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命運卷軸終於認識到,它又一次敗在了那個巫妖的手下,而且是敗在對方的詭計之下,這讓它又憤怒又恐懼,它無法知道對方會怎樣對待自己,這使得一向對所有事情的走向都掌握無遺的命運卷軸感到更加惶恐。
對於命運卷軸的心理變化,幽銀之火瞭解得一清二楚,這正是他要的結果,但僅僅這樣還不夠,巫妖決定再為對方增加一些壓力。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的預言嗎?」幽銀之火突然對已經失去絕大部分能量的命運卷軸說道:「命運之石被摧毀,但邪惡並沒有勝利,更大的邪惡打敗了他。生命失去了原有的光輝,眾神間的爭鬥攪亂了宇宙,邪惡是最大的贏家。我不得不說,你的預言非常的準確,至少前面的部分是這樣。」
對於這種用意不明的誇獎,命運卷軸能夠做的只有保持沉默。
「整個預言,」幽銀之火接著說道:「在我看來,其實說的是一連串互為因果的事件——束縛索倫斯的石頭被打破,那個可憐的魔王成為了我的獵物,而這場勝利直接讓我找回了失去的某些記憶,這又導致了我對生命女神的報復,進而讓這個惡毒的女人失去了原有的光輝,接著,這一報復行動的副作用成為了點燃神魔之戰的導火索,整個宇宙因此而陷入了混亂。」
「可問題就在這裡,」巫妖看著停止掙扎,靜靜地懸浮在巨網之中的命運卷軸,慢慢地說道:「既然你預見到了這一切,可見你完全可以對我的行動加以預測,甚至直到目前,我對諸神和魔域所做的那些事情依然在你的預言之內,然而為什麼,你在見到我之卻後反而再也無法觀測到我的未來?」
這個問題明顯對命運卷軸造成了極大的震動,也許它曾經出現過一些有關這方面的朦朧的想法,但恐懼使得它在潛意識中迴避著對這個問題的探討。
「其實答案很簡單,」等命運卷軸從震撼中清醒過來,幽銀之火繼續說道:「你正在逐漸失去時間的寵愛,你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任意徜徉在時間洪流之中,你曾經的最強大的力量來源正在拋棄你。」
這番話並非簡單地用嘴說出,事實上,巫妖同命運卷軸的所有交流都是在意識中進行的,當幽銀之火將精神力量夾雜在這些本身便對對方具有極大衝擊力的話語中,進而直接作用到對手靈魂上的時候,這種攻擊對命運卷軸造成的傷害絲毫不亞於一個威力恐怖的魔法。
「不!」命運卷軸狂亂地呼喊著:「你在胡說!我是時間最寵愛的孩子,我可以預見一千年內發生的任何事情,我可以通過時間的長河知道任何事物的秘密!」
「可你無法預見到關於我的一切。」巫妖冰冷地說道:「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你在試圖擾亂時間的發展。事實上,在從前,當你把一個個預言告知他人,使之做出不同的應對時,你,連同那些人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時間早已安排好的,在你的引導下,他們一步步地向著實現預言的方向邁進。這也正是時間允許你獲得其寵愛的原因——你是它有力的工具,那些自認為從你這裡預知未來,並提前做好準備的人,實際上卻是在沿著時間為他們設下的軌跡前行,沒有人能夠擺脫。」
「可你卻在試圖破壞這一切。」幽銀之火清晰地感受著命運卷軸發出的雜亂無章的靈魂波動,這表明後者的思維已經陷入了混亂之中,「你預見到了生命女神的失敗,卻為了自己而妄想改變這個結果:你設法用一連串的預言製造了想要的結果,新,更快,盡在feiteng文學網手機訪問全文字閱讀讓您一目瞭然,同時享受閱讀的樂趣進而招來了女神的信徒,希望自己能夠借此機會落入愛耳洛絲手中,並由她解開你的詛咒,而作為回報,你將幫助她擺脫原有的命運。這已經背離了時間的願望,所以,作為懲罰,你將漸漸失去你的能力,現在只是第一步。」
「沒有人會再對你感興趣,」幽銀之火繼續無情地打擊著對手:「失去了預知能力,你將一無是處,你那可憐的力量在所有的強者眼裡只不過是一堆狗屎,從今以後,除了那些愚蠢的地精和狗頭人,再也沒有人會把你放在眼裡,但也許,這正是你想要的生活——你一直在追尋的自由正在對你招手。」
命運卷軸終於在巫妖的語言攻勢下陷入了狂亂的境地。它無法否認對手所說的那些事實,而這些事實又在一定程度上證實了對方所下的結論,更糟糕的是,智慧之神在製造它時所做的限制使它無法在時間之河中感知到有關自己的任何軌跡,這讓它難以反駁這樣的推論。這個推論所導出的前景令它恐懼,它無法想像失去預知能力後的情景,它更不能容忍自己那樣,儘管渴望自由,但它想要的是強大而不受任何拘束,而不是被人當成垃圾一樣的棄之不理。
