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爺?」躺在床上的憶雲微微動了動身,輕輕呢喃了一句,坐在床邊的賴長義雙眼一紅,險些哭出來,高興道:「你醒了!好……好,醒了好!沒事了,你怎麼樣?哪裡不舒服就告訴爺爺!」
坐在桌邊的夏雲和蘇有為二人見狀也湊上來,蘇有為見憶雲沒事了舒了口氣說道:「好了好了,醒了就好!真是好險,如果我們再來遲半步的話,你性命難保!」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賴長義冷冷地回道。夏雲也低聲呵斥了他一聲,後者無奈地走到一邊,歉意地沖憶雲笑了笑。
「對不起……爺爺,讓你們擔心了!」憶雲歉意地道。
「沒事了,爺爺不怪你!下次如果要出去的話,記得告訴爺爺一聲,否則爺爺會擔心你的!如果不是慧心大師感應到聖地的結界被人惡意破除的話,我們可能現在都找不到你呢!」賴長義說道。
「水姐姐呢?她沒事吧!」憶雲問道。
「我沒事,你好好休息吧!這裡很安全,格羅不會再來了!」水姬走上前來說道。
「對不起,水姐姐!我太笨了,被那個大壞蛋騙了還不知道!還把他引到這裡來,給你添麻煩了!」憶雲歉意地說道。
「沒什麼,你好好休息吧!」水姬淡笑道。
夏雲見憶雲沒事了,便起身走開讓她好好休息,但是卻看到蘇有為面色怪異地走到門外,不禁跟上去問道:「怎麼了?」
「哦,沒事!」蘇有為說道,但是話剛說出口,胸口傳來一陣疼痛,不禁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哇地吐了出來。
「還說沒事,快點坐下!」夏雲被蘇有為這口鮮血嚇得慌忙將他扶住。
「沒什麼,只是小傷而已!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蘇有為拭去嘴角的血跡,但是略顯慘白的臉色還是無法掩飾他的謊言。
「快點坐下,還好出來多帶了些還靈丹,你先服下一顆,自己受傷了還要逞強!這個倔脾氣什麼時候才改得了!」夏雲取出丹藥,還靈丹是蘇有為獨門靈藥,對治療內傷很有效果,只是蘇有為沒意料到自己也有用自己煉製的丹藥的時候,不過看夏雲一臉關心的樣子,蘇有為心中不禁暖洋洋的。
「你現在的樣子很好看,就像當年一樣!」蘇有為說道。夏雲啐了她一口道:「都這麼老了還說這種話,也不知道羞!」雖然這樣說,但是臉上卻是雙頰略顯通紅,掩飾不了她心中的高興。見夏雲如此羞澀般模樣,蘇有為不禁嘿嘿一笑。
站在不遠處的水姬看著夏雲和蘇有為二人這般溫馨,心下不禁湧起一絲淡淡的憂愁和孤寂,如若自己和他沒有發生這一切的話,待像他們這般老的時候或許也是這般情形吧!相濡以沫,白頭偕老,這是多麼愜意的生活,但是命運卻不能成全自己。
此時夏雲幫助蘇有為調息後,見水姬獨自一人站在爾波湖邊,微微垂著眼簾,看著如鏡一般的湖面,似在想著什麼。
「水姑娘!」夏雲輕步上前,沖水姬打了個招呼,後者似乎是在沉思之中,沒有意料到夏雲接近,不禁略顯詫異道:「呃……前輩!」
「叫我夏姨吧,憶雲那丫頭也是這樣叫我的!」夏雲淡笑道。
「夏姨……」
「憶雲這丫頭經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說你人很好,很漂亮!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不過……聽慧心大師說,你曾是血影門的人?」夏雲說道。
「我自幼便被血影門收養,**後,為其效命,害了不少無辜性命!如若不是莫言的話,恐怕我這一生都會被血影門奴役著,但世事難料……」水姬說到這裡便不再說下去,夏雲也不勉強,繼續道:「三年前魯克一戰,使得廣宗上下猶如一盤散沙,還好有慧心大師出來主持秩序,這三年來整理廣宗也算是井井有條,實在是難得!這廣宗聖地我也是第一次來,真是人間仙境啊,此處仿若另外一個世界,與世無爭!」
「慧心大師德高望重,滿懷慈悲之心,他不計較我是魔門出生,並且還准許我住在廣宗聖地。此等大恩大德,水姬永記於心,但是今生恐怕是無以回報了!」水姬淡淡地說道。
「慧心大師的確宅心仁厚,如今魔門又開始蠢蠢欲動,染指人間,如若水姑娘你肯出面幫助慧心大師維護正道的話,未必不能以此報答他的恩情。」夏雲說道。
「如今莫言沉睡在聖湖底下,我已決心永遠在此陪伴他,不問世間之事!除魔之事,恐怕力不從心!」水姬看著平靜的爾波湖,幽幽地回道。
