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學軍到縣檢察院報到已經快三個星期了,可他的工作一直沒有什麼具體的安排,每天就是到檢察院的資料室上班報到,然後就是無休止的看材料、整理檔案和熟悉工作程序,要不就是開會學習,這都已經快把他的忍耐心逼到最底限了。PaoShu8
然而,就在他耐心快被磨沒了的時候,今天早上照樣到單位一上班,就拿起茶杯準備去倒杯開水,泡上點廉價的茶葉,然後繼續發呆、看材料、看材料、發呆這麼耗上一天,科室裡的領導就過來了。
「小鞏,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鞏學軍走進了辦公室的時候,領導就說:「小鞏,你把現在手頭的工作先放放,去趟公安局,楊局長那裡想到我們這邊借個人幫幫忙,我看你就去一下,這樣也可以盡快的熟悉一下兄弟單位,便於以後開展工作。」
鞏學軍雖然有點奇怪,但他還是很興奮和痛快的答應了。
只要不是再這麼整天的窩在資料室看那些資料,怎麼著都行!為此他都跟劉書記抱怨好多次了。
檢察院和政法雖然在外面人們都習慣稱呼成公檢法系統,但事實上這是獨立的三家機構,彼此並不發生橫向的隸屬關係,他們都有自己垂直的領導體系,但因為工作性質的聯繫,這些系統還是聯繫比較緊密,所以有時候在一些事情上也經常互相配合,人手緊張的時候或在一些特殊的案件上根據需要彼此借人幫忙也比較常見。
鞏學軍出來以後,按照領導的指示,他沒有再回資料室,而是直接去了縣公安局。
到了縣公安局的大門口,鞏學軍就看見劉建設的車也停在辦公樓的前面,他知道劉建設也來公安局了,不禁對這次的任務充滿了期待。
在楊海洋地辦公室外面。鞏學軍就被劉書記的人給截住了,直接把他帶到了四樓地一個房間裡面。
鞏學軍一推開門。就被裡面濃濃才煙霧給嗆了一下,眼睛裡都有點眼淚出來了。
劉建設和楊海洋都坐在圓形桌子靠裡的一點位置上,看見鞏學軍進來了,劉建設沒有什麼表情上的變化,只有楊海洋衝他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然後努努嘴,示意他找個位置坐下。
房間裡的人並不多,加上鞏學軍也不過七個人,但這煙霧真的很熏人啊!
楊海洋顯然看見了鞏學軍不斷的擦眼淚和一副難受地表情,他笑了笑,對自己身邊的一個工作人員說了幾句,那個工作人員就起身去把房間裡的排風扇給全部打開了。因為房間裡開了空調,所以開窗戶就不大合適了。
看到楊海洋讓人開排風扇了,房間裡的人。根據上級的指示,我們在全縣進行了秘密調查。雖然在調查過程中有一些可疑之處,但並沒有發現足以證明該案件是由我縣流出的可靠證據。也就是說,我們要麼就是工作沒有取得什麼實質性的進展,是我們的調查工作存在能力不足,要麼就是該案件的偵查方向存在問題。」
這個男子乾脆和坦率的報告,一下子就吸引了鞏學軍,鞏學軍覺得這才是幹工作地樣子,和自己在部隊有點相同地味道了,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絕不含糊。
那個省廳的領導顯然也是一位經驗豐富和心胸開闊地人,在聽了古川方面偵查員的報告以後,他並沒有對此表露出什麼不滿的表情,而是表示:「從剛剛這位同志如此肯定和坦率的話語中,我相信古川的同志們已經做了充分細緻的調查工作,否則,你不敢這麼說話。
那麼首先,我代表省廳對你們先說聲辛苦了,同志們!」
