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悚 正文 第七章 零點
    看到這裡的時候,潤麗幾乎是尖叫了出來,前面的出租車司機還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說閱讀,盡在

    「不……不可能的……」

    她怎麼也不會忘記,將父母分屍的那三道爪痕……原本她認為,那是什麼猛獸或者是殺人狂……但是,怎麼會這樣子的?她從沒想過會是……

    「也許,你們感覺難以置信。當時我們也認為這太不可思議了。但是那爪痕的位置移動這一點,實在太明顯了,因為前一天的爪痕距離臥室的門,大概至少有十米左右,但是這次卻最多只有五米!那麼明顯的區別,肉眼也都可以看得出來!

    然而恐懼雖然恐懼,我們沒有辦法用鬼魂之類的來解釋這東西。出於謹慎考慮,我們決定換一個房間睡,於是到了潤暗的房間裡。也還好你們這個時候在住校,不用受到這樣的驚嚇……

    可是沒有用!今天那爪痕出現在了潤暗房間的門口!而原先我們臥室前面的爪痕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直到這裡,我們不得不承認,這爪痕並不是這個世界的生物所留下的東西,它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無論我們逃到哪裡,它也可以追過來!」

    看到這裡,潤麗的眼淚已經打濕了日記紙,抽泣著對哥哥說:「怎麼會?爸爸媽媽都是好人……我們沒有做過任何錯事,為什麼要遭受到這樣的災難?為什麼我們要逃走?為什麼……」

    「我們得逃走,這是唯一的辦法。父母最終意識到敵不過這恐怖的爪痕,選擇了接受死亡的命運。因為逃到哪裡也沒有用。日記後面還寫到過,為了躲避這可怕的爪痕,他們嘗試住到酒店去,可是爪痕照舊還是會跟過來……」

    日記的最後一頁是那麼寫的。

    「最後我們決定用最後一個辦法,務必要在你們從學校回來前解決這個問題。雖然也考慮過找人商量,但是,我們擔心會連累更多的人。今天晚上,我們徹夜守在了臥室外的牆壁旁,等待著那道爪痕的主人到來。不管那是什麼怪物,我們都決定拚死一戰。

    聽好……你們明天就會回來。我最後再重複一遍,如果我們死了……一定要逃走!一定要!」

    最終,二人死了。

    奇怪的是,原本待在臥室外牆壁旁,決定徹夜守候等待那爪痕出現的二人,卻死在了臥室內。走廊上,也沒有絲毫血跡。

    這根本不是人類所能想像的。

    就算把日記交給警察,警察也不可能相信。即使他們相信了,也保護不了他們。與其如此,不如靠自己,先離開這個城市再說。

    「潤麗,把你的手機給我。」

    「咦?為什麼?哥哥?」

    「先給我。」

    潤麗疑惑地拿出手機給了潤暗,接著,潤暗把自己的手機也拿了出來。就在這個時候,出租車正好開到了橋邊,潤暗將兩隻手機扔出窗外,落入橋下的河水之中。

    「不要……哥哥!你,你這是做什麼啊?手機裡存著很多我朋友的號碼……」

    「這就是我的目的。潤麗,從今天起,我們必須徹底和過去的生活告別。無論親人還是朋友……都不會再和我們產生聯繫。我們必須活下去,就必須捨棄這一切。潤麗,我不可以再失去你了,從今以後,由我來照顧你!」

    哥哥實踐了自己的承諾。一切都改變了。來到了新的城市,換了新的學校,但是,在每個城市也待不長,大概一兩年後,每當報紙上出現了城市生異常殺人案或者人口失蹤案的時候,哥哥就會立即準備搬到新的城市去。七年來,潤麗就這樣在頻繁的遷徙中度過。

    之所以最後在這個城市落腳,主要還是因為哥哥也厭倦了。他也明白不管逃到哪裡,都會生無法理解的靈異現象。而且,好不容易實現志願在這個城市當上了記者的潤麗,也無論如何不想搬家了。而哥哥的恐怖小說也越寫越成功,這讓他很後悔當初沒用筆名。這樣一來,原先城市的親人可能就會找過來。