「謝莫言有你這樣一位紅顏知己可謂是福緣深厚……」夏雲看了看水姬,知道自己怎麼勸也是無濟於事了,但是她還是對水姬對謝莫言用情而感動。
此時經過賴長義的靈力調息後,憶雲基本上已經恢復過來,走出門外,見水姬和夏雲站在一起,便跑上前道:「水姐姐!」
「你怎麼樣?傷好了嗎?」水姬轉過身,見憶雲小跑過來,臉上洋溢著笑容,但是面色還是帶著一絲淡白。
「已經沒事了,謝謝水姐姐關心!」憶雲回道。不知道為什麼,不過是分開一段時間而已,卻發現水姬和自己上次在鷹愁澗看到的時候氣質有些不一樣,但是具體上該怎麼形容卻是無法表明,只能說水姬那美麗的面容中藏蘊著數不盡的自己無法理解的憂傷。
「對了,水姐姐!我想問你,謝大哥他……他是不是……」憶雲有些緊張地問道。
「謝莫言已經沉睡在這聖湖之底了,雲兒!這已經成了事實,是無法改變的,如若上天有靈的話,謝大哥自然會醒來,但是萬事都是不能強求的!」夏雲說道。原本充滿希望的憶雲聽到這番言語,心彷彿一瞬間涼了,略顯淡白的臉無形中又白了一分。
賴長義從身後輕輕拍了拍憶雲的肩膀,後者轉過頭,看著賴長義,眼中噙著淚水,牽強地露出一絲笑容道:「爺爺!你說謝大哥他會醒來的,你說是不是?」
看著自己的孫女如此,賴長義心中也很不是滋味,淡淡地回道:「憶雲,你傷剛好,別想得太多了!」
「不會的,你說,謝大哥會醒來的,他不會永遠待在這裡的!我相信他一定會醒來的!」憶雲牽強地笑道,隨即跑到聖湖邊,大聲叫喊著,「謝大哥……你告訴我他們說的都是假的,你會醒來的,告訴我……」
淚水一滴一滴地落在靜謐的爾波湖上,掀起一層淡淡的漣漪,遠遠地向湖中心蕩漾開來,輕輕地、無聲息地消失。
此時,慧心大師從結界外走進,蘇有為等人見狀便圍上去問道:「大師,有沒有抓到格羅?」慧心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歎息道:「三年一別,老衲修為雖有長進,但是格羅卻已經將佛魔兩道靈氣混為一體,如若不是他打開這結界耗費大量靈氣的話,剛才老衲根本不能和他打成平手,如今他得知謝莫言已成活死人,他體內的紫軒劍靈已經無法對血魔構成威脅,恐怕這幾天魔門可能要大肆進犯修真界了!」
「什麼!!!」蘇有為等人不禁一驚,心中不由得想起三年前的魯克一戰,那遍體的屍首,血跡斑斑的殘垣斷壁,一切都猶如昨日發生一般,歷歷在目。
「此事事關重大,我等幾人先去通告三大門派,好讓他們做好準備!」賴長義說道。
「也好,你們一路小心!」慧心說道。
眾人正準備離去,卻見憶雲還是那般,一臉憂傷地看著爾波湖。賴長義面有難色地說道:「大師,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大師肯幫忙!」
「賴施主你儘管說,只要老衲幫得上忙的話,必定全力以赴!」慧心說道。
「賴某這一去,仕途凶險,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這位孫女,這段時間,還請大師代賴某照顧她,不知是否方便!」賴長義說道。
「不要!爺爺,我要和你一起去!」憶雲叫道。
「這一路上隨時都會有危險,你爺爺我是個神醫,雖然不想插手正邪之戰,但是關係天下蒼生,我還是要去助他們一臂之力,你修為太淺,去了只會徒增危險!」賴長義說道。
「不要,爺爺!」憶雲央求道,見賴長義那堅定的神色心中不由得一痛。
「阿彌陀佛,賴施主願意以身犯險,除魔衛道,可謂是蒼天之福!賴施主就暫且放心,廣宗雖然不能與鶴山這等修真大派相比,但是保護一人卻也是可以的!」慧心說道。
「那就拜託慧心大師了!」賴長義回了一禮道。
「小雲,我和師兄一起去,你就待在這裡陪憶雲吧!」蘇有為說道。
「不!你去哪裡我也去哪裡,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冒險的!」夏雲緊抓著蘇有為的胳膊說道。
「但是這一路上隨時都會遇到血影門的人,很危險的!你還是待在這裡比較安全!」夏雲的關心雖然讓蘇有為感到很是幸福,但是為了她的安全,蘇有為還是決定將她留在這裡,畢竟現在就只有這個地方比較安全了。
「你曾說過不會拋下我一人的!你不能出爾反爾!」夏雲堅持道。
「我……」
「夏施主,蘇施主說得有道理,不過此去一番雖然凶險,卻也並非有性命之憂,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你還是在此處守候為是!」慧心大師插口道。
