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海波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就用電話把王海和陸之軍約到了古川賓館。然後他和辦公室的工作人員打了聲招呼,就出門直奔古川賓館了。
古川賓館自從承包給了省城的客商,現在在經營和管理上都有了很大的改變,變的更加站在顧客的角度來為到賓館消費的客人考慮了,比如現在從保密性來講,如果客人有這方面的要求,他們會為客人安排一條專門的通道,並提前準備好各個路段的準備,保證客人從下車一直到房間,不會與任何他不想碰見的人見面。
就像現在的龍海波,他現在坐的就是另一架電梯,走的也是一條專門的通道,中間雖然有一段需要經過公眾通道的地方,也早有該樓層的服務員站在那裡做好了準備,龍海波一到,服務員就在前面引路,帶領他穿過通道,這個時候如果萬一有人闖了進來,馬上就會有人站出來禮貌的請那人稍微等待和迴避一下,讓龍海波可以安全通過,如果實在隔離不了,服務員也會從對講機中收到消息,她就會打開附近的空房間,讓龍海波暫時到裡面避一避。不過,龍海波來這裡這麼多次了,還真沒有被逼到別的空房間裡迴避過。
這次也一樣,一路上很順利的來到了龍海波他們訂的長期套房。走進房間,那兩位客人還沒有來,龍海波就脫了外套,自己倒了一杯花茶,坐在客廳裡等待。
以前天天喝花茶也沒有感覺什麼,但今天喝這花茶卻感覺味道就像隔夜的餿茶水一樣,味道怪怪的難以入口,氣的龍海波把杯子蓋「砰」的蓋到茶杯上,然後往茶几上用力一放,茶水也被震的濺了出來,在茶几上摔成了幾個奇形怪狀的圖案,也把剛剛走進來的陸之軍嚇了一大跳。
看到龍海波鐵青的臉色,陸之軍識趣的不敢多問,從旁邊扯了幾張紙巾,把茶几上的茶水擦了擦。
兩人沒有說話等了十多分鐘,王海到了。
王海一進來就感覺氣氛不對,但他也沒有吱聲,把包往旁邊的凳子上一放,就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龍海波按耐住心中的煩躁,把尹揚今天的談話原原本本的說給了兩個人聽。陸之軍一聽就急了,張嘴就說:「這個尹揚,我和他無怨無仇,也沒有得罪他,從來就是小心的伺候著,他怎麼對我這般不滿意,不但不讓我做黨群副書記,還要調離我,啥意思嘛!」
王海冷笑了一下說:「這就說明了誰親誰疏!誰會提拔你,誰會沒事也會找事打壓你!」
龍海波沒好氣的看了兩個人一眼,說:「我叫你們來是想讓你們幫我分析分析,聽聽你們的意見。而不是聽你們過來廢話的。」
王海一聽不樂意了,說:「得,我這人啊就像別人說的那樣沒有什麼腦子,也想不出什麼好點子來,更說不出什麼有用的意見,反正留下來也沒有什麼幫助,我先走了!」
龍海波猛的吼了一聲:「走?你敢走!我想你走的出去,你還想回的來嗎?」
王海陰沉的看著龍海波說:「什麼意思?」
「哼,我想上面是很樂意看見我們這樣子,對嗎?很希望我們互相扯皮把事情搞砸?然後我們大家日子就好過了是嗎?」龍海波繃緊臉皮,硬邦邦的說:「如果不想大家完蛋,我們最好一起現實點,把各自心裡的那點不痛快丟掉,這樣大家還有機會繼續想來這裡就來這裡,不想來這裡就不來這裡,就去別的地方。否則,我們只有兩個地方可以去,一個是打包回家;一個就是監獄親身示範,長期指導監獄的工作。」
王海慢慢的坐了下來。
龍海波沒有管他,而是繼續說:「明天就要召開常委會討論了,我今天已經和尹書記把話挑明了,我明天會棄權。」
王海悠悠的冒了一句:「這不是什麼好辦法,尤其是在對方目前仍舊掌握主動權的情況下,可以說,我們同不同意結果不會有什麼變化。按照組織法,他可以對縣委的其他成員進行提名,然後開黨代會通過;涉及到政府這邊的按照黨管幹部原則,黨委向政府提名由政府任命的政府工作部門和機構的領導成員人選,在黨委討論決定後,由政府任命。最後報告上級人大和組織備案就可以了,我們的態度不會有什麼用。
所以你棄權最多只是表明一種態度而已!」
龍海波在鼻子哼了一聲,說:「我們的目的是什麼?是搜集材料,找證據,然後證明他在工作上犯有重大方向性的錯誤,作風上有嚴重缺陷和能力不足以勝任就可以了。至於明天的提名最終通不通過,那並不重要!」
王海一聽,馬上醒悟過來。心裡不禁暗暗罵了句自己,自己剛剛太情緒化了,這麼簡單的道理居然自己一時都沒有轉過彎來。真糟糕啊!
