即轉過身去,巨翅一展,眨眼間巨大的身影已是在百米外的天際,漸漸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小飛離開之後,司徒玲一行三人朝清玄寺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雖然也遇到不少廣宗巡視的弟子,不過在面具男和那神秘女子的幫助下,司徒玲也是有驚無險,不過也在同時司徒玲對眼前的一男一女有了更深的評價,而心中對這二人的好奇心也越來越重了。
擁有靈獸小飛的認可,而且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不淺,至少在司徒玲看來,小飛除了對賴長義他們幾個親密以外,從來都沒有像剛才那樣央求似的和眼前的一男一女說話,特別是那個男的!
另外,司徒玲雖然無法判定修真者的實力,但是以這兩個人先前輕鬆地帶著自己避開那些巡視的廣宗弟子而不顯露半點痕跡來看,顯然是個絕頂高手,而且看他們一臉輕鬆的樣子似乎根本沒有發揮真正的實力,由此可見二人修為深不可測。另外這兩個人似乎都有一股非常脫俗的氣質,而且這兩個人似乎並非清玄寺所邀請的道門中人,否則怎麼會三更半夜地闖上山來,可是看樣子他們似乎也不像是魔門的人,他們到底是誰?
「今晚就在這裡休息一下吧,明日一早再進去!」面具男子看著幾里外隱約出現的寺廟說道。
「為什麼不現在就去?」司徒玲問道。
「現在進去做什麼?」面具男子反問道。司徒玲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麼晚了就算是要商議大事估計也是在白天進行,當下也不再說什麼。
三人找到幾塊巨石邊坐下,這裡是個比較隱蔽的角落,就算那些廣宗弟子經過也能夠第一時間發現。所以三人也就安心地休息。
不過司徒玲一夜奔波下,卻是疲勞不已,坐在冰冷的地上,不由得渾身發冷,再加上她有身孕,更是無法承受如此煎熬。不過倔強性格的她始終不肯向那個神秘的面具男子請求,只是默默地忍受著。如果不是本身就有不俗的內功底子,司徒玲此時恐怕已經在疲憊和冰冷的雙重壓迫下動了胎氣了。還好她有先見之明,已經將大部分功力轉移到腹部守護孩子,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給!有這些乾草比較不會冷!」正當司徒玲處於半睡半醒之間,一陣淡淡的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來,抬頭一看,卻見那個面具男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弄了一堆乾燥的雜草放在司徒玲旁邊。
「你……謝謝!」司徒玲怔了怔,樣子有些受寵若驚,不過還是默默接受了面具男子的幫助。身子移向那個乾草堆,似乎因為有乾草做鋪墊的緣故,地面也沒有那麼冰涼了,反而有點暖意,雖然微弱,但是和先前比起來這已經好多了。
「不客氣!」面具男子回道。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偷偷潛入清玄寺,我看你們並不是像我這麼單一,就是為了好奇而已!還有,你們為什麼要幫我?為什麼認識金康?為什麼……」司徒玲似乎還想繼續說下去,她的疑惑實在是太多了,不過還未說到一半便被面具男子打斷道:「我們的身份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知道,其餘的問題你也一定會明白!現在還不到告訴你的時候,另外你要好好保重身子,金康看到你這個樣子一定心疼死了!」
「哦……謝謝!」司徒玲見問不出些什麼,只能懷著心中的疑惑默默地躺在乾草堆上。漸漸地四周那股冰冷的氣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股說不出的暖意,彷彿被愛人抱在懷中那般舒服,一夜下來的疲倦彷彿找到了宣洩口,緊繃的神經也慢慢地鬆弛下來。
過不多時,司徒玲已經進入夢鄉,看樣子她是真的累了。也就在同時那面具男子也緩緩放下雙手。剛才司徒玲沒感覺到冷都是虧他不惜消耗靈力為她驅寒所致,只是此刻的她神智處於朦朧狀態,所以沒感覺到罷了。
「你怎麼樣?」水姬關心道。
「沒事!」謝莫言應道。
「她睡得很香,都虧你幫助她,否則就憑她的修為,恐怕明天一起來就會著涼了,而且懷中的孩子也會受到影響!」水姬說道。
「她就是這個性格,第一次認識她的時候還是個非常刁蠻的樣子,現在雖然收斂了許多,不過有時候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上次也是一個人偷跑出來去鶴山,差點從山上摔下來!」謝莫言說道,「不過算起來,她至少也有十個月身孕了,怎麼還沒生?」