「你看慧心大師都這樣說了,你就放心吧!我會完好無缺地回來的,不會少了一根頭髮!」蘇有為說罷便不顧夏雲那幽怨的眼神,和賴長義隨著慧心大師離開結界。
「你可要小心啊……」夏雲喃喃念叨著,憶雲也是看著爺爺離開的身影,心中暗暗祈禱著,同時看了一眼身後的爾波湖,喃喃道,「謝大哥,希望你能保佑爺爺他們……」
離開結界,告別慧心大師後,賴長義和蘇有為便騎在小飛寬大的背脊上,朝遠方趕去,現在他們必須先通告三大門派,畢竟他們也不知道血魔會先拿哪個門派開刀,還是做好萬全之策為妙。至於其他小門派他們不知道他們的位置,遂也只能作罷,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禱他們會沒事。
高空處,撲面而來的風不斷撕扯著衣裳,梳理好的頭髮也被吹亂,但是卻無形中徒增了一分淡然和瀟灑的味道。
「你說我們這次去會有危險嗎?」賴長義轉過頭問道。
「我怎麼知道,但是我答應過小雲,我會完好無缺地回去,你可別給我烏鴉嘴說些不吉利的話,否則到時候我第一個拿你開刀!」蘇有為沒好氣地說道。
「呵呵……」賴長義笑了笑,蘇有為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他的確在笑,不禁詫異道:「你是不是吃錯藥了!傻笑什麼?」
「你剛才在聖地裡,是不是叫我師兄?你好多年都沒這麼叫我了,好像有……二三十年了吧!」賴長義微笑道。
「我看你是越老越糊塗,我怎麼可能叫你師兄,你這個老不羞!」蘇有為言不由忠地說道。賴長義也不道破,只是看了他一眼說道:「前途凶險,你要小心點!如果我不能回來,幫我照顧好憶雲!」
「你說什麼屁話哪,快點吐口水!」蘇有為叫道。賴長義無奈之下,吐了口口水,蘇有為見狀方才罷休,但是卻沒注意到賴長義那滿懷深意的眼神以及那欣慰的笑容。
天景山,百印門,還是那般情形,歲月似乎不能在這些地方留下任何痕跡。每個弟子有條不紊地做著自己的事情。但是不同的是近些天來,眾多弟子比尋常時候要警惕得多,畢竟血魔已經取得洛枷刃,隨時都會來攻山,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所以當白老回來的時候便吩咐門中弟子提高警惕,並且在天景山範圍十里內布下暗哨,一有魔門行蹤便立刻通報,以做好準備。
其實白老清楚,連謝莫言的紫軒劍靈都無法阻擋的洛枷刃,自己又怎麼可能阻擋得了,但是自己更不可能坐以待斃,就算死,也要讓敵人付出巨大代價。
清逸峰上,依舊還是這般清新脫俗,每一塊石頭、每一處風景都透露出與眾不同的非凡感覺。左峰和霍宗、左峰二人在此已經三年了,雖說已有三年,但是對於清逸峰他們還是覺得很新鮮,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二人也逐漸比三年前更加成熟,性情也更加穩重,舉手抬足之間已不再像當年那般輕浮,反而有股脫俗的感覺。
前些日子在鶴山發生的一幕讓二人心中久久不能平靜下來,謝莫言可以說是他們最早認識的朋友,同時也是因為他自己才有機會在這樣一個地方修煉自己夢寐以求的道法仙術,但是如今他出了如此大的事情,自己卻是束手無策,只能站在一邊。這讓二人心中很不是滋味,也在同時,二人也感受到從鶴山回來後,古月櫻便一直深入簡出,看似閉關修煉,但是眉宇間的憂愁卻還是被霍宗和左峰二人發現了。
二人見古月櫻這般模樣,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畢竟她的脾氣霍宗和左峰是知道的,三年下來,她根本沒有給霍宗和左峰好臉色,特別是自從古月昕死去之後,只要霍宗和左峰二人一做錯事便會被她責罵,甚至會責罰二人。就算霍宗二人循規蹈矩,勤練道法,古月櫻也只是冷眼看了看,沒說一句好話。
就算如此,霍宗和左峰也從來都沒生過氣,甚至還替她感到難過,畢竟他們清楚古月櫻變成這般模樣是有原因的,相信任何人遇到她這般遭遇也會性情大變。只是最近發生的事情並不是所有人能夠意料到的,霍宗和左峰時常擔心古月櫻會撐不住。
站在屋內,看著古月櫻面無表情地回到她的廂房,心中不禁一陣惆悵,半*在床上的霍宗看著左峰道:「想去安慰她就去吧,不用每天坐在這裡看她的樣子,這又何苦!」霍宗雖然平時愛開玩笑,說話不正經,但是卻也能夠感受到左峰對古月櫻那種超出師姐弟之間的關心。
