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巨大的木桶被運出得月樓。
木桶搬上馬車,幾條粗如拇指的麻繩捆綁結實,車子順著大街向著城門口而去。
「左邊那個,眉粗眼豪,不時睥睨四顧的,想必就是俞涉。」扇子一揮,準確地指向街中人。
「馬前那個,目光閃爍,身形高大的,必定是潘鳳無疑。」紅唇一抿,此人不動聲色。
「聽說他兩人皆是西街大王曹公手下,不知怎的竟來到此地惹事?」
「孔明兄莫不是來裝傻?亦或者是探公瑾的虛實。那呂小布最近同貂蟬打的火熱,那姓曹的豈能甘心在一旁顧盼。」
「公瑾兄果然明智。那麼說,我家那位,可算是被誤傷了?」
「很奇怪孔明兄你沒用誤殺這個詞。」
「備備的人身保險只對傷殘有用,死了麼……」搖頭,「不甚划算啊。」
「……哦……若是你們家那位若聽到這番話,不知道會如何感激孔明兄你的精打細算。」
「好說好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沉默半分鐘之後。紅衣人再度忍不住開口:「為何當時你不去救他出來了事?」
「公瑾兄不也沒動?」氣定神閒,春風滿面地回答。
「我跟你不同吧?」周小瑜氣憤地望著眼前人,心中替劉小備叫屈:他這是交得什麼朋友啊,這個諸葛小亮簡直是那什麼,嗯……壞到……叫人發指!
「沒事,備備現在不過是只沒見過風雨的雛鳥,也該讓他見見什麼叫做人心叵測世事艱難了。」那人扇子搖的越發雲淡風輕。
周小瑜在心底「呸」了一聲,心想:要見識人心叵測,看看你不就知道了麼。
可仍舊有點不放心,旁敲側擊著說:「看孔明兄這般鎮定,想必是有妙計將劉小備安全救出?」
對方打了個哈欠:「吃飽了就應該睡一覺。自己惹得禍該自己擺平,老是我去救會養成他好逸惡勞總是倚靠別人的惡習的,話說回來公瑾兄你不用去陪佳人嗎?小心後院起火葡萄架倒啊。」他笑呵呵地搖著扇子,忽然停了,在胸前平舉,施禮並說道,「孔明就此告辭了。」
周小瑜看著那笑瞇瞇的無賴消失在眼前,忽然覺得很悲哀:小備同學,你這就叫做遇人不淑……哦不不,應該說是誤交匪類才對。
方才是料定這人會出手,所以按捺心性沒有動手救人,沒想到他就這麼放人揚長而去。
可惡,居然算錯。
周小瑜手拍欄杆,眼看著諸葛小亮的身形消失在樓梯口,又回頭望望那輛正晃晃悠悠出了城門的車,最終一按腰間劍柄,向著走廊相反方向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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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歷了一場跟蔬菜們的親密接觸之後,我跟呂小布終於被人從那個慘無人道的大桶裡提了出來。
我抬頭四看,剛習慣了黑暗的眼睛突然面對白色天光,微微覺得刺眼。
「這是哪啊?」張口問。
身下有個聲音悶悶地:「這個問題能不能等會再問?」
低頭對上被當作肉墊一樣壓在身下的大明星,我在一驚之後,心情驟然好了很多。
「布布,抱歉抱歉,有沒有壓壞你?」我起身,膝蓋毫不客氣地壓上呂小布的腹部,又拖動另一條腿,正好踩上他的大腿。
「啊……」他痛苦滿面地發出叫聲,呻吟的很銷魂,「備備……」
我被這個聲音刺激的渾身發抖,不便再惡作劇,一個翻滾從他身上爬下來,蹲到旁邊去。
呂小布慢慢地從地上直起身子,又蹭到我的身邊。
我看他玉容略減憔悴,雙目無神,嘴唇亦不復方見時候那艷麗顏色,心頭大爽的同時略為同情。
「布布,」我瞅了瞅左右無人,低聲問,「我曾經見你在『赤兔馬千里走單騎』這部片子之中單槍匹馬,縱橫殺場所向披靡,另外在『我的鳳儀亭我的貂蟬』裡,扮演的街頭小混混也挺厲害的,獨自闖入女主角家裡,打敗家丁無敵手,為什麼現在面對這幫小小毛賊,居然會如此狼狽?」
呂小布看了我半分鐘,憋出一句:「備備,你不知道那都是演戲嗎?」
「可是演戲不也得有點真本領嗎?你在鳳儀亭的時候街頭小混混裝,露出大片胸肌,難道也是假的?」我瞅他的胸部。
「那倒是真的。」呂小布低眉羞澀地。
「有那麼發達的胸肌身手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吧?」
「胸肌跟身手並不掛鉤的好不好?」
「可是身為胸肌男而不會點武功怎麼也說不過去啊……」
「你如果像我一樣每天都去健身館跳三個小時,你也會有我這樣的胸肌的,備備。」呂小布語重心長地對我說。
我有點尷尬地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我的胸部,又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避開他的眼光,喃喃地回答:「這倒不一定。」
賊心不死又問:「這麼說你一點本領都沒有啦?」
呂小布沉痛地點了點頭。
我感覺眼角有點濕潤,皺著眉控訴:「這根本是一個錯誤,我跟你相遇,完全是一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