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鬧歸打鬧,正事還是要干的,辦公室裡的人們都投入了緊張的工作之中黎傑叫周薔在刑警大隊辦公室等一會,並告訴她說等會還有任務,他先去去局裡的資料室查點東西,馬上就回來。
黎傑一說到工作上的事,周薔就不再任性,這時候簡直乖得像個非常聽話的孩子,黎傑不要她跟著去,她也就不跟著去,她就老老實實地呆在辦公室裡,等待黎傑回來。
在周薔眼裡,黎傑永遠是很忙碌的,因為每次他回刑警大隊,都只是匆匆一露面,然後馬上就沒有了蹤影。這讓周圍人感覺到他好像根本就不是刑警大隊得一員,而只是辦公室裡的一個過客,每次都是急匆匆地來,又急匆匆地走了,周薔雖然知道黎傑是在忙,卻又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麼,說他在忙槍案吧,有關槍案得事他從來不跟隊裡的人說,甚至跟張洋大隊長也沒什麼商量討論,就是她這個搭檔,他要做什麼也從來不提早通知她,這多少讓周薔心裡有種失落感。
但是失落歸失落,周薔也沒有什麼辦法,因為他畢竟是自己的上級,而且龍局長也曾說過,就是張洋大隊長,有時候都得聽他的,正職服從副職,這在市局的歷史上是沒有過,這個黎傑也不知是什麼來頭,難道他在上面有什麼了不起的過硬關係?
還有一點是周薔以前還不能理解的,這一點就是黎傑現在的工作方式這好像與她以前所熟知的刑偵工作大相逕庭。刑偵工作嘛,無非是勘查現場、走訪群眾、排查摸底、案情討論、順籐摸瓜、適時出擊,可黎傑好像根本就不喜歡這一套,他很多事都喜歡單斷獨行,這在外人看來就顯得很神秘。
周薔有時候甚至認為黎傑這樣做只是故作,自己只是看在他是自己搭檔的面子上,才沒有譏諷他。但是自從黎傑用那種神秘的方式把她救出來後,她才知道自己以前錯怪黎傑了,她認為,別的什麼都不說,光憑他背後的那支救他的可怕力量,他就是想故作神秘也是有資本的,何況他好像根本不是在故意做作,只不過是他的工作方式不一樣。而且,黎傑也許真的是再做一些不讓外人知道的事,這些事不是每個人想知道就能知道的。
周薔在辦公室裡等了還不到一會,黎傑就回來了。周薔現,黎傑回來時臉上的表情顯得很輕鬆,一副勞有所獲的樣子,周薔雖然不知道他是去資料室幹什麼,但從他臉上的表情可以判斷出來,黎傑這一趟應該是沒有白跑。
黎傑走到周薔面前,語氣輕鬆但很關切地問她道:「搭檔同志,現在感覺怎麼樣?精神和體力都恢復過來沒有?綁架案應該沒有給你造成心理障礙吧,現在你就跟我出去一趟,身體上能吃得消麼?」
周薔自信地點了點頭說:「我現在不是很安全了嗎?那點小事算什麼?我都差點忘記了,你別看我是女的,我的體能還是很出色的,有時候哪怕勞累過度了,恢復起來也非常的快,現在我感覺全身精力充沛,好像沒有什麼吃不消的。」
黎傑提醒她道:「這次要去的地方比較遠,是70公里以外的hZ市,而且今天一到那就馬上回來,路上會比較辛苦的。」
周薔說:「就是700公里也沒問題,只要你吃得消,我也就吃得消。」周薔今天敏感地捕捉到黎傑與以往的一個不同點,就是提早把要去的地方告訴了她,周薔雖然不知道他們將去hZ市幹什麼,但她卻並沒有像以往一樣死纏爛打地去追問。
黎傑去張洋的辦公室告了個別,就帶著周薔出了。
在黎傑的車上,周薔破天荒地第一次主動保持了沉默,不再像以往那樣的唧唧喳喳,她的沉默好像是為了思考什麼問題,或許是因為在專心思考問題,所以她的眼神顯得有點迷離,臉上也沒有了平時那種充滿張狂的神采飛揚。
黎傑對周薔今天的表現大感奇怪,所以他忍不住問道:「哎,搭檔,你今天這是怎麼啦?小喇叭停止廣播啦?難道被綁架一事真的把你嚇著了,到現在還沒恢復過來?」
周薔搖了搖頭,有點心不在焉地說:「沒有呢,那件事已經過去了,我才懶得想它了呢。」
