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醫鬼墓 第四部 5方星的怪夢(上)
    冊子的最後有段話讓我覺得非常不可思議——「余捉妖一生,然則真正影響到這些怪貓腦神經的那個東西到底是在哪裡?黑貓並非天生邪惡,只是因為它的身體結構、皮毛色澤更容易接收到來自異界的消息罷了。如果找不到始作俑者,豈不是會讓天下人繼續受貓妖的荼毒?終我一生,連港島地界上的為惡怪貓都斬除不盡,個人之力,微薄之極,從此可見一斑。不知何年何月,能夠天降奇才,將驅動萬貓作惡的主凶瀝血殺之,則余萬死可矣。」

    如果記錄這本冊子的就是鬼手達本人,那麼,依照他的想法,在所有興風作浪的怪貓背後,還有一個幕後真兇神秘地隱藏著,隨時都可能炮製出更多、更兇惡的殺人者。

    這種驚世駭俗的言論一旦釋放出去的話,肯定能引起港島市民的恐怖狂潮,說不定,能夠就此展開一場「全民滅貓」的浩大行動。

    鐵蘭把冊子放在這裡的真正原因是什麼?難道是要我放棄家傳中醫,做一個降妖除魔的異界中人?

    我本來是到鐵蘭這裡尋求答疑解惑的,還沒明確獲得答案,卻又添了一些新的煩惱,心情更加沉甸甸的。

    鐵蘭重新回來時,我已經把冊子反覆翻了四五遍,把那些奇奇怪怪的內容全部記在腦子裡。如果眼前只會說三句話的鸚鵡就是原屬於鬼手達的「神箭」,鐵蘭高價買下它的目的是什麼?難道是要接過鬼手達未能完成的神聖使命?

    做為解夢大師,他在港島的最近十年,已經創造了數不清的財富,並且聲名遠播,連歐洲各國的掌權者都會興致勃勃地登門求見,請他解夢。通常意義上說,金錢太多的人,會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不可能孤注一擲地拚死涉險,他會是個例外嗎?

    「小沈,其實我們還有一個折衷的方法,要不要聽?」他的臉上重新掛滿了笑容。

    我直起身子,認真聽他說。

    「我們做忘年交的兄弟,然後兄弟之間交流切磋,互相學習,並不違背各門各派的祖訓,你看怎麼樣?」他的態度已經溫和了很多,恢復了瞇縫著眼睛的正常神態,走到窗前,伸手撫摸著鸚鵡五彩斑斕的羽毛。

    「小沈,其實你不必現在就決定答不答應,港島的滿天妖氛又不是存在一天兩天了。亂世出英雄,我們這樣的人活在世上,就是要一直戰鬥到底,為自己,更為了這個星球。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如果星球都不存在了,我們孤單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他的話題越來越空泛渺茫,很顯然,已經把鬼手達冊子裡表達的意思引申到全亞洲、全球乃至我們的太陽系空間。

    我的心情越發沉重,鐵蘭是個豁達開朗的人,很少看見他如此悲觀過,只有出現了超級震撼的大事時,他才有可能這樣。

    「鐵大師,你能不能告訴我,鬼手達前輩從作怪的黑貓身上到底發現了什麼?」我的語氣稍嫌急躁了些,鸚鵡歪著腦袋盯著我,小眼睛瞪得滾圓,似乎已經聽懂了我的話。

    世界上很多偉大的物理學家都曾提到過「透過現象看本質」的科學論斷,我漸漸捕捉到了那本冊子上的核心關鍵。殺死黑貓,不過是斬斷了幕後黑手的某些毫不在意的神經末梢,根本無法撼動對方的根基,更不必談什麼徹底消滅了。

    鐵蘭猶豫了一下,低下頭,把自己的臉緊緊貼在鸚鵡的脖頸上。

    「貴客到,沏茶;貴客到,沏茶……」鸚鵡大概早就習慣了鐵蘭的這種動作,扭動著脖子,不停地咕咕噥噥著。

    暴雨過後,晴空如洗,偶爾能看到港島機場方面飛向雲端的波音客機,銀白色的機身被陽光映得如同一顆耀眼的流星。

    「要解釋這些問題,說起來話長,而且牽扯到上一代人的諸多恩怨。小沈,你現在的心情焦躁不安,不知道有沒有耐性聽我嘮叨?」鐵蘭臉上的笑容全部隱去,眉心皺成了巨大的疙瘩。

    鸚鵡受到他的感染,不再開口說話,呆呆地瞪著窗外的白雲。一人一鳥,陷入了巨大的悲哀無助之中。

    我的確有些焦慮,因為老杜那邊的達措每過一分鐘就會多一份生命危險。中毒事件是因為那塊古怪的石板畫而起,我心裡始終懷有歉意,但我寧願把那邊暫時放一放,先聽鐵蘭把話說完。

    「對,鐵大師,我的心的確有些亂了。最近諸事煩擾,並且睡得非常少,精力下降得很厲害。不過,我願意聽你詳細敘述與怪貓有關的事,真的。」我向沙發深處靠了靠,連續做了幾次深呼吸,把胸膛裡的抑鬱完全釋放出來。

    鐵蘭直了直身子,放開鸚鵡,哄孩子一般低聲呢噥著:「沒事的,沒事的,距離天黑還早,怪貓不會出現。你看,我已經找到了最佳合作者,很快就能解決一切,對不對?」

    在這間辦公室裡,鸚鵡是不折不扣的主角,牽扯著鐵蘭的全部注意力。在他眼裡,鸚鵡不是寵物,而是自己的親密戰友,這也就難怪剛才他會對葉溪逗弄鸚鵡感到不滿了。

    鸚鵡徹底安靜下來,閉上眼睛,縮著脖子,進入了休息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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