在時間的洪流中,命運卷軸的精神如同迷路的螞蟻一樣盲目地四處亂竄,試圖從無以計數的事物的運行軌跡中尋找到一些線索,以此證實自己依然受到時間的眷顧。但這些嘗試無不以失敗告終,隨著時間的流逝,它越來越難以把握和計算時間的運行方向,這種遭遇讓這個神物陷入了歇斯底里之中,它全然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和自身能量即將耗盡的事實,發瘋一樣在時間之河裡觀察和推算著遇到的每一樣事情的發展——沒錯,它已經瘋了。
巫妖對自己言語製造的效果很滿意,現在,命運卷軸已經完全失去了防衛能力,哪怕有人用刀子一點點把它切割成碎片,它也不會有任何的反應——它的全部精神都已經陷入到對於時間的探索之中。
幽銀之火首先解除了對對方的束縛,將已經回復到原來大小並捲曲起來的命運卷軸抓到手中,接著,在將靈魂強行抽出的同時,他撤銷了用於迷惑對方的假象。
完全被巫妖製造的假象所迷惑,進而迷失在永遠無法預知未來的恐懼中的命運卷軸,對這一切全無察覺,即使脫離了身體,它的靈魂依然在不斷地向著時間之河中投放著力量,試圖找出某些事情可能的走向。
「它已經失去了理智,」撤去了防護罩的巫妖手裡托著命運卷軸的靈魂,對趕到跟前的卡裡爾說道:「這對抹去它的意識極為有利。」
幽銀之火放開手,任憑閃爍著微弱光芒的靈魂漂浮在空中,「現在需要你的配合,」巫妖說道:「當我向你發出信號時,你必須及時把自己的意識投入到這個靈魂中去。」
卡裡爾微微點頭,作為擁有強大力量的神器,它的長處在於無堅不摧的攻擊力,對於靈魂,它的瞭解並不比一個魔法學徒多多少,在幽銀之火這樣的靈魂大師面前,它唯一能做的只有服從對方。
巫妖閉上眼,一縷細如絲線的精神力量從他的靈魂發出,進入了命運卷軸的靈魂之中,尋找著已經瘋狂的卷軸的意識。
無論一個生物多麼弱小,在其自身的靈魂之中,都具有強大無比的力量,這力量甚至讓幽銀之火也感到忌憚,但對於大多數生物來講,他們並不知道如何去運用這些力量,這就使得他們在同巫妖這樣的入侵者作戰時總是處於劣勢。
然而命運卷軸不同。
作為以預言見長的神器,它本身便是靈魂方面的專家——將將心靈投入到時間長河中,只有靈魂異常強大的存在才能夠做到這點,即使在瘋狂之中,自衛的本能仍舊讓命運卷軸發現了侵入自己靈魂的巫妖,下一刻,它收回了用於探測時間的能量,轉而向幽銀之火發起了進攻。
雖然戰鬥和後來不計後果的探查讓能量大為損耗,在自己的主場內,命運卷軸依然擁有力量上的優勢——至少在短時間內是這樣——如果是在平時,幽銀之火絕對不會這樣貿然進入這樣一個強大的靈魂,但現在,在對手近乎失去正常思維能力的時候,巫妖已經掌握了制勝的必備條件,那就是對方缺乏的智慧。
命運卷軸的意識隱藏在靈魂海洋內,調動著這裡近乎無窮無盡的能量,化作滔天巨浪撲向侵入的幽銀之火的意識,在這驚濤駭浪之中,巫妖彷彿一條逆流而上的魚,又好像搏擊風浪的海鳥,任憑對方的攻擊多麼猛烈,卻始終難以碰到他分毫。
失去了理性思維的命運卷軸並沒有完全喪失戰鬥的本能,當它發現這種進攻無法威脅到對手時,它改變了戰術,只是一瞬間,無數的靈魂能量從四面八方向幽銀之火聚集過來,轉眼間就形成了一張巨大而嚴密的網,將巫妖牢牢地困在了中央,接著,這張巨網開始飛快地收縮。
但巨網罩住的只是一個幻象,在靈魂海洋的能量開始活動的同時,幽銀之火已經離開了原地。
巫妖的意識出現在專心指揮巨網的命運卷軸後方,在這個神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他變作一隻兇猛的野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對方,並且成功地撕下了對手身體的一部分——對處於意現在狀態的命運卷軸來說,是它意識的一部分。
很顯然,這個打擊已經超過了命運卷軸的承受能力,失去的部分意識讓它本就陷入混亂的思維變得越發沒有邏輯,不再完整的意識令這個神物的智力直接降低到了和下等生物一個水平。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毫無智慧可言的命運卷軸的意識像受傷的野獸一樣,瘋狂地追逐著曾經傷害自己的仇人,狂暴的能量在它的操控下形成了一陣陣颶風,卻半點也影響不到巫妖的活動——對於一個思維簡單的低等生物,幽銀之火甚至不必計算就掌握其全部想法,在這些颶風成型之前,他就已經猜到了對手的意圖,進而輕鬆地避開那些颶風籠罩的區域。