「那麼你在想什麼?是國際大事還是在想sc有什麼東西最好吃,想帶我去開開眼界?想國際大事我可幫不了你的忙,如果是想什麼好吃的東西的話,只要你說出來,我倒可以請你客。」黎傑想逗周薔說說話,就誘之以物,他很明顯地感覺到周薔心中一定藏著什麼事,而且不是什麼讓她舒心的事,這種事如果憋在心裡久了不說出來的話,她的情緒就不可能得到釋放,這對她的身心健康是極為不利的。
周薔沒有馬上說話,她將頭靠在座椅的靠背上、兩眼微閉,依然是一副神遊天外、不堪重負的模樣,過了一會,她才睜開眼睛看著黎傑幽幽地說:「搭檔,你談過戀愛了沒有?你知道戀愛的滋味嗎?」
黎傑嚇了一跳,他不知道周薔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所以沒有馬上回答。
周薔等了一會,見黎傑還沒有說話,就不再看他,她又恢復了剛才的姿勢,閉了會眼睛,才接著說:「看你年紀這麼小,當警察也是科班出身,基呆子一個,情商可能為零,所以肯定是沒有談過戀愛的,唉,你肯定是不懂的,問你也是白搭。」
黎傑不禁好奇地問:「你問我這話到底是為了瞭解什麼東東啊,你,也許我能給你答疑解惑呢。」
周薔偏頭看了黎傑一眼,滿臉苦澀地說:「那好,我問你,戀愛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黎傑奇道:「你不是正在和金秘書談戀愛嗎?你自己的感覺難道還說不出來?」
周薔說:「是的,我們名義上是在戀愛,但我感覺上總是怪怪的,我聽別的女伴說過,真正相愛的人,是會時刻想著對方、時刻把對方放在心裡的,對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在自己眼裡都會有特定的意義,兩人不在一起的時候,會刻苦銘心地思念著對方,只想著早點在一起,而且戀愛的人之間還會有一種特有的心靈感應,當一方想著另一方時,另一方也肯定在想著這一方,還有一點,就是當一方遭受挫折時,最早想到的也應該是對方,因為她或他從骨子裡認為,對方是自己最堅強的依靠,是能為自己排憂解難的,可是這些感覺我都沒有,我倒感覺我們有點像小時候在玩過家家的遊戲,他無聊的時候會找我、他想人陪著吃飯的時候會找我、他需要人陪著出去應酬的時候會找我,如果不是這樣,他肯定是想不起要找我的,而我,反過來好像也跟他一樣。」
黎傑看周薔說得很認真,就知道她不是在說笑,但是他又想不起用什麼話來回答周薔。對於感情這東西,黎傑雖然也曾有過刻骨銘心的體驗,但是他認為那只是他個人的觀點和思想,感情這東東,是應該有其特質的,就像人的指紋,不同的人都不一樣。一直一來黎傑都認為,世界上最簡單的東西就是感情,因為如果你喜歡一個人、你很簡單地去喜歡就是了;但是世界上最複雜的也是感情,因為如果你愛一個人,你要考慮的因素又很多,這些都不是一下子能說得清楚的。
周薔談到的這個話題對黎傑來說也是個敏感而讓他不知所措的話題,所以他此時臉上的神情也一下子變得一本正經。過了一會待心中的思緒稍稍平靜一會之後,黎傑才對周薔說:「其實有些事情每個人的體會、每個人的觀點都會不一樣的,人家的話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愛情這東西說起來很簡單,莎士比亞曾經說過,所謂愛情就是時刻想念著對方、並且時刻準備為對方付出,我想你們如果相互能做到這點就夠了,其他的不要考慮得太多,現在既然你提起這事,那麼我這裡有個簡單的測試題,我問你,你昨晚被綁架的時候,你最想念的人是誰?是不是你的男朋友金強?」
周薔臉上突然有些紅,她想據實說「我被綁架時最想念的是你這個搭檔,我希望你快點來救我」,但在此情此景下,周薔就是再放得開,這句話也說不出口。所以她含含糊糊地回答道:「很奇怪,當時別的人我想到了很多,包括我的父母、我的同事和其他一些朋友,可就是沒有想到過金強,最後想到了,也是因為看守們說的一句話。」說完這話,周薔的臉上的神色突然變得有些黯然。