    但潤麗卻很高興。至少,會給予親人們一個二人生活得很好的訊息。她一直希望哪一天可以重新返回原來居住的城市,去給父母掃墓。好幾次。她幾乎都到了火車站前的售票窗口,但還是因為恐懼日記中記載的爪痕,而最終放棄了。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在父母的忌日,在家裡插上一束白百合。

    「伊小姐……伊小姐,你怎麼了?」

    張軍的母親打斷了她的沉思,她立即清醒了過來,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走神了……剛才我們說到哪裡了?」

    這天晚上,夏鵬和歐雪雁住進了酒店裡,原來的那個家,無論如何也是不敢再去睡了。潤暗始終沒告訴他們關於夏鵬第二天就會死的事情。

    「你說該怎麼辦呢?」

    已經是十一點半了,夏鵬和歐雪雁還是絲毫沒有倦意。

    「我們……會不會死?」

    歐雪雁此時真可以說是後悔得腸子都青了,拿不到獨家就拿不到吧,為了多拿點獎金,如今居然惹上了那麼可怕的東西……該怎麼形容對方呢?只能用「東西」吧?

    「我也在想辦法啊……總之,我已經把廁所裡的鏡子用布遮起來了,上下我們也都走樓梯,睡覺的時候輪流守候,三小時換班一次。你放心吧,這個房間距離逃生梯很近,而且是三樓,我把車就停在下面,有事的話我們立即就逃走。為了考慮逃跑的方便,睡覺就不要脫外套了。明天,再去找伊先生他們去另尋對策。你先睡吧,我來守夜。」

    「夏鵬……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不是你的錯……要說有錯,我也有責任。你安心地睡吧,有事我一定立刻叫醒你。」

    安撫好雪雁,讓她睡下後,夏鵬走到窗前,點上一枝煙,明明牆上有鐘,卻還是撩起袖子看了看表,快要零點了。

    就在這時候,雪雁的手機鈴聲響了,而聲音是從洗手間傳來的。

    「啊,我把手機放在洗手間裡了。」她連忙坐起身走進洗手間。想起上次的事情,夏鵬多少不放心,想要跟進去看看,誰知道洗手間傳來雪雁有些委屈的聲音:「怎麼……我們不能來住酒店嗎?」

    打來電話的是任靜。

    「你們以為住到酒店裡就安全了?別開玩笑了!告訴我酒店地址和房間號。我會立即趕過來的!」

    夏鵬歎了口氣,又猛吸了一口煙,走回窗前。

    今後該怎麼辦呢?

    雪雁的手環繞住他的脖子,貼在他的後背上,夏鵬感慨地說:「別擔心了,雪雁……我們一定可以活下去的……一定……」

    然而……

    雪雁的回答卻從洗手間那邊傳來:

    「夏鵬嗎?我不小心把車鑰匙掉到瓷磚的縫隙裡了,你能不能進來幫我拿一下?」

    一股寒意迅地從夏鵬的腳底向頭頂升來,夏鵬這時候才感覺到環繞著自己脖子的手是多麼冰冷……

    一聲慘叫劃破了夜的靜寂,在牆上懸掛著的鐘錶的指針,剛好落在零點的位置上。

    與潤麗的預感完全一樣,夏鵬準備無誤地在「今天」迎來了他的大限。

    聽到慘叫的雪雁迅衝出洗手間,可是……房間裡已經是空空如也,她只看到掉落在床邊的一截還散出裊裊輕煙的煙蒂,似乎這是唯一能證明剛才夏鵬還在這裡的證據。

    「哇——救命,救命!」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要逃走,可是她牢記剛才電話裡任靜的囑咐:「記住,無論生什麼事情,盡可能別離開房間,根據我的經驗,遭受到鬼魂襲擊,立即逃走的話,會死的可能性比留在原地要高出許多。」

    仔細回憶起來,鬼片裡那些見鬼逃跑的,有幾個活下來的?畢竟任靜是有經驗的,歐雪雁好不容易才保持住冷靜,跳到床上,儘管身上還穿著外套,但還是緊緊地將床上一條土黃色的被子蓋在身上包裹住,並隨時警惕著房間四周,心裡祈禱著任靜早一點過來。