「呵呵……或許孩子喜歡待在裡面,所以賴在裡面不出來了!」水姬笑說道。
「你怎麼知道?」謝莫言問道,樣子很是認真。
「隨便說說而已,你還真的以為是這樣啊!」水姬對謝莫言如此認真的樣子不由得笑道。
「呃……我……」謝莫言愣了一下,此時才明白自己剛才的問題實在是愚蠢至極,恐怕這世上沒有第二個有自己這麼笨的人了,當下也是笑了起來。
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逝,謝莫言和水姬二人也緩緩從入定狀態回到現實中來,乾草堆上的司徒玲依舊沉睡著,看樣子似乎暫時沒有甦醒的跡象,看來昨晚她確實很累。
「現在已經到五更了!你說到時候把司徒玲帶上寺裡去,該如何安置?司徒家的人是武林人士,似乎不能參加這次商議,更不能來這裡!」水姬問道。
「四大家族裡,我已知的已經達到修真者境界的除了慕老以外,就是司徒家的家主司徒嚴,他並不怎麼入世,不過這次這麼重要的事情他應該會來!如果他不來的話,到時候將司徒玲交給慕老也可以。慕老雖然是慕容家的人,但是也不會傷害司徒家的人,更何況司徒玲還是他徒弟的老婆,這就更不會有問題了!」謝莫言說道。
「也好!那我就放心了!」水姬點了點頭,對謝莫言的想法不置可否。
「今日之事,不知是福是禍!魔門的人很有可能已經在附近了,到時候我們行事要更加小心!」謝莫言說道。
「如果不是自己親身經歷過,有時候我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慧心大師這麼好的一個人竟然會是個心機深不可測的大魔頭,可能到時候我們揭露真相的時候,所有人都不會相信吧!」水姬歎了口氣說道。
「其實這世上本來就沒有什麼正邪之分,如果真的要以一個標準來區分彼此的話,那只會讓事情越來越複雜。有時候人會被眼前所見到的表面現象所迷惑,等自己真正看到事情的本質了才清楚一切!正邪之分只在於人心,就如你一樣,出身魔門,但是卻心地善良,這是正!而慧心雖然出自佛門正宗,但是卻頗有心機,妄想吞併世界!這是邪!」謝莫言說道。
「有時候我會在想,如果我們現在沒有復活的話,一直生活在聖湖底,或許比在人間要好得多!」水姬輕輕*在謝莫言的肩膀上,低聲說道。
「人世間也很好!只是很多人沒有去珍惜,將許多時間花費在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上,如果換個角度去看的話,日子就可以過得很開心。」謝莫言也歎了口氣。
「那你以前過得開心嗎?」水姬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你呢?」謝莫言問道。
「以前在血影門的時候,我從來都不知道開心是什麼樣子的,更不知道幸福是什麼。但是自從認識你之後,我開始擁有了正常人所擁有的感情。我感到很開心,特別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感到很滿足,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水姬輕聲說道,言語中滿是掩飾不住的情義。
「我也是,不過……幸福的同時卻也有傷心和痛苦等諸多情緒並存著!」謝莫言淡淡地說道,雙眼睜睜地斜看著前面,似乎在回憶著什麼。水姬清楚謝莫言一定是想起以前所發生的事情了。
是他太優秀了還是他太注定命犯桃花,慕容香、古月昕、冰如、還有自己,心中牽掛的都是同一個男子,他夾在其中,根本無法做出抉擇。和她們相比水姬感覺自己幸福得多,不管曾經她們和莫言之間的糾葛,至少現在謝莫言在自己的身邊,這就是自己的幸福。
當陽光灑出一縷照射在司徒玲的臉上時,後者依舊縮著身子,一臉滿足地繼續躺在乾草堆上,看樣子沒有醒來的跡象。
謝莫言和水姬無奈只好去將她叫醒,當她醒來之時,第一反應卻是不耐煩地說道:「這麼早起來幹什麼啊!我還想多睡會兒……」
「如果你想再一次被廣宗弟子趕出去的話,我不介意讓你繼續待在這裡!」謝莫言無奈之下只好出動撒手鑭。
果然,這話一出口躺在乾草堆上的司徒玲猶如受驚的兔子,猛地蹦了起來,雙眼警惕地觀察四周,卻見除了眼前的兩個面具人以外一個人影都沒有,更別說是廣宗的弟子了。
「你剛才說有廣宗弟子過來,怎麼現在一個人影都沒有?」司徒玲不滿地說道。
「如果你繼續睡下去的話,他們絕對會來!」謝莫言說罷便抬步朝前走去,水姬也跟了上去。司徒玲心中暗暗生氣,不過現在只能倚仗他們自己才能接近清玄寺,只能嚥下這口氣不緊不慢地跟在二人身後。
這一日,在不久的以後將成為一個足以媲美三年前的「魯克之戰」的重大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