「你說什麼呢,我只是關心師姐而已,你可別亂想!」左峰略顯羞澀地說道,但是表面上還是裝作很鎮定的樣子。
「我們是兄弟,我看得出來,你對她並不僅僅是師姐弟間的關心那麼簡單!去吧,她現在很需要人依*,如果你錯過的話,這輩子,很難再有一個令你心動的女孩子了!」霍宗說到最後,原本嬉笑的臉竟是顯得有些黯然。左峰聽罷,也感受到霍宗這句話中的意思,不禁想起謝莫言和古月昕之間的事情。
夜色略顯陰沉,彷彿要將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雨淅瀝地下著,耳邊徘徊著嘩嘩的雨水聲。那個曼妙的身姿站在那個孤寂的角落處,面對著石碑,仿若一尊雕像,只是眼中那無盡的哀傷和無奈,彷彿在訴說著什麼。
陡然間,她似乎察覺到什麼,頭往旁邊樹林一處看去,冷聲喝道:「誰!」半晌,一個身影慢慢走出她的視線,面色略顯尷尬,還有些緊張。
「是你!你來這裡幹什麼!」古月櫻問道,似乎因為左峰的出現而感到不滿。
「我……我是來……」左峰原本構思好的話在這一刻瞬間嚥住了,腦子裡一片混亂,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古月櫻轉過頭,不再看他。
「這幾天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擔心你,所以就來看看,我沒有別的意思!」左峰情急之下脫口而出道,話剛說完,他不禁更加緊張了,看著古月櫻的臉,竟沒有絲毫表情,冷漠地轉過頭不冷不淡地回道:「我不需要你關心,請你立刻走,以後不要來這裡!」
「你別再這樣折磨自己了,這一切都不是你、我能夠控制得了的!你姐姐的死大家都很難過,你以為莫言他不難受嗎?這一切恐怕他是承受最大痛苦的一個。現在他又變成一個活死人,你還想怎樣!你每天都待在這裡,對師兄弟之間不聞不問,你以為你的性情大變就能夠換回你姐姐嗎!」左峰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勇氣,大聲說道。
「你很瞭解我麼?你知道失去自己最親的人的感受嗎?你知道當我面對他時,卻又不能殺他的時候,那種痛苦嗎?我告訴你,不要自以為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古月櫻冷冷地喝道。
「我不會管你的,我只是想讓你清醒點!不要再做無謂的事情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再怎麼想,再怎麼傷心都是無濟於事!」左峰繼續道。
風起,雨勢漸漸大了起來,左峰和古月櫻就這樣面對面站著,雨水打濕了他們的頭髮、衣衫,二人渾然不顧,只是這樣站著,彷彿等待著什麼。
古月櫻那冷漠的臉上,突然冷笑了一下,淡淡地說道:「你不會瞭解我的,走吧。我不想再和你糾纏下去,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不用你來操心!還有……你不用再為我費心了,我不會領你的情,我不會重蹈我姐姐的路,天下間,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愛情!」說罷便欲離開。
「等等!」左峰追上前去,但是卻沒意料到古月櫻猛地抽出隨身寶劍,右手一劃,劍尖劃破左峰的右肩,一絲鮮血混著雨水濕透衣衫,在雨水的沖刷下竟是感到萬分疼痛。左峰眉頭微皺,雙眼看著古月櫻,可迎向他的卻是那冷漠的眼神。
雨還在下著,沒有停下的趨勢,當霍宗在房間裡待得有些煩悶準備出去時,卻見左峰失魂落魄地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怎麼了?」霍宗見左峰渾身濕透,不禁詫異道。左峰搖了搖頭,沒說話,此時霍宗發現左峰肩膀處血跡斑斑,緊張道:「怎麼受傷了,誰傷你的?」
「我剛才跟她去了碧波池!」左峰說道。
「是她傷了你?為什麼?」霍宗不禁有些氣,就算她心情再怎麼不好,也不用拿左峰來出氣。
「我太衝動了,這點傷,不礙事!你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左峰說罷便準備回自己的房間,但是剛起身,腦子不禁一陣眩暈,差點倒下,幸好霍宗扶著。看左峰臉色慘白,應該是失血過多,這小子,還逞強,是不是不要命了!
