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翼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死亡之谷
    黎傑在被氣流拋出機艙外的一剎那間,腦海裡一片空白,他甚至感覺不到雨積雲裡濃厚的濕氣,他只有種呼吸困難、胸膛似要爆炸而瀕死的感覺。:整理近乎自由落體運動的翻滾使他全身的血液彷彿失去了控制,一下湧向頭部,一下聚在腳底、一下好像又填塞在身體的一側。

    在暈暈乎乎的下墜過程中,他逐漸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自己此刻已經在空中了,不是在訓練跳傘,而是不小心從飛機上掉下來的!自己處在極度的危險當中,如果不採取必要的措施,自己必死無疑。

    他努力使自己鎮靜下來,看了看腳下,霧茫茫的根本看不清地面,抬頭看了看頭上,主傘好像並沒有打開。此刻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教官那張嚴肅的臉,也浮現出臨出前教官最後一次交待的注意事項時臉上的表情:「大家都記住了!記不住,就是死!」這是教官當時說的原話,教官的話讓他清晰地想起了下一步自己應操作的每一個步驟。

    他的心裡也有些緊張,此時此刻如果有誰不緊張,那麼只能說他是怪物,但黎傑心裡卻並不慌亂,他的心思已經全部放在自己下一步應做的動作上。

    沒有地面作為參照物,他並不清楚自己現在的高度,但他從自己的那種缺氧感已經逐漸消失的感覺中判斷出,自己離地面應該已經不遠了,所以他果斷地拉開了備用傘。

    備用傘很順利地打開了,突然出現的浮力把他猛地往上面一拉,一陣劇烈的振蕩使他的頭再度出現暈眩,但又很快平靜下來。

    一種渴望已久的「飛」地感覺湧上他的心頭,他現在是真的在「飛」了。要不是周圍到處是濃霧,地面上的情況不明也讓他感覺到了潛在的巨大危險的話,他的心裡應該說是很愜意的了。

    濃霧中逐漸淡出來幾個山尖的影子,自己的左手和右手邊都有,而腳下依然是茫茫的空曠,一股很大的氣流突然向黎傑衝來,讓他的降落傘差點失去控制,他明白,自己現在是漂浮在一個較大的峽谷中了。

    透過影影綽綽的霧,黎傑可以隱隱約約看到兩邊都是懸崖,自己正貼著一邊的懸崖慢慢往下落。「不能讓降落傘碰到懸崖,要不會很危險的」,黎傑心裡想著,就把降落傘盡量往遠離懸崖的方向拉。

    突然,地面上的一棵大樹撲面而來,黎傑猝不及防,整個身子已被樹枝掛住,繼續飄飛的降落傘又產生一股強大的拉力,把他整個人又從樹冠中拉出來,他只感覺到左腿傳來一陣撕裂心肺的痛,他就想自己肯定受傷了。緊接著,傾斜的降落傘又被另外一棵樹掛住,寬大的傘面失去平衡,一下子蔫了下來,整個覆蓋在了樹頂上,傘繩吊著黎傑往前一甩,狠狠地把他摜在一根粗大的樹枝上,黎傑登時就失去了知覺。

    西南嘯鷹特種大隊設在空降兵某部訓練機場指揮台的臨時指揮所裡,孟大隊長、空降兵某部的領導、還有一些參謀、幹事們正在忙碌之中,他們有的在打電話,有的在查看著當地的軍用地圖。指揮所的通話器裡突然傳來了前方搜救人員的聲音:「老鷹!老鷹!我8!我8!搜尋工作碰到困難!搜救區有大霧!無法進行搜尋!遇險人員可能在死亡之谷!遇險人員可能在死亡之谷!」

    死亡之谷?一聽到這個名字,大家感覺連呼吸都有點急迫起來,因為大家都清楚,一個人如果孤身陷身於死亡之谷將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什麼?除了死亡,還有什麼?

    死亡之谷是一處幽深的峽谷,說是峽谷,是因為其地帶狹長,而兩邊的寬度較小,實際上這個地帶兩端都被山堵死,兩端的山雖然不高,但也是懸崖峭壁,根本沒有出來的路,所以與其說這裡是峽谷,還不如說是天坑更合適。

    死亡之谷最危險之處還不是其險要的地勢,而在於裡面的環境。其內各種毒蛇猛獸橫行,毒煙瘴氣密佈,更惱火的是峽谷雖在森林之中,但是裡面根本沒有水源,沒有水,人在裡面就很難生存。至於直升飛機救援,因為裡面氣候條件複雜,旋風暗流湧動,是根本不可能著6的。

    兩年之前,一支生物科考隊為了弄清谷內的生物分佈,同時也因為對谷內的獸類動物的來源和生存狀況產生了興趣,就專門進入谷內進行科學考查,結果整個科考隊10個人在谷內全部遇難,外圍人員根據科考隊員隨身攜帶的gps定位系統,並通過向西南嘯鷹特種大隊求救,才找到了幾具屍體,還幾具屍體卻已被野獸吃光了,只剩下了零零碎碎的骨骼。西南嘯鷹當年參與施救的人員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想起當時的情景來都心有餘悸。

