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醫鬼墓 第一部 2突然狙殺(下)
    「九點鐘方向、九點鐘方向……」我聽見其中一個保鏢大聲叫,不過用的卻是嘰裡咕嚕的阿拉伯語。

    「窗外有狙擊手!」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她死了!」我的動作是與這句話一起發生的,隨即躍出去,將死人身後的女孩子拖倒在地,就地翻滾到另一邊的桌子下面。

    她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隨即一動不動,在我胳膊彎裡匍匐著,像只受驚了的小鴿子。

    「外面危險,不要動。」我貼著她的耳邊低聲說。

    她聽話地點點頭,蜷縮著身子,雙臂抱頭,竟然表現出應付突發危險事件的最佳動作。一陣清淡而幽遠的香水味從她的短髮上飄出來,直鑽我的鼻孔。

    保鏢們並不急於開槍還擊,以手槍對抗狙擊步槍,簡直是自尋死路。

    以上這些都是五秒鐘之內發生的,二樓四角隱藏在天花板上的音箱,仍然在纏綿地播放著某位流行女歌手甜膩造作的情歌。

    「噗、噗、噗」,接連三聲,已經死去的女人小腹部位又挨了三顆子彈,兩顆側面穿射,一顆來自四十五度角的方向,子彈慣性把她的身體衝擊得翻滾出去,跌在牆角。

    以這種中彈方式判斷,窗外至少有兩名狙擊手,形成了四十五度夾角,而目標全部對準了那女人。

    我放開了懷裡的女孩子,彈身翻滾到樓梯口,急速下樓,奔向咖啡廳的員工通道。在我面前殺人,警察一到,必定會再三盤問我跟死者、殺手的關聯,不如趁這段時間去探明殺手的來路。

    真正激起我憤怒的,是殺手很明顯的狙擊意圖,除了殺死那孕婦外,還要徹底毀滅她肚子裡的孩子——假如她真正懷孕的話。

    「一個假裝懷孕的女人?兩名出手精準的高級殺手?還有麥義帶領的四名神秘武裝保鏢——」不知道這些問號交織的背後,是一個怎樣的答案,直到我迅速到趕到對面大樓的唯一一條員工通道出口之後,所有的問號,仍然沒有一個是可以合理解釋的。

    遠處,警車的呼嘯聲已經尖銳地響了起來,港島警察的出警速度一直是值得讚揚的,只是破案率、防止犯罪的能力都值得商榷。當然,不能怪警務人員的水平低,只能歸罪於二十一世紀的罪犯能力越來越高明,甚至不得不用「犯罪專家」來稱呼他們了。

    面前的這幢永安大廈,是市中心的一座普通寫字樓,半數以上公司做的是進出口商貿的生意,所以人員來往非常複雜。我斷定殺手不會從前門大廳出去,那會正撞到警察槍口上,一場火並之後,肯定死無全屍,成了警方微型衝鋒鎗的活動標靶。

    從咖啡廳出來時,我已經順手從門口的報箱裡抽了一份日報出來,此時倚著一根水泥柱子,假裝藉著門口的燈光看報紙,耳朵卻全力以赴地搜索著大廈走廊裡傳出的動靜。

    大約五分鐘之後,一前一後兩個人的腳步聲響了起來,前面那個走得很急,步伐堅實有力。

    地簧門「呼啦」一聲被推開,一陣勁風直衝出來,一個寬肩膀的高個子男人手裡拎著一個黑色的皮箱大步向外走,右手插在褲袋裡。當他的目光向我身上掃來時,我能感覺到對方按捺不住的騰騰殺氣。

    地簧門再次彈開,後面是個矮個子,手裡同樣提著皮箱,只是左手插在褲袋裡,應該是個左撇子。

    兩個人的臉色同樣黝黑粗糲,身上穿著寬大的米色西裝,左胸的口袋部位別著永安大廈的員工通行證。

    他們是走向三十步外的停車場的,那邊是大廈內部人員的自用停車場,可以從另外一邊的僻靜出口離開這個地段。

    「喂,等一下,站住——」走廊深處,響起一陣「咚咚咚咚」的腳步聲,「砰」的一聲,一名全副武裝的警察跳了出來,以跪姿平端衝鋒鎗,指向腳步匆匆的兩個人。

    警察不是飯桶,現場勘察的第一眼就能判斷狙擊手的開槍位置是永安大廈的天台,馬上趕了過來。不過,這名立功心切的警察看來是個新手,根本不懂得與同伴攜手聯防做自我保護,單槍匹馬趕過來,實在是危險之極。

    高個子急停旋身,一柄黑沉沉的手槍已經滑入掌心,動作行雲流水一般,應該是這個行業裡的老手。

    我沒有選擇,因為跪姿的警察手裡的微型衝鋒鎗在二十步以外的殺傷力非常有限,反而是高個子拔槍射擊的姿勢凌厲之極,誰生誰死,一照面就能判斷出八成。

    寒光一閃,我的刀已經釘進了高個子的腕脈。做為一個高明的中醫,我對於任何人的脈搏都有細緻入微的研究,百分之百懂得如何選擇角度,才會做到「只致傷、不致殘」。這柄飛刀的目的,只是讓他失去凶悍進攻的能力,救那小警察的命。

    可惜我還是算錯了一招,那矮個子的槍隔著褲袋響了,警察向後翻倒,額頭上開了一個恐怖的大洞,射入的子彈「啪」的爆裂,將他的頭骨炸得粉碎,頭頂的防彈盔立刻歪在了一邊。

    不愧是一流的殺手,不必瞄準,單憑感覺就能百發百中,並且出手狠辣,根本就沒打算留活口。

    「噹啷」一聲,高個子的手槍落在水泥地上,濺起一蓬璀璨的火花。

    我向柱子後面一閃,兩顆子彈已經擊中了我剛剛站立的胸口位置,混凝土碎片亂飛。

    「走,快走!」矮個子低聲叫著,又是阿拉伯語,隨即拉著同伴向前飛奔。我剛剛探頭要追,又是兩聲槍響,子彈貼著我的面頰飛了過去。

    我不明白為什麼狙殺與被狙殺者都會用阿拉伯語交談,如果他們都是來自於中東阿拉伯世界的話,何苦跑到現代大都市來跟蹤槍戰?有任何仇怨在茫茫大漠裡解決不是更好,那裡又沒有如臨大敵的警察出來干擾?

    特別是狙擊手擊殺那個女人的手法有些超出常規,人已經死了,何必再對她的小腹射擊?這一點,讓我不期然地聯想到沙漠裡某些神奇的詛咒與蠱術。

    矮個子的槍法非常高明,我只能藏在柱子後面,不敢貿然跳出去。

    引擎轟鳴聲響了起來,他們發動了一輛豐田越野車,聽發動機的聲音可以知道,車子的性能非常強勁,一旦啟動,普通警車肯定追趕不及。奇怪的是,我並沒有聽到越野車急速逃離的動靜,半分鐘後,引擎轟鳴聲消失了。

    我迅速探出頭去看了一眼,駕駛座上的兩個人同時舉手向上,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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