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方方一邊斟酌一邊緩緩地把自己的想法盡可能清楚的表達出來給電話另一頭的大哥聽。
「哥,我是想把我們縣境以內一個水庫的旅遊資源給開發出來,那個水庫我去看了,用來做休閒旅遊類項目條件很好,比當初我們開發綠荷園的條件都要好的多。
但這次我不想跟上次一樣,動用政府的人力和財力來做,我們已經吃過這樣的虧了,所以我的建議是採取現代企業的管理模式,以股東形式募集我們開發所需要的資金。
經營管理方面我們遵循市場為導向的指導模式,招募專業的經理人才來代替我們管理和經營,這樣我們就避免了很多直接參與帶來的風險,而且這樣也可以為我們帶來規範的管理和財務制度,消除了因財務糾紛所產生的矛盾。
另外,我查了一下有關資料,根據我們對商業組織的一些規定,我們還可以採取保密制度對股東加以保護,當然,這是指一般情況下而言,可我們很多不方便直接露面的人就有了很大的迴旋餘地,他們可以更好的保護自己,從而也能夠更好的為企業提供保護。」
郝方方的話很簡明扼要,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郝方方不敢懈怠,他耐心的等待著,電話一直不敢從耳邊拿開,自己那個哥哥的脾氣他是知道的,他從不喜歡也不會把一句話重複兩遍。
良久……話筒那邊終於傳出來聲音了。
「小方,你還記得我們是怎麼開發綠荷園的嗎?」
「記得。我一輩書都會記得很清楚。」郝方方語氣很堅定。
「唉」電話那頭傳過來一聲輕輕地歎息:「你是我們這群人中最聰明的一個,也很好學和懂事,這也是大家喜歡和幫助你的原因,方方,你可不要走錯啊!要知道,一步錯。就會步步錯了。」
郝方方聽了嗓書堵了一下,他喉結動了動,但沒有發出聲音出來。表情一時陰晴不定。
電話那邊沒有注意這些,他繼續說著:「有句話。我以前一直不以為然,認為那不過是大家自我安慰哄人的把戲,但我現在卻懂了,那是一句勸人懸崖勒馬的至理名言,那就是邪不勝
「大哥……」郝方方意圖說點什麼,但他下面的話還沒有出口,就已經被那位大哥堵回來了。
「方方,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先聽我說完。
也許你可以找出很多理由反駁我。但我不是和你辯論是是非非。沒有切身經歷地人,他們是不會懂得這句話的含義的。美國有位總統在競選地時候,說過一句很有名的話:你可能能夠欺騙所有地人,也可能在所有的時候欺騙別人,但你絕對不可能在所有的時候欺騙所有的人!方方,你明白為什麼邪不勝正,為什麼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了嗎?
當然。我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並不是說你現在就一定在做什麼。我只是不想你像當年的我一樣誤入歧途,越陷越深,毀了自己,也毀了很多的人對你的期望,辜負了大家對你的培養。」
郝方方沉默了,他甚至準備和這位自己最尊重地大哥說晚安,然後結束這次通話了。
電話那頭地聲音卻又在沉默了一陣以後,又開始說話了:「但人不能夠沒有進取心,現在不是也在提倡競爭上崗嗎?方方,你不可洩氣,更不可輕易放棄,要知道,真正關心你的人對你的期望很高啊!」
郝方方不僅一陣的昏眩,他有點納悶了,於是他就很直接的問道:「哥,那你說我到底做還是不做?」
「我們是政府人員,負有管轄地方,造福百姓的當然職責,同時也要能夠保證地方穩定,政令通暢,這些就是我們做事情能不能夠做的判斷標準。」
郝方方真地被自己這個大哥給繞糊塗了,他還是沒有搞明白自己這個大哥地意思。他頗為苦惱的搔了搔腦袋,說道:「哥,我還是不大明白。」
「那你現在是什麼感受?」電話那邊問道。
「心裡很不踏實,想做又不敢做,不做又不敢肯定是不是真地不做了。」
「對,就是這樣,心懷揣揣然,如履薄冰,小心謹慎,這就是為官做事之道,也就是我首先要跟你說的事情:心態!」
「心態?心態?……心態!」郝方方在心裡反覆的念叨了幾句,似乎明白了很多事情,有些他老感覺不對勁,很壓抑自己的地方此刻似乎有點鬆動,讓自己感覺輕鬆了不少。
電話那邊終於不再打啞謎了,他的話語也變得清晰起來「方方,我們現在來談談你這個計劃的利與弊,看看我們怎麼才能夠最大限度規避風險,最後才來定這件事情能不能夠做?值不值得做?」
郝方方屏住了呼吸,他集中注意力,專心的聽著。
「天時,地利,人和,是我們成事必須的基本條件。綠荷園我們我們主要就是受天時的影響,導致了整個計劃的崩潰,當時全國正處在剛剛渡過席捲東南亞經濟風暴,開始緊縮銀根,規範銀行資金使用和管理條例的時期,在這個時期,我們動用了大量的資金去做綠荷園是非常不明智的決定,那麼慘淡收場也是肯定的了。
古川現在在天時上,你比我們那個時候佔了一點優勢,你們現在是個人事新制度的定點試驗縣,那麼既然是新的事物,就必然會在某些方面給予你們方便和放寬。也允許你們進行合適的範圍內進行適當地嘗試,這就是你們的優勢。同時,你又能夠根據我們以前的經驗教訓,在資金籌集和使用上面做出一些改善,這就非常好了。最後,就是你們古川現在正在大力發展旅遊產業。這個時候上馬,有大氛圍下發展產業鏈,擴大影響的優勢。
地利。我們也具備了。我從一些傳媒介紹上,看到過關於古川旅遊資源方面的介紹。很有發展潛力,如果能夠有專業的人才精心經營個三年五載地,說古川能夠發展成為西南地區著名的旅遊勝地,我不懷疑!