    大家就把目光聚集在地圖上的死亡之谷位置,每個人的心變得更加沉重。

    孟大隊長雙眉緊鎖,兩眼緊緊地瞪著地圖,過了一會,他眉毛一揚,好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轉身就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西南嘯鷹本部。電話裡傳來了值班的副大隊長的聲音,孟大隊長立即下令,命令特勤分隊所有人員攜帶救生裝備緊急出動,在死亡之谷周圍的山上進行機降,參與搜救,有特勤一分隊繩降進入谷底搜索,其他分隊外周布控實施搜索營救,這次搜救的原則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黎傑從昏迷中慢慢醒來,只覺得左側大腿和兩側胸部一陣鑽心的痛,雙手、頭上還有腹部也有痛的地方,但比起左側大腿和胸部來要輕許多。

    他晃了晃還有點暈乎乎的頭,一時還不知道自己在哪裡,頭腦裡只記得自己從飛機裡面摔出,自己操縱著降落傘下降,後來的事就記不起來了。

    黎傑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才明白自己被降落傘繩懸吊在一棵大樹上了,大樹的樹冠很大,此時峽谷裡的霧雖然已散開,但樹葉很茂密,幾乎把這個天空都遮住了,所以能見度也不高,只隱約看得見樹後不遠的地方好像是山崖,崢嶸地露著長滿青苔的岩石。自己背靠著粗大的樹幹,被懸吊在雙腳離地大概有五、六米的地方,樹下是各種**的樹葉和枯枝,還有一些很深的灌木叢。

    黎傑這才知道自己是被降落傘掛在樹上後,頭碰到樹幹才昏過去的,他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腦震盪吧,從症狀來看很吻合的,既有昏迷又有逆行性遺忘,如果是腦震盪還沒事,是完全可以恢復的,就怕顱內出血,那可就麻煩了。

    黎傑想自己已經受傷了,但是還不知道傷勢到底怎麼樣,當務之急是先把自己從樹上解放下來,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

    他右手摸了摸腰間的傘兵刀,幸好還在,就掏了出來。但是他不敢貿然割斷繩子,他知道要是貿然割斷繩子,自己現在已經受傷了,再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不加重損傷才怪。

    他轉過身想用雙手抱住樹幹,但樹幹太粗了,根本抱不住,就是抱住了,左下肢和胸部受傷了,一用勁就鑽心地痛,在這種情況上也是借不上力的,所以割斷繩子順著樹幹趴下來的想法看來行不通,只能另想方法了。

    他雙手拉著頭上的降落傘繩試了試,現自己的雙手還能用勁,而且降落傘的主體掛在樹冠上,好像也很牢固,就決定先往上爬,等爬到離頭頂不遠的一根較粗的樹幹上,就坐了上去。

    黎傑右腳受力踩在樹枝上,雙手扶住樹幹慢慢地站了起來,他用傘兵刀在自己的手夠得著的盡可能高的位置上割斷了傘繩,這樣,留在自己身上的就有幾段較長的繩子了。他把繩子從自己的腰部位置割斷,然後連接成一根較長的繩子,一段捆在樹枝上,一端繫在自己的腰上,然後他就雙手拉住繩子把自己慢慢地吊到地上。

    一到地上,他右腳先著地,慢慢地支撐起整個身子,還好,右下肢並沒有很痛的感覺,他又把左腳放在地上,試探著慢慢用勁,不行!左側大腿很痛,他咬緊牙關想堅持一會,一股鮮紅的血從左邊的褲管裡噴湧而出!

    黎傑就割斷了捆在腰上的繩索,一**坐在了地上,兩側胸部又震得很痛,黎傑不得不解下了身上的裝備,先檢查一下自己的傷勢。

    他扒開左邊已經被割破的褲腿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只見大腿的前內側和後外側可見兩個長達十幾公分的傷口,傷口的脂肪往外翻出,露出紅潤潤的肌肉的斷端,白色的骨頭隱隱可見,前內側的傷口裡,一條粗大血管的斷端張著口露在外面,正往外汩汩地冒著血。脫掉身上的衣服再看,只見兩側胸部傘帶勒著的地方也腫了起來,用手按去,不僅有劇烈的疼痛,還有骨擦音,看來至少有幾根肋骨斷了,至於身上其他痛的地方只是擦傷,黎傑倒並不在意。

    黎傑知道,肋骨骨折並不太要緊,也無需特殊的處理,目前最主要的是包紮好腿上的傷口並止住血,要不自己肯定會出現失血性休克,這是非常的危險的。

    黎傑學過解剖,知道左側大腿前內側斷了的那根粗大血管是大隱靜脈,止血點必須選在傷口的遠心一側,幸好身上帶了急救包,他就掏出來打開。

    他先把傷口作了簡單的消毒,然後在傷口上倒了點止血藥。他們所帶的止血藥叫血盾,是特種兵部隊專用的,這種藥在地方上還沒有出售的,它的止血效果非常的好,特別對於那種毛細血管滲血或小的血管出血,但是對於大血管出血也是沒有太多的用處的。

    黎傑拿出急救包裡的敷料把傷口蓋住,又用繃帶加壓包紮,才止住了那根大血管的出血。在傷口處理的整個過程中黎傑只有一種感覺就是痛,但他咬緊牙關不斷地告誡自己一定要堅持住,他此刻最佩服的是關雲長,關雲長能刮骨療傷竟然還沒出現疼痛性休克,是真的真的了不起。

    等處理完傷口,黎傑已全身冒汗,是累的,也是痛的,他就想躺下休息一會。

    突然,他聽到了一個聲音,一個奇怪的聲音,從不遠處的灌木叢那邊傳來,黎傑立馬警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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