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起了頭,其他的公子哥也跟著起哄,不停的找理由灌我酒,月華長公主在旁笑瞇瞇的看著,不但不幫我擋一下,還不時的插幾句言,將我推辭的話反駁掉,弄的我水酒一杯接一杯的下肚,沒等到詩會正式開始就醉眼朦朧了。
春竹、秋菊等賓客的侍女小廝也被請去後院吃席了,我搖搖晃晃的從座位上站起來,問了下一旁的侍衛茅廁的位置,便出了花園,沿著湖邊甬道沒走多遠就到了,釋放了自己後,便又晃晃悠悠的走回來,瞧著顧管家爆了個繡球跟手鼓急匆匆的走過去,想來宴席吃的差不多,詩會要開始了。
吟詩作對我是不會的,不過兩世與現在這個社會全然不同,背誦幾首知名大家的詩詞還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我不屑這麼做,畢竟不是自己親自寫的,代表不了自己的思想,駁到個才女的名聲也是受之有愧的,倒不如在這裡躲一躲,等她們結束後才過去,於是我便走向一旁的石凳,準備坐在上面歇息一會,結果眼暈的厲害,一個沒站穩就往旁邊摔去。
「郡主小心。」沒有摔到草地上,也沒有落到湖裡,一雙有力的肩膀將我圈住,耳邊傳來低沉磁性的聲音,我怔怔的抬起頭,發現自己正歪在一個男子的懷裡,這男子頭束玉冠身穿白色錦袍,面容清雅絕倫,頓時恍惚的不知身在何處,我抬手貼上他的臉,貪婪的撫摸著,哽咽道:「尹之川……」
話一出口卻是明白過來了,尹之川早已是前世的事情,如今滄海桑田幾經變換,早已物非人也非,眼前這個人只不過是長著相同的外表罷了,我用袖子抹了抹眼淚,從他懷裡掙扎著站起來,微微福了福身,禮貌而又疏離的說道:「多喝了幾杯,身子便有些飄忽,多謝世子援手。」
努力想要站直,奈何地面晃動的厲害,重重的往後打了個趔趄,慕容清風連忙一把拽住我,將我扶坐到一旁的石凳上,皺著眉頭用略帶責備的語氣說道:「上一次喝多了跑到侯府胡言亂語一番,這次喝多了又險些摔進湖裡,也不能怪母親說話難聽,委實不像正經大家閨秀的作風,以後這酒還是戒了吧。」
我倒是每次都想在他面前留個好印象,可是往往事與願違,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還真沒說錯,不過上次解救表白之時,我腦子倒是清醒的很,儘管一再強調自己說的是真心話,他卻始終認為是胡言亂言,不由得嘴邊泛起抹苦笑,搖頭道:「槿月知道公子是一番好意,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話不能說的太死,做不到的事情,我也不好隨便答應下來,否則便是欺騙了。」
慕容清風歎了口氣:「也是,不過郡主還是盡量少喝吧,如果方才不是在下剛好經過,郡主可就危險了。」
現在才是秋天,湖水不至於太冷,掉下去也好,正好醒下酒,以我的泳技,斷然不會有危險,不過他一片關心好言相勸,我也不好駁了人家的面子,就笑著點了點頭:「好,就聽世子的。」
花園裡傳來「咚咚咚」的鼓聲,原來這詩會的規矩是傳遞繡球,鼓聲停下來時繡球在誰手上誰便要賦詩一首,沒有特別限定的主題,敲鼓的人剛開始是月華長公主,後面誰作詩便換上誰。
慕容清風向花園的方向瞥了一眼,說道:「詩會開始了,咱們趕緊過去吧。」
將規則弄清楚後,我更不敢過去了,三殿下那廝狡猾的很,身邊一幫狐朋狗友的圍著,只要輪到他們,那麼下一個人便能自己控制了,想不被整都難,剛才酒席上算是深刻領教過了,現在哪裡還敢往槍口上撞,我身子往下拱了拱,靠上石凳的後背,道:「裡邊太吵鬧了,我進去了必定頭暈,不如在這裡透透氣,世子還是趕緊過去吧。」
「那好吧,郡主小心些。」沈琬謠在裡邊,興許還會有作詩,他自然不肯錯過,便點了點頭,抬腳向花園那邊走去。
難怪鄭板橋一直追求的境界是「難得糊塗」,平時倒勇氣十足,即使撞了南牆都不會洩氣,喝了些酒腦子卻越來越清楚,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跟自己愛的人在一起,無論貧窮富貴,只要相依相偎便足夠了,他喜歡的是表妹沈琬謠,如果我用盡手段將他搶到手,他又對我半點感覺都沒,那一定非常痛苦,與其這樣,倒不如我瀟灑的放手,讓他去追逐自己的幸福,我也能得個解脫,可是又萬分的不捨……。
腦子裡百轉千回的時候,身後響起清晰的腳步聲,竟是朝著石凳方向而來,最後停在我身邊,眼前被一團黑暗籠罩,我欣喜的睜開眼,詫異道:「世子怎麼又回來……」話到一半嘎然而止,面前一張放大的臉,眉毛輕佻嘴角含笑,卻是三殿下安清。
「世子?」三殿下轉過頭,朝花園的方向看了一眼,狐狸一般笑道:「原來你喜歡的是清風表弟。」
如果是一般的女兒家,被說中心事,必定會羞得滿臉通紅掩面而去,我卻半點驚慌都沒,歪在椅背上斜睨著他,挑釁似的說道:「是又如何?男未婚女未嫁,春心萌動也是理所當然之事,不勞殿下多費心。」
「可惜啊,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這個表弟心心唸唸的乃是沈尚書家的那位小姐,只怕郡主要心碎了。」三殿下「嘩」的一下展開折扇,笑的很是幸災樂禍,我翻了個白眼,決定以牙還牙:「那倒未必,據我所知,沈尚書家的那位小姐心心唸唸的可是三殿下,而沈尚書行事穩重心思慎密,很得皇上器重,如果他不經意間露出點想把女兒嫁給三殿下的苗頭,皇上必定會立刻賜婚,如此一來,我與慕容清風又是男未婚女未嫁了。」
三殿下瞇了瞇眼,眸中神色複雜難辨,猛的合上折扇,拿扇柄托起我的下巴,俯身一下覆上我的唇,重重的吮吸了一口,然後迅速後退,意猶未盡的伸出舌尖舔了舔,笑道:「郡主背後有諾大的鎮北軍,父皇定會仔細斟酌下你的婚事,有權有勢的自然不會考慮,如果我這個整日只知吃喝玩樂母妃又與人通姦的窩囊皇子去請旨,父皇必定會立刻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