在座的人全部不由的挺了挺胸,連楊海洋都有點感動。說句實話,他本來是不願意讓自己手下這個出了名大膽」的經偵隊長,出面代表古川縣公安局向省廳領導匯報工作,就是怕他不注意說話的方式,導致工作上一些不必要的被動,但現在看來,省廳的領導遠比自己想的要寬容的多。
省廳的領他的幾個縣市。
但上個月經省委決定,我們公安和檢察系統也開始介入調查的時候,省紀委轉過來的一份材料引起了我們地注意,那就是大量資金進出古川比較頻繁,而主要就集中在古川的帝苑旅遊開發有限公司。而帝苑又是和省裡連繫比較緊密,不管是政府機關還是企業,都有與帝苑發生過聯繫的現象。
在我們對這些進行調查的時候,卻並沒有掌握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所有的一切都是相對而言比較正常的商業活動,但這點在省廳經偵局地同志反覆的調查和確認以後,發現了幾個可疑現象。
金處長,你介紹一下這方面的情況。」
省廳隨行的一個中年男子站了起來,他首先跟大家打了聲招呼。然後金處長就拿了一支白板筆,站到了房間裡的一塊白板面前,首先在白板上寫上了帝苑兩個大字,然後他就用一條線連出了資金,同時他介紹道:「第一就是我們發現這個帝苑存在嚴重的資本不足的問題,在剛剛項目審批的時候,他們註冊的資本是一千四百萬,但實際上到位,用於建設地只有不到八百萬。這個資金量按照帝苑的建設規劃。最多能夠他們完成第一期工程。按照一般的企業的做法,他們也會是集中有點的啟動資金。先把第一期作完,然後用第一期的所建成的固定資產和一期的營業收入作抵押,向銀行再貸款,來繼續開發二期,形成一個比較完善和具有競爭力的產業,達到持續發展地目地。
但這個帝苑卻強行啟動了二期工程,這明顯就會產生兩頭資金鏈斷裂的現象,給自己背上了將近八百萬資金缺口地沉重包袱,可在我們懷疑的時候,一筆八百萬的資金卻在這個時候打入了古川的責任帳戶。」
金處長在白板上從上方畫出了一個八百萬的資金,並寫上了西川騰海四個大字:」這個八百萬是來自西川一個叫騰海的公司,根據他們的說法是收購了帝苑二期關於娛樂和度假兩個項目的百分之三十五的股權所注入的資本。
可直到現在已經快兩個月了,這個八百萬一直沒有動過,而據我們掌握,帝苑的其他現金已經很緊張了,他們已經欠下了建材商將近二百萬的貨款,其中有一百二十萬在這個月初就已經應該支付的,這裡面有點奇怪。」
金處長說完了以後,他又轉身在帝苑下面的位置上寫下了下許莊、將軍山等幾個古川旅遊產業的名字,並在後面用括號括上了一個22的數字。
金處長介紹道:「在上個月末,帝苑突然提出了要兼併或入股古川其他旅遊景區,其中對幾個大景區尤其關注,他們提出了一系列的整合方案,利用自身的規模優勢對就其他景區施加壓力,想迫使這些景區答應和其合作,但卻沒有料到風投機構在這個時候插了一腳,反而促成了古川其他22家景區的聯合。
這是一個典型的大魚吃小魚的經濟案例,可惜是失敗的,古川的其他的景區運氣不錯,找到了一個更好的選擇。」
古川地那個瘦瘦的經偵大隊隊長忍不住插話問道:「這有問題嗎?」
金處長看了他一眼,說:「有危機沒問題!」
他看了一眼房間裡地人,然後說道:「我剛剛介紹的這些情況。只是我們根據對企業的調查發現了一些耐人尋味的地方,但只能夠說這個企業存在很大的危機。卻並沒有違規。
針對這個現象,我們特意請教有關專家,專家們在研究過這些資料以後說,這個企業存在巨大的陷阱危機,它現在所做地一切似乎都讓人無話可說,那是因為它還沒有與外部發生聯繫。但它只要與外部發生聯繫,就有可能對涉及的單位和個人造成陷阱。
