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一定是名捕來了,這時候緊張的可能不只我一個,教室裡傳出一片抽氣之聲。啪的一聲,不知道哪位的水筆掉在了地上,可大家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即將打開的大門上,根本沒人注意到這些,就連掉筆的那位老兄不知因什麼原因,也沒有趴下去揀筆。這開門的咯吱聲好像在磨著大家的心一樣。門終於打開了,可讓大家大跌眼鏡的是進來了一位,年約五、六十,兩鬢蒼蒼,臉上堆滿了鄒紋,帶著一副酒瓶底一樣近視眼鏡的老頭,老頭的肩膀上還扛著一根拖把,拖把明顯在他進來前才洗過,老頭的身後留下了一片長長的水跡。
老頭的身後就在也沒了別人。原本大家緊張的心情頓時緩解了不少。啊怎麼來了個清潔工,這時候不是應該就要考試了嗎。前邊有位同學忍不住的喊到「大爺,我們這是考場,就要考試了,麻煩你做清潔的話等我們考完吧,聽說今天來的是學校最有名氣的四大名捕,等下他們來了看到你,會找你麻煩的。」老頭慚慚微微,慚慚微微的走到教室中間,對著剛才好心提醒他的同學,列嘴笑了笑,接著環顧了四周。那鴨子般的笑聲,顯得是那麼陰森,那麼恐怖。原本就是冬天,加上他這笑聲,我們的心彷彿浸在冰水中一般。
走上講台的他,將手中的拖把放在一邊。看到這一切大家隱約中都有種不好的感覺,可是具體為什麼似乎又說不清楚。於是一雙雙充滿了疑惑的眼神全集中在這,說是清潔工吧,可出現的時間,地點都完全不可能,說是監考教師吧,卻一副清潔工打扮,而且脖子上沒有掛『狗牌』的老頭身上。大概老頭看出了大家的疑惑,最終還是他給了我們答案「同學們,我就是你們說的四大名捕之一的,歷史系丁教授。」說到這掃視了一眼,看到大家不由的坐正了身子,滿意的笑了笑接著說道「這堂課由我來監考你們,我想大家應該早就聽說過我了,所以希望你們在考試的時候一定要憑著自己的真功夫,會多少答多少,不要總想著不勞而獲。在我的手下那些作弊的學生,沒有一個不出現在校宣傳欄上,我希望今天你們這裡不要有任何同學被我捉住。當然如果你認為自己技術確實棋高一籌,那麼你也可以碰碰運氣,興許我就抓不到你呢。大家明白了嗎。」這老頭說完自信的笑了笑。
「明白了。」在老頭說完以後,所有同學異口同聲的答到。我在心底暗暗告戒自己,不要害怕這老頭也就是威嚇大家一下,自己不是常告戒自己沒有挑戰就沒有動力嗎,現在這動力來了,黨考驗我們的時候到了。不停的嘀咕著偉大領袖毛主席語錄,下定決心,排除萬難,爭取勝利。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敵進我退,敵退我進,敵疲我擾。漸漸的我感到一股暖流從心中湧出,偉人的力量是無限的,毛主席至理名言圍繞著,伴隨在我左右。這時候我抬頭又看了看,那個長的象丁不三的傢伙,來吧放馬過來吧。
原本弄不清楚,為什麼這老頭來監考卻帶了條拖把,接下來的環節我們終於徹底的明白過來。只見老頭吃力的提起了拖把,從前往後,叫我們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拿起來以後,便認真仔細的拖著桌面。有同學看他拖的吃力,提議要幫他拖可丁老頭卻說「讓你們拖?讓你們拖不就失去意義了嗎,你們那點小心思怎麼能逃過我的法眼。好了好了都坐好,不要下位。」從頭到尾將課桌上的字全拖完以後,老頭也累的呼呼直喘,經過他這麼一鬧,教室裡有一半的同學,此時已經是臉色死灰,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這些人是肯定是完全將砝碼壓在了桌上的同學。
還有一小部分,包括我在內,臉上流露出一絲曙光,我在心裡暗自慶幸,幸虧昨天有先見之明將答案抄到了前邊的板凳上不然可真就完了。再看那些被老頭擦了答案的同學,咬牙切齒的嘀咕著「嗎的死老頭,怎麼還不死啊,老的成精了來禍害我們了。嗎的」「這年齡了都不退休回家抱孫子,我看一定是家庭不和睦,把火全發我們身上了。哎這下我們是慘了。」還有些心態不平衡的傢伙在一旁說著風涼話,「你們有答案的也別高興,這老頭不是善碴當心被捉,反正我們是安全了。」這是嫉妒,很明顯的嫉妒,誰讓你自己不多準備材料,一顆紅心兩種準備,連上帝都不會同情你們這些,光知道偷懶的傢伙。
悄悄的用腳鉤起前邊的板凳面,看到抄的答案還老老實實的待在上邊,心中一片坦然,寶貝我可就靠你們了。喘夠了的丁老頭,隨手將拖把丟在了後邊,慢慢的跺到前邊的講台上,這老頭一定沒什麼人情味,幫他那麼大忙的拖把用完就丟,估計可能是年輕的時候受過打擊。沒等我多想,教室的大門又被推開了,這次進來的是一位二十多歲,個子不高,穿著打扮比農村人好不了多少,不應該說農村人都比他會搭配。黑色的西服,可能怕冷的原因,被塞的鼓鼓囊囊的球褲,腳穿一雙老頭棉鞋。那張臉長的,哎喲我的媽呀百分百出門就能嚇壞小朋友的那種。