將他扶到床上道,霍宗取來創傷藥說道:「快躺下!」說罷撕開左峰的衣裳,一道三寸長的傷口出現在左峰肩膀處,鮮血正不斷從傷口溢出來,看樣子雖然沒傷及性命,可是傷口卻是很深。
「這女人簡直瘋了!下手竟然這麼重,不行!我去找她算賬!」霍宗替左峰包紮好傷口後,不禁氣惱道。
「不要!」左峰趕忙要抓住霍宗,但是傷口牽動下卻根本沒辦法使出半分力氣,再加上失血過多,顯得更加虛弱。
來到古月櫻的廂房,霍宗二話不說,推了進去,見古月櫻站在窗前,不禁冷聲斥責道:「看看你做的好事,竟然下手這麼重!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差點殺了左峰!」
「是他咎由自取!」古月櫻淡淡地回道,絲毫沒有因為自己做的事而感到內疚。
「你……我平生不打女人,但是今天我不打你我就不姓霍!」霍宗心中湧出一股怒火,雙手一掐,百印門的手印他雖然未學全,但是卻也學得七七八八,只是要單單利用手印來對付古月櫻卻是不可行,果然,不下幾個照面,霍宗已是被打趴在地,一絲鮮血溢出嘴角,顯然受了不大不小的傷。
「你不是我的對手,還是回去再修行一段時日吧!」古月櫻淡淡地說道。
「咳……咳……還沒分出勝負,再來!」霍宗蹣跚著身子,扶著門欄站起身說道。就在這時,左峰一手捂著傷口,一手扶著門欄從門口衝進來,見此場景不禁叫道:「住手!不要再打了!」
「我不是叫你休息嘛,怎麼又起來了。」霍宗扶著左峰道。
「你們不要再打了!」左峰看著霍宗,又看了看古月櫻說道。
「這女人把你傷成這樣,你還替她求情,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霍宗叫道。「你先休息一下,我教訓完這個女人我再帶你回去!」說罷便扶著左峰到門口處,一個閃身雙手成爪朝古月櫻襲去,後者面色一冷,閃身躲過霍宗一抓,一掌便欲打在霍宗背心處,這一下打實了,霍宗不躺個三四天別想下床。*著門欄的左峰見狀,提起靈氣猛地撞開霍宗。
古月櫻沒想到左峰會突然衝出來,心中一驚,但是這一掌去勢已絕,根本無法收手。被左峰撞倒一邊的霍宗見狀,不由得大叫一聲,但卻是晚了。
左峰只覺得胸口彷彿被一把錘子重重地打了一下,身子重重地撞在身後的木桌上,一口鮮血哇地吐了出來,臉色蒼白。
「左峰!」霍宗顧不上自己的傷,扶起左峰,卻見他已是滿身鮮血,面色蒼白得猶如紙一樣,心中不由得一痛,轉過頭,冷冷地看著古月櫻,眼中竟是充斥著殺意。
「不要……」陷入半昏迷中的左峰右手緊緊抓著霍宗的衣衫,喃喃念叨著,聲音逐漸虛弱。
古月映沒意料到事情竟然會演變成這樣,看著左峰這般,竟是愣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也就在這時,江師叔聞訊趕了過來,見到此番情景不禁暗道不妙,上前一手搭上左峰的脈搏,眉頭微皺,取出一顆丹藥讓左峰服下後,沖身後兩名弟子吩咐道:「將他扶回房間,我替他療傷!」
調理好左峰體內絮亂的靈氣後,傷勢逐漸減輕,雖然有靈藥相輔,但是卻要躺在床上休息三日。