簡單的說,就是它現在是一個醞釀中的,存在巨大資金缺口的,卻包裝的非常精美的企業,這樣地企業一旦對外部融資,那麼風險是非常大的。而這些是我們的企業、個人包括一些金融機構很難識別和防範的,操作的好的話,這個帝苑完全可以在社會上成功吸引大量的資金,用公眾地資本完成自身的運作,也就是靠借貸來壯大,很容易形成一種惡性的對社會破壞力巨大的黑洞。
除非,它能夠得到更大資本的幫助。」
省廳領導說話了:「所有的犯罪活動它都會有一個動機存在。剛剛古川的同志說的好。我們偵查方向是不是有問題,我看我們就是方向有問題。
問題和經濟犯罪它不同於刑事犯罪,它們比刑事犯罪來的更隱秘,更複雜,也更難發現和取證,這兩者也經常是聯繫在一起發生地,就像狼和狽一樣,集體蛀蝕我們的經濟建設的成果。而且它往往涉及到政府權力、商業經貿、金融活動等等方面,互相糾纏在一起。藏的很深很隱秘,涉及的範圍也很廣泛,經常是跨區域、跨行業、甚至跨國界的聯合發生,所以我們很難做到準確識別和發現犯罪現象,達到預先防範和制止犯罪活動的目的,大部分情況我們是要等問題出來以後,給社會造成了惡劣影響和嚴重損失之後,才能夠後知後覺進行偵破。
但損失有時是無法挽回的,國家每年在這上損失地光資金上地數字就是很可怕的。所以我們要一方面努力完善法律和制度體系。規範檢查監督機制;另一方面就是要改變我們以往地偵查此類案件被動的辦案模式,等出現問題才去解決。要主動出擊,完善監控體系,去預先判斷潛在的危險,提前介入,加以監控,避免和挽救社會和國家在這方面的損失。
拿這次的這個案子來說,我們如果單純的從這個案子留下的痕跡上去著手,那麼在對方還沒有大的動作的情況下,我們是很難發現明顯犯罪事實,取得可靠證據的,我們就只能被對方牽著鼻子走,在狹隘的範圍內無用的團團打轉,被動的等待轉機的來臨,到那時可能為時已晚,所以我們就要根據以往的辦案經驗,和一般的經濟規律和犯罪特徵,主動去尋找可能存在犯罪疑點。
這個案子,對方既然投入了這麼大的成本,那麼它就必然具備一個特徵,那就是所求或所謀的利益也非常的大,它必然在一些事情上有所謀求,而根據對方留下的痕跡來看,它的重點顯然不在政治上,而是在經濟利益上,因為它所求的對象基本上都不是在組織權力位置上的人,所以我們就可以從全省稍具規模的企業分資金流動、經營範圍或主要營業來源、還有社會關係三個方面給它們全部捋一捋,過一遍。
這樣一方面我們可以從中去發現線索,尋找蛛絲馬跡,對案子形成突破口;另一方面也是在為了給這些企業建立一個資料庫,便於對全省經濟建設工作的管理,為以後這項工作的長期性和持續性打下一個基礎。
古川的這個帝苑就是我們發現的其中存在重大問題的一個企業,它的種種不尋常,不管出於什麼目的,我們都有必要把它搞清楚,如果是企業出現重大困難或做出了一些決策上的失誤,我們也有責任幫助他發現和認識到問題的存在;如果是又其他的目的,那麼不管與案子有沒有聯繫,我們都有責任進行調查和干預。
同志們,我們公安在這一塊的工作經驗很少,有限的打擊經濟犯罪也是以打擊詐騙等犯罪活動為主,檢察機關和內部紀檢則是承辦這類案件的主要部門,但這次在省委領導的指示下,古川公安局要聯合紀檢,檢察兩個部門,互相配合開展工作,希望你們能夠圓滿的完成這次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