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見唐濤問話,都互相看了一眼,高個子忙道:「侍官說怎麼處置,我們就怎麼處置!」
唐濤心尖一動,有些不忍,簡捷道:「這樣吧,把他放了!」
「放了?」幾個壯漢頓時不解,紛紛不滿,「把這個烏托禿蟲放了?」
唐濤心裡嗖地一緊:「什麼?他是烏托部落的人?!」
漢子們見他表情,好像找到了處置的理由,紛紛應道:「這禿蟲太可惡,到處打女孩的主意!」
「哦,是這樣……」唐濤有沒些猶豫了,但又想到克蘭部和烏托部積怨已深,不宜再生糾葛,便又堅定了原來的意思,灑聲道,「把他放了。如果他再越界鬧事,你們幾個就商量著處置,但是,不可傷人性命……」
聽唐濤這麼一說,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在徵詢對方的意思。
身邊的西拉爾暗自沉思著,稍後,向他們哇哇呀呀說起了什麼,看樣子似乎建議他們要聽侍官的。
三個壯漢見她如此,又沉默了一會,看來極不同意便宜了禿子,一時間,除了禿子此起彼伏的呻吟聲,氣氛頗有些僵持的意味。
「好吧……」良久,高個才應了一聲,「既然侍官和西拉爾都同意放了禿蟲,那……」轉眼看了一眼另外兩個,「那就放了他,」緊接著語氣一緊,「不過,下次再越界找麻煩,我們就聽侍官的,除了不傷他下賤的人命,怎麼處置,就由我們幾個想辦法!」說著試探著向唐濤一笑,「怎樣,尊貴的侍官,你不會反悔吧?」
唐濤一笑,臉色漸漸肅然道:「越界作害,各部有所不容,走到哪裡,他都無話可講!」說著音色一轉,「但是,如果他不再生害,你們兄弟也絕不可找他麻煩,我們家鄉有句話,叫『人往好處推』,如果能教育過來,就要給別人轉變的機會和時間,這樣對別人對自己都是勝利,知道嗎?」
幾個漢子聽著,不知是為理折服,還是確實無奈,都悶聲不響地默認下來,間中,低個子轉頭瞄了一眼爬在地上嗚呼哎喲的禿子,罵道:「還叫喚,再叫擂你兩棍!」
「好了,」盤腿而坐的唐濤抬頭望了一眼灰亮的天空,隱隱地打個哈欠,「我這沒事了,你們都回去吧。」
漢子們一聽,紛紛答應著離地而起,西拉爾卻賴在唐濤身邊,啊啊呀呀向哥哥們爭取著什麼,好像有點不捨,高個子面色一沉,嗔道:「西拉爾,天亮以後,侍官還有事要辦,現在必須歇息,跟哥哥回家!」
唐濤這時突然想起了禿子,輕蔑地掃了他一眼,向高個道:「把這個傢伙攆得遠一點,看見我就不舒服!」
「你放心,我們會的!」高個子說著走近禿子,抬腿便是一腳,「爬起來,滾回你們烏托部!」
禿子也許被打得遍體鱗傷了,挨腳時,又凜凜痛叫了一聲,瑟瑟道:「我、我沒法走……」
「哈,」低個子譏笑了,「怎麼,等我背你!」說著抬腳便踹,卻被高個子伸手攔住:「好了,把他抬走!」
「還要抬他?去哪裡?」低個子不高興。
高個子抬手朝北邊一指:「那邊,把他扔過去算了!」
「烏托地界……離這裡有多遠?」唐濤近身時,隨口問道。
「不遠,就在那邊。」高個子示了示北邊的林子。
「哦,快把他抬走吧,」唐濤信手一甩,「扔回去心裡乾淨!」
身邊,不想出力的低個子見唐濤開口,心懷不滿地怒斥禿子佔了便宜。
「西拉爾,」唐濤見她神情有些沉鬱,便道,「跟哥哥回去吧,以後,自己可要小心一點。」
朦朧的天色下,面容清麗的西拉爾默默地點了點頭。
高個子又抓過唐濤的手,感懷道:「尊敬的侍官,我家你知道,以後有事情需要幫忙,儘管找我們!」
唐濤反手相握,委婉道:「沒事的,你們去吧。」
與此同時,另外兩個分別將庵子周圍的竹夾紛紛收起,便趁著黎明前的青光扯著禿子往北邊的野林拖,可禿子不知是被扯疼了,還是別有原因,拚命又無力地掙扎恐嚎著,高個子見狀,轉身踢他一腳,滿身劇痛的禿子忍不住又哀叫兩聲,見他不老實,噌的一聲從腰間拽出一條細皮繩,相互幫襯著手腳連體地將他捆成個倒拉弓,又從旁邊扯些亂草,一把塞緊拚命擺動的嘴巴,喚過西拉爾,抬著向北邊林子走去。
可是,就在抬請到禿子的剎那,唐濤忽然被內心深處的直覺抽了一下,沒有太在意。
然而,待兄弟幾個一走,唐濤忽然覺得背後有些冷颼颼的寒,具體是什麼感覺,卻又說不清,就那麼一股凜冽的寒氣嗖的一聲竄上了後腦勺,順著脊樑骨倒灌直下,隨著感覺的深入,越凌厲,空**來風一般玄妙深邃,意蘊深深,裡面彷彿暗藏著什麼,可是,暗藏著什麼呢?思索了老半天,仍是難以參透。
畢竟折騰半夜了,唐濤早已疲憊不堪,便乘著灰濛濛的天色,掃了一眼抓虜禿子的場地,又忍不住思索起來,見幾條粗糙的槓子還散在草叢中,即刻一一收起,心懸不定地轉回草庵。
然而,躺下好久,終難成眠:那一陣微妙而攝人的寒氣究竟所謂何來?難道,禿子回頭要報復?還是另有別情?這麼胡思亂想了半天,唐濤腦袋裡仍一團模糊,無由之下,漸漸迷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