只見他右胳吱窩裡夾著我們今天要考試的試卷,我真擔心這傢伙有狐臭啥的,經過他的熏陶回來我們還怎麼考試啊。左手拿了個白饅頭和幾個大蒜瓣,一口饅頭一口蒜,你別說他吃的還真香,一進門便看他點頭哈腰的對著丁老頭魅笑道「啊,丁教授不好意思早上我起來晚了,不過還好沒錯過考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對我們剛才還很嚴厲的丁老頭,好像突然換了個人似的,臉上堆滿了笑說道「小陳啊,沒關係我們老傢伙起的早。小年輕多睡會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我真想告訴丁老頭他不笑比笑更好看點。說實話,對於這個小陳的監考老師,我還真有點懷疑,他這麼年輕就算一出來就在這當老師,又能工作幾個年月,沒想到這麼年輕就混到了校四大名捕的地位,想想路途的艱辛,如果不是靠著他的刻苦努力怎麼可能混到今天這個地步。今天的重點我感覺更應該放在他的身上。
將卷子發到我們桌上,直到開考鈴聲響起,同學們才被准許答卷子。這兩名捕也開始行動起來,剛才走兩步都要喘上幾聲的丁老頭,此時好像迴光返照般的精神,走起路來一點聲息都沒有,當有次他從我面前走過的時候,我特別注意了下他的腳,天啊,累不累啊,原來這老傢伙從頭開始就是踮著腳尖走了。難怪比貓都輕盈,不過至於嗎,別因為一場監考把自己老命都搭上。
要說還是那個姓陳的監考老師更陰險些,經常走著走著猛的一回頭,專找那些盯著他看的傢伙,一會查查卷子下墊沒墊答案,一會兒又掏掏我們的抽屜。雖然我心情還有些緊張,不過在堅持過半小時以後,再也堅持不下去了,悄悄的用腳尖鉤起前邊的板凳,抬眼望去,需要回答的題目一目瞭然,假裝沉思的樣子,看上一段抄一段。「喂∼∼你不許動,對就說你,別動。」這突如其來的喊聲嚇的我一下子當場驚呆了,抬頭看去,那位姓陳的傢伙目光狠狠的注視這我,向我走了過來。
這時候的我可以說除了鉤著板凳面的腳僵在當場,不敢動彈外。整個身體都軟了。啊我被發現了,怎麼辦怎麼辦,我想到了我的名字被貼在宣傳欄的情景,想到了每一個認識我的同學都笑話我作弊的情景。想到了我的學位證書從這以後也跟我說再見了的情景。我的心都碎了。啊永別了,我緊緊的閉上了眼睛等待著他宣佈我的死刑。突然這陣急促的腳步聲經過我的身邊並沒有多做停留,接著便聽到那傢伙的張口便噴著熏人的大蒜味的聲音從後邊傳來。「把東西掏出來,我不想說第二遍,快把東西掏出來。」
我驚訝的張開了眼睛,發現所有的同學都看向後邊,這時候我才發現原來剛才他說的並不是,真是嚇死我了,輕輕的鬆開了鉤著板凳的腳,緩緩的出了口氣,由於緊張那條腿已經有些發麻,揉了揉我才回頭去看到底哪個倒霉的傢伙落在了他手上。
原來是坐在最後一位的同學被他抓住了,老大說的對,最後邊是千萬不能坐,那裡雖然地形好了些,可卻是所有監考老師照顧的重點,今天這把火便燒在了最後一位兄弟的上,我雖然慶幸被抓的不是自己,可卻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見那位同學只是那樣愣愣的坐著,根本不配合他,可能挑戰了這傢伙的威嚴,於是便動手去掏那位同學的口袋,由於護的比較嚴實,這位老師身體好像又不太好,鬧了半天都沒拿出來。這時候原本還在前邊的丁老頭也衝了上去,兩個人合力掏著那位兄弟口袋,這樣的場面為什麼我感覺那麼熟悉,對了原來我擺攤時候的城管不就經常這樣嗎。看來這兩位名捕實在是跟城管有得一拼呀。
人多力量大,終於還是將答案從口袋裡掏了出來,看著自己的戰果,他兩得意的笑了起來。而那位兄弟卻難過的哭了。「給我出去,聽著這門課因作弊零分處理,不得參加正常補考,好了你可以出去了。」說完將卷子收了上去,連推帶拽的將作弊的兄弟推了出去,接著一個人在卷子上寫了什麼,接著又在試卷袋上記了幾筆,弄完了這一切兩人相視而笑。
看到這可怕的一幕,同學們都受到了震懾,原本幾個蠢蠢欲動的傢伙,這時候也忙將答案收進了口袋裡,畢竟不及格最多交點錢補考,作弊被抓就完了,孰輕孰重大家還是能掂量清楚的,可能是抓到一個的緣故,這兩傢伙心情特別好,原本不說話的他們也開始偶爾說上兩句。乘著間隙,我終於勉強將答案抄完。衝過了這黎明前的黑暗,終於見到了光明。
叮∼∼一聲清脆的交卷鈴聲響起。一場責磨大家身心的考試終於熬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