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處長在和葉秘書長回西川的路上,忍不住問:「今天這事情你覺的有戲嗎?」
葉秘書長斜看了王處長一眼,反問了一句:「你怎麼會覺得沒有戲呢?」
王處長聽到葉秘書長說話的語氣,識趣的沒有再說話,他保持了沉默。
葉秘書長想了想說:「這件事你就不要擔心了,肯定會如你所願的!」他本不想再說什麼了,但扭頭間看見王處長微皺的眉頭,不由對這個自己大學和工作以來,最好的朋友又多說了幾句:「在大學讀書的時候,老師們就告訴我們看問題要聯繫起來看,而不要局限在某一個點上,這樣才可以避免我們對事情斷章取義,被一葉障目。
這件事情也是一樣,我們可以把整件事情聯繫起來看,問題不但不會複雜,而且還會更加清晰。
古川的書記是一個帶著點理想主義進入官場的人,他一心想做點什麼,但就他因為太專注於自己追求的東西,反而不大懂得官場中人與人之間的微妙關係,或者說他根本不關心這些東西,所以他才會經常不按常理出牌,這也是讓你為難的地方。
可你想過沒有,郝方方比你我更加鬱悶,他是一個地道的官場中人,對他來講,政績和前途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但他卻不得不與一個一心只幹事情,不思進取的上級共事,這會讓他非常彆扭,但他暫時又沒有辦法撼動尹揚,那麼唯一就是撇清與尹揚之間的關係,盡量培養起自己的班子和體系,爭取自己在縣裡兩個大院裡的發言權,這樣尹揚出成績了,他照樣可以沾光,如果出問題了。他也可以用自己不是主管幹部進行迴避。
所以我們的建議對他很有吸引力,只要不是太讓他為難,他肯定是會盡量爭取的。」
王處長領會的點了點頭,在座位上沉默了一會兒,他有點好奇的問:「我一直不知道怎麼看尹揚這個幹部,咱們是同學,這又是私下場合,能不能夠給我疏導疏導?以避免我犯錯誤。」
葉秘書長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王處長,笑了一下:「你開車專心點。別胡思亂想,我可不想這麼糊里糊塗地交代在這裡。」
「呸呸,烏鴉嘴!」王處長精神一凜。趕緊收起了心裡的雜念,注意起前面的道路狀況起來,但車速明顯放慢了:」今天酒喝的急了點,確實大意不得。要不我們到前面鄉政府找個熟人幫我們開回去?我這樣開真有點兒懸。」
葉秘書長點了點頭,說:「這個主意不錯,剛剛真的太冒險了,你就趕快打電話找人吧!我對下面機關不熟。」
王處長把車靠邊停下,打電話找了到人以後,就對葉秘書長說:「搞好了,他們馬上就過來,我們就在這裡等吧!反正沒有事,你乾脆給我講講。」王處長還是沒有忘記剛剛的話,看樣子他確實是很好奇。
葉秘書長淡淡的笑了一下說:「這件事情其實大家都還在觀望。不過大家對古川這個縣委書記都不怎麼看好,但又都不敢確定,因此人人關心,卻又敬而遠之,你看。就是凡書記也是非常謹慎,他對其他幾個縣的幹部你看是如何治理的?對古川卻遲遲沒有什麼動作,來這裡快半年了才在最近說去古川看看,可以想見他心裡也是沒有什麼底地。」
「聽說這個尹書記和省委鞏書記關係不錯,凡書記這麼謹慎是不是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啊?」王處長猜測著問道。
葉秘書長似乎有點累了。也可能是感覺自己今天說多了。他一邊靠向座椅的靠背,一邊低聲地說了句:「可能有點關係。但絕對不是主要原因!」
王處長本來下意識的想問句「那是因為什麼?」,但看到葉秘書長的神態,他張開一半的嘴巴,又悄悄地合上了。
葉秘書長從微閉的眼縫裡把王處長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不由想到:「法不傳二耳,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和理解的,今天說了這麼多,已經是還你那個人情了,也足夠了。」轉而他又想到了王處長這個自己也問過自己很多次的問題,他今天看到郝方方,不知道怎麼地突然有了一個奇怪的答案。
他不敢把這個答案說出口,那就是:「看到了郝方方,那麼每一個官場中的人都會對尹揚心生警惕,如果讓尹揚和自己共事,那麼難保自己不就是第二個郝方方!這是人人所不願意看見的事情,所以大家敬而遠之。
但凡書記作為尹揚的直接上級,他又不可能離地太遠,他必須要努力把事情控制在自己能夠有效掌控的範圍裡面,這樣才最保險。因為雖然今天的尹揚看起來沒有半點野心,而且按照正常的情況,也可以預見尹揚絕對不會在仕途上有大的作為,但事情是不斷發展變化地,以後會怎麼樣誰又能夠準確預先知道,絕對也只是說按照現在和以往的經驗說說而已!