腦子裡迅速轉了一下,王海說:「那麼你明天棄權,我們這邊最少都有三票會棄權不贊成提名,尹揚雖然照樣可以在常委中以劉建設,陳部長,何主任,還有其他部分常委的得到勉強通過,但不可避免會給人留下作風專橫,不善於團結同志的印象。呵呵,這就是事實勝於雄辯嘛!」
陸之軍突然在旁邊賊兮兮的笑了起來,龍海波看了他一眼,他就忍住笑說:「我們不贊成,那麼在常委中必然會造成影響,使常委們意見難以達成一致。如果我們再在外面稍微造造勢,但不要過分,只要能夠干擾一下人大的工作的就好,那個現在代職的副主任不正好利用嗎?到時候尹揚必然要到縣人大去做工作,不管是他去還是派誰去,我們只要把他們和人大談話的的內容,用微型錄音機那麼一錄。哈哈,不就妙不可言了嗎?」
海嘴一咧,拍了一下大腿說:「你陸書記還真是壞的可以啊,這樣的點子你也想的出來?」
龍海波也忍不住笑了一下,過了一下才說:「那麼明天我們要給他造成阻力,但又要讓他能夠通過,否則造不成既定事實,我們也就沒有辦法達到目的了。」
王、陸二人點了點頭。三個人又仔細商量了一下,明天的一些具體細節。
尹揚在龍海波甩手走了以後,心中有點怒氣,但更多更強烈是悲哀。他原以為自己為顧全大局,一直的忍讓和對龍海波的旁敲側擊,會讓龍海波在思想和行為上有所醒悟和改善,但現在看來龍海波還是不能夠忍受對他利益的觸動,哪怕這利益的得來是那麼的不正當和違背古川民意。
何主任敲了門走了進來,他看見龍海波一臉不滿的匆匆離去,心裡已經估計到尹揚和他的談話是不歡而散了。
走到房間裡,何主任站在房間中間,叫了一聲:「尹書記!」
尹揚抬起頭,看到何主任站在那裡,就說:「站那裡幹什麼?過來坐!」
何主任便在旁邊坐了下來,等了等何主任還是說:「尹書記,你和龍縣長溝通沒有達成一致?」
尹揚點點頭,何主任便說:「這不正常啊!你是縣委書記,一般來說,不管龍縣長他是否同意你的意見,他也不可能是這個態度啊!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尹揚不以為然的說:「有不同的出發點,就有不同的角度來看待問題。自然就會有不同的意見,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啊?至於態度,可能是與每個人的性格有關係,也可能是我剛剛說話太生硬了,使海波同志一時接受不了,轉不過彎來,應該沒有什麼其他問題的。」尹揚把身體靠向沙發厚實的背墊,舒展了一下手腳,然後把手放在了沙發的扶手上說:「明天就要開常委會了,有不同意見我們在那個時候再到常委會上討論,爭取互相理解,達成一致。如果意見實在不能夠達成一致,我們就採取舉手表決,以少數服從多數決定提名。應該也不會有大的矛盾或困難吧?」
何主任沒有說話,他只憑直覺或經驗感覺到不正常,這不是龍海波一貫的為人處事的作風,也不符合一個縣長和書記的工作聯繫。
如果這麼明顯的表示和書記的不和諧,那麼最後被調整的,不出意外的話一般都是縣長這個二把手。今天確實反常,看樣子明天常委會,不會很太平啊!