這場追逐持續了不知多久,命運卷軸終於感到了一絲疲憊,它的動作慢了下來,那些肆虐的颶風也明顯變得稀少。
這正是幽銀之火想要的機會,一陣精神波動從他的靈魂中發出,傳入卡裡爾的腦海,幾乎同一時刻,後者的意識脫離了本體,進入到原屬於自己的靈魂之中。
下面的戰鬥毫無懸念可言,本身便是這個靈魂主人的卡裡爾很快便控制了這裡所有的力量,對此,失去智慧而又完全被幽銀之火吸引住的命運卷軸毫無察覺,隨後,當再也無法動用靈魂海洋力量的命運卷軸終於意識到自己處境的時候,巫妖的攻擊將它變成了虛無,這個神器就此永遠消失在宇宙中。
「無論你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意識回歸本體的卡裡爾一面適應著失而復得的靈魂殘片,一面對幽銀之火說道:「我都要感謝你,沒有你,我永遠也無法重新得到失去的靈魂。」
「你暫時還沒有得到它,」幽銀之火說道:「至少要一百年,你才能完全將之與原來的靈魂融合起來,在此之前,我建議你最好待在這裡。」
「我不能,」卡裡爾回答道:「我已經耽誤了太多的時間,卡倫會發瘋的,當他得知命運卷軸被偷走之後,他的怒火會把這個宇宙翻個個的,我能感覺到,他有這個力量,我必須制止他。」
「那和我們無關,不是這樣嗎?」幽銀之火回答道:「你現在要做的只是盡快融合兩塊靈魂,重新令自己完整。」
作為第一代戰神,也是騎士之神和騎士精神創始人的武器和最忠誠的夥伴,卡裡爾深受昔日主人的熏陶,這使得騎士的戒條深入到他的骨子裡。殘缺的靈魂一度對它的思想產生了影響——從某種程度上說,在失去的那部分靈魂回歸之前,它同樣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卡裡爾,雖然保有原來的記憶,但所有的觀點已經與以往截然不同——然而現在,在重新變得完整之後,那種以蒼生為己任的信念再次回到了它的身上,這讓它對於自己盜取命運卷軸可能造成的後果憂心忡忡,巫妖的話絲毫沒有對他起到作用。
「我們得做點什麼,」他對幽銀之火說道:「如果卡倫因為我們的行動而遷怒別人的話,我會為此永遠內疚的。」
「在你重新變完整,並且履行了你我之間的承諾之後,」幽銀之火毫無表情地說道:「你盡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但現在,除非你想永遠失去這個機會,你必須照著我說的去做——得自命運卷軸的那部分靈魂並不穩定,如果不盡快與原有靈魂聯繫在一起的話,它隨時可能會潰散。」
「而且,」巫妖接著說道:「我不認為你現在的狀態能夠做些什麼。在同時容納了兩塊靈魂後,你必須將大部分力量用於維繫兩者之間的聯繫並避免雙方的衝突,在你重新將兩者融合起來之前,你無法動用這部分力量,否則你的兩部分靈魂將會產生劇烈的碰撞,這種碰撞可能會是兩者融合,但更大的可能是雙方同歸於盡,那意味著你將永遠消失,就像命運卷軸一樣。」
卡裡爾默然。它知道,幽銀之火所說的全都是事實,但它無法坐視無辜的人因為自己的所為而受到牽連,一個暴怒而找不到仇人的魔王會做出什麼,這個神物在追隨自己的第一任主人時就已經極為清楚——通常來講,那意味著一座城市或者一個國家,甚至一個空間的毀滅。
「聽著,」卡裡爾說道:「我知道,你有辦法阻止那個魔王,如果你肯這樣做的話,我願意向你提供另外一個條件。」
幽銀之火不動聲色地聽著,似乎對此不感興趣。
「儘管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我做出那樣的承諾,」卡裡爾繼續說道:「但很顯然,對於你來說,我的力量一定有著某種重要的作用,既然如此,我認為我現在提供的條件將會使你能夠更好地完成自己的目標。」
「說說看,」巫妖似乎被打動了,「讓我們看看你能提供什麼樣的條件。」
「你要求我提供一個誓言,任何念誦特定咒語的人都將得到無償借用我的力量的機會,而且這樣的機會僅限於一次,這說明在某個時刻,你將有可能遇到超出能力之外,或者難以自己直接解決的問題。」卡裡爾看著對面的巫妖,儘管這裡沒有一絲光線,通過強大的精神力量,它依然能夠感覺到後者的微小變化,「然而無論是哪種情況,我相信,對你來說,能夠獲得的力量越大越好,假如有一個機會,可以使你到時候得到的力量成倍,甚至數倍的增加,你是否願意在我修養期間代我制止那個魔王的報復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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