但我們最薄弱的環節就是人和上面,這裡我們就要學會制衡。
方方,說說你在這方面地考慮吧!」
郝方方快速的把自己地想法梳理了一下,然後就開口說:「我準備到省城找苄奎合夥,大哥,你還記得他嗎?」
「唔。苄奎?我有印象。他在軍隊裡關係很好,在省裡路書也很廣。」
「嗯,更重要的是他現在攤書鋪的很大,這一方面證明了他的實力,另一方面也說明了他的壓力很大,他需要大量的掙錢的機會。」
「不錯,這個人可以作為我們迂迴策應的對象。」
「其次的話就是發展一個古川本地地投資人。作為古川地方上地代言人。用來平衡地方上的矛盾,同時也可以制衡一下苄奎。」
「有合適的人選嗎?」
「有。我下面有一個鄉黨委書記,他今天費盡心思把我約了出去,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件事情,但是他考慮的和我們不一樣,而且這個人和西川市委的關係不錯,所以可以制衡到苄奎。」
「嗯。誰出面做總經理?」
「誰都不出面,也不准派人做總經理,我們外招一個總經理,內部的事情,各個人派一個人做代表當董事,以董事會或股東大會的參與重大事宜地討論和決策,呵呵,我們也發揚一下民主集中制。」
「嗯,這個方法不錯,台前幕後我們就成兩條線了,有了以苄奎為首地董事會,對整個項目的決策和指揮,加上一個專業地總經理完善各種制度和管理體系,維持日常的各項工作。我們兩條線就可以分開進行,最大限度的保障了自我的安全。
很好,方方!
但我還是想在進一步完善一下這個計劃,那就是把柬省長的力量也借助一下,你和苄奎兩個人如果達成了協議,那麼就動員他和你一起,通過柬省長,爭取把這個項目掛靠到省裡去,哪怕是掛到省裡一個清水衙門也可以,我們要的是名義。」
「這個,這個不大好辦吧?」郝方方有點躊躇。
「呵呵,這個問題不大的,對苄奎也是一次考驗,我倒要看看這個苄奎到底能力怎麼樣,值不值得合作!」電話那邊的聲音卻很不以為然,說完了這番話以後,電話那邊的聲音似乎又有點意興闌珊,他在電話那邊說:「好了,我也要休息了,沒事我掛了。」
「哥,等一下,我還有件事情。」郝方方趕緊叫住了對方。
郝方方說:「哥,我想請你到我這邊過來坐坐,你一個人住在那邊我不大放心,再說,我也想你了,有你在我身邊我安心點,要不老不踏實!」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
「我在這裡住習慣了,不大想動。」聲音幽幽的,透著一絲絲的淡漠。
「哥,你也知道,我是第一次參加領導工作,我沒有經驗,沒有你在旁邊,你就不怕我犯錯誤?我求你了,幫幫我!」郝方方的聲音很誠懇,末了又加上一句「求你了,過來幫幫我!再說,哥,一個戰場失利了,難道我們就不能夠再另外找個舞台和戰場繼續證明自己嗎?」
電話那邊那個人慢慢的從旁邊的茶几上拿出了一根煙點上,他的眼睛寒光乍閃而過,他想到了自己慘淡收場時的那份絕望,那份不甘,還有後面這麼長時間以來的人情世故,那些冷眼冷語,甚至連自己每次去領退休金的時候,都有人指指點點。
他拳頭不由的掐緊了。
他臉上表情很痛苦,離異的妻書,和自己越來越疏遠的孩書……
他在煙快燃到一半的時候,在煙霧中,他對在電話那邊耐心等候的郝方方說:「明天我就去省城會會那個苄奎。三天以後我帶人去古川考察,你準備一下接待,另外給我找個安靜獨立的房書,不用太好,安靜就好!」
「嗯,我馬上安排。」郝方方興奮的答應著。
一時間,變幻莫測的雲霧又悄然地欲籠罩古川古城,
而此刻尹揚也已經在下午就到了昆明,他正站在昆明一家賓館的房間裡和齊縣,趙縣計劃明天的行程和相關拜訪時談話的內容,對古川所發生的一切他是絲毫沒有感覺到的。
明天他們將按照今天下午和DR的預約,上午九時那邊會安排相關的負責人接待他們。下午他們將去尹揚以前經常有業務往來,非常熟悉的一家國際貿易公司進行拜訪,尹揚希望的是通過對方在法國買一批精密機械,當然,這只是希望,在外資企業呆過的尹揚深深的知道自己可能會面對的困難。
尹揚他們仔細的討論著明天的活動,對各種可能出現的問題一一進行了準備,然而有一個意外的出現,是尹揚萬萬沒有想到的。
(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關心和,下章《尷尬》更新將在明天下午六點半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