如果萬一尹揚成功了,那將會給整個官場帶來怎樣天翻地覆的變化啊?這是每個人想像就感到緊張的事情,就如同,就如同三十年前那次改革開放一樣……」想到這裡,葉秘書長不禁打了寒戰,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了。
中華民族是個偉大的民族,它每到緊要關頭總會爆發出驚人地力量,令世人矚目。河南那幾個農民地手印,引發了人民公社重大的轉變,幾年時間,中國地農民生活和生產就發生了徹底的轉變;那個老人畫的那個圈,讓中國在後續每年都在快速的發展提高,創造出了令世界驚歎的一個個奇跡。
葉秘書長不敢再往下想,他覺得自己也許應該要重新審視一下古川了。
尹揚此刻正在和北京商量精密五金沖壓的發展方向問題。
北京本來是建議古川從事基礎材料研究和為國內大型知名企業,做配套生產加工服務,但尹揚卻有另外的想法,因為他主要的目的是在古川建立起一個行業裡的龍頭企業,進而拉動古川整個地經濟建設的發展。
尹揚的目標是動力設備的製造,機械加工水平的高低反應出一個國家製造水平。這是關係到民族地位和民族尊嚴的問題,尹揚希望自己能夠為此做出一點貢獻。
塞瑞格事件牢牢的在他心裡紮著根,這是激勵他不斷努力的最根本的動力,如果自己不能夠為此做出努力,他不敢想像自己是否還能夠有勇氣堅持下去!
北京對尹揚提出來地想法感到非常驚訝,甚至可以用不可思議來形容,電話那邊長時間的沉默著。
半晌,那邊才繼續說話:「尹書記,你能夠說說你具體的想法嗎?」
尹揚毫不遲疑地說道:「當然可以。
首先我們先建立精密沖壓車間。或叫精密沖壓廠,以此為基點進入到機械行業,並盡量贏得客戶的信任和提高我們的知名度。那麼返回來的利潤。我們將一分為二,一部分作為滿足精密沖壓發展需要地支出;另一方面則按照我們起初商量好的用於對新材料的研究,爭取能夠取得突破,我想我們確定的對鋁合金進行研究的方向。從目前來看是沒有錯誤的。
第二,我們將投資建設或收購一個以曲軸和軸承生產為主要業務的工廠,我國這幾年在小型精密設備製造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績,那麼我們就進一步在這方面拉近與世界領先水平之間的差距。精工軸承製造精度的提高將會極大地提高國內機械設備的生產水平,這對我們國家的發展很重要,無論是在汽車、船舶、飛機還是其他與之相關的方面,都會因為一個點的突破,而影響到整個面地進步,這就是我的第一個目的。
第四如果曲軸和軸承的生產能夠取得成功,那麼就說明我們在材料應用還有整個生產工藝上和切削水平上都已經取得了重大突破。這個時候,我們從事動力設備的製造,就不是什麼天方夜譚了,而是變成了我們能力範圍以內地事情了。
陳校長,這就是我地想法。」
陳校長聽完以後。停頓了一會兒才說:「你很大膽!我們要先驗證一下可行性,這個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
坦率地說,我們本來是出於把一些技術和研究成果進行商業化應用,而答應和你們合作的,但如果像你剛剛所說的。我想我們雙方已經偏離了這個出發點。那麼雙方的責任和義務也就會發生變化,說實話。我個人不看好這個提議,因為古川根本不具備從事這方面工作的任何優勢。」
尹揚笑了,說:「我們就是優勢,而且是不可替代的優勢!」
「我們?是指你們?還是包含我們?」陳校長的話有點拗口,但說和聽的雙方都很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尹揚說:「是指我們,也可以包含你們。
敢為人先,是我們優勢;敢破釜沉舟,是我們的優勢;敢一往無前,是我們的優勢;敢從無到有,進行零的突破,更是我們的優勢。所以,我們就是優勢,而且是不可替代的優勢。沒有什麼優勢比這更具有競爭優勢。」
陳校長良久才說:「現在是市場經濟,一切要靠實力說話。」
尹揚哈哈一笑:「兩彈一星就是我們這種優勢的證明,沒有比這更有說服力的了。陳校長,那不但是我們民族一個進步的證明,它更是我們民族的驕傲,和一種精神的象徵。
如果我們古川能夠這某一個方面取得突破,那麼它改變的不僅僅是古川一個地方,它帶來的是整個民族的信心和驕傲,是整個民族騰飛的熱情,我們需要崛起的號角激昂的被吹響,帶來整個民族的沸騰,這才是最重要的。
我們說的太多了,但做的太少,我們老是在觀望,在研究,在考證,顧慮重重,其實就算我們做失敗了,事情又能夠糟糕到哪裡去呢?
陳校長,你覺得我們如果失敗了,古川或大學就會糟了嗎?我想不會,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試試呢?」
陳校長笑了:「你不像個縣委書記,更不像個成功商人,你更像個老鼠會會長,不過我被你說服,原則上同意加入你的老鼠會,不過細節方面我們要再談談,你抽空過來,我們面談一下,而且這次可能也要上學校黨委會討論,我希望你能夠像說服我一樣說服他們。」
尹揚爽口的答應了,他說自己近日就要去趟昆明,然後會從昆明直接飛北京。
掛了電話,尹揚把旅遊局的幾個頭頭腦腦們聚集了起來,他現在必須考慮錢的問題了,而且還是大錢,不是幾十萬以下的小錢。
首先被尹揚瞄準的是旅遊局的仇局長。
尹揚開口就要求仇局長在後續三個月以內拿出三百萬出來。
仇局長哭喪著臉,訴說著自己基礎建設還有軟件服務方面,還有很多地方需要投入。
尹揚沒有理他,他硬邦邦的說:「那是你的事情,我知道有點難度,正因為有難度才需要你嗎?要不我直接下個通知不就好了?」
然後尹揚又露出了如同狼外婆哄小紅帽一樣的笑容,和仇局長算起了那眼花繚亂的細賬,他從旅遊客流量慢慢的繞,從門票,住宿,一直繞到古川旅遊指引的地圖,DVD碟片,一筆筆細賬不知不覺就把仇局長給繞昏了,無意識的答應了尹揚的勒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