離開房間後,江師叔回到清逸殿,霍宗和古月櫻早已站在那裡等候,見江師叔出來了,不禁上前緊張道:「師父!左峰他怎麼樣了?」
「傷勢已經控制住了,但是還需要休息幾日!你們誰來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江師叔面色鐵青,他沒想到自己門下弟子竟然會手足相殘。
「師父……其實是……」霍宗正想說古月櫻不是卻被她搶先說道:「師父!是我的錯,近日發生太多事情,弟子心情陰鬱,不想誤傷左師弟和霍師弟,請師責罰!」霍宗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事實證明這並非虛幻。
「胡鬧!眼下魔門蠢蠢欲動,隨時都會突襲,你們卻在此因為這點無謂的理由弄得手足相殘,如果剛才不是有弟子告訴我的話,恐怕我來的時候地上已經躺著兩具屍體了!」江師叔大發雷霆。
霍宗和古月櫻第一次發現師父發怒時,竟會如此可怕,和平時和善的樣子判若兩人。同時二人心中也暗自後悔著自己的所作所為。
「師父,弟子也有錯,是弟子太衝動了!」霍宗也跪了下來道。
「……你們給我去面壁三日,如若還有下回,我定當嚴懲不怠!」江師叔看著跪在地上的二人,心下也是不忍懲罰他們,畢竟現在乃非常時刻,但是如若不加以懲戒,以後更是無法管束他們。
「謝師父……」霍宗和古月櫻跪在地上,待江師叔離開之後,才站起身來,相視一眼。二人都發現對方眼中的歉意,紛紛避開對方。
「我去看左峰!」霍宗不冷不淡地拋下一句話,轉身朝左峰房間跑去,古月櫻本想跟上去,畢竟左峰的傷都是因自己而起,但是卻不知道怎麼的,頓了頓,最終還是沒有跟上去。
卻說這一日,蘇有為和賴長義來到百印門,之前他們已經去過鶴山派和玉山派,本來二人想留在這裡幫忙的,但是無奈玉山不留男眷,而鶴山又有公孫洪這樣一個人物在,他們實在是看不慣,所以只好到百印門。
經過百印門的弟子引見後,白老以及江、秋兩位師叔親自出面迎接蘇有為和賴長義,三年前二人在魯克一戰中所顯露出的超卓醫術讓江師叔另眼相看。
走在乳白石板鋪起的寬大道路上,蘇有為和賴長義遠遠便見到白老帶著江、秋兩位師弟迎上前來,百印門首座不僅沒有其他門派那般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反而親自出面迎接,蘇有為和賴長義二人不禁感到一絲好感。
「不知二位神醫前來到訪,有失遠迎,還請見諒!」白老雙手作揖說道。
「哪裡,有白掌門親自出來迎接我二老已經讓我等受寵若驚!此次前來,我二人是有要事向白掌門告知!」蘇有為和賴長義回了一禮說道。
「哦?那二位裡面請!」白老右手一引,帶著蘇有為和賴長義二人朝大殿走去。
門下弟子端上茶水後,蘇有為和賴長義便將在廣宗所發生的事情詳細道出,白老幾人沒意料到慧心大師竟會允許水姬住在廣宗聖地內,傳聞這聖地別說住外人,就連要進入聖地,歷來也只有廣宗宗主和佛尊二者。除此以外,沒有佛祭大典的話,一般都不會大開聖地。但是水姬甘願永遠住在那裡,陪伴莫言,不問世事,衝著這分情意,白老也是頗為欣賞,暗道莫言當年沒有看錯人!