    同一時間,正在驅車趕往酒店的任靜和潤暗二人,也開始就一個問題產生了爭議。

    「其實有件事情我始終很在意。」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潤暗,提出了一個疑問:「張軍的死,和謝小豪有一個很大的不同……那就是屍體。說到這裡,你也該明白了吧?謝小豪的屍體以非常驚人的姿態呈現了出來,但是,張軍卻是徹底地在那個公廁裡面消失了。這不是很奇怪嗎?因為你說,導致他們兩個死亡的,是同樣的『東西』。」

    「是啊,我說過。」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為何張軍的屍體沒有留下來呢?這不是很奇怪嗎?啊,你別誤會,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你至今為止所說的話,我也相信都是真的。我只是想談談我自己的假設。」

    「哦?」

    「先,我的假設要成立,需要佐證。潤麗說你給她看過謝小豪屍體的照片,那麼,可不可以讓我也看看呢?」

    「她沒有描述給你聽?也難怪,那樣的場面……知道了,我可以給你看,不過先等到了酒店接了他們兩個再說。」

    「其實我還有一個問題。」

    「嗯,你的問題倒是很多啊。」

    潤暗咬了咬嘴唇,看著任靜的側臉,問道:「任小姐,那天,打來熱線電話,問了不少奇怪問題的人,是你對吧?」

    「嗯,是我。」

    她那麼爽快地承認,倒讓潤暗有些意外,而這時候,酒店就在眼前了。不能不說任靜開車的度實在太快,連交警都飆不過她,沒辦法給她開罰單。

    來到房間門前,任靜立即敲起門來,並且喊道:「是我,快點開門!歐小姐!」

    不一會兒,歐雪雁把門打開,一看到二人頓時哭著抱住任靜,說:「夏鵬,夏鵬他不見了……求求你救我啊,我好怕,我好怕啊……」

    這時候,潤暗注意到,任靜推開門,注視了一下房間內,接著她的表情似乎明顯有了些變化,說道:「走吧,立刻離開這裡。」

    潤暗開始逐漸驗證自己的猜測了。他記得張軍死去的時候,任靜也注意了一下那個公廁。果然……是這樣嗎?

    她看到了什麼他所無法看到的東西,卻沒有說出來嗎?

    而且,有關靈異體質和靈異能力之類的,他也認為任靜沒有告訴他全部的真相。她說她自己不是天生的靈異體質,唯一的憑據是自己擁有的預感能力不如她父親,這多少有點不自然。她父親既然有靈異體質,那麼她這個女兒會繼承這體質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即使繼承得不完全,她為何斷然否認自己有這樣的體質呢?

    這個女人所說的話應該都是真的,因為她所說的話全是稍微調查一下即知真假的,何況潤麗是一名記者,要調查清楚是非常容易的。但是,為何還保留著一部分秘密呢?莫非還不能完全信任他們兄妹嗎?又或者,她根本是在利用他們?

    當年忍痛拋棄了一切,聽從父母最後的囑托而離開了出生並長大的城市,七年來過著猶如逃亡者一般的生活,並且忍受著未來某一天會面臨死亡的威脅,這樣的生活自然是難以想像的。儘管如此,為了潤麗,他也始終勉強著自己支撐下來,絕對不可以先於她倒下。

    如果,真的可以解開詛咒,那無論怎樣的事情他也願意去做,他只希望他們兄妹能得到真正的自由,潤麗也能夠和正常人一樣地生活……而任靜,究竟是對他們兄妹而言的救贖者,還是另外一個惡魔呢?

    先,他最為疑惑的,是任靜提到的,關於她父親的事情。她父親的行為,完全不符合邏輯,身為一個全知全能的預知者,自然也會知道女兒的命運,然而卻選擇人間蒸,還讓她來尋找自己和潤麗,完全是放任女兒自生自滅。如果他是要完全拋棄女兒,為何又要留下那本筆記?這樣做,意義何在?

    回到車上後,歐雪雁一個人哆嗦著坐在後排,而任靜則是遞給了潤暗一個信封袋,說:「這是你所想要看的東西。」

    潤暗點了點頭,將手探入信封,摸出了一疊照片來。

    「怎麼……怎麼會……」

    怎麼會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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