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請假休息了幾天,回來之後,發現在我的位子旁邊,多了一個陌生的新同學。
第一眼見面,在心底橫生惺惺相惜的感覺,好像認識了許多年的熟人,不斷的打量對方,連旁邊周小瑜的痛恨目光都視而不見,而那新同學在我旁邊落座的時候,含笑向這邊致意,笑容燦爛無比,一口潔白的牙齒,可以去做很好的廣告。眼神幽黑,笑容可掬,好一個陽光男孩的形象。
此人衝著我溫文爾雅地點點頭:「兄台有禮,在下諸葛小亮,字孔明,南陽臥龍大學轉學至此。」
我趕緊應承,說:「區區劉小備,字玄德,先生請多指教。」慌忙還禮,從容掩飾自己的失態。
諸葛小亮略一沉思,忽然極其真誠地說:「啊,不知為何,孔明見玄德的第一眼……就覺得彼此似曾相識。」
哇哇,真直接啊。現在還流行這種老套的搭訕方式嗎?
我瞠目結舌,感覺渾身有點被石化。
張小飛回過身去,跟關小羽咬了一頓耳朵,兩人笑成一團。
我回過頭,狠狠地瞪了這兩個人一眼。
關小羽趕緊扯著張小飛,兩個人嘀嘀咕咕唧唧噥噥地跑了出去,一邊向外走一邊還不停回頭看。
我趕緊調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問:「是嗎?」同時看諸葛的表情,誠摯懇切,絕對不似說笑——他該將這話當作單純的套近乎嗎?不過被這樣帥氣生動的人搭訕,倒也不是什麼難堪的事。
於是想了想,又說——
「玄德從未去過南陽,我想大概是我跟諸葛兄有緣吧?」我這麼說。
不知何故,臉好似紅紅的。
「說的很是。」諸葛小亮居然連連點頭。
兩人正在其樂融融,旁邊傳來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哼,不知這是否就叫做臭味相投,狼狽為奸呢?」冷峭的譏諷,不用回頭尋找,陸軍指揮學院裡,除了周小瑜,沒有人敢這麼評議我。
我回頭,看著那隻狐狸,對其怒目相視。
但周小瑜顯然不是關小羽跟張小飛,他老神在在,拿著一本書看,好像剛剛那句話不是他說的。
「我輩自行其是,不必在意旁人飛短流長。」諸葛小亮掃了周小瑜一眼,帶著寬容而平靜的微笑,漫不經心只對我一個人溫言勸慰的模樣,聲調卻拿捏的恰到好處,周小瑜及周圍同學恰好能一字不漏的清楚聽到。
好機智,好涵養,諸葛小亮,太讚了太讚了!我在心裡大大喝彩。
斜眼去看周小瑜,真是難得,那白淨的羞死女子的臉,已經是紫漲了的面皮。
他站起身來,袖子一拂,非常不高興地離去了。
「諸葛,你好厲害啊!」我挽回一局,高興的眉開眼笑。
諸葛小亮看著我,似乎有點發愣,隨即便恢復了原本的那種丰神如玉,笑著點頭說:「沒什麼,玄德。」
沒什麼,玄德。
淡淡的一句話,卻讓我高興了一整天。
面前的人明明是個陌生人,但為什麼跟他說話一點兒隔閡都沒有,也許,這就叫做緣分,更或者,這就是知己。
於是,兩個互帶好感的人迅速地混成了鐵哥們。
原先,在陸軍指揮學院裡常常可以看到這一幕:
猛男張小飛好像一枚小型坦克一樣軋過校園,見人就上:看到雲長沒有?
過了一會,關小羽修長的身影好像一面招搖的旗幟般出現在風裡,逢人就攔:看到玄德沒有?
再往後,就會有一個稍微瘦弱的白色影子匆匆忙忙,雞飛狗跳地竄出來,扯住就問:看到雲長跟翼德沒有?
那就是我,雲長,翼德三人每日必演幾次的經典捉迷藏戲碼。
但是在這出三人戲碼之中增添了諸葛小亮之後——
在陸軍指揮學院裡,學子們看到的是這樣一幕:
關小羽跟張小飛匆匆地好似風捲殘雲般掠過校園,見人就問:看到玄德沒有?
然後過了一會,就會有一個雪白的身影如雞飛狗跳一樣竄過,那是我,見人就問:看到諸葛沒有?
再往後,便是老神在在的諸葛小亮,他搖著扇子,彷彿乘風踏月,搖曳生姿,見人之後,淡淡地問:有沒有見到玄德?——若是見對方有點發愣,還會一流耐心溫柔再問:或者,雲長跟翼德也行?
我們四個人好像很有默契地,要演出一幕壯觀的捉迷藏……或者奇異的食物鏈一樣,樂此不疲,玩的極開心,整天如此,沒有休息日。
飽受折磨們的學子們精神快要崩潰了,我知道,他們深深地擔憂隨著新學期的很快到來,這個捉迷藏或者食物鏈的隊伍有無限壯大的可能性。
而私下裡,我對雲長與翼德說話時候,有這樣的形容:備得孔明,如魚得水矣。雲長與翼德的表情,自然不服。我知道,他們對於諸葛,是有牴觸的。
翼德撇撇嘴:「我對那個人不大感冒,那個傢伙身上,有跟周小瑜那傢伙一摸一樣的氣質。」他雖然是個粗人,可是第六感覺恁地強悍,說出來的話往往一針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