黎傑正在專心地開車,沒有注意到周薔臉上表情的變化,但周薔所說的話他都聽得很清楚。於是他問道:「你是聽了什麼話,才想到金強的?」
周薔沒有回答黎傑的話,而是突然問道:「搭檔,我有句話要問你,你可不要隱瞞我,你知道鷹眼是誰嗎?」
黎傑又給嚇了一跳,這是黎傑從周薔的嘴裡第二次聽到「鷹眼」這個詞了,第一次是在刑警大隊辦公室裡金強走的時候,當時這個詞好像是從周薔嘴裡隨口蹦出來的,現在她又正兒八經地提出來了,黎傑也搞不清楚周薔對那個「鷹眼」究竟瞭解多少了。
黎傑停頓了一下,才說:「關於鷹眼的確實身份,我在這裡也不能瞎說,搭檔,有句話我要對你說,我們雖然認識不久,但我很佩服也很羨慕你有那種極為開朗的性格,其實開朗是一種很好的品質,它不僅帶給自己快樂、讓自己充滿自信和陽光般的風采,也讓周圍的人心情舒暢,我想你在這件事上暫時不要考慮得太過,一切都會真相大白的,還有就是很多事情都是需要經過時間來考驗的,只有經過了時間考驗,不管是愛情、友情還是親情,維繫起來才能更長久。」
周薔沒有注意到,黎傑說這番讓人有點摸不著頭腦的話時,滿臉都是同情,沒有人知道他在同情什麼。
周薔顯然聽懂了黎傑的話,她的臉上隱然有點點的淚光,沉默了一會,她才點了點頭,一語雙關地說:「謝謝你搭檔,我都知道了。」
黎傑就知道這個話題不能繼續下去,再繼續下去的話周薔的情緒就會失控了,於是他也選擇了保持沉默,他知道,有時候沉默也能緩解某種情緒的,這是心個已經研究得很透徹的課題了。
車內暫時陷入了短暫的沉寂之中,兩個人都在想著自己的心事。不久之後,黎傑最先從自己的思維中恢復過來,他抓住機會終於成功地轉移了話題,開始跟周薔聊一些輕鬆的事和人,周薔對這個搭檔的良苦用心當然知道,所以她顯得很配合,她的心情也很快從那種無盡的失落中解放出來了。
汽車在平坦寬闊的國道上行駛,除了鐵路,這是通往臨近的hZ市的交通主道,這條路的路況很好,因為一路之上都地勢平坦,沒有什麼山峰丘陵,雖然要經過兩條大河,但河上的橋都是新修的,老橋已經光榮退役,新橋修得很寬,都是八車道,車流量又不大,黎傑感覺在這樣的路上開車很舒服,但是他卻反而改變了以前喜歡飆車的習慣,將車開得很慢。
周薔平時雖然好像有點大大咧咧,但是她一旦把心思放在工作中,她就是個很細心的人。一路之上周薔現,黎傑似乎一直都在關注著國道兩邊的地形地物,尤其是那些路邊有土包或大的地物導致視野受阻的地方,黎傑甚至會停下車來跑過去四處看看。
周薔沒有多問什麼,黎傑交給她的任務是在他交給她的那張地圖上作出標記。這些標記畫起來很簡單,記起來卻很複雜,很多都是周薔看不懂的,她也不問黎傑什麼,只是按照黎傑的口授操作就是了。因為這條路她已經走過多次,沿途的地名和地勢已經記得爛熟,有些地方閉著眼睛都能說出其特點,所以黎傑每到一處地方,她都能在地圖上找出來。這樣一來,這項工作對她來說就顯得太輕鬆了。
從sc市到hZ市,途中要經過兩座橋,對這兩座橋,黎傑似乎要更注意一點。他在每座橋的橋上橋下都要下車觀察一段時間,看來他已經把這兩座橋的長度、寬度、橋墩數量等等方面的特徵性數據甚至整個橋的外形都深深地刻印在腦海裡了。
兩人一到hZ市的入城口,黎傑就將車掉了頭,看來他不打算進城了。這時也是中午時分,是進餐的時間了,周薔肚子有點餓了,她還沒說,黎傑已經很體貼地將車開到了路邊一家看起來比較乾淨的餐館旁。
兩人在這草草地把中餐問題解決了,其間周薔又接到了金強的電話,金強在電話裡問她在哪裡,說要請她共進中餐,周薔隨口說自己現在在hZ市,正在吃中餐,一時回不來,要他不要等了,金強也就無可奈何地掛了機。
吃完飯,兩人就馬不停蹄地開車往sc市趕,這次因為沒有中途停車,所以度快多了,不到一個小時,sc市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