「格羅此時很有可能已經回到魔窟,眼下他已得知天下間能夠威脅到洛枷刃的紫軒劍靈已經隨著謝莫言沉睡湖底之中,這段時日,血魔很有可能會乘機上山偷襲,之前我等已經告知鶴山以及玉山派的同門,你們可要小心!」蘇有為說道。
「多謝二位冒此大險,將此事告知在下,眼下二位如若要回去的話,路途必定凶險!如若可以,在下願意派門下弟子護送你們!」白老說道。
「白掌門誤會了,既然我們已經來了,就不打算這麼快回去!我們二人雖然修為不高,但是一身拙劣醫術相信多少也幫得上忙,也為這次抵禦外敵多添一分力吧!」賴長義說道。
「哦?有兩位加入,那甚好!如果不介意的話,就先入住本門廂房內!」白老高興道。
「那有勞了!」賴長義和蘇有為二人紛紛站起身來,回敬了一禮,隨即跟著一位弟子離開大殿。
「師兄!你說這次,血魔第一個要對付的是哪個門派?」江師叔上前問道。白老微微皺著眉頭搖了搖頭道:「不知道,眼下鶴山派的無崖子和玉山派的竹梅師太都已經和我商討過此事,只是最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血魔手上那柄洛枷刃!」
「這洛枷刃真的如同傳說中所講,那般恐怖?」秋師叔也上前問道。
「傳聞洛枷刃不僅蘊藏龐大的魔力,更能夠擁有打開魔界和人界之間的通道……」白老皺著眉頭說道。
「如若是這樣,當魔界之門打開之時,人界就將遭受莫大災難……這洛枷刃當真如此邪異!」江師叔不禁吸了口涼氣,彷彿眼前閃過一個血流成河,屍積如山一般的情形,猶如阿鼻地獄。
「那就沒有什麼辦法可以阻止嗎?」秋師叔問道。
「世間只有上古的紫軒劍靈可以克制洛枷刃的魔氣,只可惜……眼下只有期待血魔沒有打開魔界通道,否則,只怕這世間要變成阿鼻地獄。除非……仙界真的有仙神出面,只可惜,仙界向來不插手人界之事!」白老說罷,雙眼望向天空,似乎在祈禱著什麼,秋師叔以及江師叔也是面色憂愁地站在一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夜色降臨,床上的左峰綁著紗布,躺在床上,房間裡只有桌上一盞昏暗的油燈搖曳著它的身姿,霍宗照看了左峰一整天,早已疲憊,倒在旁邊的床上睡著了。
此時,一股輕輕的夜風吹過,似乎將床上的左峰喚醒過來,睜開雙眼,發現天色已黑,身上綁著紗布,再看旁邊,霍宗熟睡著,右手還拿著一條毛巾,顯然是照顧自己累了,心下不禁湧起一絲感動。
正當左峰想起身時,卻見窗外似乎有人影很是熟悉,仔細一看卻發現什麼都沒有,只有幾株孤寂的樹影。搖了搖頭,左峰自嘲地想道:呵……她怎麼會來,自己想得太多了!
似乎是躺在床上太久了,左峰掙扎著起身,想喝口水,但是現在他的身子很是虛弱,手勁怎麼也使不出來,一個不小心,整個身子滾落床下,牽動傷口處,疼得整張臉都快變形了,一絲冷汗漸漸在額頭布起。
躺在床上的霍宗,似乎並沒感覺到這一動靜,嘴巴動了幾下,翻了個身子又睡過去了,左峰見狀,不禁感到有些好笑。霍宗只要一睡下去可謂是雷打不動,現在這小子不知道又夢到什麼好吃的東西了,真是睡得像死豬一樣。
看了看霍宗,左峰雙手掙扎著用力,似乎想撐起身體,但是全身力氣好像被抽光似的,怎麼也無法站起身來,就在這時,一雙玉臂伸了出來,將左峰扶到床邊躺下。後者呆呆地看著來人,任由她將自己扶到床上。隨即又遞了一杯茶水,左峰雙手接過,半晌才擠出兩個字來道:「謝謝……」
「對不起……」古月櫻說道。
「不!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其實我不該多管閒事的,你說得對,我沒有親人,又怎會知道你心中所想!」左峰淡淡地說道。
「你的親人呢?」古月櫻問道。
「我的親人……我也不知道在哪裡,我從小便是個孤兒,是師父收養我,教我武功。從小到大,我雖然沒有親人,也不知道擁有親人的滋味是什麼樣子的,只有師父!他對我很好,或許就相當於親人的感覺吧!」左峰面色略顯黯然地說道。
「對不起,我不知道……」古月櫻歉意地說道。
「沒關係,我現在感到很好!」左峰淡笑道。「從小師父就教導我,要珍惜身邊每一個人,我沒有親人,師父便是我最親的人!以前……我很羨慕那些有親人的孩子,長大後,便不再想這些了,只是時常覺得自己少了些什麼。直到遇見你,我突然間有種非常特別的感覺……就像……」
「我……我該走了!你好好休息!」古月櫻打斷左峰的話道。
「哦……」左峰很不捨得,但是嘴上不得不這樣回答,他實在想不出一個能夠說服她繼續留下來的理由。
房門重新被關上,四周又恢復了先前的靜寂,只有霍宗的輕酣時不時地響起,桌上的油燈依舊散發著它微弱的光芒,使勁燃燒著自己的生命。看著手上的茶杯,上面似乎還遺留著古月櫻身上那股淡淡清香。
左峰笑了笑,躺在床上,閉上眼,雙手抓著那個茶杯,面色略帶微笑,似乎夢到了什麼。
當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在臉上時,左峰便已醒了,動了動身子,似乎牽動傷口,不禁倒吸了口涼氣。
正當這時,霍宗剛巧端著食物走進房來,見左峰醒了不禁高興道:「你終於醒了!害得我一整晚都守著你!」
「我看你睡得像死豬一樣!」左峰笑道。
「你別說,你的命還是師父幫你撿回來的呢!那天如果不是師父來的話,恐怕那個臭婆娘要把你我都給殺了!」霍宗一邊說著,一邊吃著食物,左峰緊張道:「師父怎麼來了,他有沒有責罰你們?」
「面壁三日,不過師父這次很生氣,如果不是眼看魔門隨時都會攻上來的話,他很有可能讓我和那個臭婆娘關上個十天八天的!」霍宗說道。
「哦……」左峰緩緩鬆了口氣,如果師父重責他們的話,左峰心中也會不好受,畢竟這件事自己也有很大的關係。
「喂!你的手上拿著什麼?」霍宗疑惑道。左峰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掌心,那個茶杯竟是被自己拿了一整晚,不禁搪塞道:「呃……沒什麼,半夜起床喝了點茶水,後來忘了放回去了!」
「真的是這樣?」霍宗狐疑地看著左峰,一臉諂媚地說道:「別騙我了,你從來都不會說謊!你現在的傷勢別說去喝水,就連起來都很難,昨晚……是不是有人來過這裡?」
「什麼?沒有!你想得太多了,我看你睡得像死豬似的,所以沒叫你而已!你真以為這點小傷會要了我的命啊!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老虎都能打死幾隻啊!」左峰說罷右手狠狠地朝眼前虛空打了一拳,但是拳勁剛出,肩膀上的傷口不禁傳來一股刺痛。
「還逞強!昨晚我都看到了!」霍宗笑道。
「什麼?你怎麼看到,古月櫻來的時候,你睡得像死豬一樣!」左峰叫道,但是話一出口便後悔了,看著霍宗一臉得意的樣子不禁暗罵這傢伙狡猾。
「原來那個臭婆娘昨晚來過這裡,但是她不過是幫你弄了杯茶而已,你不用這樣說她的好吧!」霍宗嬉笑地湊過來說道。
「她本性不壞,那天是我太衝動了,說了些不該說的話,還有你!這麼衝動,明知道她心情不好還要去激怒她!」左峰說道。
「你不是吧,這麼快就幫著她說話了,真是有異性沒人性!」霍宗說道。
「這是實話,你也說了!那天師父來的時候,她也主動將所有罪加在自己身上!這還不夠表明她的本性嗎!」左峰反駁道。
「說不過你,看樣子你有了愛情的滋潤應該不用吃這些東西了,我幫你吃了,免得浪費!」霍宗說罷雙手伸向桌上吃了一半的食物。
「喂!我受了傷,還有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你有沒有人性啊!」左峰的聲音從房間從傳出,伴隨著霍宗大笑的聲音。站在窗前,默默地看著對面的廂房,古月櫻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縹緲峰。慕容香默默地看著眼前別緻的古典閣樓,不禁想起三年前自己第一次來百印門,古月昕帶自己來到縹緲峰的情形。
「這裡以後就是你的房間了,剛剛有弟子已經替你打掃過了,放了一些衣服和日常用品,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帶你四處看看,這裡有很多美麗的景色!」
「好漂亮的閣樓,這真的是我的住處嗎?對了,師姐,你住哪裡啊?」
「我不住在縹緲峰,我和一些師兄師姐都住在百印殿內,等你修行略有所成之時就可以去那裡了!」
還記得三年前古月昕在這裡陪自己聊天的情形,三年後的現在桃花依舊,卻是人面全非。短短的三年,只是三年而已,卻發生這麼多變故,到底是天意弄人,還是情字作祟。
後山的懸崖上,一座閣樓高高懸在此處,遠遠看去,恍若和整個懸崖峭壁連為一體,但是近看卻又像吸附在上面一樣,顯得很是怪異,但卻隱隱透露一絲幽雅的風味,此處四周無人,平日裡也只有慕容香一人來此。
「這裡就是清逸峰的『聽風閣』,是個非常適合清修的地方,以前是我修煉的地方,現在就讓你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